風聲

說來也奇怪，直到這個最冷的冬天，一個刮北風的夜晚，我隨意地捧起了李娟的這本《冬牧場》，一翻開就放不下了。

似乎是去年剛開始的時候，李娟的名字漸漸走入我的視野范圍，看過她的照片，也買過她收獲贊譽的《我的阿泰勒》，但終究沒能讀進去，其間解釋，估計只能用“緣分未到”來形容吧。

說來也奇怪，直到這個最冷的冬天，一個刮北風的夜晚，我隨意地捧起了李娟的這本《冬牧場》，一翻開就放不下了。

《冬牧場》的好看，并不是破天荒的，它不是天書，不是地書，不是冠以類似“奧斯卡”榮譽的百年經(jīng)典，它的好，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可以這般說——“真誠的敘述，節(jié)制的表達”。

這也許是一片我們大多數(shù)人一生都無法去經(jīng)歷的土地，李娟用生活化的口吻、扎實地敘述風格，將新疆哈薩克族的游牧生活，通過點點滴滴的日?，嵤聦懥顺鰜?。我非常喜歡她在文中時不時表現(xiàn)出來的一些小幽默，這種小幽默不是學(xué)究型的，是完全從生活里來到生活里去的。比如李娟寫到她和嫂子一起去挖雪、背雪的情景，人家都是快刀斬亂麻的風格，只有李娟還在挑三揀四地磨嘰，當然這種磨嘰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為一個外來人初走進冬牧場的生活是無法預(yù)先體會艱苦的生活帶給他們的智慧和堅韌。李娟背回來的雪雖然少，但是是最干凈的，極少的糞球和渾濁體，這份結(jié)果遭到了居麻的贊賞，足可見其艱苦程度。

既然是冬天的游牧行為，自然離不開動物。在《冬牧場》里，李娟帶著我們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動物和人的關(guān)系上。在這寒冷荒涼的牧場里，有駱駝、牛、羊、狗和李娟最愛的貓。在這里，值得注意的是李娟在賦予這些動物生命的時候，都是在刻意地隱藏著我們在寫文章中司空見慣的“理所當然”主意，她仿佛在用一個全新的眼光和愛的情懷在重新認識這些動物，比如駱駝經(jīng)常走失，馬時刻都要吃草，趕羊等等，都提及了它們的生理本質(zhì)。從動物的生理本質(zhì)出發(fā)，再賦予動物人的情感，這樣的刻畫思維，讓人倍感親切。至于還有人，那就更不用說了，牧民們與這些動物與生俱來的生存環(huán)境，也許真像李娟說的——不是上大學(xué)就能學(xué)到的，甚至你研究生畢業(yè)了也未必學(xué)到。毫無疑問，李娟在這里強烈地表露出她對于哈薩克族這種傳統(tǒng)生活的尊敬，抑或還可以擴展到她對于這片土地的熱愛。

看完《冬牧場》，我腦子里揮之不去的，除了冬牧場各種新奇的事物外，還有李娟這個人。李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呢？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一個寫詩很棒的師姐，還有一個寫小說很好的同窗，她們都是女性，都在文章中表現(xiàn)出一顆似乎時不時就出現(xiàn)的15歲少年的心，一如新疆上空的風，那么頑皮富有生命的活力，且是那么的純粹。但李娟可能會比她們更孤獨吧。想想看，一個快30歲的女孩，遠離城市，回到故土，來到冬牧場，和牧民們一起過著古老的生活。每每當我看到李娟將某個渺小的東西置身于蒼穹之下，我好像就看到她裹著厚厚的衣服，穿著長靴，走在雪地上。

有人說，李娟像三毛，是也不是，因為兩者在寫法上有許多共同之處，但我的感覺，三毛更內(nèi)心更浪漫一些，李娟則多了點逍遙的感覺。

散文在我們傳統(tǒng)文化中，一直是主流之一，先秦諸子散文、漢大賦、唐古文等等，都影響深遠，到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這個“非虛構(gòu)寫作”，其實在技巧上也是對散文的一個“恢復(fù)”，因為隨著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遇到的散文越來越矯情，很多作家動不動就爛抒情，想想楊朔模式還有余秋雨的歷史散文吧，在越來越追求形而上的追求中，對當下土地的認識反而越來越陌生。

李娟的《冬牧場》并不能說完全避免了這些東西，特別是在第四章開始，有點無話可說又硬要湊字數(shù)的嫌疑，但就通讀的感覺而言，《冬牧場》真的做到了還原生活的一些氣質(zhì)，有滿足，也有憂傷。

同時讓我繼續(xù)期待她的作品的另一個原因是，當我們在上班的時候，李娟在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