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電話

張惠妹，華語流行音樂史上一個不能被忽視的名字——對于她，我們不必去回味那些數不清的音樂獎項，僅從精神層面來說足矣：如果沒有她，多少人會遺忘曾經那份青春的熱忱？這些形容或許抽象，但是，要將對張惠妹的深愛訴諸語言，無論如何都會顯得匱乏，似乎只有唱起她的歌那種感情才能表達得貼切。

1995年，黃舒駿在一首歌里唱到“臺灣出了個張惠妹”，自此，華語樂壇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高音女歌手。在恩師張雨生的栽培下，張惠妹憑借《姊妹》專輯走入大眾視野，成為最受矚目的新人。往后的故事我們都知道，無需贅言。她就像朋友一樣一直伴隨我們——她帶著原住民的淳樸自然，在山崗上縱情高歌；也引領我們走向都市繁華，在摩登舞池中跳個痛快。她的音樂影響了太多人，70后、80后、90后無不對她深深熱愛?！皬埢菝谩边@個名字，用“出道多少年”來描述已經不夠力道，她已然超越年份的象征，該用時代的概念去總結。今年發(fā)行的新專輯《偏執(zhí)面》是她個人第17號作品，不禁感慨，華語樂壇有多少能發(fā)行十七張專輯，還能在一線屹立不倒的歌手呢？讓我們從這十七張作品中甄選意義非凡的十張，細數屬于我們共同的A-Mei歲月。

1996《姊妹》：最經典的時代意義

很多人都對一個歌手的首張專輯存有某種情結，《姊妹》也不例外，它自然是張惠妹作品中最原始、最本質、最具有影響力的，它代表了張惠妹的起點。有人說它不可超越，也有人說它是輝煌的開始。歌迷的觀點也是最直接的，他們對這張專輯懷有不可撼動的深情。畢竟這張專輯包括了太多時至今日都沒有走下KTV點播臺的歌曲：《原來你什么都不要》、《姊妹》、《解脫》、《剪愛》、《愛到不能收》、《空中的夢想家》?！对瓉砟闶裁炊疾灰飞踔潦菍O燕姿在音樂課堂上的啟蒙歌曲，而《解脫》和《剪愛》，則但凡是音樂選秀節(jié)目就一定會被唱到。盡管已經是十八年前的歌曲，現在聽來卻還是有滋有味?？梢哉f沒有這張專輯，就沒有張惠妹的今日。但是，“最經典”本身就被賦予了時代意義，它的定義是相對的。所以，它絕不是不可超越的，只是意義太重要，存在感太過強烈。

此外，這張專輯是由張雨生一手打造的，這是第二個價值點。對于喜歡張雨生的人，《姊妹》是另一個意義上的絕版作品。所以，很多人懷念這個時期的張惠妹，也是懷念那份張雨生味道的音樂特質。原住民氣息、原生態(tài)音樂是唱片的基礎，高音表現多、歌曲涵義飽滿、感情投入重，都是屬于那個時代的、屬于經典的音樂財產。所以《姊妹》是懷著這樣一份重要的價值存在的，不論多久它都將保存在那一年的音樂大事記里，不會消失，而無論何時聊到張惠妹的成名作，人們也都會脫口而出：《姊妹》。

1997 Bad Boy：最堅定的音樂信念

雖然用張雨生創(chuàng)作的Bad Boy作為主打歌，但第二張專輯中最出名的作品，似乎依然是《聽?！泛汀犊薏怀鰜怼穬墒?。也許是那個年代華語歌迷都太走心的關系，抒情歌曲永遠是超越舞曲和其他風格的存在，Bad Boy的熱情洋溢不太討好。但實際上，這張Bad Boy在一個層面展示了張惠妹最豐沛的青春活力，這點很重要。不必說，你一定想到了《一想到你呀》這首展示淳樸民風的歌，比起《哭不出來》等的存在，《一想到你呀》讓人印象更加深刻。這種天然的音樂性質獨一無二，除了張惠妹，沒人能夠表達出這樣的熱情，唱頌這樣純粹的大自然，因為那乃是她自身的一部分。呼朋喚友的熱切，本色出演的表達，讓人看到張惠妹年輕、活躍的一面。

但并不是否認《哭不出來》、《聽?！返仁闱樽髌?，不論和他人、自身比較，這張專輯的抒情作品都算上乘，經典性也不輸首張。感染力極強，可謂至情至性，百轉千回。這張專輯匯集了張雨生、鄭華娟、陳志遠、陳樂融等強悍班底的制作，作為《姊妹》的續(xù)篇毫不遜色。也有人將Bad Boy作為“前張惠妹時代”的代表，亦可理解。這張專輯鞏固了張惠妹在華語樂壇地位，使其堅定的留在了舞臺上。不再生澀、不再躊躇，令人對這個原住民小女生贊賞、敬佩。每每想起《一個人跳舞》MV中收放自如的表現，張惠妹“將”成為天后的直覺，不論在當時抑或現在回味，都是那樣真切。

1998《牽手》：最艱難的風格蛻變

隨著張雨生的離去，張惠妹的音樂風格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像一個唱著山歌的女孩，忽然走向了霓虹閃爍的摩登都市。她不但從外形、歌路都走上了成熟路線，還減弱了那種原住民直白、狂野的感情抒發(fā)方式。這樣的變化效果見仁見智——也許改變得太早了，還沒有將一切淳樸的美麗頌盡，但長遠看來，這又是作為主流歌手必經的成長之路。于是，《牽手》這張專輯就處在一個微妙的過渡色澤中：既有原始風格的渲染，如同名曲《牽手》灑脫、自然的酣暢；又有都市小女人心情的凄苦表達，如與陶喆合作風格迥異的作品《不要騙我》。張雨生的Are You Ready雖被排在了專輯的首要位置，但主打歌偏偏又是《寂寞保齡球》這樣內心戲十足的現代派。《牽手》這張專輯很復雜，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精彩。在人們對張雨生萬分思念，同時對張惠妹的下一步深感憂慮之時，她讓人們看到：她不但沒有忘本，還有了自己的新想法、新主張。她不會在痛苦中畏首不前，也不會徹頭徹尾放棄已有的一切。

這張《牽手》中的抒情作品同樣被廣泛傳唱：《藍天》、《寂寞保齡球》、《愛上鐵達尼》、《對愛投降》都是80后的心頭好，在內地最火熱的那屆《超級女聲》節(jié)目中，不斷被選手們進行翻唱，可見這一時期張惠妹依然巨大的影響力。這張專輯中還有一些軼事：比如劉謙首度出現在歌手的MV中表演魔術（舞曲High High High）；《后知后覺》也是張雨生生前的創(chuàng)作，張惠妹將其放在專輯最后一首壓軸，來表達對恩師深切的思念。

1999《我可以抱你嗎？愛人》：最巔峰的事業(yè)佳績

如果說《牽手》是張惠妹即將邁向成熟的轉折點，那么《我可以抱你嗎？愛人》就是她成功蛻變的標識。這張專輯在1999年掀起軒然大波，音樂人小蟲創(chuàng)作的同名主打歌與她歷來的風格都不太相似，但卻意外的呈現了她最完美的音樂面貌：深刻、內斂、雅致，同時又堅韌、有力、成熟。沒有太多超拔高音，內在的婉轉扣人心弦。故事一般的歌詞直抒胸臆，將糾結的都市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秳e在傷口撒鹽》也是同類型的歌曲，也創(chuàng)造了新的苦情典范。這張專輯讓張惠妹有了一個天后的完整面貌，徹底遠離了新人歌手的生澀。舉手投足使人感覺已是出道多年的唱將。endprint

《我可以抱你嗎？愛人》在發(fā)行前玩了一個小小的噱頭。唱片拍攝了兩個版本的封面，一個是摩登搖滾形象的張惠妹，一個是在雨中憂郁典雅的張惠妹。公司將兩個形象發(fā)上網絡供歌迷投票選擇，最終才決定了以雨中的阿妹作為封面。這張封面雖好，但其實和專輯中的快歌形象略有不搭：民謠搖滾《讓我開始偷偷地想你》、嬉皮舞曲《三天三夜》、百事可樂大噪一時的廣告歌《給我感覺》，以及原住民風味依舊的《日出》等等。張惠妹終于在兩種音樂風格上都站穩(wěn)了腳跟，能跳能唱，文武雙全。自此，也陸續(xù)開展兩岸三地的巡回演出，并發(fā)行了雙碟精選輯《我要飛：魅力新世紀精選輯》、經典翻唱專輯《歌聲妹影》，以及各類影音DVD產品，來到了第一個事業(yè)全盛時代。所以，《我可以抱你嗎？愛人》的確是張惠妹音樂歷史上第一張具有白金價值的作品。

2001《真實》：最矛盾的內容均衡

2001年張惠妹正式加入華納唱片，開始了新的音樂事業(yè)。像所有在巔峰后跳槽的一線歌手一樣，首張專輯承擔了無限大的壓力。然而流行音樂市場就是要面對輿論的沖擊，也讓音樂本身承載了過多本不該有的坎坷。就《真實》專輯本身而言，或者說，就新世紀華語流行樂壇的性質而言，它在音樂特質上是沒有太多變化的：舞曲、抒情、R&B、復古、民謠都有涉獵，凡所應有無所不有。也有很多主打歌曲登上榜單，帶動唱片銷量。也或許就是因為這種過于“完整”的統一性，讓《真實》顯得不那么特別。也就是說，專輯并不失敗，它做到了作為一張流行唱片“應該”達到的標準，但相對于“張惠妹”這個名字而言，它卻顯得不那么光輝燦爛。這點不體現在銷量上，也不體現在影響力上，只體現在每一個聆聽者的期待與共鳴當中。

《真實》收錄了許多新銳音樂人的作品，如同年開始受到關注的林俊杰——他所寫的《記得》成為了展示其創(chuàng)作力，也展示張惠妹深情感染力的雙贏歌曲。快歌部分的《A級娛樂》、《了不起》、《感應》等，若說它們達到了張惠妹的優(yōu)秀標準，就顯得有些牽強了。它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曾經《三天三夜》或Bad Boy般原始野性的沖擊力。于是，專輯的抒情曲在獨挑大梁，但像《后知后覺》、《站在高崗上》那樣將高音完美展示的作品又似乎沒有。它只是贏了市場，為張惠妹穩(wěn)固了天后的位置。就一張所謂“元素豐富”的專輯來說，當時的大部分一線女歌手都能做到，比如李玟；而新一代天后正在洶涌突進，比如孫燕姿。更不必說當時那個劍走邊鋒，不斷推陳出新的王菲了。

2006《我要快樂？》：最真摯的情感回歸

而后張惠妹在華納推出的多張唱片，幾乎都呈現一股堆砌感——從2001年的《真實》開始，2002《發(fā)燒》、2003《勇敢》、2004《也許明天》，越來越走向量產的枯竭感。嘗試不適合自己的風格，在舞曲和抒情中搖擺不定，翻唱過于泛濫的韓曲，連續(xù)幾年，幾乎讓自己的好口碑散盡。最嚴重的問題在《也許明天》，不但因王力宏一首不適合的創(chuàng)作而遭到業(yè)界質疑，勉強嘗試的搖滾風格也成為眾矢之的。終于，在2006年這張《我要快樂？》中回歸了自己的本真。專輯名稱中的問號，仿佛帶著一種不安情緒，但終究它還是被歌迷接受了，大家終于盼來了早期那個深刻、成熟、穩(wěn)重的阿妹。專輯的多首抒情作品如《我要快樂》、《平常心》、《人質》只要旋律一起就令人感動。

這張專輯考慮得足夠周全，因為偏重早期的抒情路線，以穿透力強的情歌為首要，簡單、直接，感染力更強，而不是將“曲風”二字掛在嘴邊。那一年很多歌手都在飽受同樣問題的煎熬，而這問題又終究沒有對錯——再新鮮、再有趣的事物人們也會漸漸膩煩，昨天還為你不肯“創(chuàng)新”而憂慮，今天就擔心你不夠“真誠本分”。所以，隨時掌握歌迷的游離心態(tài)，貼近人心盡力不落俗套，就算是解藥良方了。就像口碑極好的《人質》，盡管是傳統抒情作品，但有吉他搭配弦樂四重奏的編制，就將“新舊比例”均衡得恰到好處?？傊?，一切都是靈感與思考的問題。如果歌迷不買賬，還是說明你考慮得不夠。在離開華納的最后時刻，張惠妹終于憑借《我要快樂？》再次挽回了市場。

2007 Star：最鋒利的靈感啟示

對于這張專輯，直至今日評價仍然呈現兩極化。不過不論成功與否，它都是“后張惠妹時代”的一部開山之作。個中差異主要體現在音樂精神上，與曲風、元素、制作理念都關系不大。雖然唱片公司力求制作噱頭宣傳，但對于歌迷來說，這張專輯的特別之處，始終在于張惠妹“內在”的變化——她變得無畏無懼、超然豁達，不再糾結曾經的事業(yè)波折，將樂觀的思想體現、傳達于音樂當中。經過這樣的內在變化，同樣風格的音樂作品就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面貌，感染力、影響力上都有了質的不同。當然，硬件的進化也是必要的——如翻唱“阿修羅樂團”的《永遠的快樂》。從此，張惠妹的舞臺表演方式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時有朝視覺系傾向的意思。

周杰倫為其量身打造的《如果你也聽說》成為了當年大熱的抒情作。當然，張惠妹每一張專輯都必有一首值得留念的抒情主打，這已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小情調的歌曲《知己》是專輯中的亮點，淺淺吟唱，似有九十年代直敘意味，內在的成熟讓歌曲的堅韌力量盡情釋放。和蕭敬騰合作的《一眼瞬間》簡直有歐美經典Endless Love般的美奐，編曲澎湃的《你是愛我的》也有強大的傳唱力度。更值得一提的是張惠妹在Star中將舞曲這一門扉打開了：《維多利亞的秘密》、《夏天的浪花》一波波復古Disco浪潮不停襲擊，為今后張惠妹的快歌新風格奠定了基礎。Star總體來說是以功效性、前瞻性為存在價值的，雖然沒有市場的巔峰，但它的意義頗為深遠。這一點正與2001年《真實》的效果呈相反鏡像，張惠妹踏上了一條新的可行之路。

2009《阿密特》：最成功的自我分裂

2009年的《阿密特》專輯，可以說是張惠妹自《我可以抱你嗎？愛人》之后再次濃墨重彩的一筆。它的概念非比尋常：找回張惠妹的原住民名字，以“分生”為概念，打造一張全新的、追求自身存在感的專輯。專輯曲風徹底顛覆曾經“張惠妹”的樣貌，以求最極限、最偏激、最黑暗之能事，追求一個超脫過往的極致。也就是說，她要我們將“阿密特”作為一個全新的歌手來把握、認識，暫時忘記“張惠妹”的存在。這張專輯的歌曲，的確帶來了多樣化的刺激——黑暗搖滾、粗口、重金屬等不一而足，讓人們感受到她似乎長期壓抑、尋求突破的心。不過，只有一點讓人略感困惑：難道那個主流的張惠妹，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嗎？endprint

但站在另一角度考慮，之所以要連名字都改掉，只是因為“張惠妹”樣式的音樂文化，已經深入人心、無可取代吧。不論怎樣在其基礎上進行升華，都已被限制了最大化的界限，本質的蛻變無從談起。所以，才需要一個分身，一個可以不顧一切嘗試各種出路的分身。“阿密特”的音樂充滿實驗性、創(chuàng)新性，更不必說一個個狂野不羈、堪比Lady GaGa的前衛(wèi)造型了?！堕_門見山》、《黑吃黑》、《相愛后動物感傷》、《靈魂的重量》等歌曲，讓歌迷徹底感受到了曾經的張惠妹所不能達到的境界，確實使人覺得，這種自我分裂般的設定是合理的。如果僅以“張惠妹”為主體進行這樣的改變，太唐突、太過火，還會毀掉曾經主流Diva的形象。所以，分身的確是必要的。而作為音樂藝術來說，主體性的差異更是必須考慮的一環(huán)，對于一個歌手，全新創(chuàng)造的自我，擁有更多的契機與可能。

2011《你在看我嗎》：最平穩(wěn)的低調進化

兩年過去，“張惠妹”又回到了我們的面前——《你在看我嗎》聽起來愉悅異常，新的主流風格恰如阿密特與張惠妹的中點，處在保守與求新的平衡中心點。比起曾經的抒情歌曲，經歷了“阿密特”風味的眼界擴張，新的主流作品仿佛游子多年重嘗的酸澀。此外，從《你在看我嗎》開始，張惠妹的唱片有了舞曲與抒情各分一半的模式。仿佛一邊小心翼翼踏著電子節(jié)拍進行試探，一邊展示妄圖征服新峰的野心。沒有為了展示實力而大彪高音，也沒有為了搖滾而染白頭發(fā)，更沒有直白而僵硬的噱頭，不大肆宣揚，卻依然達到了升華的效果，是一種真實、平穩(wěn)、低調的進化。

《我最親愛的》成為了新的抒情代表作。但這張專輯令人愛不釋手的仍然是后半張舞曲作品——《潛規(guī)則》、《來鬧的》、《渴了》、《High咖》，一律純粹的舞曲風格，沒有摻雜過多搖滾或硬核元素，一切依照潮流電子音樂技術順延下去。巴洛克節(jié)奏使畫面無限延伸，副歌部分的呢喃說唱，讓歌曲蒙上一層又一層性感火熱的情緒。有之于阿密特式的自我比較，又有從歷史一端過渡的自然趨勢。旋律蘊含歌特風格對苦行藝術的挑撥，以及浪漫主義對古典主義的挑撥，精彩紛繁。她說：“這就是現在的張惠妹真正想唱的歌，或許，也會成為大家期待已久的流行音樂新突破?！焙鋈?，好像從前的張惠妹是什么樣已經記不清楚了，事實上，我們都已經存在于新的年代。瘋狂過后，幸好還有《他們》溫柔的小情小調來舒緩心情，一邊聽一邊感慨：她雖然“High”，但還是懂得照顧所有歌迷。

2014《偏執(zhí)面》：最全面的舞曲成果

今年的這張全新唱片，可以說是將“張惠妹”和“阿密特”進行了全面綜合?！镀珗?zhí)面》表達的感覺就像是——阿密特曾經做的事情，張惠妹終于也能做到了，不再分裂，但自我依然復雜。前面的三首歌曲《都對也都錯》、《這樣你還要愛我嗎》、《三月》都在試圖創(chuàng)新，一點趨向world music的形態(tài)，唱腔也甚有Leona Lewis的影子。節(jié)奏略微有些散亂，但重點還是抓得很牢。不過，很多歌迷現在都希望聽到“安全級別”的張惠妹作品，雖然《這樣你還要愛我嗎》中忽然出現了高音，但似乎沒有十分動人，重點全落在了曲風上。如果在抒情歌曲上過分希求，《偏執(zhí)面》是令人感到失落的。

與《你在看我嗎》類似，后半張五首舞曲作品的精彩度超乎意料?！豆贰纷屓讼肫稹稜渴帧穼］嬛袆倓側ソ佑|多元化音樂色彩的阿妹——坦率、直白，不粉飾的態(tài)度，不在乎別人眼光的自在。副歌旋律有股小調的新鮮感，蠻味兒十足。連續(xù)幾首不同味道的《跳進來》、《飛高高》、Booty Call、《前進烏托邦》，電子編曲玩得都十分高級，即便是今日不再新鮮的Dubstep、House和Techno，也都加入了濃郁的東歐韻味，每首歌都有各自不同的舞曲情緒，多樣化的碎拍以及合成器的優(yōu)異表現。仔細欣賞這些舞曲，會發(fā)現它們比前半張“試圖說明什么”的作品要厲害得多。如果將一切混沌、互相制約的概念統統拋開，實在是半張值得入選年度最佳的電子作品。在這最后，張惠妹還是妥協于時代，妥協于電子潮流，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盡力做到了最好最佳。有些可惜嗎？但其實，對于時代對于時間的無奈，我們都是一樣的——堅持、分裂、蛻變、回歸、妥協、適應，這是完整的生活。至少她已經做過了，她找到了真正適合自己的音樂。

張惠妹的音樂歷程，似乎與我們了解的其他歌手都有些不同。我們已經聽過無數歌手出道二十余年的輝煌，大家都是在迷茫中前進，為了終極目標而努力，最后獲得了成功。但張惠妹不一樣，張惠妹的每一步其實都不迷茫——雖然也曾有過低谷，但每一步，都是她自己鼓足了勁去做的。每一個當下，她都為自己驕傲，明確“這一張專輯就是自己現在想要做的”，即便嘗試后沒有定型，也甘愿為自己的跌撞負起責任，接下來又開始尋找新的自己，繼續(xù)探求什么是真正的自己。即使市場不應允，歌迷不接受，也不代表那是她的失敗。她盡最大努力去做，去感受，不存在失敗這一相對的概念。試想，我們要如何去否認一個人證實自我的過程呢？

也許她還要繼續(xù)嘗試，但是，她真的沒有在追求成功。張惠妹，一直都是成功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