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為鑒
80年前邁出的極為重要一步
——記中央主力紅軍出發(fā)長征的決定與準備
□ 史為鑒
80年前,1934年10月10日,中國工農紅軍出發(fā)長征。有人將“出發(fā)長征”視作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為重要的一步——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工農紅軍最深重的苦難與最耀眼的輝煌,皆出自于此。80年前,如此重要的一步,為什么要邁出,又是怎樣邁出的呢?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中國革命進入了低潮。在革命前途似已極其黯淡之時,毛澤東、朱德領導的井岡山根據地的創(chuàng)建,以及在武裝斗爭、土地革命和根據地建設等方面的成功實踐,為中國革命燃起了新的希望。紅軍和根據地的發(fā)展,使國民黨統(tǒng)治集團深感震驚。1930年10月,蔣介石對閻錫山、馮玉祥的中原大戰(zhàn)一結束,就聚集重兵向南方各革命根據地的紅軍發(fā)動“圍剿”?!皣恕钡闹攸c是毛澤東、朱德率領的紅一方面軍。
從1930年10月到1931年7月,紅一方面軍在毛澤東、朱德等指揮下,貫徹積極防御的方針,實行“誘敵深入”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戰(zhàn)術原則,先后粉碎國民黨軍隊的三次“圍剿”。反“圍剿”的勝利,使贛南、閩西根據地連成一片,形成擁有21座縣城、面積5萬平方公里、居民達250萬人的中央革命根據地。
1932年底,國民黨軍隊調集30多個師的兵力,向中央根據地發(fā)動第四次“圍剿”。當時毛澤東已被撤銷紅軍總政委的職務,而李德等人尚未來得及直接掌控軍事指揮權,周恩來剛剛擔任總政委,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紅軍總司令朱德的肩上。朱老總不負眾望,以他一貫的機動靈活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指揮紅軍打殲滅戰(zhàn),取得了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
1933年下半年,蔣介石經過半年準備,發(fā)動了第五次“圍剿”。他先后調集100萬軍隊向各地紅軍進攻,而以50萬軍隊從9月下旬開始向中央根據地進攻。蔣自任總司令,其嫡系部隊傾巢而出。他吸取前幾次“圍剿”失敗的教訓,對中央蘇區(qū)在經濟上嚴密封鎖,在軍事上采取“堡壘主義”的新策略,企圖依托堡壘,逐步推進,壓縮我根據地,最后尋求紅軍主力決戰(zhàn),以達到消滅紅軍和摧毀中央根據地的目的。
當時中央紅軍已發(fā)展至8萬多人,倘若采取正確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粉碎第五次“圍剿”仍是有可能的。
然而,時為黨中央和紅軍的主要負責人博古,在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李德的支持下,放棄過去幾次反“圍剿”戰(zhàn)爭中行之有效的積極防御方針,提出“中國兩條道路的決戰(zhàn)”和“不放棄根據地一寸土地”等錯誤口號,采取了與敵人拼消耗的錯誤戰(zhàn)略,因此中央紅軍雖經一年的浴血奮戰(zhàn),終究未能在根據地內粉碎敵人的“圍剿”。
1934年4月中旬,國民黨軍隊集中優(yōu)勢兵力進攻中央蘇區(qū)的北大門廣昌。博古、李德不顧敵強我弱的實際情況,決定調集紅軍主力,修筑工事堅守廣昌。經過18天血戰(zhàn),雖然斃傷俘敵共2626人,但自身卻傷亡了5093人,約占參戰(zhàn)紅軍總人數的四分之一。4月28日,廣昌失守。國民黨軍隊占領廣昌后,調整部署,加緊對根據地中心地區(qū)的“圍剿”,分兵向根據地中心突進,紅軍又奉命實行“六路分兵”、“全線防御”,結果進一步陷于被動局面。8月,瑞金連續(xù)遭到敵機轟炸,中共中央被迫遷往云石山,毛澤東與張聞天都住在山上稱作云山古寺的小廟里。到9月下旬,中央根據地僅存瑞金、會昌等縣的狹小地區(qū)。紅軍只能撤離中央根據地。
1934年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率領中央紅軍主力5個軍團以及中央、軍委機關和直屬部隊,共8.6萬余人,撤離中央蘇區(qū),踏上向西突圍的征途。這便是長征的開始。
雖然,中央紅軍是在未能粉碎敵人的第五次“圍剿”的嚴重情況下被迫進行的戰(zhàn)略轉移。然而,并非“行動上無計劃”、“軍事上無準備”的“倉促的出動”。據時任紅22師師長的程子華回憶,廣昌戰(zhàn)役還在進行之時,也就是1934年4月,周恩來曾對他說,由于根據地縮小了,紅軍不斷傷亡,難以得到補充,也變小了。根據地發(fā)生了人力、物力的嚴重困難。這樣的情況發(fā)展下去,如果紅軍得不到人力、物力的補充,繼續(xù)削弱,以至被消滅,那么根據地也就沒有了。出路是什么呢?周恩來說:中央決定了,紅軍主力要作戰(zhàn)略轉移,去建立新根據地。
廣昌失守之后,第五次反“圍剿”形勢日趨惡化,5月27日,中央負責人博古在瑞金沙洲壩的下霄村楊氏宗祠(中央政治局辦公住地)主持召開中央書記處會議,討論廣昌等地失守后紅軍的行動方針。書記處四位成員(即中央政治局常委)博古、張聞天、周恩來、項英參加了會議,李德列席會議。會上李德提出:鑒于廣昌、筠門嶺、建寧都已失守,已不可能在蘇區(qū)內打破敵人的“圍剿”。紅軍主力應退出中央蘇區(qū),突圍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會議“決定將主力撤離中央蘇區(qū),進行戰(zhàn)略轉移”。由于事關重大,必須報請共產國際批準后方可付諸實施。6月25日,共產國際的復電傳到瑞金。電文同意紅軍主力突圍轉移,但不同意馬上行動,認為紅軍在蘇區(qū)內線打破敵軍“圍剿”的可能仍然存在。接到共產國際復電后,博古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紅軍在危境中的對策。毛澤東等參加了這次會議。會議拒絕了毛澤東建議紅軍主力應盡速向西突圍的正確主張。不久,博古又主持中央書記處會議,決定成立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中央最高“三人團”,負責籌劃紅軍主力突圍轉移的重大事宜。博古、李德負責制定政治、軍事方面的重大事項和行動計劃,周恩來負責督促軍事計劃的實施。政治局常委、蘇維埃中央人民委員會主席張聞天和中革軍委主席、紅軍總司令朱德也無權過問。
從6月底7月初開始,在“一切為了保衛(wèi)蘇維?!薄ⅰ芭c敵人五次‘圍剿’決戰(zhàn)”等口號掩護下,中央蘇區(qū)開始了突圍轉移的準備,其中包括補充兵員、擴大紅軍;加緊維修武器、生產彈藥,籌措軍糧、藥品等軍需物資。還將國家銀行隱蔽在石城爛泥坑“金庫”的金銀財寶挖出,以備突圍轉移的軍費需要。
為減輕國民黨軍隊對中央蘇區(qū)的壓力,7月6日中革軍委派出由紅七軍團組成的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從瑞金出發(fā)向閩浙皖贛邊前進。同時,中革軍委命令紅六軍團于7月下旬退出湘贛蘇區(qū)西進,兼負為大部隊轉移探路重任。7月15日,由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聯(lián)名發(fā)表《為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宣言》,重申愿在過去提出的三個條件下“同全中國武裝隊伍聯(lián)合起來共同抗日”。在抗日反蔣號召的影響下,時任國民黨南路軍司令的陳濟棠在7月間派人秘密到蘇區(qū)接洽。10月5日,朱德、周恩來派潘漢年、何長工為紅軍代表,同陳濟棠的兩個師長密談。經談判,雙方達成了就地停戰(zhàn)、互通情報、解除封鎖、相互通商和必要時互相借道等五項協(xié)議。其中包括:紅軍有行動時事先告訴陳濟棠,陳濟棠部就后撤20公里。這就為中央紅軍的長征突圍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上述種種顯示,紅軍長征是被迫的突圍轉移,絕非精心策劃的戰(zhàn)略行動,但是,也并不是驚慌失措的退卻逃跑。中央紅軍在邁出長征這一重要步伐之前,還是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的。問題是黨中央和中革軍委的主要領導遲遲未作出轉變戰(zhàn)略方針撤出蘇區(qū)的最后決斷,一直舉棋不定,在作撤出蘇區(qū)準備的同時,又采取全線抵御的軍事方針,同優(yōu)勢敵人拼消耗,企圖用一切力量捍衛(wèi)中心區(qū),以“求得戰(zhàn)役上大的勝利”和“戰(zhàn)略上情況的變更”。而且轉移的準備工作只是在極少數中央領導人中秘密地進行。直到9月初,打破敵人“圍剿”已經完全沒有可能了,才正式決定并開始部署轉移。由于時間緊,行動倉猝,大部隊轉移的許多必要的準備工作都未及做,從而使八萬之眾紅軍部隊的轉移突圍表現得“驚慌失措”。
紅軍帶著許多笨重的印刷機器、軍工機器等,戰(zhàn)略轉移如同“搬家”。部隊行動遲緩,對于行軍打仗極為不利。為突破國民黨軍隊在贛南、湘粵邊、湘東南、湘桂邊構筑布置的四道封鎖線,中央紅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紅軍和中央機關人員從8萬多人銳減到3萬多人。在嚴酷的事實面前,黨內和軍內對錯誤領導的不滿并要求加以改換的情緒日益滋長。一些曾支持過“左”傾錯誤的領導人,也逐步改變了態(tài)度。
這時,蔣介石察覺中央紅軍要到湘西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即調兵遣將,等候紅軍到來,予以殲滅。在這緊急關頭,毛澤東建議放棄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改向敵軍力量薄弱的貴州挺進,得到許多人的贊同。紅軍占領湖南通道城后,轉入貴州。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開會議,經過激烈爭論,決定放棄向湘西前進的計劃,改向貴州北部進軍。
1935年1月7日,紅軍攻克黔北重鎮(zhèn)遵義。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在遵義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集中全力解決當時具有決定意義的軍事和組織問題。會議改組了中央領導機構,選舉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常委,取消長征前成立的“三人團”,結束了“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中央的統(tǒng)治。會后不久,中央政治局常委決定由張聞天代替博古負總的責任,并成立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新的“三人團”,負責全軍的軍事行動。
遵義會議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在極其危急的情況下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的正確領導開始確立,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政治上走向成熟。
被譽為里程碑的遵義會議,是長征的產物,是長征的里程碑,更是中國革命的里程碑,中國共產黨歷史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