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林
對話陳美明:詩歌的忠實追逐者
◎楊 林
陳美明,筆名嘯吟天。一九六三年出生于吉林省柳河縣。研究生學歷,高級經(jīng)濟師職稱?,F(xiàn)為大連融仕擔保有限公司和遼寧詩維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中國詩歌學會副總干事,《中國詩人》雜志社社長。榮獲中國當代詩歌獎(2011-2012)新銳獎及其他數(shù)種詩歌創(chuàng)作獎項。作品散見于《十月》《詩刊》《星星》《詩歌月刊》《中國鐵路文藝》《中國詩人》《鴨綠江》《詩潮》《詩林》《特區(qū)文學》《群島》《世界詩人》《中國當代漢詩年鑒》《新詩經(jīng)》等數(shù)十種文學期刊。作品被《大詩歌》《中國當代詩歌選本》《中國當代短詩選》《中國年度優(yōu)秀詩歌》《新詩》《詩中國》《中國當代詩歌導讀》《中國當代愛情詩選》《中國新詩精選300首》《2012—2013年度中國詩典》《詩中國》《Π°詩刊》《詩東北》《網(wǎng)絡(luò)詩選》等數(shù)十種詩歌選本選用。著有《商心詩魂》(春風文藝出版社)、《中年的山崗》(作家出版社)、《馬蹄憂郁的酒杯》(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等詩集及合集多部?,F(xiàn)居大連。
1.從80年代開始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中間很長一段時間沉浮商海,然后近年來又回歸詩歌,這似乎和當下很多人重新寫詩的路徑一樣,你的回歸是基于一種什么原因?詩歌給你帶來了什么呢?能否談?wù)勀愕脑姼柚贰?/p>
楊林好!如你所說,詩歌創(chuàng)作也有一個集中爆發(fā)階段和散落后的平靜時期,這符合客觀事物的運動規(guī)律。就像能量來自能源,一塊煤燃盡后,能量不復存在。我國在八九十年代,一朝改革釋放了幾十年的積蘊,自由的能量如火山口噴發(fā)。想想那個年代,詩歌大潮勢如排山倒海,成為思想解放奔騰力量。詩歌作者一夜成名,詩歌的榮耀如騰空的火焰。尤其年輕人思想活躍,接受能力強,勇敢打開與世界文化接軌的門窗,詩歌成為他們對世界對生活表達美好愿望的花朵,不求茍同的刺猬,刺向共同敵人的利器。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發(fā)現(xiàn)那個時代的詩歌大都滯留在個人宣泄的泥淖,非常膚淺。缺乏歷史積淀的厚重,缺失放眼世界的感知,匱缺救贖靈魂的再生。究其原因,還是生活底蘊不深,詩人沒有請教更廣闊的社會生活。于是我毅然決然地投身到有血有肉的現(xiàn)實生活中,尋找詩歌真諦。
談及回歸,它是必然的,這也符合客觀事物發(fā)展的運動規(guī)律。我回眸是我有話要說,我要我手寫我心。不在乎發(fā)表,我的寫作和作品便更加輕靈;用搏來的豐裕,為我詩歌陪嫁;以一個過來人的視線,去探求心靈的溫度,救贖靈魂的污點。這些都是圍繞生命的尊嚴而進行的。正如艾略特所說,“詩歌是生命意識的最高點,具有偉大的生命力和對生命的最敏銳的感覺”。詩歌給我?guī)砀鄬ι木次泛蜔o限熱愛??上М斚虏簧僭娙?,只顧一頭扎進技巧巢穴,發(fā)些小農(nóng)意識的牢騷,還沾沾自喜。忘記了自己本身就是不知如何保護自己的可憐蟲。我沒有什么特別詩歌之路,只有我的詩歌面孔,如果在茫茫人海中,一些人能一眼認出我,不亦說乎!
2.當下詩歌界似乎熱鬧起來,出現(xiàn)了這么一種現(xiàn)象:人人都可以寫詩,人人都是詩人,你怎么看?你的詩歌價值追求又是什么樣的呢?
詩界真的熱鬧起來了嗎?如果是這樣,我覺得這倒是一件幸事?,F(xiàn)代文明社會的進步,人們文化水平的提高,詩歌也不再是神秘扮相的精神尤物。人們生活里的喜怒哀樂,通過詩歌這種文學藝術(shù)形式表達,可能水平不高,而自娛自樂也沒什么不好。只是當前,有些人誤解了詩歌,為當詩人、為金錢,為地位而苦心專營寫詩,這無異于對神圣詩歌女神的粗俗褻瀆。詩歌不是雜耍,她是藝術(shù),但詩歌也絕不是只供少數(shù)人膜拜的圣殿。寫詩就像學彈鋼琴,雖然成名成家廖若晨星,但它實實在在激勵一個人的潛質(zhì)和砥礪一個人的高貴人格。不管做什么都要有群眾基礎(chǔ),基礎(chǔ)牢塔尖高。我同意一位詩人說的,“如果一個國家的人們普遍都喜愛詩歌,詩人在這個國家則是一個令人尊敬的稱號,那么,這個國家肯定是一個有希望和未來的國家?!?/p>
3.在這個高度物質(zhì)化的時代,詩歌屬于精神的奢侈品,有時候在網(wǎng)絡(luò)上好像又是一種消費品,有人唱衰詩歌,有人說這是詩歌發(fā)展興旺的開始,你怎么看?
詩歌發(fā)展有它自己的規(guī)律。它的存在與你喜不喜歡無關(guān)。詩歌是靈魂的上帝,寬仁公平,這些認識是人們自己的權(quán)利。現(xiàn)代文明社會,人們的生活空前多樣和細化,但詩歌是主課,無論詩歌被邊緣化還是被打扮成時髦的女郎,它都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心靈告慰與解讀。
詩歌興盛與發(fā)展有自己的周期,不以我們意志為轉(zhuǎn)移。詩歌是為未來寫作,歷史是詩歌最好的判官。我想說,目前個別詩人寫詩的目的真的值得懷疑,他們不把詩歌當作自己修行的寶物,而是一種利用。他們不會像奧維德“在我們的心田居住著一位神仙”那樣善待詩歌。
4.你平時喜歡讀什么類型的書籍,有沒有特別崇拜的詩歌偶像?今年是海子逝世23周年紀念,人們一直對他褒貶不一,你怎么看這位詩人?
偏重于文學書籍,尤其詩歌類,偶讀自然科學類書籍。我從事城市金融專業(yè),這類書籍于我是必修課。說起我詩人偶像很多,如龐德、蘭波、策蘭、奧登、波德萊爾、彭斯、特拉克爾、賴特、辛波斯卡、希梅內(nèi)斯、伊凡·亞歷克賽維奇·蒲寧、勃萊、瓦雷里、果爾蒙等大師,他們值得揣摩一輩子。
時間都到哪兒去了?轉(zhuǎn)瞬詩人海子辭世23年了,令人唏噓。我喜歡海子的詩,陽光真誠,個性十足,他的詩有翅膀,有音樂,有畫面,都是用生命寫就的,在他流動的血液里既有世界的聲音又有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耕意識。天真即天才,我同時想到了顧城,對人類來講,在上帝面前我們永遠都是孩子。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當然包括詩歌,不是每位作家與詩人都值得褒貶。
5.在當下詩歌解構(gòu)浪潮、生活碎片化的后現(xiàn)代詩歌語境體系下,從你的詩歌作品中,我讀到了一種特別值得提倡的內(nèi)質(zhì),那就是詩歌的抒情品質(zhì)。而你的抒情又不同于傳統(tǒng)抒情套路,更區(qū)別于當下泛濫式抒情形式,具備了現(xiàn)代詩歌典型要義的綜合元素,這是你一貫堅持的一種創(chuàng)作風格,還是一種探索?
詩人在寫作過程中要不斷變幻寫作姿勢,但萬變不離其宗,寫作的審美認識在長期的摸索中已然成型,甚至根深蒂固。你提到的詩歌品質(zhì)這一概念很好,很專業(yè),我理解所謂詩歌品質(zhì)亦即詩人自身的人格魅力詩意的表達,品質(zhì)的高低關(guān)系到詩歌的命運。
任何詩歌都是抒情的,但抒情的表象不一樣,中國現(xiàn)代詩歌經(jīng)過幾十年的發(fā)展,就目前來講,回歸到理性或者叫思考的階段,詩歌要表現(xiàn)人性深層次的東西,是詩人面對讀者的對等關(guān)系,是心靈的對話,是無聲的交流,是靈魂的撫慰過程。這種寫作方式叫“冷抒情”,更多的感覺它是集印象主義、象征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魔幻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新浪漫主義、復合意象主義等之集大成。我的詩歌遵循的就是這些理論的綜合。
6.在文化大發(fā)展的時代里,詩歌的責任是什么?詩人應該具備一種什么樣的品質(zhì)?
詩歌就是詩歌,它不是別的,它沒有替代品。謝冕說:“詩歌是一個民族的良心?!毕壬谎裕覀儽慊砣婚_朗了不是。詩人要說真話,要敢于擔當,優(yōu)秀詩人對社會變革一定要充滿先鋒意識,先知先覺也不過分。詩歌不是供人娛樂的雜耍,詩歌是人類靈魂的凈化器,是不死鳥。詩歌是文化藝術(shù)之母,是人類固有的天性。它是高貴的化身,是不屈的旗幟。
7.作為一個商人,你是怎么平衡詩人與商人的角色的?你的詩歌創(chuàng)作占據(jù)了你生活多少時間和精力呢?
人生大舞臺,每個人都在扮演屬于自己的角色。詩人大多屬于分裂型的,角色進出較快,且適應能力強,人要多面手才會更好地立足社會。
我一般白天全身心投身自己的事業(yè),不想其他。當夜幕降臨時,我會悄然進入另一個世界,那就是詩歌寫作。他人一燈,我亮兩盞,我知道我的生命加速了燃燒。但我認為我是快樂的,二者好像風馬牛不相及,我覺得它們酷似一對好兄弟。在我的商業(yè)帝國里,詩歌一直是我的精神領(lǐng)袖。
8.一些人認為詩歌應該介入當下,包括現(xiàn)實與政治,你怎么看?你的寫作態(tài)度是怎樣的呢?
詩歌有它自己的特征,不能單純理解為某個領(lǐng)域的傳話筒。我們用心閱讀一首優(yōu)秀詩歌,就會發(fā)現(xiàn)它帶有某種傾向或者說聽到某種思潮回聲,但它絕對不是直說,就像同樣歌頌春天,我們會從文本提供的意象、色彩、語境等揣摩出它的年代的政治風貌、社會人文情況來。當然,既然社會生活是廣闊的,詩歌以外的其它文學藝術(shù)形式介入不可或缺,需要就是真理。
號召是詩歌的本質(zhì)。它的切入點與眾不同。
9.詩歌有沒有給你帶來過煩惱?你的創(chuàng)作動因是什么?你今后的創(chuàng)作方向、目標是什么?
煩憂思想獨舞,一人獨樽傾飲。如寫不出來或?qū)懙貌粷M意。如詩外諸多事情的干擾。
詩神不常憑附,恰在靈感驅(qū)使下寫出來的詩是鮮活的有生命力的。這靈感就像森林里的獵物,要想撲捉到,必須比它更狡猾,更敏捷。
其實,人有無數(shù)個塊狀組成,單獨拿出一個什么也不是,如果拼貼起來才能看清。詩歌靈感惠顧是長期積累,苦脂經(jīng)營,一朝分娩。
寫詩就是寫自己生命看不見的那一部分。一如拉馬丁“在一生中連一次詩人也未做過的人是悲哀的”是我寫詩的原動力。
你問我有沒有方向?有,生命不息寫詩不止呢。以少年悲苦為背景,創(chuàng)作的一部每首詩歌相對獨立,又有故事情節(jié)遞進的自傳式長詩,現(xiàn)已脫稿。而今年第四部詩集,很快就能與讀者見面,同時,我在創(chuàng)作另一種“詩歌”,為詩歌的繁榮與發(fā)展,盡綿薄之力。
10.你有沒有宗教信仰?你怎么看神性寫作、禪性寫作?
我是一名黨員,黨的利益和宗旨高于一切。
有詩人說:自然是廟堂,詩歌是宗教。我敬畏文字,在文學上崇拜的就是詩歌,詩歌是我心中的神。詩歌創(chuàng)作無疑是一個人最好的修煉。
你所提出的神性寫作和禪性寫作以及其他流派寫作,都是詩歌領(lǐng)域的分支,隨著時代的更迭,流派寫作將越來越多,越來越細。詩歌是精神的產(chǎn)物,它是虛無的、非物質(zhì)的,須有一定文化知識方能接受它。如果從這個層面去解釋,不管什么流派的詩歌,都有神性的元素在里面,你說禪性詩歌沒有嗎,我看它更接近神袛。只不過神性寫作的倡導者們更具體更系統(tǒng)地去實踐——以世界為背景,站在更高度,睥睨地球,尋求普世觀,神秘主義、玄學是它的左右手。
我欣賞禪性詩歌,這些詩人為人們建造了精神的后花園,讓其沒有敵意地散步,可以為所欲為,高枕無憂。有詩人說這類詩歌是詩歌的最高境界。
謝謝詩人楊林為我提供這樣一個難得的交流的平臺,你不認為我們結(jié)識了詩歌繆斯,從而幸運地獲得一般人所不具備的第二條生命嗎?!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