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加夫列拉
母親,在你的腹腔深處,我的眼睛、嘴和雙手無聲無息地生長。你用豐富的血液滋潤我,像溪流澆灌風(fēng)信子那藏在地下的根。我的器官都是你給的,并且憑借著這種從你肌體上借來的東西在世界上流浪。大地所有的光輝——照射在我身上和交織在我心中的——都會把你贊頌。
母親,在你的雙膝上,我就像濃密枝頭上的一顆果實,業(yè)已長大。你的雙膝依然保留著我的體態(tài),另一個兒子的到來,也沒有讓你將它抹去。你多么習(xí)慣搖晃我?。‘?dāng)我在那崎嶇的道路上奔走時,你留在那兒,留在家的門廊里,似乎為感覺不到我的重量而憂傷。在《首席樂師》流傳的近百首歌曲中,沒有一種旋律會比你的搖椅的旋律更柔和!母親,我心中那些愉快的事情總是與你的手和雙膝連在一起。
的確,我的整個世界就是你的臉龐、你的雙頰,宛如蜜色的山岡,痛苦在你嘴角刻下的紋路,就像兩道溫柔的小山谷。注視著你的頭,我便記住了那許多形態(tài):在你的睫毛上,看到小草在顫抖;在你的脖子上,看到植物的根莖。
多少個日夜后,我離開了你,遠走大地。我?guī)е愕纳眢w的賜予,用你給的雙唇說話,用你給的雙眼去注視神奇的大地。你同樣能用我的這雙眼看見熱帶的水果——散發(fā)著甜味的菠蘿和光閃的橙子。你用我的雙眼欣賞這異國山巒的顏色。它們與我們那光禿禿的山巒是多么不同啊!在那座山腳下,你養(yǎng)育了我。你通過我的耳朵聽到這些人的談話,你會理解他們,愛他們。當(dāng)雙眼睜開,除了墨西哥的景色,什么也看不見的時候,你也會同樣感到痛苦。
今天,直至永遠,我都會感謝你賜予我的采擷大地之美的能力,像用雙唇吮吸一滴露珠,也同樣感謝你賜予我的那種痛苦的財富。這種痛苦在我的心靈深處可以承受,而不至于死去。
為了相信你在聽我說話,我垂下眼瞼,把這兒的早晨從我的身邊趕走。想象著,在你那兒,正是黃昏。而為了對你說一些其他不能用這些語言表達的東西,我漸漸地陷入了沉默……
(選自《世界最美的散文》)
品讀賞析
本文用優(yōu)美而生動的語言歌頌了母愛的偉大。文章運用細節(jié)描寫,如“在你的睫毛上,看到小草在顫抖;在你的脖子上,看到植物的根莖”,生動之極。情感是散文的靈魂;有了情感,文章就會充實。本文始終貫串著對母親的感恩和贊美之情。從語言美、形象美、情感美等方面看,本文不愧為一篇贊頌?zāi)笎蹅ゴ蟮淖蠲赖纳⑽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