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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等待著的樹

2015-01-27 13:18
延河·綠色文學(xué) 2014年10期
關(guān)鍵詞:小窩冬風(fēng)空曠

和煦的風(fēng)慢慢吹遠(yuǎn)了,溫暖的陽光漸漸冷了,相依為命的片片樹葉也一張跟著一張走了。

獵獵秋風(fēng),空曠的原野,一棵光禿禿的樹在孤零零地等待著什么,直直地站著,僵硬的枝條倔強(qiáng)地挺著,望穿秋水,似乎想擁抱著什么,那樣的執(zhí)著。

無情的冬風(fēng)來了,更加粗暴,惡狠狠地抓住孤單的樹,左扯右搖,“嘩啦”直響,有些脆弱的枝條痛苦地摔下,但樹沒有屈服的意思,仍挺著身子,癡癡地望著遠(yuǎn)方,任憑紛紛的冬雪,凌厲冬風(fēng)百般蹂躪。

那風(fēng)情萬種的春天哪里去了?溫柔的春風(fēng)用那纖纖素手輕輕地?fù)嵛恐鴺涞拿恳粋€傷口,讓它忘卻抹掉冬天里留下的一塊塊傷疤;多情的春雨則纏纏綿綿地繞住那棵樹,用濕潤的嘴唇親吻了樹的全身,澆灌它那干裂的腳跟。一棵在凜冽的冬天里苦苦掙扎的樹,多需要溫存的慰籍呀!

冬天一走,溫柔的春天就悄悄地來了,春風(fēng)撫過,春雨擁過。那樹只是感激似的長出一身綠蔥蔥的葉,將春天打扮得生機(jī)勃勃,很禮貌地跟春風(fēng)擁抱,又跟體貼的春風(fēng)點點頭,然后又冷冷地站在多情的春天里,伸出日漸豐滿的手臂,翹首望著遠(yuǎn)方,在癡癡地等待著。

很少有人經(jīng)受得住春天如此萬般風(fēng)情的誘惑,樹的冷漠讓人驚訝幾分。誰也猜不透它的心思,或許期待的是那五彩斑斕的秋天,春天的激情也太單調(diào)了,只是一味地給自己披上一件淺綠色的衣裳,在風(fēng)中飄舞,單調(diào)乏味。那秋天可不一樣了,拿著一支多彩的畫筆,這里點點那里染染,把云涂得白白的,把天抹得藍(lán)藍(lán)的,還把那墨綠的樹畫得紅紅的,渾身洋溢著成熟的魅力,掛上紅紅黃黃的果,把整個孤單寂寞的樹弄得熱熱鬧鬧的。

當(dāng)一陣秋風(fēng)悄悄走來的時候,那樹不動聲色地便把那花花綠綠的衣裳交給它,自己仍然孑然一身,挺著倔強(qiáng)的枝干,直直地指向遠(yuǎn)方,一往情深地盼望著。

一棵不說話的樹冷冷地站著,心事重重,沒有人能抵達(dá)它的心靈深處。風(fēng)呀雨呀,只能在它的枝干間穿梭而行,蕩不起它內(nèi)心的一絲漣漪,風(fēng)也無奈雨也無奈。

默默地站著,那樣的落寞,但又那樣的精神抖擻,沒有一絲泄氣。心中有盞燈,是不會讓人感到它的死氣沉沉的,冬雪砸過冬風(fēng)掃過,渾身傷痕累累,卻絲毫動搖不了它。

一棵樹在寂寞地綠著,繼續(xù)有所期待的等著等著……仁立在空曠的原野,任身邊的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花開了又落落了又來,它只是一味癡癡地等著。

遙遠(yuǎn)的天空,出現(xiàn)一個小黑點,浩瀚的空中飄忽,在慢慢變大,那是一只從南方飛回的鳥。長途跋涉,已讓它疲憊不堪,翅膀無力拍打著,在廣闊的天空中斜斜地飛著。遼闊的原野,盡管繁草茂密,但不敢懈怠,懼怕草叢中露出一雙惡毒的眼睛,但茫茫原野何處是溫暖舒適的棲息地?

一棵枝繁葉茂的樹,躍入了它的眼簾,空曠的背景,使樹顯得非常孤單,也使它特別的顯眼。小鳥驚喜了,仿佛是浪跡多年的游子突然遇到故園,急急沖下來,落在那如蔭如蓋的樹葉間,一陣久違的溫馨傳遍了全身。它落到了一個很好的去處,高興地嘰嘰喳喳地喊著,有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在樹枝間不停地一蹦一跳。

樹也張大寬闊的胸懷,用這只疲憊的小鳥緊緊地抱著,像是一位慈愛的母親在親熱地?fù)碇约嚎蓯鄣膬号4T大的手臂把那毒毒的陽光狠狠地遮住,讓小鳥在一片幽幽的綠蔭中盡情地休憩。粗暴的風(fēng)來了,冰冷的雨來了,勇敢的樹挺直整個身子,拼命地?fù)踔?。粗野的風(fēng)闖不進(jìn),無奈在樹外面呼嘯而過;冰冷的雨“滴答滴答”,不甘心地打在樹葉上,像懷著種種不滿,但敵不過密密的葉片,只好順著枝干乖乖往下淌,流了一地的淚。

小鳥興致勃勃地看著樹葉外無奈的風(fēng)雨,盡管它們在外面張牙舞爪,自己卻舒適地站在枝丫上,買弄起清脆的歌聲,聲聲表達(dá)著對大樹這一份無限的深情。待風(fēng)雨過后,它又跳到樹頂唱著歌跳著舞,呼喚著在空中飛翔的伙伴,讓他們共享自己的幸福。

“撲棱棱,撲棱棱”,幾只小鳥聽見了那親切熱情的呼喚,紛紛落到樹上。樹很熱情地?fù)肀先ィ切┬▲B叫得更歡了,彼此在樹葉間追逐打鬧,仿佛慶賀它們找到這么一個快樂的棲息地。悅耳的歌聲在樹葉中穿越,振動每一張樹葉。

勤快的小鳥們跳到樹下的草地上,啄來那些枯枝敗葉,在穩(wěn)固的樹杈間搭了一個個溫暖的小窩。枝條一根一根地?fù)O上去,樹葉一張一張地加上去,小窩編得扎扎實實的。白天,辛勤的小鳥們外出覓食,留下忠實的大樹守護(hù)那溫暖的小窩。傍晚時分,歡快的小鳥們拖著鼓鼓的囊,鉆進(jìn)厚實的小窩,甜甜地做著幸福的美夢,大家和和睦睦的。

不知什么時候,狹小的窩口探出了幾張黃黃的小嘴巴,那是小小鳥。它們晃著小小的腦袋四處張望,“唧唧”地呼喚著,鳥爸爸媽媽出去更勤了,銜著長長的一條蟲,喂著那幾張嗷嗷待哺的小嘴。待父母出去的時候,它們便偷偷溜出來,在透著點點陽光的樹間,好奇地跳著,在樹寬大的懷抱里,它們是很踏實的。

荒野上的樹現(xiàn)在一點也不覺得孤單寂寞了,小鳥和它的爸爸媽媽整天在樹上逗說著話,唱著歌,整個幽幽的樹陰里飄蕩著歡樂的笑聲,其樂融融。

有風(fēng)從身邊滑過,這棵孤單寂寞的樹終于也“嘩啦啦”地笑了,原來一棵樹的漫長等待就是那一窩嘰嘰喳喳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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