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2日,公安部召開電視電話會議,部署全國公安機關從即日起至年底,集中開展"獵狐2014"緝捕在逃境外經濟犯罪嫌疑人專項行動。10月10日,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外交部四部門聯合發(fā)布通告,敦促在逃境外經濟犯罪人員投案自首。
一系列重拳,讓"外逃經濟犯罪嫌疑人"這一群體再次成為公眾視線的焦點:他們如何出逃?都逃到了哪里?何時會落入法網?
逃去哪里?
據調查發(fā)現,犯罪嫌疑人的首選西方發(fā)達國家的比例占43%。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往往被并稱為中國經濟犯罪嫌疑人外逃首選目的地。一方面,這三國是傳統移民國家,同時生活質量以及教育水平等均有很大吸引力;而另一方面,我國與這些國家在司法合作方面還存在許多不足。逃往這些國家的,往往都是涉案金額巨大、身份較高的經濟犯罪嫌疑人。因為如果沒有足夠的金錢和關系,在這些國家生存下去難度很高。
其次是拉美、非洲、東歐國家等大約占整體比例的15%,這些國家消費水平相對較低,管理寬松,法律制度一般不太健全,往往會成為涉案相對較少或者地位稍低的經濟犯罪嫌疑人外逃目的地。
除此之外有29%的比例會選擇周邊國家,如俄羅斯、緬甸、泰國、馬來西亞等,這些國家與我國臨近,比較容易偷渡。選擇這些國家的很多為涉案金額相對較小或者沒有足夠能力遠逃的經濟犯罪嫌疑人。還有大約13%的經濟犯罪嫌疑人會選擇離岸金融中心,例如香港,憑借"香港居民前往英聯邦國家實行落地簽證"的便利,以香港作為跳板再逃往其他國家。
此外,還有許多經濟犯罪嫌疑人選擇英屬維爾京群島、開曼群島、薩摩亞、百慕大等離岸金融中心或一些偏遠島國。
目前,“外逃經濟犯罪嫌疑人”的數量以及涉案金額,因調查截止日期以及統計口徑,有許多個不同的版本。據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主任李成言的研究報告稱,外逃官員有萬名左右,人均攜帶金額約1億元。
外逃七步法
通過對近年來貪官外逃的案例分析,基本可以總結出,轉移資產——家屬先行——準備護照——猛撈一筆——辭職(不辭而別)——藏匿寓所——獲得身份,這一外逃路徑,俗稱外逃七步法。前三步至關重要,最能體現貪官處心積慮、精心準備之策。
轉移資產則更能體現出貪官的智商。央行反洗錢監(jiān)測分析中心的一份課題報告詳細披露,中國腐敗分子通常利用現金走私、經常項目下的交易、對外投資以及信用卡工具、借道離岸金融中心,海外直接收受、借道境外特定關系人等八種途徑向境外轉移資產。
其中現金走私是貪官認為相對比較安全的一種方式。許多貪官甚至采用螞蟻搬家式的“水客”攜帶現金出境到香港,這種方式雖然笨拙,但不易暴露。
近年破獲的貪腐大案顯示,通過在海外的特定關系人轉移資金成為貪官轉移資金的新趨勢。多數腐敗分子在出逃前,會先將其家屬或情人移居境外,并購置如不動產、汽車等海外資產。
2001年,中國銀行廣東開平支行行長余振東與前兩任行長許超凡、許國俊一起“消失”。三人外逃路徑大致是:在案發(fā)前兩年,他們便開始將大部分資金非法轉移到香港,其后或購買房產,或炒賣外匯,或通過賭場洗錢,將贓款轉移到海外。待資金轉移完畢,3人先逃至香港,再轉逃至美國,外逃之前毫無征兆。
在轉移資產的同時,貪官往往令其家屬,尤其是子女先期前往當地留學或求職,或在當地為其家屬開立公司。有的貪官甚至不露聲色,直至外逃后,外界才知其已為“裸官”多年。
要想順利出境外逃,護照必不可少。一些被查獲的貪官,不少都擁有一個或多個真假護照。江西省原副省長胡長清在案發(fā)時,辦案人員搜出貼有胡長清照片的假身份證兩個,化名高峰和胡誠,護照兩本,化名陳鳳齊和高峰。
外逃貪官,有些人是利用不上交的私人護照,更多人是用假身份證再辦一個護照。也有貪官利用手中所握權力,能夠通過公安機關改名換姓辦理真護照。胡長清案發(fā)后交代,其假身份證是南昌市某派出所副所長所辦,胡也給妻子和子女辦了假身份證和因私出國護照。
至此,貪官已完成了外逃前的一切準備,此時貪欲被進一步放大,猛撈一筆后,剩下的就是選擇出逃時機了。
出逃境外也分為"合法方式"出境和“非法方式”出境。合法的方式,經濟犯罪者往往會利用出境考察、簽協議的機會,或者出境旅游、探親、治病的機會,一去不回。這種情況多見于東窗事發(fā)前,經過一系列嚴密計劃后使用。而非法方式,經濟犯罪人員會利用假護照或借助非法組織偷渡,多見于案發(fā)之后,迫于紀檢、偵查、監(jiān)察等機關的壓力,不得不鋌而走險。
外逃貪官多握有實權
1992年至2014年的22年間,媒體公開報道的外逃人員共有51人。其中,21人為政府部門各級官員,占總人數的約一半。還有19人為國企負責人,11人曾在銀行等金融機構任職,其余多為企業(yè)負責人。
21名外逃官員中,多數是地方或部門的“一二把手”。如廈門市原副市長藍甫、貴州省交通廳原副廳長盧萬里、深圳市南山區(qū)原政協主席溫玲等。
19名國企負責人中,比較著名的外逃者均為“一把手”,如昆明卷煙廠原廠長陳傳柏、上海康泰國際有限公司原董事長錢宏、河南服裝進出口公司原總經理董明玉、黑龍江省石油公司原總經理劉佐卿等。
11名金融機構外逃人員中,比較著名的是中國銀行開平支行三任行長許超凡、余振東、許國俊。此外,銀行機構中出納、會計等基層人員外逃的有4人。如建行東莞分行金庫原保管員林進財、北京市房山區(qū)河北信用分社原會計楊彥軍等。
外逃之前是否會有征兆?
從51例官員及國企負責人外逃的情況不難發(fā)現,大多數外逃官員及國企負責人出逃前均有征兆,比如其出逃的時機,多選在自己即將要被查前一段時間,尤其是組織談話前或已有相關人員被牽連時。
比如,2003年4月,時任浙江省建設廳副廳長的楊秀珠,在溫州市鹿城區(qū)人民檢察院處理其弟楊光榮受賄案一個月后,她向省建設廳請假,稱母親生病需要照顧,隨后便失去了聯系。幾天后,楊秀珠出現在美國舊金山的大街上。
相對于高級官員,地方基層干部出入境管控相對寬松。從2008年至2014年,外逃官員的級別呈現從高向低發(fā)展的走勢。此外,外逃官員所在的部門也由“熱”向“冷”變化。中山大學的一項調研發(fā)現,隨著公眾對公共服務需求的增加,公共衛(wèi)生、園林綠化、環(huán)保等部門也變成了“熱衙門”,可以支配大量的資源和資金,為滋生腐敗提供了溫床。
研究人員指出,近兩年養(yǎng)老金、保障房、三農資金管理等與民生相關的政府部門官員外逃數量呈上升態(tài)勢。例如,2010年,時任廣州市花都區(qū)畜牧獸醫(yī)局局長劉榮福持護照前往美國至今未歸。
2006年,時任河南高速公路發(fā)展有限公司原董事長童白言,在有關部門調查許漯高速建設質量問題后外逃。此外,2012年3月,深圳市南山區(qū)原政協主席溫玲也是在被紀委約談后3天,從深圳灣口岸離境出逃美國。
還有涉案者無任何征兆,如溫州 市鹿城區(qū)委原常委、書記楊湘洪,在帶隊出國訪問結束前夕,突然聲稱“舊病復發(fā)”,滯留國外一直未歸,同年11月被“雙開”。
(源自《新文化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