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淺析《聊齋志異》中的寺、僧與佛教思想

2015-02-04 04:35高強
關(guān)鍵詞:僧人聊齋志異寺廟

摘 要:享譽世界的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中有多篇故事與佛教有關(guān),有的直接描寫寺、僧,闡釋佛家思想,有的間接為之,在蒲松齡的筆下,寺廟具有多種功能,僧人形象分化差異頗大,佛教思想以諸多方式得以宣揚。作者對于寺、僧、佛教思想的描寫和闡揚與其生活的時代、佛教和社會的發(fā)展及其本人所受佛教的影響密切相關(guān),并服務(wù)于其勸世警民、戒惡揚善的創(chuàng)作目的。

關(guān)鍵詞:《聊齋志異》 寺廟 僧人 佛教思想

一、《聊齋志異》中的寺廟

《聊齋志異》全書中有多個篇章涉及到寺廟,綜合看來,寺廟所起到的作用有:

(一)書生佳人邂逅相逢之地

書生或因讀書,或因行旅,或因游興,或因其它原因而寄居于佛寺中,并在此與神仙鬼狐所化的女主角邂逅,金風(fēng)玉露相逢,引出一段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令人心生遐想,抑或感慨唏噓。在《畫壁》中,孟龍?zhí)杜c朱孝廉偶到一寺廟游玩,見該寺東墻壁畫中一散花天女拈花微笑,風(fēng)姿綽約,朱孝廉凝視已久,心神貫注,而身體也與心神俱往,在幻境中與該散花天女幾度歡會,直至寺僧彈墻壁催促方才歸來。名篇《聶小倩》中寧采臣居于金華佛寺中,遇到為夜叉鬼所役使而謀人性命的孤魂聶小倩,但寧采臣不為美色金錢誘惑所動,因此深為聶小倩所愛重,幾經(jīng)周折,最終成就一段美好的人鬼姻緣。在《魯公女》中,書生張于旦曾在邑令魯公之女出獵時目睹其秀麗風(fēng)采,從此遙相愛慕,常憶芳容,但不久該女暴卒,魯公因家遠無法將女歸葬,將棺柩寄居在張于旦所讀書的寺廟中,張虔心祭祀禮敬,魯女的亡魂深受感動,故而現(xiàn)身相見,歷經(jīng)兩世磨難,終成眷屬?!毒G衣女》中的于生也是讀書寺廟中,夜晚方誦讀遇到綠蜂所化的妙麗女子,兩人遂相歡好,成就一段姻緣,可惜未能長久。

(二)鬼狐異獸居住出沒淵藪

《聊齋志異》中的寺廟,不僅是美好愛情的發(fā)生地,有的也是鬼狐異獸等居住和出沒之地。在《聶小倩》中,寧采臣在金華所借宿的僧寺短墻外有一院落,生活著老婦、中年婦女和妙齡少女各一,寧初以為是鄰人眷口,豈知她們是兩個夜叉鬼和被其脅迫役使的孤魂聶小倩,她們專以美色黃金為誘餌謀害寺中借宿者性命以啖肉飲血,同住寺中的蘭溪籍書生和其仆人相繼死于非命,幸得寧采臣潔身自好,不為所動,方才免為其所害。在《山魈》中,講述人孫太白的曾祖曾讀書于僧寺中,有一晚正欲安寢,忽有一鬼物突至其榻前,其樣貌極其駭人,惶遽之下其曾祖抽出枕下佩刀奮力砍斫,經(jīng)歷一番搏斗終將鬼物擊退。在《辛十四娘》中,狐仙所化的辛十四娘一家便居住在禪院中,雖然廟宇的前殿“入則斷垣零落,階上細草如毯”,一副荒涼破敗之象,但其一家所居的后殿卻“石路光明,無復(fù)蓁莽,入其室,則簾幌床幕,香霧噴人”,不知是因為狐仙的法力高深,抑或是他們善于營置,將表面看來斷壁頹垣的寺院改造成了奢麗舒適的居處,幸而不占據(jù)寺廟做害人之事。在《豢蛇》中,有一名叫蛇佛寺的寺院,其大殿佛座下有巨井,“井中蛇粗如巨甕”,而其下“蛇子蛇孫以數(shù)百萬計,族居其中”,佛寺中有巨蛇如此,也是殊為怪異。

(三)佛門俗世交會融通之處

佛寺理應(yīng)是僧侶誦經(jīng)禪修之處,但無論如何寺廟也不是存在于完全隔絕俗世的真空之中,清凈的佛門與喧囂的塵世在佛寺中交匯,這在《聊齋志異》中有所反映。首先,佛寺容留世人寄居,世人或因無處安身,或因讀書課業(yè),或因暫時投宿而寄居在寺廟內(nèi),僧人也會接受而不加阻止,如在《嬌娜》中,孔生因為在天臺落拓?zé)o著而寓居在普陀寺中,且為寺僧充作抄錄,《公孫九娘》中萊陽生至稷下祭奠親友后就到僧舍之中就宿,在《阿英》《褚生》《司文郎》中也都有書生寄居于僧寺的現(xiàn)象。其次,追求清凈的佛寺也避免不了被俗世的貪欲罪惡所波及,這些罪惡,有的是世人行之,有的乃僧人所為。如在《死僧》中,寺中僧人為歹人盜劫所殺,顯靈給投宿的道士,指引其找到所藏的銀兩,道士與眾人亦將僧人安葬,而在《布商》中,寺僧不僅勸誘偶經(jīng)寺院的布商耗盡資財修蓋廟宇,且持刀逼令其自盡,幸為途經(jīng)的將軍所救,并將惡僧處死。

二、《聊齋志異》中的僧人

《聊齋志異》中所描寫的僧人形象也有較大的差異分野,主要有以下幾類:

(一)身負異能、高深莫測

這些僧人不知何宗何派,亦不知所由何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只知道他們身有異能,具有凡人所不具備的高超本領(lǐng),是通達三界、超脫生死的得道神人。在《丐僧》篇中,濟南一赤足僧人在芙蓉、明湖等館募化,但給其酒食錢米皆不受,也未嘗見其飲食,別人怪問緣故,該僧說“要如此化”,后來出南城僵道邊,眾人想讓他遷徙別處,該僧大怒,“于袖中出短刀,自剖其腹,以手入內(nèi),清腸于道,而氣遂絕”,眾人將其埋葬,結(jié)果其墓穴“踏之似空,發(fā)視之,席封如故,猶空繭然”,僧人或已功德圓滿,飛升而去。在《李生》中,商河李生在村外寺廟中目睹了一件奇事,有一老僧來寺中借宿,數(shù)日后即將離去,李生因故他往,來此為其送行,結(jié)果扣門不應(yīng),李生越墻而入,見到僧人所帶之驢“不類真驢,頗似殉葬物,而耳尾時動,氣咻咻然”,老僧將行裝準備好后,“裸入水中,遍體掬濯,已而著衣,牽驢入亦濯之”,最后僧人絕塵而去,“遙拱致謝,語不及聞,而去已遠矣”,只留下身后駭異的窺探者。

尤為有趣和耐人尋味的是,有的僧人不僅有超脫生死之能,對于士子讀書科舉之種種也能洞徹了然。在《僧術(shù)》一篇中,僧人具有助人賄賂冥司主管機構(gòu)以增進祿命的神通,可惜因為求取者黃生吝嗇未足額繳付賄金而事未竟成?!端疚睦伞菲?,有一僧雖雙目已盲,但能憑鼻嗅文章的灰燼評判其優(yōu)劣,當嗅到古代大家的文章,僧人連連稱妙,而嗅到平陽生王平子文章的灰燼時,僧咳逆數(shù)聲曰:“勿再投矣!格格不能下,強受之以膈,再焚,則作惡矣?!庇绕涫亲x到王平子座師的文章時,僧人“忽向壁大嘔,下氣如雷”,說“此真汝師也!初不知而驟嗅之,刺于鼻,棘于腹,膀胱所不能容,直從下部出矣”。王平子的文章使僧人心頭作惡,卻能鄉(xiāng)試得中,使得僧人上吐下瀉的文章竟是考官兼王平子座師所寫,蒲松齡一生科場失意,屢試不第,其通過這神奇的盲僧之口發(fā)出的對懷才不遇的憤懣和對科舉的嘲諷是那么的生動和辛辣。

(二)心狠手辣、害命謀財

此類僧人或者以邪術(shù),或者以強力,或為錢財,或為私欲而謀害人命,雖托名僧人,實與強寇無異。又如在《布商》一篇中,寺中的僧人不僅誘使布商耗資修蓋寺廟,最后還要強逼布商自殺,其貪財狠辣可見一斑。在《珠兒》中,有一獨眼僧迷殺小兒,用邪術(shù)役使其魂魄為己所用,以此恐嚇勒索別人錢財,該僧向常州人李化勒索百金,李化愿給其三十金,僧人執(zhí)意要百金,李不從,僧人便用妖術(shù)禍祟李的兒子珠兒至死,并在珠兒臨死前譏笑李化,后因李報官將該僧拘捕,搜身得到木人、小棺材及旗幟,皆為妖術(shù)害人之物,最終官府將其明正典刑。

(三)名為僧人、離經(jīng)叛道

此種僧人徒有僧人之名,做的卻不是念佛誦經(jīng)、青燈古佛的清修,而是追名逐利,貪圖行樂,這種僧人以《金和尚》篇中記述的金和尚最為典型。金和尚幼時被父親賣于五蓮山寺,不能潛心修行,其師傅死后便離寺“做負販去”,數(shù)年之后暴富,便買田置產(chǎn),做起了當?shù)貏菅嫜斓母缓?。他的產(chǎn)業(yè)“繞里膏田千百畝,里中起第數(shù)十處”,廣蓋僧舍,每處僧舍都雕梁畫棟,裝潢精良,繡帷朱簾,蘭麝撲鼻;其手下應(yīng)事者眾多,“弟子繁有徒,食指日千計”,每當有事分派,“一生長呼,門外數(shù)十人,轟應(yīng)如雷”;其飲食精美,“十余筵可咄嗟辦,肥醴蒸熏,紛紛狼藉如霧霈”;其威風(fēng)無限,“金若一出,前后數(shù)十騎,腰弓矢相摩戛,奴輩呼之皆以爺,即邑之人民,或祖之,伯叔之,不以師,不以上人,不以禪號也”;其廣為交結(jié),“即千里外呼吸亦可通,以此挾方面長短”;而且又狎妓孌童,收養(yǎng)義子,完全是當?shù)匾粋€財雄勢厚,結(jié)交廣泛,手眼通天,又作威作福,窮奢極欲的暴發(fā)戶形象。但這樣的一個人,他偏偏是一個和尚,但這個和尚“生平不奉一經(jīng)持一咒,跡不履寺院,室中亦未嘗蓄鐃鈸,此等物,門人輩弗及見,并弗及聞”;完全就是一個假和尚而已,難怪蒲松齡在文后揶揄道:“此一派也,兩宗未有,六祖無傳,可謂獨辟法門者矣……金也者,尚耶?樣耶?唱耶?撞耶?抑地獄之‘幛耶?”將其視為地獄的孽障。

(四)潛心清修,為善濟世

《聊齋志異》中當然也記述了遵守清規(guī)、潛心修持的僧人,如在《長清僧》中,長清有僧人,“其道行高潔”,圓寂后靈魂借體還魂到外出游獵墜馬而死的河南公子身上,依然遵循戒律,“餉以脫粟則食,酒肉則拒,夜獨宿,不受妻妾奉”,最終舍棄優(yōu)裕生活回歸前世修行佛寺為僧,其家人送來財物,“金帛皆卻之,唯受布袍一襲而已”,想來其前生必定是一位有德行的僧人。再如《蔣太史》一篇中的蔣太史前世為峨眉僧,受此影響,此生的蔣太史“為人篤嗜內(nèi)典,一意臺宗,雖早登禁林,嘗有出世之想”,最后舍棄官爵名位和家人子女歸于峨眉寺廟,并留下偈語警世“功名傀儡場中物,妻子骷髏隊里人”,可見不論是前世的峨眉僧,還是今世最終回歸寺廟的蔣太史,都是善持佛法,潛心修省之佛教信徒。此外,書中也記錄了多位踐行佛法、行善濟世的僧人,如《武技》中教習(xí)他武藝的老僧,《荷花三娘子》中助人驅(qū)狐的番僧,《金陵乙》中以符助人驅(qū)狐的僧人,《孫生》中讓一對成仇的夫妻琴瑟和諧的老尼等等。

三、《聊齋志異》中的佛教思想

《聊齋志異》中有多個篇章與佛教有關(guān),其中所表達出的佛教思想大體歸類有:

(一)善惡因果,報應(yīng)不爽

善惡因果論是佛法重要的理論基礎(chǔ),是佛法的核心之一,許多著名的佛經(jīng)著作都有關(guān)于善惡因果的論述,如《華嚴經(jīng)》說:“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yè)起。”[1]《瑜伽師地論》說“已作不失,未作不得”,[2]《觀無量壽經(jīng)》說“深信因果,不謗大乘”[3]等等,《聊齋志異》中也有許多篇章表現(xiàn)了善惡果報。如在《紫花和尚》篇中,諸城丁生前世為紫花和尚,病死后復(fù)蘇,請某生為其診病,某生開方下藥后其病大有起色,但忽然一女子自外入,警告某生說“紫花和尚與妾有宿冤,今得追報,若又欲活之耶?再往,禍將及汝”,某生告知丁生實情,丁生長嘆“孽自前生,死吾分耳”,不久便死,但不知該女子與紫花和尚前世有何冤債。在《某甲》中,某甲與其仆人之妻私通,因而殺仆納婦并生二子一女,十九年后巨寇破城劫掠其家,有一少年賊寇酷似被其害死的仆人,該少年不索資財,只是搜人而殺,將某甲的全家殺盡而去,難道是其冤死的仆人轉(zhuǎn)世來復(fù)仇,無怪乎作者在篇末說“果報之不爽,可畏也哉”。在《果報》篇中,作者又記載了另一個某甲因惡受報的故事,因伯父叔父都無子嗣,其先后與伯叔約定作為他們嗣子,并繼承他們財產(chǎn),因而富甲一方,但之后卻背棄前盟,一日暴病,以刀自割其肉,并自語“汝絕人后,尚欲有后耶”,剖腹流腸而死,之后其子也死,財產(chǎn)盡歸他人,蒲松齡也在篇末有注語“果報如此,可畏也夫!”而且,種惡因得惡果不僅應(yīng)驗在生人身上,在《聊齋志異》中同樣也適用于鬼魂,如《魯公女》中魯公之女因生前愛好射獵,罪孽深重,死后無所去處,只能淪為孤魂野鬼,幸而得書生張于旦為其誦佛經(jīng)才得超脫轉(zhuǎn)生。

以上篇章所表現(xiàn)的皆為種惡因得惡果,那下面的篇章所說的都是種善因得善果的果報故事。在《樂仲》篇中,西安人樂仲雖然為人放達無羈,不拘小節(jié),但是樂善好施,常常傾其所有資助需要幫助的人,為此家業(yè)中落也不以為意,其后經(jīng)歷一番曲折坎坷,最終獲得福報?!督鹩滥辍分?,利津人金永年八十二歲,其妻七十八歲,但沒有兒子,但因其平生貿(mào)販公買公賣,無缺斤少兩之事,因此神人在其夫婦行將就木之時賜其后嗣,讓其接近八十歲的老妻懷孕產(chǎn)下一子,雖然此事不符合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常識,但作者借此而勸人向善的心意可謂良苦。在《西湖主》和《花姑子》兩篇中,書生陳弼教和安幼輿都有意無意遵循了佛教戒殺放生的教誨,分別搭救和放生了被將軍射傷的豬婆龍和被獵人所獲的香獐,后來都因此善舉收獲了善果。陳弼教被豬婆龍所化的西湖龍族王妃招為駙馬,不僅讓其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富貴,而且使其分身有術(shù),一半在家孝敬父母、教養(yǎng)子女,而另一半則在仙境逍遙快活;安幼輿則與其所救的香獐精的女兒花姑子產(chǎn)生了一段曲折纏綿的人仙愛戀,花姑子且為之誕下一子為嗣。另外,同種惡因得惡果一樣,種善因得善果的果報不僅適用于人世,同樣也適用于神鬼界,在《水莽草》中,被水莽鬼害死的祝生不愿再去害人以求獲得輪回,而是常常救活誤食水莽草的人,之后因有功被封為“四瀆牧龍君”,成為神仙;在《王六郎》中,因溺水而死的王六郎也不愿害人以求超生,并放過來取代自己受苦的懷抱嬰兒的婦女,其善行感動上帝,被授為招遠鄔鎮(zhèn)土地爺,可見在“寫鬼寫妖”的蒲松齡心目中,善行的力量涵蓋人鬼,通達三界。

(二)靈魂不滅,轉(zhuǎn)世輪回

佛教認為,人死是必然的,但神魂不滅,人死后不滅的靈魂,將在天、人、畜生、餓鬼、地獄中輪回,“隨復(fù)受形”[4],并且來生的形象與命運則是由“善惡報應(yīng)”的原則支配,此生行善,來生受報,此生作惡,來生必受殃,《聊齋志異》中也多有反映此思想的篇章。在《三生》中,劉孝廉能記起其前生四世之事,其第一世為縉紳,因生前作惡死后被罰來世做馬,因冥罰未滿,第三第四世又被罰做狗和蛇,直至這一世方才滿限,又轉(zhuǎn)生為人?!妒Y太史》中的蔣太史前世為峨眉山僧人,今世仍舊記得,《邵士梅》中的進士邵士梅記得其前世,且在其前世所居地任職,并時常撫恤接濟其前世的家人。另外還有《梅女》中的冤鬼梅女歿后轉(zhuǎn)生至延安府展孝廉家,《魯公女》中的魯公之女冥罰期滿后轉(zhuǎn)生于河北盧戶部家,《蓮香》中的狐女蓮香死后轉(zhuǎn)生于韋姓賣漿者之家等等。

不過眾多轉(zhuǎn)世故事筆者最為感觸的是《四十千》,其篇幅不長,講述有一人有夙債于別人,其妻生子,夢中得知其子為別人轉(zhuǎn)生索債而來,于是以四十千錢捆置一室,嬰兒出生后凡衣食病藥都從中支取,到最后其子亡故,用所剩的七百錢將其埋葬。故事很簡單,但其中蘊含的為父母之道令天下為父為母者嗟嘆,篇中說“汝不欠人者,人又不欠汝者,烏得子?”“蓋生佳兒,所以報我之緣,生頑兒,所以取我之債”,細思了然,為人父母即是窮盡一生還債的過程。

(三)皈信佛法,避禍得福

有證據(jù)表明蒲松齡本人受到佛教的重大影響,因此蒲氏在《聊齋志異》的多個篇目中勸導(dǎo)信仰佛法以求福避禍就順理成章了,在書中,作者通過多個看似神鬼妖狐、怪異離奇的故事,在字里行間向世人宣揚皈信佛法所獲得的各種福報,勸誡誘導(dǎo)人民信仰佛教,這些故事中比較突出的是《魯公女》《伍秋月》《湯公》《鄷都御史》。在《魯公女》中,蒲松齡通過故事向讀者宣揚了信仰佛法的諸多福報,比如魯公之女生前愛好獵殺獐鹿,死后靈魂無歸所,只得淪為孤魂野鬼,書生張于旦夜夜為其誦念《金剛經(jīng)》,五年之后魯公女的靈魂方得超脫轉(zhuǎn)生;而與魯公之女相戀的書生張于旦自其轉(zhuǎn)生后更是虔心誦經(jīng)禮佛,“念切菩提,修行倍潔”,后來不僅張于旦的兩個兒子相繼科舉得中,已近天命之年的張本人也“身益健,目益明”,白胡須落盡,皺紋消失,“頷禿,面童,宛如十五六時”,竟收到了返老還童之奇效,信佛不僅超度亡人、光耀門庭,還可青春永駐,試想這會對普通世人產(chǎn)生多大的誘惑。在《伍秋月》中,王鼎兩次進入冥府,殺死官吏,搗毀牢舍,分別救出其兄和鬼戀人伍秋月,做出了嚴重挑戰(zhàn)陰司統(tǒng)治秩序的行為,連伍秋月也說他“罪孽太深,宜積德誦經(jīng)以懺之,不然,壽恐不永也”,王鼎平素不信佛,但至此皈依虔信佛法,最后無恙,誦經(jīng)禮佛也可使人減輕罪業(yè),求得平安。在《湯公》篇中,主人公湯公氣絕后靈魂漂泊無依,有一巨人來想將其裝入袖中,其即口誦佛號,方從袖中解脫,之后向西去尋佛,在一僧人的指引下,分別見到了孔子、文昌帝君,文昌帝君許其復(fù)生,但其身體已腐,讓其請求菩薩救助,有尊者告訴菩薩“菩薩施大法力,搓土可以為肉,折柳可以為骨”,菩薩如法所行,使得湯公死而復(fù)生,在蒲松齡的筆下,佛菩薩具有起死亡生白骨的殊勝神通,怎能不讓讀者傾心向慕,乃至皈信佛法。在《鄷都御史》中,御史行臺華公造訪鄷都冥府,初以定數(shù)命歸陰司任職,后又蒙赦被放還陽,在歸路中遇到一神將攔路,告訴華公誦佛經(jīng)方可出去,華公于是合掌誦其所記之《金剛經(jīng)》,頓覺有一線光明指引,“忽有遺忘之句,則目前頓黑,定想移時,復(fù)誦復(fù)明”,最后憑借誦讀佛經(jīng)得以脫身,能記誦佛經(jīng),則有光明指引,經(jīng)句有遺忘之處,則眼前黑漆,作者通過故事形象地告訴讀者拜佛誦經(jīng)果方能脫離黑暗,走上光明大道。

另外,世人應(yīng)該如何去信仰和踐行佛法,蒲松齡有其自己的理解,并在《樂仲》這一篇中展現(xiàn)給了讀者。樂仲之母信佛,不食葷腥,但樂仲長成后嗜酒,多食葷腥,并對其母的做法不以為然,每每勸其母食肉;樂仲在其母死后出妻,鰥居后更是放浪形骸,處事不羈,與奴仆優(yōu)伶飲酒行樂;又跟隨鄰村香社去南海拜佛,其他人都是飲食潔凈,樂仲卻食肉酒薤蒜等物,被人厭棄,只得獨行。從其行為做派上看,樂仲絕不是一個恪遵戒律的佛教信徒,但他卻以自己的方式在踐行著佛法教條。他侍母至孝,其母病其割自己左腿上肉給母親吃;他心地慈善,樂善好施,常常傾囊資助他人,即使被騙和為此家道中落也不改善行;他與散花天女所化的美女瓊?cè)A一起居住,但只把她視為道友同志,并未懷男女情色之念,他人生雖曲折坎坷,但終得善報,并福澤子孫。故此蒲松齡在篇末評論道“斷葷遠室,佛之似也。爛漫天真,佛之真也”,作者認為戒葷食素和齋戒寡欲都只是世人信仰佛教的一種外在形式,不可過分拘泥,而重要的是以自己的純真之心去虔信佛教,并切身踐行佛法教誨,方才是信佛之真諦,通過此故事及評注,蒲松齡心中天真之禪意畢現(xiàn)。

四、《聊齋志異》中如是描寫寺、僧、佛教思想的原因和結(jié)語

《聊齋志異》中的寺廟不僅是僧人講經(jīng)修禪的所在,而且也兼具其它多種用途,而書中的僧人形象也分野較大,良莠不齊,剔除掉書中神鬼玄幻的成分,這基本上可以從《聊齋志異》所成書年代佛教與社會的關(guān)系來解釋。蒲松齡生活在明末至清朝康熙年間,由明至清,由于統(tǒng)治者的政策和佛教自身的演化發(fā)展,佛教較之前代世俗化大為加深,“從教理的佛教走向信仰的佛教,從僧侶的佛教走向庶民的佛教”[5],佛教進一步走出山林巖谷,走進市井,寺廟、僧人以及佛教的諸多思想說教與世俗社會和民眾的接觸和交流愈來愈頻繁和密切,僧俗界限越來越模糊,此時寺廟不僅僅是僧人清修的所在,民眾也可以到寺廟進香,可以在此游賞、讀書、歇宿、寄放棺柩等等,寺廟已經(jīng)具有了相當?shù)纳鐣δ?,在這種背景下,一般仍舊屬于出世的佛陀經(jīng)教,而另一半屬于入世的社會大眾的寺廟被《聊齋志異》之類的志怪故事選作故事的發(fā)生地或情節(jié)相關(guān)地就順理成章了。而隨著僧俗交流接觸的不斷增加,僧人這個群體分野也逐漸為大眾所認識,僧人中有的潛心修行,有的不學(xué)無術(shù)、欺世盜名,有的追名逐利、縱情聲色,而有的多行不法、殺人害命,這些差異分化是在僧人群體中所固有的,書中只不過是加上了神鬼玄幻的色彩而已。

至于在書中字里行間大量宣揚的或明或隱的佛教經(jīng)義和教條,則可以歸結(jié)到作者蒲松齡本人頭腦中深厚的佛教思想上,而蒲松齡腦中之所以佛教思想濃厚,與三方面的原因有關(guān),一是其生長地淄川長久以來積淀的佛教文化氛圍,如寺庵眾多,放生傳統(tǒng)濃厚等;二是蒲松齡所成長的家庭受佛教的深厚影響,其父在其未出生前夢到一病僧,并相信蒲松齡是病僧轉(zhuǎn)世,蒲松齡自幼起便受到佛教的熏陶和溽然;三是蒲松齡的艱難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科舉失意,貧困潦倒,講究萬法皆空的佛教或許可以為他提供某種慰藉。[6]

《聊齋志異》中不論是對于寺廟、僧人還是佛法的描寫,歸根結(jié)底都是為了服務(wù)于作者寫作此書的終極目的,即勸世警民,戒惡揚善。

注釋:

[1][唐]實叉難陀:《華嚴經(jīng)》,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年版,第1384頁。

[2][唐]玄奘:《瑜伽師地論》卷三十八(《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本),西北大學(xué)出版社,2005年版。

[3][南北朝]畺良耶舍:《佛說觀無量壽經(jīng)》(《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本),出版社不詳,1941年版。

[4][晉]袁宏:《后漢紀》,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187頁。

[5]何孝榮:《明朝宗教》,南京出版?zhèn)髅郊瘓F南京出版社,2013年版,第43頁。

[6]此處參閱朱琦:《<聊齋志異>與佛教文化研究》,濟南:山東師范大學(xué),2005年版。

(高強 南開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 300071)

猜你喜歡
僧人聊齋志異寺廟
不斷重建的寺廟
不斷重建的寺廟
不斷重建的寺廟
聊齋志異小翠
白云深處
人生即修行
成語連線
由對立走向友善
當老鼠變成虎
誰怕誰
马关县| 南部县| 金山区| 永胜县| 永昌县| 鄂州市| 杭州市| 高台县| 邯郸县| 鄯善县| 焦作市| 化德县| 金川县| 襄垣县| 宁陵县| 郁南县| 合阳县| 古交市| 乌拉特后旗| 保靖县| 陆丰市| 洞口县| 北安市| 昌宁县| 江陵县| 集贤县| 白山市| 琼结县| 济宁市| 巴林右旗| 南召县| 出国| 郴州市| 甘孜| 华安县| 天峻县| 莱州市| 巩义市| 达州市| 防城港市| 彭泽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