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雪
天陰沉沉的,老天爺好像跟誰都有仇似的,繃著個臉;陽光索性就罷起了工,干脆就躲進了云層;風(fēng)兒也沒了頭緒,胡亂地將柳枝拍打著玻璃。
今天是星期五,是我們學(xué)校放假的日子。照理說,應(yīng)該很快樂才是,可是今天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像是要發(fā)生什么似的。我一邊做著作業(yè)一邊等著爸爸,也怪,向來都很準(zhǔn)時的爸爸卻遲遲沒有來,教室里只剩下我們幾個沒人要的孩子了。
“小雪,你爸爸來了?”前桌的阿杰比我還高興呢。
“爸,你來了?”看到爸爸的眼睛有些紅腫,爸爸常常為了趕外貿(mào)訂單,忙不過來,總要熬夜。
“嗯,”爸爸拎過我的書包,一邊木訥地催著我,“我們快回家去!”
爸爸的車就停在中益大酒店的一側(cè),一向總要問這問那的爸爸什么也沒有說迅速地發(fā)動了車子,在擁擠的車流中一路穿梭,僑城足浴,供電所,擔(dān)山公園……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見爸爸沒有搭理,我斜靠在窗邊,無聊地看著窗外不斷晃動的田野。
“小雪,今天我們到奶奶家去。”爸爸給媽媽打完電話,一面回頭告訴我。
“好啊,奶奶家可以看桃花。”我突然有了興奮點。爸爸沒有應(yīng)答,依然默默地開著他的車。
奶奶最喜歡桃花了,滿院子就沒有別的花兒,全種了桃樹。一到春天,滿樹的桃花便不由分說地爭相開放。有的迎風(fēng)怒放,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還有的卻還是花骨朵,高高矮矮,錯落有致,她們在等待著最好的時光。哥哥總喜歡爬樹,喜歡裝作猴子使命踩著枝條,桃花便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我和姐姐歡喜地將落到地上的桃花一瓣一瓣地撿起放在手心,然后又呼啦啦地一下就將花瓣從空中撒下。“人面桃花相映紅”,看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感覺特別唯美、特別浪漫。而這時,奶奶就喜歡坐在院中的小竹椅上,愜意地看著我們盡情地嬉戲,慈愛與滿足全都寫在她的臉上。
可是去年入冬以來,奶奶身體一直都不好,本該在年前年后,奶奶都會精心地給桃樹修剪一番,可是今年奶奶卻沒有修剪枝條,桃樹的枝丫有些凌亂,怪不得今年的桃花沒有往年開得艷、開得多。
前些天去老家看望奶奶,怕是因為病重的緣故,奶奶一直斜靠在床頭,臉色比前陣子更難看了。我挨著床坐了下來,陪著奶奶聊著小時候的事情,突然奶奶起身要我到最底下的柜子里找出那個不曾讓我翻動的小木箱。夕陽透過木制窗棱照進了床頭,奶奶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小包袱,里面是一枚耀眼的銀器,然后拉過我的小手,將這枚閃亮的戒指放在我的手上:“小雪,奶奶怕是等不到你成婚了,也沒什么留給你,好好收著,奶奶最疼你了,要是奶奶不在了,你以后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奶奶的聲音微弱,還不時地咳嗽著。我趕忙用手按住奶奶的嘴巴:“不許瞎說,奶奶要活到一百歲呢!”望著奶奶有些落寞的眼神和濕潤的眼角,我趕緊收起了戒指。
“小雪,下車吧。”車子在奶奶家的院子外停了下來,只見很多人進進出出,門前掛滿了白布,我明白了,我知道我一直擔(dān)心的事終究發(fā)生了,先下車的爸爸一面擦拭著著淚水,一面牽著我進了院子。
院子很亂,暮春的風(fēng)還有些冷。我淚眼婆娑地望著院子里的桃樹,樹下似乎還有我們嬉戲的身影,奶奶常坐的小竹椅被四角朝天地扔在樹底下,椅邊還有奶奶那雙最喜歡穿的黑色布鞋……
桃花晃晃悠悠地從樹上飄下,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指導(dǎo)教師 吳衛(wèi)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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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以致用,此文顯然是借鑒了《爸爸花兒落了》的“暗示”手法,作者充分運用了語言、心理、景物、環(huán)境等各種描寫手段,尤其是插敘部分的蹊蹺之事安排,顯得格外巧妙,全文沒有一個“死”“去世”之類的直面詞語,卻處處都在暗示奶奶的離世,并且形成不斷的蓄勢,情感也隨之愈來愈濃,哀傷就這樣肆意地流淌在文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