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光

記者：曲主任，您好！在我們黨的歷史上，有兩次具有重大歷史轉(zhuǎn)折意義的會議，一次是1935年召開的遵義會議，一次是1978年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今年恰逢遵義會議召開80周年，我們應該怎樣紀念黨史上的這個重大事件呢？

曲青山：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輝煌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睂W習歷史不是為了重復歷史，而是為了獲取歷史的智慧，用歷史的智慧之光燭照前進的未來。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遵義召開，史稱遵義會議。在黨的歷史上，遵義會議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會議，是一個生死攸關的轉(zhuǎn)折點。這是黨的歷史決議所作的結論。因為，遵義會議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我們黨領導人民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奮斗了28年。這28年一分為二，中間的坐標正好是遵義會議，它成為我們黨在民主革命時期的一個重要歷史節(jié)點。以這個節(jié)點來分界，向前看14年是黨早期的歷史，向后看14年是黨走向壯大成熟和不斷取得勝利的歷史。前14年，我們黨曾遭受兩次重大歷史性挫折，一次是大革命的失敗，一次是中央根據(jù)地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第二次失敗使我們黨和紅軍遭受了重大損失，幾乎陷入絕境。正是以遵義會議召開為標志，中國共產(chǎn)黨從這里重新奮起，黨的成熟的領導集體和核心從這里開始逐步形成，我們黨有了正確的前進方向。從此，中國共產(chǎn)黨帶領中國人民克服一個又一個艱難險阻，最終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正確解讀這段歷史，明確揭示歷史現(xiàn)象背后的規(guī)律和必然，正是我們今天紀念遵義會議，從中獲取智慧和力量的目的所在。

站在我們黨已經(jīng)走過90多年的光輝歷程的歷史起點上，要了解和把握好遵義會議這段歷史，需要我們將史書翻到80多年前去，看一看遵義會議召開的歷史背景。1931年1月黨的六屆四中全會后，以王明為主要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黨中央開始了長達四年的統(tǒng)治。1933年1月，以博古為首的黨的臨時中央遷入中央革命根據(jù)地后，在黨、紅軍和根據(jù)地內(nèi)全面推行“左”傾冒險主義的方針和政策，排擠和打擊了一大批有實踐經(jīng)驗、堅持正確意見的領導干部。這些做法對打破國民黨軍對我進行的第五次“圍剿”產(chǎn)生了消極影響。1933年9月，蔣介石經(jīng)過充分準備，自任總司令，調(diào)集100萬軍隊，首先決定以50萬兵力，分數(shù)路“圍剿”中央革命根據(jù)地。由于臨時中央負責人博古和共產(chǎn)國際軍事顧問李德在軍事指揮上的錯誤，紅軍經(jīng)過一年的艱苦作戰(zhàn)，未能粉碎國民黨軍的“圍剿”，被迫實行戰(zhàn)略轉(zhuǎn)移。1934年10月，中央紅軍主力五個軍團及中央、軍委機關和直屬部隊8.6萬余人，撤離中央革命根據(jù)地開始長征。紅軍帶著笨重的物資，沿著紅六軍團走過的贛粵湘桂邊境五嶺山脈一直向西行動，準備轉(zhuǎn)移到湖南西部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到1934年12月初，雖然突破國民黨軍的四道封鎖線，但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湘江戰(zhàn)役后，中央紅軍銳減至3萬余人。這時國民黨當局已判斷紅軍將沿湘桂邊境北上湘西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于是又在紅軍前進的道路上集結重兵，企圖把中央紅軍一網(wǎng)打盡。在這危急時刻，博古、李德仍無視敵情，堅持按原計劃行動，紅軍面臨全軍覆滅的危險。這時，毛澤東根據(jù)敵我雙方的軍事態(tài)勢，建議放棄原定計劃，立即轉(zhuǎn)頭向西，到敵軍力量比較薄弱的貴州去開辟新的根據(jù)地。1934年12月12日，黨中央負責人在湖南通道舉行緊急會議，多數(shù)同志贊成和支持毛澤東的主張。會后，紅軍遂于通道兵分兩路進入貴州黎平縣境。12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開會議，正式?jīng)Q定放棄北上湘西的計劃，改向黔北挺進。1934年12月31日夜至1935年1月1日凌晨，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烏江南岸的甕安縣猴場（今甕安縣草塘）召開會議，再次否定李德等人的錯誤主張，重申了黎平會議的決定，并指出“關于作戰(zhàn)方針，以及作戰(zhàn)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以加強政治局對軍委的領導。這個決定，實際上剝奪了博古、李德的軍事指揮權。中央紅軍隨即搶渡烏江進占遵義，為建立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革命根據(jù)地和召開遵義會議創(chuàng)造了條件。黨的歷史上一個產(chǎn)生了重大作用和影響的會議，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和歷史條件下召開的。

記者：遵義會議解決了哪些重大問題呢？如何認識它在黨史上的重要地位和重要意義呢？

曲青山：遵義會議解決了關系黨和紅軍生死攸關的一系列重大問題，在黨的歷史上具有重要的歷史地位。對此，黨的兩個歷史決議都作了具有組織權威和科學權威的評價。

1945年通過的黨的第一個歷史決議，即《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指出：“在貴州省遵義城召開的擴大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得以勝利地結束了‘左傾路線在黨中央的統(tǒng)治，在最危急的關頭挽救了黨?！薄白窳x會議集中全力糾正了當時具有決定意義的軍事上和組織上的錯誤，是完全正確的。這次會議開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的新的領導，是中國黨內(nèi)最有歷史意義的轉(zhuǎn)變?！薄白窳x會議后，黨中央在毛澤東同志領導下的政治路線，是完全正確的?！髢A路線在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都被逐漸地克服了?！?/p>

1981年通過的黨的第二個歷史決議，即《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指出：“一九三五年一月黨中央政治局在長征途中舉行的遵義會議，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紅軍和黨中央的領導地位，使紅軍和黨中央得以在極其危急的情況下保存下來，并且在這以后能夠戰(zhàn)勝張國燾的分裂主義，勝利地完成長征，打開中國革命的新局面。這在黨的歷史上是一個生死攸關的轉(zhuǎn)折點?！蔽覀凕h的兩個歷史決議，對遵義會議的這些評價，經(jīng)受了時間、實踐和歷史的檢驗與考驗，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fā)顯示出了它的客觀性、正確性。

遵義會議作為中國革命由挫折走向勝利的偉大轉(zhuǎn)折，其重要的歷史意義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它充分肯定了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的軍事路線，明確回答了紅軍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方面的是非問題。實現(xiàn)了我黨軍事路線的根本轉(zhuǎn)變。

第二，解決了黨內(nèi)當時所面臨的最迫切的組織問題和軍事問題，結束了“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中央的統(tǒng)治，確立了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

第三，從團結的愿望出發(fā)，進行了積極的黨內(nèi)思想斗爭，妥善處理了黨內(nèi)長期以來存在的分歧和矛盾，避免了一次可能造成的黨內(nèi)分裂的危險，是黨走上成熟的重要標志。

記者：遵義會議召開迄今已經(jīng)80年了。學習和研究黨的歷史，我們不禁要思考、要發(fā)問，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我們黨為什么能成功召開這次會議，這次會議為何能產(chǎn)生如此重大的歷史作用和歷史意義？

曲青山：我們今天關注這段歷史，對這一歷史事件深入研究，可以從多方面、多角度去概括、總結、提煉和發(fā)掘，但是，我以為，實事求是、獨立自主、民主集中制是其中最主要、最基本的方面。

先說實事求是。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一次堅持實事求是的范例。作為黨的思想路線的核心內(nèi)容，雖然這時我們黨還沒有對其進行概括和提煉，但遵義會議堅持了這一原則，使之成為我們黨結束“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中央的統(tǒng)治最有力的思想武器。遵義會議前黨內(nèi)曾一度出現(xiàn)了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chǎn)國際決議和蘇聯(lián)經(jīng)驗神圣化的錯誤傾向，如果繼續(xù)照搬教條、照套本本，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局呢？嚴酷的現(xiàn)實擺在黨的面前。遵義會議前的湘江之戰(zhàn)，紅軍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會后的四渡赤水并取得戰(zhàn)略轉(zhuǎn)移中具有決定意義的勝利，與之前形成鮮明的對照，活生生的現(xiàn)實深刻地教育了廣大黨員和紅軍將士。遵義會議改組了中央領導機構，選舉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常委;決定常委中再進行適當?shù)姆止?取消在長征前成立的“三人團”，仍由最高軍事首長朱德、周恩來為指揮軍事者，而周恩來是黨內(nèi)委托的對于指揮軍事下最后決心的負責者;會議指定張聞天起草決議，委托常委審查，然后發(fā)到支部討論。會議還根據(jù)變化了的情況，作出了改變黎平會議先以黔北為中心，再去川南創(chuàng)建根據(jù)地的決議，決定北渡長江在成都西南或西北創(chuàng)建新的根據(jù)地。會后，又根據(jù)敵情的變化，決定中央紅軍在川滇黔三省廣大地區(qū)創(chuàng)建新的根據(jù)地。作為遵義會議的補充，在中央紅軍四渡赤水轉(zhuǎn)戰(zhàn)途中，2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川滇黔交界的一個叫雞鳴三省的村子召開會議，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根據(jù)毛澤東的提議，由張聞天代替博古負中央總的責任;決定毛澤東為周恩來在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博古任總政治部代理主任。會議從組織上糾正了“左”傾路線的錯誤，進一步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內(nèi)、軍內(nèi)領導地位。2月8日，在云南扎西（今威信）召開的會議上通過了張聞天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的決議》?！稕Q議》充分肯定毛澤東等指揮紅軍取得多次反“圍剿”勝利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的基本原則，明確指出博古、李德“在軍事上的單純防御路線，是我們不能粉碎敵人五次‘圍剿的主要原因?！薄稕Q議》還指出，在戰(zhàn)略轉(zhuǎn)變與實行突圍的問題上，博古、李德“同樣是犯了原則上的錯誤”，使紅軍遭受了重大損失。3月4日，中革軍委在遵義鴨溪一帶設立前敵司令部，朱德為前敵司令員、毛澤東為前敵政治委員。3月12日，在遵義茍壩，成立了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新“三人團”，負責指揮全軍的軍事行動，這也是當時黨中央最重要的領導機構。毛澤東進入“三人團”并發(fā)揮主導作用，從組織上進一步鞏固和保證了毛澤東在黨內(nèi)、軍內(nèi)的領導地位，使遵義會議提出的改組黨中央領導、特別是軍事領導的任務最終得以圓滿完成。遵義會議的歷史告訴我們，必須堅持實事求是，只有堅持實事求是，馬克思主義才有活力、才有生命力;只有堅持實事求是，才能解決中國的實際問題。過去，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我們黨堅持實事求是，取得了革命的勝利。今天，我們黨要團結帶領全黨和全國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也必須繼續(xù)堅持實事求是，必須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聯(lián)系實際，在實踐中檢驗真理和發(fā)展真理。

再說獨立自主。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一次堅持獨立自主的范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獨立自主，就要堅持中國的事情必須由中國人民自己作主、自己來處理。獨立自主是中國共產(chǎn)黨、中華人民共和國立黨立國的重要原則，也是毛澤東思想三個活的靈魂之一。為什么要將獨立自主列為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看一看黨的歷史，看一看遵義會議，我們就清楚了。中國共產(chǎn)黨是在共產(chǎn)國際的幫助下建立的，黨的二大通過決議正式加入共產(chǎn)國際，成為其下屬的一個支部。毛澤東同志對于共產(chǎn)國際與中國革命的關系，有一個總的評價。他說：“兩頭好，中間差?！敝虚g差就是指共產(chǎn)國際對我們黨內(nèi)部干預太多，尤其是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的發(fā)生，正是與共產(chǎn)國際及其代表有關。遵義會議是在我們黨同共產(chǎn)國際中斷聯(lián)系的情況下召開的，會議作出了一系列被實踐證明是正確的重大決策和重大決定，這些成果都是我們黨獨立自主做出的、獨立自主取得的。遵義會議的歷史表明，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中國共產(chǎn)黨的事情要由中國共產(chǎn)黨根據(jù)中國的實際自己來做決定。今天我們黨已經(jīng)成為世界第一大黨，在一個13億多人口的大國長期執(zhí)政，面臨的世情國情黨情十分復雜，我們必須堅持獨立自主，走自己的路，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動搖。

最后來看民主集中制。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一次堅持民主集中制的范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民主集中制是我們黨的根本組織制度和領導制度，它正確規(guī)范了黨內(nèi)政治生活、處理黨內(nèi)關系的基本準則，是反映、體現(xiàn)全黨同志和全國人民利益與愿望，保證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正確制定和執(zhí)行的科學的合理的有效率的制度。因此，這是我們黨最大的制度優(yōu)勢?！弊窳x會議之所以開得好、開得成功，是黨的民主集中制的根本組織制度起了作用。會上，博古首先作了關于反對第五次“圍剿”的總結報告，他過分強調(diào)客觀困難，而不承認主要是由于他和李德壓制正確意見，在軍事指揮上犯了嚴重錯誤而造成的。周恩來隨之就軍事問題作了副報告，他指出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的主要原因是軍事領導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的錯誤，并主動承擔責任，作了誠懇的自我批評，同時也批評了博古和李德。之后，張聞天作了反對“左”傾軍事錯誤的報告。接著毛澤東作了長篇發(fā)言，對博古、李德在軍事指揮上的錯誤進行了切中要害的分析和批評，并闡述了中國革命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問題和此后在軍事上應該采取的方針。王稼祥也發(fā)言支持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劉少奇等多數(shù)與會同志又相繼發(fā)言，不同意博古的總結報告，贊成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的意見。試想，如果沒有民主集中制，會有這樣的氣氛和效果嗎？中央領導機構和軍事指揮機構能夠順利有序地改組嗎？由于有了這樣一個好的制度，黨內(nèi)開展了積極的思想斗爭，解決了在戰(zhàn)爭時期黨內(nèi)所面臨的最迫切、最急需解決的組織人事問題和軍事領導問題，既糾正了錯誤，又團結了同志。有了正常的黨內(nèi)生活，我們黨就開始逐步形成了黨的穩(wěn)定的領導核心。遵義會議的歷史表明，民主集中制作為我們黨的一個根本組織原則和組織領導制度，必須長期堅持。只有堅持民主集中制，我們黨才能不斷克服自身存在的問題，建立和形成糾錯的體制和機制，才能不斷完善自我，提升自我，我們黨也才能有強大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不斷發(fā)展壯大，從勝利走向勝利。

此外，遵義會議之所以開得成功，還注意了開會策略，講究了工作的藝術性。遵義會議在開會的過程中，只在軍事路線和軍事指揮上進行討論，沒有涉及六屆四中全會的政治路線。之所以這樣做，如鄧小平后來所說：“就是要把犯錯誤的同志團結起來，特別是在困難的時候。毛澤東同志正確處理黨內(nèi)問題的政策，使大家團結起來了，渡過了最困難的時刻，完成了長征?！弊窳x會議由于采取了這種策略，形成了黨內(nèi)的最大共識，也為共產(chǎn)國際后來的認可創(chuàng)造了條件。

記者：我們注意到，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關于遵義會議研究一直是黨史研究中的一個熱點。在此過程中，既有史料的新發(fā)現(xiàn)，也有認識上的新見解。比如，對于遵義會議這個歷史事件的認識，近年有學者提出了“大遵義會議”或“廣義遵義會議”的概念。那么，您對此怎么看？

曲青山：近年來，黨史學界對遵義會議提出了廣義遵義會議、狹義遵義會議、大遵義會議、小遵義會議等概念。這是就遵義會議所產(chǎn)生的歷史作用、完成的歷史任務來講的，對這樣一些提法，我是贊同的，這實際上是對遵義會議問題研究的深化。所謂的狹義遵義會議、小遵義會議，就是指遵義會議本身。所謂的廣義遵義會議、大遵義會議，是對遵義會議前后的擴展和延伸。廣義遵義會議、大遵義會議涉及的主題和內(nèi)容是把它作為一個整體去看待和對待，作前展后延，將遵義會議完成的歷史使命看作一個發(fā)生、發(fā)展和完善的歷史過程。會議召開前的相關會議是發(fā)展過程，召開后的相關會議是完善過程。廣義遵義會議、大遵義會議就應該包括通道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雞鳴三省”常委會、扎西會議、茍壩會議以及1943年3月的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道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是發(fā)展過程中的會議;“雞鳴三省”常委會、扎西會議、茍壩會議及1943年3月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是完善過程的會議。

記者：在遵義會議研究中，也出現(xiàn)了一些有爭議的問題。比如，關于遵義會議權威記錄的文獻——陳云手稿《（乙）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有學者提出不是“傳達提綱”，而是“匯報提綱”。那么，對這個問題該如何認識呢？

曲青山：遵義會議后中央委派陳云同志去蘇聯(lián)到共產(chǎn)國際匯報會議情況。陳云同志是組織派遣帶著歷史使命去完成這個任務的，陳云手稿是一個關于遵義會議權威記錄的歷史文獻。現(xiàn)在黨史學界有兩種說法，一說陳云手稿是傳達提綱，一說陳云手稿是匯報提綱，這個問題有待于進一步發(fā)掘更多原始歷史材料去考證。但從陳云同志當時所擔任的黨的領導職務和所承擔的歷史任務來看，不論陳云手稿是傳達提綱還是匯報提綱，它對遵義會議記錄的權威性是不可否認的，它對我們認識遵義會議是十分珍貴的原始的文獻資料。

記者：近年來，關于遵義會議后組織變動中張聞天的職務問題表述，成為一個爭論的熱點。在一些當年參加遵義會議的當事人回憶中，不少稱張聞天為“中央總書記”;還有一些重要的文獻中，例如鄧小平在張聞天追悼會所致的悼詞中就稱其為“中央總書記”。但是我們注意到，20世紀80年代后出版的一些權威黨史著作中回避了這一稱法，使用的表述為“負中央總的責任”或“負總責”。2002年新版《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中的表述是：“根據(jù)毛澤東的提議，決定由張聞天代替博古負中央總的責任（習慣上也稱之為總書記）”。近年來，一些權威出版社出版的著作中，則又明確地稱張聞天為“總書記”。那么，張聞天在遵義會議后的職務究竟該怎么表述？

曲青山：當時博古在臨時中央所擔任的職務，是負中央總的責任。遵義會議上決定由張聞天代替博古的職務也應該是負中央總的責任。當然，在我們黨的歷史上，“總書記”稱謂出現(xiàn)之后逐漸成為大家一個習慣的稱呼。負中央總的責任實際上擔負的就是中央總書記的職責。我認為，兩種說法都可以使用，但最準確的表述應該是按照權威黨史基本著作的表述。

記者：關于遵義會議后毛澤東在中央領導中的地位表述，鄧小平曾說：“遵義會議以前，我們的黨沒有形成過一個成熟的黨中央。從陳獨秀、瞿秋白、向忠發(fā)、李立三到王明，都沒有形成過有能力的中央。我們黨的領導集體，是從遵義會議開始逐步形成的?！蹦敲?，如何具體理解這個重要論斷？

曲青山：鄧小平同志的這個論斷十分重要。我們看歷史，不能簡單地認為某個人擔任了黨的最高領導職務就叫核心，關鍵要看在黨的領導集體當中，這個核心作用發(fā)揮得如何，是不是帶領領導集體完成了歷史所賦予的重要使命。從陳獨秀、瞿秋白、向忠發(fā)、李立三、王明來看，他們雖然在黨的歷史上擔任過主要職務或重要職務，但那個時候我們黨是不成熟的，沒有形成一個成熟的領導集體。而恰恰是毛澤東同志在遵義會議上確立了在黨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后，逐漸成為我們黨的領導集體中的核心和靈魂人物，經(jīng)過延安整風統(tǒng)一了全黨的思想，在黨的七大上確立了毛澤東思想在全黨的指導地位，形成了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其他領導成員有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任弼時等。任弼時去世后，到黨的八大時，其成員增加了陳云、鄧小平，后來又增加了林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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