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壽林

摘 要：書法作品所呈現(xiàn)出來的審美狀態(tài)，是書法家人性與神性的融合與疏離，這種疏離與融合間的距離，就是書法批評想要完成的事情，書法批評的語言生發(fā)方式，呈現(xiàn)出書法作品的后意義。本文通過對這種書法創(chuàng)作與批評的間性的闡釋，尋求書法批評的審美精神。

關(guān)鍵詞：書法批評;間性;書法審美精神

我們用“悲傷”來要表達的最深刻的意義，實際上用“悲傷”這個詞也不太準確，其實這個事情本身并不讓人悲傷。因為一個人，他在做于己無關(guān)卻關(guān)心到人心所向的一種狀態(tài)時，是不存在悲傷的。什么叫做人心所向呢？就是這件事情不是大家都覺得對，而是它放映了人的一種道德和思想，他在人之所以作為人的這樣一個層面來關(guān)照這樣一個事情。就比如說從我個人來說，當然在大家的幫助下我也來做有關(guān)于我自己的事情。比如我要出本書，我要評職稱。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做這件事情一直有兩種矛盾，這種矛盾就是第一我不想做成我自己的事情。因為我想做成我自己的事情，我做成我自己的事情的時候，這個時代的觀察者來看你做的事情時，你的情懷、境界就不在了。一個很有權(quán)利的人，他可以說什么話就是什么話時，他說的話就被他的權(quán)利取消在他的話里了。兩者就抵消掉了。但是如果你沒有權(quán)利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什么事情也做不成，那要做的事情又不能做到，這兩者矛盾。當然也有很多人覺得不矛盾，但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很矛盾的事情。當你用權(quán)利去做這件事時，你會發(fā)現(xiàn)他沒有意義。因為你的行為，如果說身體語言的書寫就是一種書寫狀態(tài)的話，你用你的身體書寫著跟你思想完全背道而馳的這件事情。

這就是一個人要有“自知之明”，就是無論你選擇做和不做都一個自知的狀態(tài)，明知這種矛盾和不得已，但又不得不去做。這個最難。

在書法當中，如果我來做王羲之的書法批評，首先要講的就是韻的問題。有幾個層面。第一，韻一般的人講，韻是什么？從文字學的基礎(chǔ)上進行。評它這個韻味是什么？韻味是聲音外化到一種物象內(nèi)化到書法的這種狀態(tài)之中，包括在繪畫當中。所以叫做氣韻。韻實際上是韻和氣韻的狀態(tài)，是聲音的一種狀態(tài)。那么，我來講的話就說這個矛盾實際上就是在王羲之書法里面表達出來。它既重視去做什么，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意義還愿意去擔當還愿意把字寫下去。那個時代的人他明明知道事情做了沒有意義，但是他又發(fā)現(xiàn)他還是向往著一定會存在著更大的意義。所以他在書寫的過程中他是很認真的，但那種認真里面又暗含著一種極度思想上的解脫狀態(tài)。如僧人問古德，獅子用全力撲兔用的是什么力？他回答是不欺之力。其實王羲之是選擇了技或者是小道這個層面來實現(xiàn)一個最大的東西。

書法的批評，在今天的學術(shù)狀態(tài)之中，我們往往是尋找一種工具去評價書法藝術(shù)，評價書法這種形式。當然書法批評也可以從創(chuàng)作的角度上去談，從欣賞的角度去談，或者是說從其他的形式的語言狀態(tài)上去談。我覺得這沒有什么不可以，其實都可以。那么最終的一個狀態(tài)還是要還原到書法的那個本源是什么。就是我們?yōu)槭裁匆鲞@件事情。這件事情對人本身的意義，或者說書法這種小技，其技雖小但通道的這種本源的生命價值。王羲之的書法從社會學的意義來談就是人生的狀態(tài)。你從文字的角度來看，實際上王羲之《蘭亭序》到處都是這種語言。比如“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边@個天地之心追回到本源，就是內(nèi)心深處對生命的這種關(guān)照的情懷。我想魏晉的時代“韻”一定是這樣的情懷，有擔當?shù)模暙I了一種新的生命形式。魏晉的“韻”到后來宋人的“意”有差距，就在于宋人的“意”已經(jīng)放棄了這種擔當，只剩下自娛了。在當代書法批評中，所謂的書法批評是指向于這種創(chuàng)作的。

書法批評的功能我也把它分作三類。用中國人的話來說應(yīng)該一分為二。用西方的方法還是一分為三吧。第一種書法批評的功能應(yīng)該說就是為了創(chuàng)作服務(wù)的。其二的就是為了譽美，對寫書法這個人的贊譽。一種不指向作品指向人，但這種人跟我們前面說的那種人不同。這種是小人。要提出一些意見或是建議。就是直接抬高這個人的地位。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功利的價值。第三種呢，應(yīng)該是通過另外一種語言形式去接近書法的作品。通過另外一種語言形式接近這種書法作品或者說創(chuàng)造出另外一件作品。就是這件作品和那件作品同等在一起的狀態(tài)。那么在這種狀態(tài)當中可能會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就是看見一副好的作品就像看見一個好的文章，自然就會發(fā)出感嘆。這種感嘆成為語言文字的感嘆，就成為書法批評的狀態(tài)。第二種我想更好一點，通過這個作品，去感悟到這個人的心理狀態(tài)，或者是達到這個人。基本上也就是這三種。

最終回歸到生態(tài)回歸到人的那種狀態(tài)的批評。對人的狀態(tài)進行反思，讓它既成為一種關(guān)照方式，也成為一種表達方式，如此才能抵達批評基本的真誠。但這種大的生命情懷的關(guān)照不是想有就有的，它是從一個人生命過程中生長出來的，就像我們能感覺到周圍有很多聰明的人，但這個聰明與胸襟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甚至一生想要達到都很難，也就是說不是看透了也不一定放得下的。參透就放下的人理上是通了，但是情感上放不下。

每一個人只承認也就可以通達。要承認人是有情感的，要承認這種狀態(tài)。放不下，不可能放下。只有你承認放不下這種狀態(tài)，那你就隨處遇到一種事情你知道你放不下。要么你就不沾染，要么你就自知之明。自知自己是不可能放下的。一個人能放下，能把自己犧牲出來做一點事情，他也是需要擔當?shù)?。人都有一個超越于人的部分，是這個部分挽救了人。這是人的另外一面，也可是說是一個神性的高度。每一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非常干凈的神性的高度。同時也要承認肉體的在。

只要是肉體就會有需要——物質(zhì)的需要。所以我說關(guān)心一個人的話就關(guān)心他的肉體。精神那個太飄渺。那么回到書法批評的話就是回到書法的本身。所有的東西都要從細節(jié)的角度入手，從形式里透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