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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號房間謎案

2015-03-16 01:57劉安立
大自然探索 2015年8期
關(guān)鍵詞:弗雷斯坦布朗

劉安立

格雷格·弗雷伊肯很愛整潔。雖然經(jīng)常出差,但他總是把旅行拉桿箱攤開放在旅館房間里。臟衣服放在壁櫥底層。襯衣掛在最上面的衣桿上防皺。洗漱用品放進折疊布袋,掛到浴室的架子上。一天的忙碌后,他會脫下皮靴,整整齊齊地放在拉桿箱旁邊,牛仔褲則脫下放在地板上,然后穿上棉制睡衣褲。

大多數(shù)晚上,弗雷伊肯都一直待在旅館房間里。他喜歡開空調(diào),因為他希望夜間能涼爽一些。他習慣坐在床上,身子靠在兩個枕頭上,枕頭則靠在床頭板上。為了避免弄臟床單,他會把一張干干凈凈的白手巾攤開放在床上,把煙灰缸、香煙、打火機、手機、電視遙控器和糖果餅干放在手巾上。2010年9月15日,一個星期三的晚上,弗雷伊肯就是這樣待在得克薩斯州小城博蒙特的“優(yōu)雅”旅館的348號房間里的。他懶洋洋地躺臥,吸煙,吃餅干,喝啤酒,看連續(xù)劇《鐵人2》。

弗雷伊肯已經(jīng)習慣了孤獨的夜晚。年輕時,他在海船上當工程師,在海上一待就是好幾個月。進入中年,他變身租地人,實際上是為石油和天然氣開發(fā)商提供各種服務(wù)。這在得州是個常見職業(yè)。不胖不瘦的弗雷伊肯蓄著短短的白胡子,皮膚因為他長期的戶外生活而飽經(jīng)風霜。他和弟弟邁克爾合伙,在大都市休斯頓以東的這座小城博蒙特開了一家生意興旺的油田租賃公司。每天早晨,他從美國路易斯安那州拉斐特的家中駕車出發(fā),穿越10號州際公路,沿途經(jīng)過海岸農(nóng)場、手機信號差轉(zhuǎn)塔、油井架、汽車旅館連鎖的一連串廣告牌、一家又一家海灣餐館和其他各種“景點”?!皟?yōu)雅”旅館正好在立體交叉公路外面。弗雷伊肯租住的是該旅館側(cè)樓三樓的一個房間,這幢側(cè)樓環(huán)繞一個小游泳池,池邊栽著棕櫚樹。

那個周三的晚上7時剛過,弗雷伊肯在看電視時接到了妻子蘇希發(fā)來的電子郵件,那是她用電腦軟件做的稅單。弗雷伊肯回復(fù)她:“干得真不賴,寶貝兒?!笨吹健惰F人2》的結(jié)尾時,在電視里的打殺聲中,弗雷伊肯遭到重重一擊。這讓他痛不欲生。他踉蹌著下床,朝著房門而去,但還沒走到門前就倒下了,而且是臉先著地,雙腿伸開。事實上,當他的臉碰到綠色的地毯時,他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

次日晨,蘇希打電話到丈夫的辦公室(在“優(yōu)雅”旅館外面)。這對夫妻常在早晨通話。但這次弗雷伊肯沒接電話。發(fā)現(xiàn)他沒來辦公室,他的兩個同事開車來到旅館,敲他的房門。無人應(yīng)答,于是他們讓旅館經(jīng)理來開門。他們的報警電話召來了一輛救護車和一些警員。警方發(fā)現(xiàn)一名中年人的尸體面朝下臥倒在地,身子彎曲,一根抽過的香煙優(yōu)雅地夾在左手的兩根僵硬指頭之間。房間里非常悶熱,死者的皮膚已呈灰綠色,睡衣襠部有濕斑,但這并非不正常——中年男性的前列腺問題,常常會造成尿不干凈。

警探司各特·安波來到現(xiàn)場,但沒發(fā)現(xiàn)什么令人感興趣的東西。沒有入室行兇或打斗的跡象。房間里的任何東西都沒亂。沒有血跡或明顯的傷口。弗雷伊肯的錢包依然在他的褲袋里,里面裝著一疊100美元的鈔票,因此基本排除這是一樁搶劫案。那些住在附近房間里的人,也沒聽到任何聲響。當安波詢問這些人時,他對他們說這很可能是一起“自然事故”。他翻開弗雷伊肯的每一個皮包,主要是想查找藥品,但沒有查到。蘇希和邁克爾后來告訴他,弗雷伊肯從未看過病。事實上,弗雷伊肯個性極強,他不相信任何醫(yī)術(shù),也不主動進行任何的體能鍛煉。他的煙癮很大,因此飽受咳嗽折磨。他不暴飲暴食,但什么都喝,什么都吃。像這樣的人,突然死亡或許是一種懲罰。蘇希雖然很悲痛,但接受暴死對弗雷伊肯來說是一種可能性。她曾多次聽到大夫?qū)δ切┩蝗凰劳龅娜巳绱嗽u價:“幸運的家伙。我要是這么幸運就好了?!?/p>

在旅館現(xiàn)場,警方相信這是一起正常死亡。攝影師為現(xiàn)場照相后,尸體被運去接受尸檢。死因看來只是一種健康原因。負責尸檢的是杰斐遜縣法醫(yī)湯米·布朗。他有一種經(jīng)過時間檢驗、行之有效的驗尸辦法。只需45分鐘他就能完成尸檢:一邊檢查尸體的里里外外,測量和稱重器官,一邊描述自己的檢驗結(jié)果和依據(jù)。在杰斐遜縣,布朗法醫(yī)廣受尊敬,他的結(jié)論常常是法律的代名詞。

躺在尸檢臺上的弗雷伊肯,是一名55歲、形態(tài)完好的高加索男性。經(jīng)過仔細檢查后,布朗在這具尸體的左臉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直徑2.5厘米的刮傷,這里正是弗雷伊肯的臉墜在地毯上的部位。但奇怪的是,死者陰囊上有一道長約1.2厘米的裂口,而且陰囊本身腫脹、變色,傷口附近有少量水腫液體。一道挫傷從腹股溝區(qū)域延伸到右臀。如此看來,一定有某種東西重擊了死者。

當布朗剖開尸體的胸腹部時,他發(fā)現(xiàn)了大量血和大面積內(nèi)傷。他從死者腸道提取了半消化的食物樣本,并發(fā)現(xiàn)死者的胃和肝有裂傷,兩根肋骨骨折,右心房有一個洞。這些內(nèi)傷表明了多重傷害:弗雷伊肯應(yīng)該是被毆打或重壓致死的。布朗還下結(jié)論說,死者胯部的傷很可能是遭遇重重一踢而造成的。他的胸部也被重重一擊,并且導(dǎo)致致命損傷。死者當時可能在不到30秒時間內(nèi)鮮血迸發(fā)。在驗尸報告中的“死亡原因”一欄,布朗填上了“兇殺”。得到這個驚人消息后,安波警探立即要布朗前來解釋。布朗對他說,348號房間的死者死前遭遇了非常類似事故遇難者所受內(nèi)傷那樣的傷害,或者類似被重物壓死者那樣的致命傷。

博蒙特城的謀殺案并不多,每年平均大約10起,其中大多數(shù)都不神秘。偵探工作常常很無趣——問訊死者的手中拿槍還醉酒的男友,或者查找欠了死者錢的毒販……但像弗雷伊肯之死這樣的案子,安波警探干了這么多年本職工作還是頭一次碰到。對他來說,破解此案是一項激動人心的挑戰(zhàn)。在接下來的半年里,他從自己能想象到的每個角度去多方查找弗雷伊肯之死的線索,但都無功而返。

生理證據(jù)簡直說不通。莫非弗雷伊肯在別的地方被毆打致死,尸體隨后被送到他的房間,并且仔細地放在地上?一個人為什么被打得肋骨骨折、內(nèi)部臟器撕裂、心臟破裂,軀干卻并無明顯損傷?除了挫傷和胯部裂口,弗雷伊肯的體表根本不見任何毆打痕跡。此外,如此一番嚷鬧,卻未造成旅館房間里任何東西打翻、移位,相鄰房間里也沒有任何人聽見動靜?

還有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沒有答案:弗雷伊肯為什么會慘遭毒手?他看來沒有任何敵人。安波警探和蘇希談了很多。她在20多歲時認識了弗雷伊肯,當時她是一個搖滾樂隊的主唱。她明顯很喜歡弗雷伊肯。她是個喜歡標新立異的南方美女,性情有點固執(zhí)。丈夫死于非命后,她很悲傷,也很憤怒。她說弗雷伊肯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人,好得她和他結(jié)了兩次婚——第一次她還很年輕,第二次是在他們分手多年后,兩人都成了中年人。當他們分手后蘇希第一次打電話給弗雷伊肯時,他說:“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他們第二次結(jié)婚后已經(jīng)過去15年。

弗雷伊肯的弟弟邁克爾和同事都說,弗雷伊肯在他們的公司里人緣很好。他在“優(yōu)雅”旅館的生活很簡單。他每晚回旅館都很早,通常獨自一人在旅館里待到早晨。從未有人見過弗雷伊肯到樓下酒吧消遣。他不喜歡社交,不酗酒,也不與除妻子外的女性勾搭。那么,弗雷伊肯之死就不與醉酒有關(guān),也不與風流事惹出的事非有關(guān)。然而,盡管弗雷伊肯最不屬于可能遭謀害者,卻有人對他下了毒手。

從2010年秋季到冬季,安波設(shè)想了弗雷伊肯案的各種可能性。維修記錄顯示,弗雷伊肯死亡當晚,他在用微波爐爆玉米花時不小心熔斷了電路保險絲。斷電影響到隔壁的349號房間和樓下的房間。弗雷伊肯打電話到前臺,向維修工人報告斷電,并坦誠自己的愚笨。這名維修工有過性犯罪前科,那么他是否與弗雷伊肯身上的奇怪外傷有關(guān)?安波花了大量時間與維修工談話,還詳細調(diào)查他的背景,但沒有發(fā)現(xiàn)他與本案有關(guān)的任何證據(jù)。

第二種理論涉及一組暫住“優(yōu)雅”旅館的電工。他們當中一些人在弗雷伊肯死亡當晚就住在349號房間,即弗雷伊肯的房間隔壁。由于在當?shù)氐墓ぷ鳑]干完,他們繼續(xù)住在“優(yōu)雅”旅館。到了夜晚,他們喜歡聚集在一個房間里喝酒。如果斷電時,他們當中恰好有人在弗雷伊肯的隔壁喝酒,情況會怎樣呢?他們當中會不會有一人或多人踢開弗雷伊肯的房門,醉醺醺地大動干戈,與弗雷伊肯沒說幾句話就把他拖出房間,在過道里對他拳腳相加?會不會挨了一頓暴打的弗雷伊肯回到房間后癱倒、死亡?在發(fā)現(xiàn)弗雷伊肯死亡當晚,一些電工受到訊問,但他們都說沒與348號房間的住客交往過。

在弗雷伊肯死亡9天后,安波和一名同事重回案發(fā)房間所在樓層,再度質(zhì)詢這些電工。安波當時攜帶了隱蔽式攝像機。這些電工見到他時都很友好,并表現(xiàn)出并不過分的好奇。其中一名電工蘭斯·繆勒問:“那伙計咋的了?”他和室友蒂姆·斯坦梅茨當時正好住在349號房間?!拔乙膊恢馈!卑膊ù??!斑@正是我想弄清的。就好像有什么東西重重壓在了他(弗雷伊肯)身上,或者發(fā)生了別的什么。我們只想知道,是不是有人當時聽見了什么,或者是否有人知道他人當時聽到了什么,或者是否有人與死者發(fā)生了糾葛。”繆勒和斯坦梅茨都沒有什么線索可提供。他們說,他們當晚從酒吧里回房時聽到隔壁房間有人咳嗽。至于安波說弗雷伊肯可能是被重物壓死的,繆勒覺得很奇怪。他說:“房間里沒有特別重的東西呀?!?/p>

在樓下大廳里,安波和助手發(fā)現(xiàn)了另外3名電工——特倫特·帕薩諾、托馬斯·埃爾金斯和司各特·漢密爾頓。他們都很友好并樂意幫忙。其中一人說,當他看到旅館里出現(xiàn)醫(yī)院用來移動病人的輪床,上面還有一具像是尸體的東西時,他首先想到的是這是個愉快的噱頭——有人以如此方式送來一只巨型蛋糕,或者一個巨盤大餐。安波對此說:“這倒是個好主意?!迸了_諾說,當晚他和繆勒及斯坦梅茨待在349號房間,但沒看見什么。電工們都向警方提交了自己的駕照和手機號碼。他們還會在博蒙特城待幾個月,并且隨時愿意向警方提供幫助。

幾周過去了。幾個月過去了。安波仔細思考自己能想出的每種理論,包括蘇希謀殺丈夫的可能性。他也懷疑過弗雷伊肯的弟弟兼合伙人邁克爾。然而,沒有任何證據(jù)指向這兩人。可是,直到2010年年末,安波依然備受此案困擾。為了發(fā)掘新的線索,弗雷伊肯的家人懸賞5萬美元,但毫無反響。邁克爾雇傭了來自休斯頓的一位私人偵探(此人也是一名前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密探)。安波與此人談過這樁案子。但之后再也沒見過他。如此看來,此案是否將淪為一樁難以破解的冷案?

肯·布倫南在高爾夫球場上接到了蘇希的電話。她很驚奇接聽電話的正是布倫南本人。“我是肯·布倫南。”“我的上帝!您沒有秘書?”蘇希的語氣又激動又慌亂:大偵探在第一聲鈴響后就接了電話。她語無倫次地對布倫南講述了她的丈夫之死、驗尸官的發(fā)現(xiàn)以及案件走入死胡同。布倫南要她發(fā)給他一些文件,她很快就發(fā)給了他。布倫南回話給她:“你也得當心自己的安全?!?/p>

布倫南曾經(jīng)是一名美國長島警察和緝毒局密探,如今他在佛羅里達做私家偵探。這就是他2011年2月在高爾夫球場上接到蘇希電話的原因。他已快滿60歲,但身體依然健朗,還是一身很潮的南佛羅里達打扮。在弗雷伊肯暴亡后不久,年輕的律師朋友姬伊·謝爾曼向蘇希和邁克爾提到了布倫南。和蘇希一樣,謝爾曼也對此案的調(diào)查很不滿。謝爾曼想出了一種策略:控告“優(yōu)雅”旅館,以此作為私下調(diào)查弗雷伊肯案的手段。

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很容易找到布倫南。求助他的人讓他應(yīng)接不暇。他認真地對待求助者,仔細閱讀案卷,尋找既讓他感興趣、又可能給他成就感的案子。弗雷伊肯一案之所以吸引到了他,不僅是因為這個案子很耐人尋味,而且也是由于破案線索很多——弗雷伊肯的家人、同事、旅館客人和維修工等。對安波探員來說,這些線索都不新鮮。但對布倫南來說,它們都是有潛在希望的新線索。他知道,一雙新鮮的目光對于一項棘手的案子來說,或許是最珍貴的東西。

2011年4月,布倫南造訪拉斐特。他首先問了蘇希大量很實質(zhì)性、很直接又很難回答的問題,了解弗雷伊肯對婚姻的忠誠度,了解他們家的保險事宜,由此他確信蘇希沒有明顯的殺夫動機?!白屛以賳柲阋恍┦?,案發(fā)現(xiàn)場有沒有什么讓你感覺不對勁的地方?”蘇希告訴他,當弗雷伊肯的同事當天進入她丈夫的房間時,房間里溫度很高,她對此很驚訝,因為弗雷伊肯晚上喜歡開冷氣睡覺。

接著,布倫南回家。不久后,他重返博蒙特。安波與他見面,他對安波說起自己的工作成功之道:“聽著,我可不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我不打無準備的仗。如果我想搞定一件事,我注重的是團隊合作。我要干什么,不會對你保密,也希望你不會對我保密。我不會把你的案子搞砸。你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所以這是你的案子。”安波對布倫南的坦誠很有好感,他后來這樣說:“肯(指布倫南)很會社交?!?/p>

安波與布倫南見面次日,兩人便一起造訪案發(fā)房間。在這里,安波向布倫南出示犯罪現(xiàn)場照片和尸檢結(jié)果,同時還講述了自己在過去幾個月中偵訊此案的情況。布倫南聽得很仔細,然后他說:“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他的死亡時間,以及誰殺死了他。我還知道,我們怎樣去抓捕他(指兇手)?!薄翱煺f呀!”安波迫切想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聽仔細。我會告訴你我的想法,但我首先得給這家伙(指弗雷伊肯)的老婆打個電話?!彼麚芡颂K希的電話:“你丈夫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他是右撇子。”“當他吸煙時,拿煙的是左手還是右手?”“他總是用右手拿煙?!薄澳憧隙??”“我肯定。”

布倫南掛斷電話,然后向安波解釋自己的結(jié)論。蘇希已經(jīng)告訴過他弗雷伊肯怎樣打理自己的住房,這有助于確定弗雷伊肯的死亡時間。在布倫南看來,弗雷伊肯死亡當晚,當保險絲熔斷,348號房間里的空調(diào)就停轉(zhuǎn)了。這個時間是已知的。旅館記錄顯示,維修工離開弗雷伊肯所住房間的時間大約是晚上8時半,當時弗雷伊肯還好好的。房間里的電視隨即恢復(fù),但弗雷伊肯顯然忘了重新打開空調(diào)。要過幾分鐘,房間溫度才會明顯升高,從而讓弗雷伊肯注意到。而到了這個時候,弗雷伊肯已經(jīng)死了。這就是他的尸體會被發(fā)現(xiàn)于一個溫度高的房間里的原因。布倫南說:“一到9月,博蒙特就熱得要命?!?/p>

香煙排除了弗雷伊肯在別處遭毆打的可能性。就算弗雷伊肯在過道里這么近的地方遭毆打、然后返回348號房間的可能性也不存在。毆打現(xiàn)場在過道里,或許能解釋為什么房間里一點沒亂,但香煙排除了這種推測。要說襲擊弗雷伊肯的人把他送回房,再在他的手指間插上一根燃著的香煙,就好像是他自己當時還在抽煙,這根本不可能??紤]到弗雷伊肯的心房破裂,他在遭到嚴重毆打后還能回房間,并且在癱倒之前還能平靜地點燃香煙,同樣是不可能的。更可能的情況是,弗雷伊肯在遭遇不測之前自己點燃了香煙。但是,如果弗雷伊肯是右撇子,那么他死時為什么是左手拿香煙?布倫南在檢驗348號房間里的狀態(tài)后推測,當時弗雷伊肯從床上起身向房門走去,把香煙從右手轉(zhuǎn)移到左手,以便騰出右手去扭門把鎖。

要想出這一點真的很難。但布倫南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罪案有可能是一個謎。哪怕只有小小的一環(huán)扣不上,謎底就無法揭曉。破案也需要獨辟蹊徑,于是他愿意在看似不可能的方向追尋證據(jù),哪怕暗示的結(jié)論看起來挺荒謬。證據(jù)暗示,弗雷伊肯不可能是在他自己的房間里被毆打致死的。然而,他確實死在了那里,而且在受傷后很快就死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結(jié)論,應(yīng)該就是事實。布倫南尚不清楚整個過程,但他確信佛雷依肯在自己死前幾分鐘甚至幾秒鐘時仍在思考自己的生意。

這就把矛頭指向了那些電工,他們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最近。案發(fā)當晚,保險絲熔斷時,他們的349號房間和弗雷伊肯的房間一樣斷電了。因此,在安波設(shè)想的各種可能性中,這個偵破方向最有意義:這些電工當時很可能喝醉了酒,于是在弗雷伊肯的房門口尋釁滋事,沒說幾句話就把弗雷伊踢打至死。布倫南問安波是否問訊過這些電工。“他們很不錯?!卑膊ㄕf?!澳銢]看出什么不對勁?”布倫南問?!芭?,沒有。”安波答。“我敢肯定,如果他們在喝酒,他們就不得不相互說些事?!辈紓惸险f:“所以,有人會知道。很可能的是,他們的一兩個密友或同事知道案情?!?/p>

接下來,安波和布倫南去造訪布朗法醫(yī)。布倫南想知道,布朗在弗雷伊肯身上所見的傷是否由嚴重毆打引起。布朗說,有可能是這樣的。死者私處的撕裂傷可能是被踢出來的,尤其是如果襲擊者穿著鋼制鞋頭的靴子的話。弗雷伊肯房間隔壁的電工們穿的正是靴子。

布倫南請求安波開始訪問2010年夏季與電工共事過的人。布倫南自己則返回佛羅里達,繼續(xù)檢測“優(yōu)雅”旅館的監(jiān)控錄像。這項工作不僅費時,而且?guī)椭皇呛艽蟆1O(jiān)控錄像顯示,弗雷伊肯當晚下班后回了旅館,多名電工到停車場上他們自己的汽車里去過幾次。但錄像中看不出明顯可疑之處。

2011年5月底,布倫南再次來到博蒙特。他和安波去見一些沒被詢問過的、與電工們一起干過活的工人。到了這個時候,電工們已經(jīng)離開7個多月。安波與這些工人的交談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但布倫南確信這些訪談是有用的。人類本性就是如此——如果有電工了解一些有關(guān)弗雷伊肯之死的情況,話就會傳開。

于是,他們又去造訪那些可能會知情的工人。沒錯,他們中大多數(shù)都聽說過死在“優(yōu)雅”旅館的那個人。但有沒有人知道他(弗雷伊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看起來,這些工人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二手甚至是三手消息。其中一個叫亞倫·波克的工頭說,他聽說一所公寓里的槍走火了?!安粚?,”安波糾正他,“這是兩碼事。我們說的是‘優(yōu)雅’旅館里被打的一名男子(指弗雷伊肯)?!毖韵轮猓ダ滓量习概c什么公寓槍擊案是兩回事。波克則說,他沒聽說過什么旅館毆打案。

在安波和布倫南從波克那里駕車返回時,布倫南對安波說:“我們需要再去一趟‘優(yōu)雅’旅館。”安波問:“又回那兒干什么?”畢竟,他和布倫南已經(jīng)徹底調(diào)查了案發(fā)現(xiàn)場?!拔覀?nèi)フ易訌??!辈紓惸匣卮稹?/p>

在348號房間,他們又開始檢查地板、家具、墻壁及其他一切。他們這里摸摸,那里看看,還用手電筒照射家具下面。結(jié)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布倫南有些挫敗,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信弗雷伊肯案一定涉及一把槍。就在他們準備放棄時,布倫南注意到在關(guān)著的門旁邊的墻壁上有一個凹陷,而這個墻壁的另一側(cè)就是隔壁房間。這個凹陷是經(jīng)過維修留下的??瓷先?,這個凹陷正是門把手撞擊墻面的地方。這是旅館房間里的一種典型磨損。但是拿這個房間的門把手撞墻,撞擊部位與凹陷并不怎么匹配——門把手撞墻位置稍稍偏向凹陷的右側(cè)。

“我們?nèi)チ硪贿吙纯础!辈紓惸蠈Π膊ㄕf。進入349號房間,他們立即發(fā)現(xiàn)了要找的東西。布倫南站在墻上的一個整潔小洞旁邊。這個小洞是用很淡的粉紅填料修補的,這種涂料竟然是干了的牙膏。布倫南用自己的臀部測量了小洞的高度,然后走回348號房間測量凹陷的高度,結(jié)果兩者完全匹配。很明顯,一顆子彈穿透了這堵墻,349號房間的小洞是子彈的入射點,348號房間的較大的洞則是子彈的出口。博蒙特警方調(diào)查人員仔細挖掘這兩個洞,并且用激光照穿它。照射軌跡直接指向弗雷伊肯看電視、吃糖、抽煙所坐的床。布倫南說:“這家伙是被子彈打死的?!?/p>

布朗法醫(yī)對此并不確信。他從頭到腳檢查過死者的尸體,又剖開尸體逐一檢查內(nèi)部臟器,并且逆轉(zhuǎn)了警方最初對此案的判斷。憑借精湛的檢查手法和多年來的洞察力,他已經(jīng)確定弗雷伊肯并非死于自然原因,而是死于嚴重毆打。而如今,他們竟然告訴他,他的仔細而又專業(yè)的觀察是錯的,他沒能檢測到子彈傷。

布倫南自告奮勇去找布朗談?wù)?。在他與安波發(fā)現(xiàn)彈孔并追蹤到子彈軌跡后,他認為弗雷伊肯之死的真相已經(jīng)大白。但為了依法辦案,把殺人者送上法庭,他們必須得到驗尸官的證明,而這需要驗尸官改寫尸檢報告。

布朗的辦公室一團糟。到處是紙張、文件和書,每個露出的表面甚至地面都被蓋住。布倫南和布朗不得不清理出兩張椅子來坐下。當他們提到弗雷伊肯案時,布朗問:“你們抓到毆打他的兇手沒有?”布倫南答:“沒有,還沒到那一步?!苯又?,他開始解釋他們的發(fā)現(xiàn),盡可能小心地接近主題。布朗很快就明白了布倫南的意思。布朗說:“你想告訴我這名男子是被槍殺的。但我想告訴你,這不是實情?!彼芮宄紓惸系囊鈭D,但他斷然拒絕下令掘尸。對死者家庭來說,挖掘尸骸太傷感情,也太麻煩。而對于弗雷伊肯案來說,掘尸根本不可能,因為尸體經(jīng)過火化,爐溫足以熔化子彈碎片。

“聽著,法醫(yī),”布倫南提議說,“我們只需要拿出尸檢照片,看看能發(fā)現(xiàn)什么?!辈祭释饬?。隨著他們傳閱照片,布倫南一一指出那些敏感的地方。“注意到這兒沒有?”布倫南問?!皩Γ鞘歉闻K?!辈祭收f。“再看看這兒?”布倫南又問。“沒錯,那是腸道。”布朗回答。

布倫南已經(jīng)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子彈入射弗雷伊肯的私處,穿透他的身體。私處皮膚柔軟,在子彈射入處的皮膚折皺,造成傷口更不明顯。內(nèi)傷完全符合子彈的軌跡。布倫南問:“法醫(yī),除了鈍器致傷的可能性之外,所有這些傷是否也可能由子彈造成?”布朗答:“是的,有這種可能。但本案并非如此,這個男子是被打死的?!辈紓惸嫌謫枺骸昂玫模ㄡt(yī)。但這種可能性是有的吧?”他在一張照片上找到了證據(jù)來支持自己的說法。它像是一個彈孔。布朗立即反擊:“毆打也可以造成這種軌跡。”布倫南說:“法醫(yī),那可是一個彈孔哦!”布朗接過照片:“什么?”布倫南指著那個疑似彈孔說:“那絕對是彈孔!”布朗解釋說,有時候,當一個人被踢中或被鈍器擊中胸膛,右心房通常會炸裂?!胺ㄡt(yī),那真的肯定是彈孔!”布倫南有點急了。布朗又看了一眼,沉默良久,然后說:“是的,那真是一個彈孔。媒體會要我命的!”

對自己與得州警察的這次見面,蒂姆·斯坦梅茨一定自我感覺良好。接到警方的電話,他很吃驚。他和蘭斯·繆勒從博蒙特返回已超過7個月。如今,兩個警察從博蒙特一路來到威斯康星州見他,問他有關(guān)348號房間(即他們當時所住349號房間的鄰居)死者的事。這讓人有點擔心。他和繆勒先前在電話中統(tǒng)一過口徑,確保不會露餡。

斯坦梅茨是在齊佩瓦縣警局見到兩名得州警探的,他們態(tài)度很和藹地告訴他這只是一次例行詢問。他們詢問他直到晚上,問了很多問題。他都認真回答,試圖回憶起每個細節(jié),當然漏掉了有關(guān)槍的部分。不過,兩名警探也沒逼他太甚。

那個個頭大大的白發(fā)老警探——布倫南問斯坦梅茨:“你聽說過你們當時隔壁住的那個人死的事兒了?”斯坦梅茨答:“聽說了。但我們真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我們沒聽見隔壁有什么動靜。沒有什么毆打聲,什么都沒有。真奇怪!”

布倫南和安波仔細作筆錄。斯坦梅茨問:“完了嗎?”安波答:“完了?!彼固姑反挠謫枺骸澳銈兇罄线h來就為這個?”布倫南讓斯坦梅茨念筆錄,大聲念,想修改哪里就修改哪里。斯坦梅茨做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改動。接下來,一名當?shù)鼐瘑T進來,當著他們的面確認筆錄。

因此,斯坦梅茨起身準備離開時,感覺那是相當好?!拔铱梢宰吡税??”他問。“稍等。”布倫南說。他的語氣轉(zhuǎn)為嚴厲:“問題是,你在這份筆錄上簽了字。這就是你的問題?!彼固姑反暮艹泽@地再次坐下,說:“好吧?!?/p>

“現(xiàn)在,告訴我們實情吧?!辈紓惸险f,“因為我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因為現(xiàn)在你要和他一起坐牢。你想和蘭斯·繆勒一起去坐牢嗎?”斯坦梅茨問:“為什么我要和蘭斯一起坐牢?”布倫南答:“你剛才向警方作偽證,這就是原因?!卑膊ㄕZ氣溫和地開口說話:“蒂姆,我們知道真相。我知道你想保護朋友,但你卻因此而將傷害到你的家庭。這不值得,真不值得。那么,說真話吧?!?/p>

斯坦梅茨不得不講出實情。他講的整個故事在同一天——2011年6月1日晚些時候?qū)μ貍愄亍づ了_諾(案發(fā)當晚,他、斯坦梅茨和繆勒都在349號房間)的訊問中得到證實。通過這兩次訊問,浮現(xiàn)出案情細節(jié):他們當晚一起喝酒,繆勒要帕薩諾去他的車上拿一瓶威士忌,順便把他的9毫米口徑手槍也拿來;當帕薩諾返回時,繆勒拿起槍,在其他人的驚恐中開始玩槍;他把槍指向斯坦梅茨,后者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并且詛咒他;接著,他把槍指向帕薩諾,隨后又指向床腳,這時槍走火;帕薩諾以為自己中槍,但立即看見他身后的墻上有個洞;繆勒嚇呆了,收起槍放回自己的汽車;當他回房后,帕薩諾已厭惡地回到自己房間;繆勒和斯坦梅茨下樓去酒吧。

斯坦梅茨聲稱,他們一直不確定隔壁房間有人,直到半夜從酒吧回來后聽見隔壁房間有人咳嗽很厲害。案發(fā)次日早晨,當他和繆勒看見警方出現(xiàn)在348號房間,并且看見運尸車,他們很不安。他對布倫南說:“我想是他(繆勒)殺死了那個家伙(弗雷伊肯)?!边@些話中有個疑點:他們半夜從酒吧返回后,真的聽到了348號房間傳出咳嗽聲?布倫南和安波不太愿意看重這個問題。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弗雷伊肯中槍后比驗尸官相信的死亡時間就多活了一段時間,但死因不變。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電工們的罪惡就更加昭彰,因為他們沒有查看隔壁房間情況,也沒有求助。不然的話,弗雷伊肯就可能不會死掉。而更可能的情況是,他們是在案發(fā)前一天晚上聽到了弗雷伊肯的咳嗽聲。事實上,那天晚上他們幾個依然在349號房間喝酒,而且同樣酩酊大醉。酒鬼的記憶顛三倒四,一點也不奇怪。

繆勒最終被判監(jiān)禁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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