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卡
(一)
楊潮狼狽地從酒吧跑出來,甩了甩頭,像要把剛才的一切都甩掉。
如果不是年紀(jì)一把都到而立之年了還沒女朋友,他是絕對不會乖乖聽從家里的安排來相親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媽媽三天一個小會,五天一個大會,動不動就哭天搶地說他不孝,時不時就提起鄰居誰家的孩子才幾歲就結(jié)婚了,某某親戚家兒子年紀(jì)還沒他大就當(dāng)?shù)?,聽得他頭暈?zāi)X脹,欲哭無淚,他也不想30歲了還沒女友啊,還得隨時聽他媽嘮叨,時不時接收他爸意味深長的眼神。容易嗎他?
“今天你去相親,地址是××酒吧,姑娘叫×××,花裙子,今晚你不回來我也沒意見,懷著孩子結(jié)婚更好!省時間!”潮媽邊說邊把剛洗好澡的楊潮往外推,“姑娘挺好,人也漂亮,好好跟人家聊聊。”說完,“砰”關(guān)上了門。
楊潮站在自家門口,看著親娘一副要把他掃地出門的樣子,默默流淚三分鐘,認(rèn)命地提起沉重的腳步,往酒吧走去。
想起前幾次相親對象,那可真是慘不忍睹,第一個妝濃得像鬼一樣,走幾步粉能掉下來一斤,還嗲著聲音叫他潮哥哥;第二個身材倒好,是個波霸,就是太主動,才說兩句就趴到他身上,一對巨乳幾乎湊到了他嘴邊,嚇得他幾乎落荒而逃,這樣的艷??蔁o福消受;第三個長得像個名人,人盡皆知的那種,鳳姐,知道嗎?那嘴巴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涂著桃色口紅,隨時害羞的低下頭但視線一直沒從他臉上移開過。
楊潮不知道干嘛老媽老給他找一些奇形怪狀的另類,怎么說他也是脾氣好,相貌好,身材好的三好青年啊,老媽至于這么作踐他嗎?每次去相親老媽都說人家姑娘這好那好,在她看來,只要是女的,誰都好!
再怎么不愿意,還是走到了酒吧門口,深深吸一口氣,鉆了進(jìn)去。
燈光昏暗,適合相親,畢竟朦朧了,看誰都是美女帥哥。楊潮繞了兩圈,有幾個是穿花裙子的,但身旁都有男人坐著,應(yīng)該不是。只有一個,穿著鮮艷的花裙,人卻黑得像緬甸人一樣,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著,眼睛還時不時的往門口張望。十有八九了,也沒指望過老媽給他找個美若天仙,楊潮甩甩頭,朝姑娘走去。
“hi,我是楊潮。”
“hi,你好。我27歲,你呢?”
“30。你一般平時有些什么愛好?”楊潮定定的看著姑娘,這姑娘怎么牙齒這么白,有點陰森森的感覺,莫非是皮膚太黑的緣故?
“我一般看看知音啊,故事會啊,做做美容啊,我做那套美白效果還真他媽的好!”
“……”
“唔,我朋友都說我做了以后白了很多。”
“……”
“你覺得我看上去皮膚白嗎?”
“額,挺好。”楊潮開始幻想如果跟這姑娘結(jié)婚,明明黑的晚上只能看見牙齒,還要跟你說,老婆,你挺白的……噩夢!
姑娘電話響了,市場上最紅的最炫民族風(fēng)“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姑娘看了一眼,接起了電話:“大紅,怎么啦?什么?二毛欺負(fù)你?別怕,老娘一會過去收拾他!媽的,敢欺負(fù)我姐們,老娘拿把銹蝕的剪刀把他小鳥給剪了拴在水管上。我?我在相親呢,相完就過去,媽的,他找死!”
姑娘掛了電話,朝楊潮笑笑,“一姐們,跟男友吵架了,我一會過去?!惫媚锫吨幧难例X說。
“額,對不起,我也有點事,先走了?!睏畛贝蛄藗€寒顫,飛速逃離現(xiàn)場。
走出酒吧,楊潮都還覺得心里瘆得慌。
手插進(jìn)褲袋,一個人慢慢走著,在這酒吧一條街的路上,一對對小情侶或摟抱著或親吻著,更是讓他有種孤家寡人的凄涼,老天,何時賜我個美女讓我娶回家過日子吧!
(二)
“帥哥,可以幫我個忙嗎?”突然從一酒吧沖出個長發(fā)飄飄的美女?dāng)r在楊潮面前。
楊潮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傻瓜一樣看著姑娘。這姑娘真美,白皙的皮膚可能因為喝了酒有點嫣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燦若星辰,櫻桃小嘴,瓜子臉,還有他最愛的烏黑長發(fā)。
“喂!我和你說話呢!”姑娘見楊潮沒反應(yīng),著急地催促道。
“你說什么?”被她的臉奪去了兩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一魄的楊潮呆呆地問。
“有一個男生追我我不喜歡他,但他是我們領(lǐng)導(dǎo)的兒子,我又不能直接拒絕他,所以我說我有男朋友了,他不信,硬要我把男朋友領(lǐng)去給他看看,我一時半會兒去哪找呀,我朋友幾乎都是女的。你幫我個忙,冒充我男朋友,好不好,就一會兒,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p>
“為什么會找我呢?”
“因為就你一個人單身走著啊?!惫媚锢碇睔鈮训卣f,“我叫嫣,阮嫣,你呢?”
“楊潮。”
“好,楊潮,就你了,走!”
盡管有點強(qiáng)迫的感覺,但估計這樣的強(qiáng)迫哪個男人都樂在其中吧,楊潮想。
跟著嫣走進(jìn)酒吧,大桌子旁坐滿了人,剛走過去就聽見有人說,劉公子,看來你的阮嫣還真有男朋友啊。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劉拓,”嫣指著中間穿戴著奢侈名牌的男子說,“這位是我男朋友楊潮。這些是劉拓的朋友?!?/p>
楊潮看了看這些人,有的摟著兩個女生,有的摟著一個,眼神挑釁,拽樣十足,應(yīng)該都是些紈绔子弟。那個叫劉拓的一個人坐在中間,斜偏著頭打量自己,仿佛想知道他有什么優(yōu)勢能讓阮嫣這樣漂亮的女子成為他的女朋友。
劉拓叫來兩瓶洋酒,對著楊潮說:“兄弟,你把這兩瓶酒全喝了,我就答應(yīng)不再追阮嫣?!?/p>
“不管你是否真的喜歡嫣,你這種方式都很傷害她。”說完楊潮拿起酒瓶開始灌。
阮嫣有點被嚇到了,她沒想到楊潮真就這么開始灌,大家都知道洋酒濃度高,后勁大,醉得快,這么喝法不醉死才怪。
“劉拓!你太過分了!”嫣一邊說一邊去搶楊潮手里的酒瓶。
楊潮順手拉著阮嫣的手,安撫似的捏了兩下。呼!還真感謝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有事沒事就拉著他一下深水炸彈、一下洋酒座杯,弄得他幾年下來,白的、紅的、啤的,土的、洋的,遇上什么酒都能隨遇而安,還能像擺擂臺一樣,喝倒一票又一票。兩瓶洋酒這么灌法肯定是要醉了,但起碼能撐到回家再吐。
大家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楊潮灌下了兩瓶,起哄的人還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怎么樣?喝完了?沒話講了吧?”楊潮定定地看著劉拓,順便偷偷深吸了口氣,把涌上喉嚨的吐意硬壓了下去。
“我還是不信,一直沒見嫣跟誰走得太近,難說你是她去哪拉來的,除非你們親給我看?!?/p>
楊潮一下愣住了,看看阮嫣,怎么辦,是親還是不親?
“親了你就信嗎?”嫣突然插嘴,然后楊潮的頭被拉過去,一張粉唇就這么貼了過來。
不知道親了多長時間,反正楊潮是醉了,應(yīng)該不是酒,多半是唇的原因。想不到她的嘴唇那么軟,那么香,比想象中還要甜美。仿佛扎進(jìn)一片花海,他就像一只蜜蜂一樣享受著她的芬芳。
等楊潮緩過神來,他已經(jīng)躺在自己床上吐了好幾回,他不記得劉拓他們怎么散場,不記得阮嫣什么時候把她的電話記到了自己的手機(jī)上,不記得自己怎么爬回家,只記得吐累了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最后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是阮嫣的臉。
第二天早晨,宿醉還讓楊潮睡得像死豬一樣,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受驚擾的楊潮伸出手摸出床頭的電話,掙扎著睜開一只眼睛,阮嫣,阮嫣!
楊潮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清清嗓子,然后趕緊接起電話叫著:“喂!”
“你昨晚沒事吧?”
“沒事,兩瓶酒而已,再來一瓶都行?!?/p>
“我估計你肯定吐了?!?/p>
“沒有,怎么可能,太小看我了?!睏畛币稽c都不心虛地說道。
“今天下午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吃飯。”
“有有有……”
楊潮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立刻起身去衛(wèi)生間,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覺得自己就是從惡魔手里救到公主的英雄,擺個超人的pose,哇!超帥!
從衣柜拿出衣服全扔在床上,從第一件換到最后一件,邊換邊吹口哨,頭發(fā)梳了一遍又一遍,只覺得天邊的烏云都是七彩的,窗口吹來的冷風(fēng)都是香的。
有些時候楊潮覺得,愛情就像上帝手里的畫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涂得滿紙黑色,就像那些相親對象一樣,能讓一個正常人徹底崩潰;他心情好的時候,綠葉茵茵,桃之夭夭,嘩啦啦扔下來個林妹妹,自己這么無意的一伸手,就接住了。
相愛是幸福的,甜蜜就像一個個粉紅色的泡泡,楊潮阮嫣隨時出雙入對,朋友笑他們誰離了誰都會死,楊潮父母看著他們一對璧人心里由衷地高興。
如果戀愛是必然的,不知道分手是否也必然。劉拓的爸爸橫插了進(jìn)來,用盡各種手段,阮嫣最終成了劉拓的新娘。多年后楊潮和阮嫣街頭相遇,心里的感慨排山倒海,現(xiàn)實就像一個巨浪,就這么淹沒了我們。
(三)
日子又回到了原來的黑白,上班,睡覺,偶爾發(fā)發(fā)呆,唯一慶幸的是老媽良心發(fā)現(xiàn),暫時停止了相親。
又是個加班的晚上,楊潮無聊地登上微信,查看附近的人,隨便找?guī)讉€女生打了下招呼,其中一個女生他添加了,名字叫小嬌。
“hi,你好?!睏畛敝鲃哟蛘泻?。
“哈!你來得正好,我正無聊著你就送上門了?!?/p>
“呵呵,是嗎?你幾歲?”
“29,已婚,嘿嘿?!?/p>
盡管別人都說微信是約泡神器,但總有人例外,比如楊潮和小嬌,他們胡天海地的亂侃,一切與愛情無關(guān)。小嬌事無巨細(xì)地告訴楊潮,她怎么在微信和別人調(diào)侃調(diào)情;楊潮經(jīng)常向她抱怨老媽又在嘮叨,又時刻準(zhǔn)備著讓他相親。聊到差不多,他們像老朋友一樣見面了。
“呵呵,我從來不跟微友見面的,你是第一個?!币娒婊丶液?,楊潮發(fā)微信說。
“哈哈,你的第一次就這么給我了?”小嬌笑得沒心沒肺,“不過你的真人讓我驚艷了?!?/p>
“驚艷?”
“是啊,你不知道你的相片有多丑,差一點就被我拉黑了?!?/p>
“我的相片至于那么丑嗎?”楊潮不服氣地問。
“廢話!以后你要是在微信上泡妞千萬別發(fā)你的相片,否則絕對立馬拉黑?!?/p>
“額!”
“你看見我有沒有驚艷?”小嬌自信滿滿地問。
“我看見男人都不會驚艷。”
“男人?”
“對于我來說,凡是婚了的女人都是男人。”
“!”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產(chǎn)生的不一定全是愛情,還可以是哥們兒,兄弟,閨蜜。那感覺就像一幅水墨畫,它沒有愛情畫卷的斑斕多彩,卻能在歲月風(fēng)化所有顏色后歷久彌新。哥們兒就該沒事互相打擊,有事兩肋插刀,所以出去玩的時候,小嬌總是賴著楊潮幫她喝酒,別人輸?shù)乃蔡Ыo他,在她看來,楊潮這樣的大酒量不讓他喝是可惜了,所謂能者多勞。
他們聯(lián)系最多的還是微信,隨時隨地兩個人像話癆一樣。
“喂,兄弟,我今天把一個美女逗得哈哈大笑,估計明天我可以約她出來一起過七夕。”
“你怎么逗的?說來我聽聽?!毙砂素缘貑柕馈?/p>
“她告訴我她手疼,我說不知道巧克力能不能治這個,我明天給她開一個療程。”
“要是我說疼,估計你只會說不知道大便能不能止疼,我給你開一個療程?!?/p>
“嘿,哥們兒,你還真了解我?!?/p>
“死楊潮,你去死!我詛咒你明天一個人抱著枕頭哭!”
第二天,小嬌正在和老公燭光晚餐的時候收到楊潮的微信。
“你干嘛詛咒我?!”
“哈哈,那個美女沒和你過七夕?”
“她把我拉黑了?!?/p>
“你給她發(fā)你相片了?”
“她硬要叫發(fā)滴?!?/p>
“都說讓你別發(fā)相片了!跟我混那么久了,連我調(diào)戲別人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沒學(xué)到!怎么也要忽悠到直接見面,只要見你真人了,估計你的愛情就來了,你這朽木!”
兩個人一起吵吵鬧鬧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小嬌總是笑楊潮一把年紀(jì)還孤家寡人,楊潮總是打擊小嬌像個男人。
“我媽又在安排我相親了?!?/p>
“我跟你去!”小嬌立刻興高采烈。
“不行,我不要。”
“為什么?”
“我本來相親就放不開,再來個看熱鬧的,更是?!?/p>
“我不去搗亂,我就去看看。”
“不行,這事沒商量?!?/p>
“你想想,你們本來相親就尷尬,我去和你聊聊,和她談?wù)?,氣氛多好。?/p>
“你干嘛非要去?”
“我沒見過別人相親,我去笑一下?!?/p>
“你看,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你就當(dāng)帶我去見見世面。”
“不行?!?/p>
“帥哥……”
“沒商量?!?/p>
“親愛的大帥哥……”
“別叫了,我要吐了?!?/p>
“親愛的大大大帥哥……”
“受不了了我?!?/p>
“玉樹臨風(fēng)的楊潮大帥哥……”
“行行行,求求你別叫了,帶你去好了,叫得我胃酸都翻好幾次了!”
(四)
早晚都是死,楊潮終于帶著小嬌去相親了,傍晚6點,蛋黃一樣的夕陽慢慢落山,和煦的風(fēng)吹來,把小嬌短發(fā)吹得有些凌亂,她像男孩子一樣用手扒扒頭發(fā),轉(zhuǎn)眼之間,看見一個長頭發(fā)白裙子的美女。
“美女!哥們兒,美女!”小嬌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使勁搖晃楊潮的手臂。
“在哪兒?”楊潮也是異常興奮。這個可以理解,一個缺愛久了的老男人,聽見周圍有美麗的雌性動物眼睛放光是正常的。
“諾,那邊!白色裙子那個,你喜歡的長發(fā)哦!”
兩個人像傻子一樣呆呆地看著白裙美女,直到美女走到楊潮面前。
“hi,你是楊潮嗎?”
嘩!這姑娘真漂亮!烏黑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飛揚,纖細(xì)的腰肢,優(yōu)雅的氣質(zhì),反正身材挺棒。眼睛會說話,小嘴一翕一合,米粒一般潔白的牙齒。
“額,對,我是楊潮?你是?”楊潮一邊說一邊在想老媽怎么突然審美一流了,順便敲了下還一臉呆相對著姑娘流口水的小嬌。
“哦,不,我不是,我是她表妹。其實我表姐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我姨媽還不知道,所以才安排了她相親,我就是來替她說一聲,她不過來了?!?/p>
“美女,我們一起吃飯吧?!毙蛇€在流口水。
“呵呵,不了,謝謝,我回家自己弄點就行了?!?/p>
“都到飯館門口了,還回家做什么飯,走走走,反正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闭f著就不由分說拉著美女往飯館走。后來楊潮形容,那時的小嬌就像強(qiáng)搶民女的老鴇。
楊潮就這么傻傻地吃了一頓晚飯,席間有小嬌不停地聒噪,有美女不做作的笑聲,他沒記住她們說了些什么,只記住美女說,她叫萱,葉筱萱。
夜里楊潮做夢了,夢見萱坐在陽臺上,她拿著一本小說在看,時不時停下來喝一口泡好的紅茶。自己系著圍裙在做家務(wù),打掃衛(wèi)生。洗衣機(jī)里有洗衣服的聲音。午后的陽光照進(jìn)居室,像一圈金邊圍在萱的身上,讓本來在拖地板的自己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她……突然房門打開了,小嬌走了出來,跳到自己面前,喂!花癡!回魂了!
呼!睡不著了,楊潮坐起來,扒扒凌亂的頭發(fā),點根煙站在窗口??粗蠼稚希呀?jīng)沒有人在走,偶爾有車飛速馳過,昏黃的燈光灑下來照在路上。綠化帶上的小草跟著夜風(fēng)輕輕擺動,仔細(xì)一聞,仿佛真能聞見一陣芬芳。沒有了白日的喧囂,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覺得,籠罩這個世界的除了靜謐,還有孤獨的荒涼。
“呼叫楊潮,呼叫楊潮?!弊蛲砗蟀胍垢緵]睡,一直站到天亮,楊潮早上才爬上了床,小嬌硬要給他錄的專用鈴聲催命符一樣刮來。
“喂,大姐,我昨晚幾乎沒睡,你最好給我個吵醒我的理由,不然以后你的酒你自己喝!”楊潮惡狠狠地說。
“哦,那我今天約筱萱逛街你是不想去了,那就算了?!闭f著就要掛電話。
“喂!等等!”
“嗯?”
“我去,幾點,在哪?”
“哈哈,有美女在,你會不去才怪!中午一點,百大門口見?!?/p>
楊潮又把衣服全部拿出來扔在床上,從第一件換到最后一件,一邊換一邊吹口哨,頭發(fā)又一次梳了一遍又一遍,今天沒有烏云,風(fēng)和日麗。
“hi!”小嬌突然從背后使勁地拍了楊潮的背一下。
“死男人,你要嚇?biāo)廊税??!?/p>
“你再叫我男人我就跟筱萱說你壞話!說你那些相親經(jīng)歷!”
“好好好,我不叫了,真不知道我當(dāng)初是不是瘋了,告訴你我那些相親經(jīng)歷干嘛,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腳!”
“怎么?你很怨懟?”
“不不不,我慶幸,行了吧?筱萱怎么還不來?”
“我跟她約好一點半?!?/p>
“那你一點叫我出來干嘛?”
“沒事,怕你遲到不是,嘿嘿?!毙赡涿罟硇陕?。
楊潮覺得自己就像個苦力,她倆不管買多少東西都叫自己拎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拎的東西太多,總有人從后面超上來扭著頭看著自己笑。
“小嬌,楊潮背后的字真是他自己貼的嗎?”筱萱再一次不確定地問。
“是啊,其實我覺得男生像他這樣挺好,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貼在背上,我們也不用去猜,有次他貼了‘很郁悶我們這些朋友就都不隨便開他玩笑,直到他貼了‘晴天我們才又和他打打鬧鬧?!?/p>
“哈哈,他真有意思,不過今天他貼的感覺像寵物店里的小狗……”
晚上,小嬌的電話快被楊潮打爆,她整死都不接,楊潮無法只能在微信咆哮“死男人,老妖婆,我背后的標(biāo)語是不是你貼的?!‘求關(guān)愛!我看上去有那么缺愛嗎?難怪你狠狠地拍我背一巴掌!難怪路上老有人來看著我笑!死妖婆!你給我出來!”
小嬌把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睡覺,睡覺。
沒幾天下來,小嬌就和筱萱成了閨蜜,常常一起吃飯,K歌,自然,肯定是三人行,小嬌不會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把楊潮拋下。
三人行兩個月后,筱萱的生日到了。大家都看得出楊潮喜歡筱萱,筱萱也有那么點意思,只是兩個人都裝作云淡風(fēng)清的樣子,讓小嬌只能干著急。問過很多次楊潮,他總說要等個有意義的日子。
楊潮看中一條項鏈,看了很久,其實他有次無意中知道了筱萱的生日,就計劃著在她生日那天和她告白。小嬌也知道那條項鏈,筱萱生日那天小嬌硬要去幫楊潮買,說什么自己順便拿去包裝,楊潮一個大男人不知道包裝店在哪兒。
晚上在KTV很熱鬧,楊潮依舊包攬了小嬌和筱萱所有的酒,有點醉意時,楊潮拿出禮物放到筱萱手里,咦,一條項鏈至于拿這么大的盒子裝嗎?
筱萱看見項鏈應(yīng)該會懂的,楊潮心里想。
生日會結(jié)束送完小嬌,送完筱萱,剛進(jìn)家門就收到筱萱的短信“想不到你會送我這樣一件禮物?!?/p>
“這件禮物我想了很久了,就希望能親手為你戴上。”
“我……考慮下……再見?!?/p>
“呼叫小嬌,呼叫小嬌?!睏畛瘪R上在微信上找小嬌。
“哥們,干嘛?”
“剛才筱萱給我發(fā)短信了,說要考慮下,我怎么就是感覺怪怪的,你那個盒子怎么包裝那么大?”
“她說要考慮下嗎?嘻嘻……”
“你樂什么?”
“那盒子里不是項鏈,是套情趣內(nèi)衣?!?/p>
“死男人!老妖婆!你希望我孤獨終老嗎?!”
小嬌把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睡覺,睡覺。
第二天,楊潮單獨把筱萱約了出來,可能是想起那件內(nèi)衣,筱萱一直紅著臉。兩人站在山頂,吹著風(fēng),楊潮拿出了一條本該昨天就要送出的項鏈,說了小嬌的惡作劇事件,然后說這條forever的項鏈才是自己要送的禮物。
其實那件禮物……我也愿意……你為我戴上……筱萱紅著臉,低低地說。
……
(五)
“楊潮,你喜歡我什么?”半年后,婚禮前夕,筱萱靠在楊潮懷里問。
“我不知道我喜歡你什么,但我知道你成為我不喜歡別人的理由。”
遠(yuǎn)處的小嬌這次捂著嘴,沒有笑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