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溪
父親、母親,永遠是溫暖的話題。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陽,剛剛盛開的鮮花,觸動著每個人內(nèi)心最柔軟的角落。日本導(dǎo)演北野武為父母所寫的《菊次郎與佐紀(jì)》,不久前推出中文版。他筆下的父母軼事,槽點與淚點共存,讀者的心也隨著他的文字,在驚訝與感動中不停搖擺。
身為日本殿堂級導(dǎo)演,北野武的人生,一本書都講不完。他1947年出生于東京。大二主動退學(xué),混跡酒吧街;26歲搖身一變,成了相聲藝人;后來更是成為知名演員、導(dǎo)演;1997年憑借作品《花火》震驚影壇;此后《菊次郎的夏天》《大佬》等佳作不斷,以擅長表現(xiàn)“暴力美學(xué)”著稱。
臺灣導(dǎo)演、作家吳念真形容北野武:“這個人即便不說話,光就一張臉擺在那兒也是有味道的。那神情總讓人無法猜透,這家伙下一刻究竟會出手還是張口,是會做出一些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講出一些讓人無法預(yù)料的話,還是,忽然搞笑起來。但無論他做什么、講什么,鐵定就是有他獨特的風(fēng)格,不是戲謔地嚴(yán)肅著,就是嚴(yán)肅地戲謔著?!?/p>
如此怪胎,不禁令人好奇究竟是天生如此,還是后天被逼出來的。
看《菊次郎與佐紀(jì)》中北野武和母親的相處過程,基本上就是在互相“折磨”。北野武的母親是一位自稱貴族后裔的平民主婦,將前兩個兒子培養(yǎng)成公司高管、大學(xué)教授。然而到北野武這里,卻成了一匹失控的野馬。母親的教育方式很直接,就是“打罵”。北野武從大學(xué)主動退學(xué),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逃離她的掌控。直到成名后,北野武厭惡母親也是日本娛樂圈眾人皆知的事情,因為母親總是隔一段時間就張口問他要錢,仿佛無底洞,讓他煩不勝煩。
不過,北野武的暴脾氣,也許正是遺傳自不為自己所喜的母親。1986年,北野武對一家雜志的八卦報道感到憤怒,率人前往編輯部,交涉不妥后大打出手,被警方逮捕時,母親放話說:“要(給北野武)判刑的話,就判死刑吧!”1994年,北野武騎摩托車發(fā)生嚴(yán)重車禍,導(dǎo)致面部神經(jīng)受損,他高齡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則罵道:“你有保時捷吧,干啥騎那種自行車似的小玩意!”
而在北野武的白描中,父親卑微而窩囊,除了刷油漆的工作之外,不是無神地叼著煙,就是喝醉了發(fā)酒瘋打罵老婆兒女。北野武的電影作品里有很多脆弱可憐但本性善良的人,比如經(jīng)不起誘惑的失敗拳擊手,做不成惡棍的流氓……那些人身上隱隱約約都有他父親的影子。父親對北野武的最大幫助就是,成為他電影中的悲情男人。
北野武其實沒怎么掩飾對父母的憤怒、埋怨、失望,這種情感從他的內(nèi)心走出來,再隨著那些對話,釋放到字里行間,如此真實。然而人生是一出相互牽絆的戲,時間過去,往事如煙,幸福與痛苦早已扭扭纏纏,分不清楚。
書中的故事最終還是如同北野武的電影,給了讀者一個打動人心的結(jié)局。母親病重后,讓北野武的姐姐轉(zhuǎn)交給他一個塑料袋,里面是用他名字開戶的存折,每一筆錢,都是以前母親問他要的。她一分都沒有用,全都存著。
而在對父親一番刻薄地描寫,并曝光了其所有讓北野武感到丟臉、傷心的事情后,北野武如同給電影配腳本,鄭重其事地寫下了這么幾個字:“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