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慶浩
白城有個開小貨的,叫阿邊,每天替人送貨,早出晚歸的。一天晚上,阿邊還在吃奶的兒子突然發(fā)起了高燒,無奈,阿邊只能起身跟著老婆一起把兒子給送去了醫(yī)院。在醫(yī)院折騰了一夜,兒子的高燒總算退下來了。天亮后,阿邊打著哈欠走出醫(yī)院的大門,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沒有辦法,家里就靠他吃飯呢,他要是停工了,家里這一天的收入也就沒了。
開著小貨車上了路,阿邊盡管強打精神,但還是覺得腦袋有點沉。經(jīng)過人民路的時候,正是上班的高峰,夾雜在車流中,阿邊突然覺得有點恍惚,心里暗叫一聲不好,忙不迭踩下剎車,但還是遲了,砰的一聲巨響,他的車頭結(jié)結(jié)實實的追了人家的尾!
警報聲大響,阿邊的車停下了,前面的小汽車也停了下來。阿邊下了車,定神一看,臉色更是嚇得發(fā)了白:他所撞上的,居然是輛賓利!
阿邊盡管沒有錢,但他喜歡看汽車雜志,他認出來了,這可是輛價值四百多萬的賓利歐陸!給阿邊這一撞,賓利歐陸的后保險杠掉了,尾部也凹進去了一大塊,這得賠多少錢?
賓利的門也打開了,下來一個年輕人,對阿邊說:“我們楊總說了,等交警處理得費很長的時間,他想私了算了,你意見怎么樣?”
阿邊喉頭苦澀地問年輕人自己該賠他們多少錢,年輕人笑了,說:“我們楊總說了,他跟你是朋友,而這只是場意外,也就不用提什么錢不錢的了。一句話,自掃門前雪,我們的車我們自己修,你的車也自個負責(zé),怎么樣?”
什么?阿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車追了人家的車尾,不用說得負全責(zé)。賓利歐陸讓他這一撞,要修好起碼得花上十萬,他們居然免了他的責(zé)任?
年輕人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最后問阿邊同不同意這個私了條件。阿邊忙不迭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年輕人上了車,開著車走了。一個人透過車后的玻璃沖著阿邊揮了揮手,隱隱約約看出是個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的,估計就是剛才年輕人所說的楊總,可阿邊壓根就不認識。
一晃一個月過去。這天阿邊收工剛回到家,老婆跑出來對他說家里來了客人。阿邊一看,頓時愣住了,這個客人居然就是那天開賓利歐陸的年輕人。
年輕人是來請阿邊吃飯的,并說受了楊總之托,希望阿邊賞光。
懷著顆忐忑的心,阿邊上了年輕人的車,跟著他去了家富麗堂皇的酒樓。進到包廂,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人笑容可掬的站了起來,正是那天坐在車上的楊總。
酒過三巡,楊總一解釋,阿邊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原來,楊總晚上經(jīng)常坐車外出,按交通規(guī)則,晚上行車兩車交錯的時候,應(yīng)該把遠燈換為近燈,以免晃了對車司機的眼。但就這隨手可以做到的事情,很多人卻懶得去做,經(jīng)常就是開著明晃晃的遠燈呼嘯而過。楊總有個習(xí)慣,愛把兩車交錯的時候,能把遠燈換成近燈的車牌號碼記下來……
“現(xiàn)在你明白我們?yōu)槭裁词桥笥蚜税??因為半路遇見了,在兩車交錯的時候,你每一次都會把遠燈給換成近燈,你就是我的半路朋友……”
阿邊這才恍然大悟,素昧平生的,原來這就是楊總把自己當(dāng)朋友,免了自己賠償責(zé)任的原因。可就這隨手的動作,怎么也夠不上朋友的檔次呀。
“怎么夠不上朋友的檔次?時刻把我的安全記在心中,珍愛著我的生命,這樣的人不是我朋友是誰?”楊總一聲嘆息,說道:“遺憾的是,這樣的半路朋友,實在太少了。我只希望,這樣的半路朋友能夠越來越多,因為我們隨手的一個動作,都關(guān)乎著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