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尾七
簡介:某年某月某日,本教主逮了只白孔雀精當男寵。為了讓他開屏,我美少年也送了,好吃好喝也供了,可他依舊高貴冷艷地拒絕我。嗷!男寵你好傲嬌?。?/p>
一、男寵是只孔雀精
“報告教主!”一個小弟跑過來向我匯報,“第十八個少年已經(jīng)被扔出來了?!?/p>
聽到這話,我的手一抖,盛滿酒的白玉杯子“啪嗒”摔碎在地:“怎么,美人還是不肯開屏?”要知道,這第十八個少年可是我大頭條魔教長得最俊美的一個,即使我這閱男無數(shù)的教主看了,都要擦幾把口水,居然還是看不上眼?!
真是反了!傲嬌到骨子去了!到底還有沒有做個男寵的覺悟啊喂!
想到這里,我忍無可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過去,一腳踹開緊閉的雕花木門:“你到底給不給本教主開屏?”
房間里不知道熏了什么香,迷霧騰騰,模糊的視線里,只見一只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羽毛的孔雀徐徐向我走來,長長的尾巴拖在地上像是貴婦的衣袂。
這高貴冷艷的氣勢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讓我瞬間有種錯覺,我才是被軟禁的那個。
沒錯,這只白孔雀就是我袁教主的新男寵。
那日,我養(yǎng)了一年多的波斯貓咬了我一口,然后死掉了……嗯,打從記事起,我的血就自帶毒性,最近幾年,更是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毒到了靈魂深處。
我正傷心之余,有小弟跟我說,最近樹林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只白孔雀,毛色極好,肉質(zhì)估計也很棒,反正是孔雀中的戰(zhàn)斗雀,他獻計說:“教主何不抓住來當寵物?”
嗷,好主意。
我當即下令往樹林里擺了一百八十個捕獸夾,然后……沒抓到。
第二天,我又加了一倍捕獸夾,然后……還是沒抓到。
第三天,我親自前往樹林,拿著網(wǎng)埋伏在樹丫上,準備等那只白孔雀出現(xiàn)時,從天而降抓住他。
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沒等到白孔雀出現(xiàn),那脆弱的樹枝就已經(jīng)承受不住我的體重,“吧嗒”一聲,我直直地從樹上摔下去。本已經(jīng)做好了摔斷腿的打算,可出人意料的是,我居然跌在了一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上面。
那東西發(fā)出一聲吃痛的悶哼,我才意識到自己砸中人了。
“地心引力太強,對……”
一句“對不住啊”還沒說完整,我已經(jīng)完全呆愣了……這個男子未免長得太好看了吧!
仿若玉石雕琢的白皙面孔,長著一雙狹長的鳳眸,左眼下長了一顆誘人的美人痣,明明是媚到骨子里的容貌,可這美人卻散發(fā)著一種天山雪蓮似的氣質(zhì),啊不,高冷氣質(zhì)。
讓人乍見歡喜,又不敢調(diào)戲的那種。
我剛想訕訕站起來,卻不料氣息忽然一陣紊亂,然后溢出體內(nèi)。嗯,說通俗點就是我放了個屁。
早上吃了紅薯,屁的威力驚人,那美人連眉頭都來不及皺,就被熏暈過去。
正當我試圖推醒他,他的身軀開始被圣光籠罩,漸漸縮小,最后竟化成一只白色的孔雀……我先是一怔,旋即便叉腰仰天長笑三分鐘,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于是我拎著孔雀回到教中,將其軟禁起來,滿心歡喜地讓他開屏。誰料我好吃好喝供著,他卻連眼皮子都沒朝我抬一下。
對此,我問眾小弟:“此事怎么看?”
“以前我阿姐家養(yǎng)了只孔雀,每次看到我,都開屏開得可歡了?!庇袀€小弟如是說。
哦,聽到這里,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當即挑了個小弟去給美人侍寢。
結(jié)果那個小弟前一秒剛踏進去,后一秒便被扔了出來。
難道是嫌長得不好?我又挑選了幾個俊美少年送到他房中,結(jié)果無不例外地被扔了出來,上一個正好是第十八個。
如今,他站在我面前,眼神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這么多美少年都不喜歡,男寵,你好任性啊。”我憋了好久說出這么一句。
結(jié)果我的話音剛落,他忽然搖身變成人形,一張臉冷得像從冰塊里挖出來的。
他俊美的臉湊近我,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誰跟你說我喜歡同性?”頓了一下,他又勾起嘴角,“我的取向你要不要親自檢查一下?”
聽到這話,我無比自豪地挺胸,朝他拋了個媚眼:“全教上下就我一個女的,你只能對本教主開屏了?!?/p>
“做夢?!彼淅湟恍?,“我不對長得丑的開屏。”
嗷!心好痛!插刀好狠!
二、魔教教主要下山
從小到大,我都是教中一朵獨花。師父當教主時,他寵我,大家自然也圍著我轉(zhuǎn),師父死后,我順理成章地當上了教主,大家又都敬畏我,所以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我丑。
魔教地處山上,我又從未下過山、見過其他女子,更不會知道正常的審美標準到底是怎樣的。
我打量著鏡中自己的容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呃,難道我真的長得丑?
于是,我召開了緊急會議。
“你們說,我長得丑嗎?”我問眾小弟。
“教主自然不丑,教主可是鐵血錚錚的女漢子?!庇腥苏f。
“教主比爺們都爺們!”又有人說。
……
人生已經(jīng)夠艱難,有些事就不要揭穿好嗎?
最后我總結(jié)了所有的意見,得出的結(jié)論是,我袁七七缺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女人味!
為此,熱心腸的小弟特意從山下的煙花之地偷來了一身據(jù)說是花魁穿過的衣服,等我換上后……嗯,不該露的地方也是露得差不多了。
秋風(fēng)吹過,我打了個噴嚏,分分鐘抖到停不下來。嘖嘖,這女人味也真是冷到靈魂深處啊。
是夜,月光如水。我穿著一襲薄紗,如蝴蝶般進入他的房間,腳踝上的銀鈴隨著我的步伐發(fā)出醉人的聲響。
他循聲望過來,微微怔了一下,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我再接再厲,繼續(xù)扭著腰肢朝他逼近。按照我原定的劇本,在離他不到十厘米的時候,我要用輕紗拂過他的臉龐,撩撥他。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會被裙擺絆住腳,然后以一種極其不雅觀的姿勢栽下去。
眼瞅著我就要摔成狗,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了我一把。我抬眼,正對上他一雙狹長的眸子,他的眸子仿若兩汪深潭,卻又那么灼熱。
我順勢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男寵,開個屏唄?!?/p>
他如蝶翼的睫毛微微動了動,伸出修長的手摘去我的面紗,然后目光灼灼地湊近我,薄唇輕啟:“七七,你真美。”他的氣息悉數(shù)落在我的脖頸間,一陣癢……好吧,這是我腦補的,其實他只是摘掉我的面紗,冷冷地說了句:“你夠了沒有?”
“怎么會夠?”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哼唱起來,“你是我的小呀小孔雀,怎么愛你都不嫌多!”
然后下一秒,我就被他拽著衣襟一把扔出了門外。“砰”的一聲,門被狠狠地關(guān)上,徒留我站在風(fēng)中摸著摔疼的屁股凌亂……嘖嘖,這男寵真是好大的脾氣!
不過這樣也好,說明我袁教主眼光獨到,找的男寵都如此邪魅狂狷。
嗯,這么自我安慰,感覺好多了。
第二天,我做了個決定——下山。一是為了宣傳我們大頭條魔教,騙些招生費;二是去山下逛逛窯子,見識一下到底怎樣才算漂亮。
下山的時候,眾小弟強烈要求我把男寵帶上,他們說那種難伺候的祖宗還是讓我一個人供著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太對……
下山的路上,男寵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地跟在我身后。為了緩解氣氛,我輕咳了一聲,說道:“你也知道,魔教在山下不受待見,所以到時候我要隱藏身份?!?/p>
他依舊沒搭理我。
“到了山下,我也不能總‘男寵男寵地喊你,我給你取個名字吧?!蔽疑钏际鞈]一番,繼續(xù)道,“叫二狗子怎么樣?”
師父從小告訴我,名字賤好養(yǎng)活,所以我給寵物起名從來都是十分接地氣的。
“顏子翎?!边@回,他終于看了我一眼,“我叫顏子翎?!?/p>
聽到這里,我愣住了。
山下正在舉行武林大會,各大門派都去了,整個街道熱鬧非凡。
他們沒給我大頭條魔教發(fā)邀請函,我也樂得清閑,反正我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兒。
結(jié)果沒料到,經(jīng)過擂臺的時候,臺上的唐門小哥會突然失手,沒能控制好力道,只見他手中的飛鏢徑直向我這邊飛來,然后擦過我的發(fā)絲……
等我回頭望去,飛鏢已經(jīng)劃破顏子翎的臉。他白皙的臉頰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正慢慢地滲出來,我看得心疼,趕緊掏出創(chuàng)傷膏替他上藥。
“他們傷了我的臉,你難道不做些什么?”顏子翎湊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牽強一笑:“我魔教教主一出手,他們就必死無疑了。為了江湖和平,我安靜地當個美女子好了?!?/p>
“可別人都看著呢。”
聽罷,我看了下四周……果然,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更有不作死就不會死的人認出了我,朗聲喊著:“這不是魔教教主嗎?”
事已至此,看來我想悄無聲息地消失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沒辦法,我只好躍上擂臺,朝對方抱拳:“魔教教主袁七七,請賜教?!?/p>
寒風(fēng)吹得我的衣服獵獵作響。眾人屏息凝神,死死地盯著這場即將展開的對決。
三、沖冠一怒為紅顏
接下來的畫面那叫一個明槍、暗箭亂飛,然后不出十招,就跪了……嗯,是我跪了。
我渾身上下無一處沒掛彩,用“慘不忍睹”這個詞來形容我簡直再貼切不過了。我就知道,“沖冠一怒為紅顏”通常都沒有好下場,即便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想必他們也沒料想堂堂魔教教主竟然弱成渣,對此,我忍不住仰望天空:師父,七七給你丟臉了。
就在這時,一襲還帶著溫熱的白衣落在我身上,然后下一秒,我就被顏子翎打橫抱起。我抓著他的衣襟,勉強朝他扯了扯嘴角:“男寵,對不住啊,本教主實力不行,沒給你討回公道?!?/p>
顏子翎緊抿著唇,眼里閃著我看不懂的神色。他什么都沒說,也不顧周圍人的視線,就這樣抱著我走下擂臺。
然后,我和顏子翎找了家客棧住下。嗯,被虐成這樣子,我暫時沒臉回魔教。
房間里,顏子翎正在幫我清理傷口,他的動作小心翼翼,他的臉離我很近,微涼的手指一下下觸碰在我的臉頰,惹得我心頭的小鹿狂奔。
此時此刻,我竟有些慶幸自己的臉被打得跟包子沒兩樣,他也看不出來我臉紅。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
“問你為什么又蠢又沒用嗎?”顏子翎打斷我的話,然后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蠢還需要理由嗎?”
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時候,不管我練武練得如何用心,都不見成效。師父說:這是因為我沒慧根。
慧根是什么鬼?我不懂。
后來,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百毒不侵,非但如此,我的血居然還自帶毒性。那一刻,我突然領(lǐng)悟師父說的話:上天在給你關(guān)上一扇門的時候,也會給你開個狗洞。
嗯,雖然不會武功,但我袁七七還是有個保命技能的。
聽我說完這仿若天方夜譚般的事情,顏子翎竟然沒表現(xiàn)出多大的震驚,自始至終,他也不說話,只是不急不緩地替我包扎傷口。
“記得好好洗手消毒?!蔽姨嵝阉?,“我可不想你被毒死。”
聽到這話,顏子翎手下一滯,旋即嘴角勾起:“你舍不得我?”
“你是我的男寵啦!”我傲嬌地別過臉,“你還沒給我開屏呢!”
顏子翎的笑意漸漸變深,一雙清亮的眸子望著我,似乎要洞穿我心底的想法。我緊張得很,生怕他開口來一句“你別狡辯了,你就是喜歡我”。
幸好他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是在我的傷口處扎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然后恢復(fù)成白孔雀的模樣,自顧自地睡在椅子上。
我心中無端漾出一些莫名的情緒來:“其實我的床可以分你一半的。”
白孔雀抬眼,無比高冷地睨了我一眼,這次,我竟然一下子讀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想睡我?做夢!
嘖嘖,我是那種把持不住美色的人嗎?!不過好像還真是……
第二天一早,我剛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我的男寵逃跑了,而且還卷走了我所有的盤纏。
嗷,好寒心!一兩銀子都不留給我!
我冥思苦想,也沒覺得自己何時虧待過他。還記得剛把他軟禁的第一天,我端著一盤子炸雞腿給他吃,結(jié)果他十分嫌棄地推開盤子:“我只吃新鮮的水果?!焙Φ梦掖笸砩系模瑤ьI(lǐng)一大幫小弟去林里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地摘果子。
待我一身狼狽,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把水果端到他面前時,他終于看了我一眼,然后十分高冷地說了句:“就放這兒吧,我正在學(xué)習(xí)辟谷之術(shù),別打擾我?!?/p>
啊呀?我沒聽錯吧!屁股?
于是我十分好學(xué)地請教:“屁股之術(shù)是通過臀部發(fā)功嗎?發(fā)功的時候你會開屏嗎?”豈料我的話音剛落,一個果子就向我襲來,然后準確無誤地堵住了我的嘴……
唉,越回憶我越是想不通,我這么好吃好喝供著他,他為什么還是要離開?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心道:真是白養(yǎng)他了,簡直就是只白眼狼,啊不,白眼孔雀!
正當我傷心到停不下來之際,身前突然站了個人,我淚眼蒙眬地抬起頭,這人黑發(fā)如墨,白衣勝雪,除了顏子翎還能是誰?
嗷!我的男寵!我欣喜萬分地撲上前,緊緊地抱住他,涕泗橫流道:“你真是嚇死本教主了,我還以為你逃跑了呢!”
“我只是去買了幾瓶上好的創(chuàng)傷膏而已……”
“反正以后沒本教主允許,你不準離開我半步!”說完,我在他脖頸間輕輕咬了一口,“留個印記?!?/p>
“好?!鳖佔郁崮橆a上露出一抹羞色,嘴里發(fā)出一聲輕不可聞的音節(jié),瞬間撥亂了我的心,泛起滔天巨浪。
趁著顏子翎給我上藥時,我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今夜月光如水,如此良辰美景,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么?”
他一聽,勾唇輕笑,目光灼灼。
看這樣子是默許的節(jié)奏啊!我繼續(xù)說:“那美人你就給我開個屏……哎喲!輕點啊喂!”
“啪!”顏子翎繼續(xù)重重地把藥拍在我額頭上,最后索性把藥瓶子往我懷里一扔:“自己上藥!”說完便拂袖而去。
哎,我有說錯什么嗎?
四、魔教地下有金礦
今天,我和顏子翎剛回到教中,發(fā)現(xiàn)全教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喜慶的氣氛。有小弟跑過來告訴我:“教主,教主,我們大頭條魔教時隔八年,終于又上江湖頭條了!”
說起這上頭條簡直就一把心酸淚。以前師父在世時,我們教年年都上頭條,因為師父太厲害,帶領(lǐng)全教一路前行,后來師父死后,整個教徹底沒落了。沒錯,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這個教主沒本事……
此時此刻,我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這次上頭條的,該不會是我在武林大會被虐成狗的事情吧?
好在小弟立馬打消了我的顧慮,他說:“我們魔教地盤下面發(fā)現(xiàn)了金礦!”
嗷!金礦!幸福來得如此突然,我想要大叫!
不過,等等,我一把拉住小弟:“這事情上頭條了?”
小弟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嗯,怒上頭條!全江湖都知道了!”
“發(fā)了財不吱聲會死?。 ?/p>
我已經(jīng)開始腦補出無數(shù)江湖門派為了金礦,朝著山上蜂擁而至的情景……再加上我在武林大會上那一出鬧劇,我感覺這一回,大頭條魔教真的要毀我手里了。
當夜,我再一次召開緊急會議,說明了當前所面臨的情況。
“教主,你還是不忍心對那只孔雀下手嗎?”有人說,“你抓那只孔雀來不就是為了他開屏?xí)r,那根最長的尾羽嗎?”傳說中,若是得到千年白孔雀精最長的尾羽,碾成藥末服下,非但包治百病,還能大漲功力,稱霸江湖。
所以我才軟禁顏子翎。
沒錯,我想讓他開屏,無非就是想取下那根尾羽,自始至終,這都是我唯一的目標不是嗎?我怎么就差點忘了呢……
“可是他不開屏,我也沒轍啊?!蔽覠o奈地說道。
“用這個?!庇行〉苌裆衩孛氐剡f上一顆藥丸,“據(jù)說只要是禽類吃下去,就會欲火焚身,把持不住……”
哦,我懂了,敢情這就是迷魂藥??!保證顏子翎吃完之后不管什么美丑,對個老大爺都能開出屏來。
雖然有所猶豫,但為了大局考慮,我最終還是把藥丸放進了顏子翎的水果里,然后端去給他。
眼瞅著那一盤子水果見底,我緊張地觀察著顏子翎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緣故,顏子翎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目光灼灼,他的薄唇湊在我耳邊,溫熱的氣息悉數(shù)落下來。他說:“七七,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知道他已經(jīng)開始神志不清:“???去哪兒?”
“天涯也好,海角也罷,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彼^續(xù)在我耳邊呵氣如蘭。
“好啊,好啊?!蔽覒?yīng)付著他,連自己都沒留意到語氣里的夾了幾分真心,頓了一下,我又說,“那你給我開個屏唄?!?/p>
換作以前,他肯定又要拒絕我,可這次不一樣,顏子翎已經(jīng)被下了藥,所以他只是輕輕說了聲:“好?!?/p>
然后,他變成白孔雀的模樣,漂亮的尾巴動了動,竟然背對著我開屏了!沒錯,是背對著我!把整個屁股都暴露在我面前!
這畫面好美,我不敢看!
“一個小小的幻術(shù)就讓你把持不住了嗎?”身后突然傳來顏子翎帶著嘲諷的聲音,我揉揉眼睛,才發(fā)現(xiàn)哪有什么白孔雀,只有一團煙霧。
我回頭望去,顏子翎站在那兒,他的手里捏著那顆藥丸:“你真以為我會傻到把這個吞下去?”
我一時愣住了,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之所以這么想讓我開屏,八成是為了我的那根尾羽吧?”他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在我心上,那么疼。
他說的句句都是事實,我無力反駁。良久,我才說了句:“顏子翎,你走吧?!币痪湓挘购盟瞥楸M了我所有的氣力。
“我自然會走。”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到門檻處,突然停下來,說了句,“幻術(shù)是假的,但有些話是真的?!?/p>
或許他在我耳邊輕聲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是真的……他說:七七,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還說: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等我反應(yīng)過來,視線里早就沒了顏子翎的身影。
五、看我花樣跳寒潭
顏子翎走后沒幾日,各大門派就已經(jīng)攻上山,打著“恢復(fù)江湖太平”的旗號。我覺得有些好笑,我整個大頭條魔教,一不打架斗毆,二不偷雞摸狗,到底哪里影響到江湖太平了?
寡不敵眾,我教大敗。小弟們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而我作為魔教教主,被關(guān)進了地牢。
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想念顏子翎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想起我們在山下的時光,那時候,我的臉到處青一塊紫一塊,而顏子翎的臉上也有著一道傷痕,沒辦法,兩人上街時只好戴上遮臉的斗笠,看起來很奇葩。
街兩旁都是各種小吃,我吃得不亦樂乎,而顏子翎唯獨對糖葫蘆情有獨鐘。嗯,我深深懷疑他對果子有強迫癥,還是病入膏肓的那種。
他吃糖葫蘆的姿勢很好看,居然一個糖渣子都不掉,讓人有種錯覺,仿若他不是在吃廉價的糖葫蘆,而是“壕”氣逼人的魚翅燕窩。
那時候我還在成衣店給顏子翎買過一身衣裳。我想給他買身無比艷麗的大紅色衣裳,畢竟俗話說,紅衣配美人。可顏子翎死活不答應(yīng),非要穿得跟天山上的白蓮花似的,用他的話來說,這樣才顯得他高貴冷艷。
這么一回憶,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jié)M腦子都是顏子翎,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在我心底深處扎了根。
至于那些奪走我大頭條魔教的門派,我本以為他們會忌憚我血液里的毒,拿我沒轍,萬萬沒料到他們竟想出了一種折磨方式——讓我在這寒冬里穿著一襲薄薄的紅紗,在他們的慶功宴上跳舞。
看我跳舞,嘖嘖,真是惡趣味。
不過我還是去了。那一日,跳舞跳到一半,我便縱身躍入了懸崖。以我對這里地形的熟悉程度來看,我有兩成會摔死在石塊上,還有八成會掉進深潭。
沒錯,那深潭是唯一我可能獲救的生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我聽到有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喊我“七七”。我起初猜那是顏子翎,但再想想,又覺得這八成是天上的師父在召喚我。
寒潭的水冰冷刺骨,我凍得死去活來。我掙扎著試圖爬上岸,卻在手夠到巖石時完全使不上力,然后手一松,便再度沉了下去。
電光石火間,我感覺到有人猛地拉住我的手,然后把我拉出水面。
他脫下衣服裹住我,仿若我是他一撒手就會不見的珍寶。他的聲音那么緊張,他不斷地吻著我的額頭:“七七,七七……”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聲音,我望著眼前這個好看的男子,他是我的男寵顏子翎,是我打心底喜歡、想跟他過一輩子的人。
他背著我走在漫天雪地里,此時此刻,他就像個啰唆的老大爺,一個勁跟我說話,我知道,他是怕我睡著,怕我去見我?guī)煾浮?/p>
“男寵,你怎么又回來找我了?”我把腦袋枕在他肩上,有氣無力地問他。
“我想來想去,你把我軟禁了那么久,我總該要報復(fù)回來吧?!彪m然嘴上說著這樣的話,但我聽得出來,他回來肯定是因為擔心我。
嘖嘖,這個死傲嬌,連告白都不會。
我們走了沒一會兒,下山搜查的人便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蹤跡,他們舉著火把,朝我所在的方向奔過來。
我暗道不好,他們抓住我大不了把我關(guān)在地牢里,或者讓我穿著薄衫跳舞來滿足他們的變態(tài)審美,可是現(xiàn)在,顏子翎也在這里,我長得不漂亮的都要被折磨,要是他被他們抓住,指不定真要淪為可憐的男寵。
等到他們發(fā)現(xiàn)顏子翎其實是只孔雀精,會不會把他漂亮的尾羽一根根拔下來……嗷,真是越腦補越可怕。
想到這里,我掙扎著,讓顏子翎把我放下來,然后咬破手腕,鮮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七七,你干嗎?”顏子翎滿是心疼的語氣。
“你快走!”我推了他一把,“別被他們抓住了?!?/p>
顏子翎站著沒動。
眼瞅著人群迫近,我也顧不上顏子翎,把他護在身后,然后死死地盯著前方。
不管了!反正要是有誰敢上前,我就濺誰一臉血,毒死他!此時此刻,我第一次感覺我這上不了臺面的保命技能還是有點用的。
六、渡口妖氣取取暖
那些人看到我手上的血,一時不敢上前。
我心里清楚,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不過我顯然落了下風(fēng),畢竟血是有流完的一刻。
就在這時,我身后的顏子翎抬了抬手。我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便見幾根白色的羽毛閃電般刺入了那群人的眉心,瞬間倒了一片。
嗷!這畫面好美,我不敢看。
“解決了?!鳖佔郁岢断伦约旱陌l(fā)帶纏在我的手腕上替我止血,他黑發(fā)如瀑,披散開來,在這冰天雪地里,美得像是一幅水墨畫。
我還沉浸在震驚中不能自拔,那一秒滅一片也太厲害了吧!我一直以為他徒有一身好皮囊,是個嬌弱的美男子,萬萬沒想到他動起手來簡直酷炫到?jīng)]朋友。
不過我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他這么厲害,根本不是我能軟禁的主兒?。〉惯^來還差不多吧!
“男寵……哦不,顏子翎大大,你好厲害!”
仿若是看出了我心底的疑惑,顏子翎勾唇一笑,再次背起我:“當日被你當作寵物撿回去后,發(fā)現(xiàn)有好吃好喝的供著,便干脆留下來了?!鳖D了一下,他又說,“而且若不是我留下來,也不會發(fā)現(xiàn)堂堂魔教教主竟然如此有意思?!?/p>
沒錯,他用的是“有意思”,這個傲嬌,說喜歡我會死啊!
他把我背到一個山洞后,就開始扒我的衣服……嗷,住手!我死死地拽著自己最后的里衣:“禽獸!你想做什么?”罵完我才發(fā)現(xiàn)“禽獸”兩個字跟沒罵一樣,這顏子翎是孔雀精,本來就是禽獸。
“不脫衣服怎么烤火?”
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脫掉潮濕的衣物,我只穿著顏子翎的外衫,在這種情形下跟一個男子共處一室,我的臉瞬間紅成了豬肝色。
許是我的模樣著實有些狼狽可笑,顏子翎自始至終彎著嘴角望著我。
良久,他開口問我:“你冷不冷?”
我白了他一眼,我都抖得停不下來了,這不廢話嗎?
“冷?!?/p>
“我可以把我的氣渡給你取暖?!闭f完,顏子翎就挑著眉把臉湊近我,看他這陣勢,是要嘴對嘴的節(jié)奏,“千年孔雀精的氣,可是很珍貴的喲?!?/p>
可我越看他這德行,越覺得他是故意要吃我豆腐,于是我趕緊躲閃:“人是人,妖是妖。我若是吸了你的氣息,還不變成人妖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顏子翎依舊鍥而不舍地湊上來,在我唇上落了一個吻,然后一雙狹長的鳳眸目光灼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你早就是人妖了啊?!?/p>
什么鬼!我堂堂大頭條魔教教主怎么會是人妖?!
顏子翎沒有繼續(xù)跟我糾結(jié)“人”和“妖”的話題,而是用那雙勾人的眼望著我:“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我開屏嗎?我現(xiàn)在告訴你,孔雀開屏是為了示愛……”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告白?!嗷!好突然!
此時,顏子翎已恢復(fù)成白孔雀的模樣,在我面前緩緩地展開了尾巴,他尾羽的圖案很美,美得估計連江湖最杰出的畫師見了都要大呼驚艷。但我細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本該長著最長尾羽的那個位置,卻什么都沒有。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那根傳說中包治百病、還能漲功力的尾羽怎么不見了?”顏子翎變回人形,走到我跟前,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我的胸口處,“它早就在這里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然你以為,你能活這么久?”他又勾唇一笑,輕聲道。
嗷!信息量好大,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瞞著我。
七、原來是蘿莉養(yǎng)成
接下來,我從顏子翎口中得知了一個讓我醉到無法自拔的神奇故事。
那天白雪紛飛,高貴冷艷的顏子翎漫步在雪地中,吸收日月精華……突然,他發(fā)現(xiàn)自己踩到了什么東西,軟軟的,還發(fā)出“嗚哇”微弱如貓崽兒的聲音。
顏子翎低頭一看,竟是一個凍得只剩下半口氣小女嬰。
他一邊摸著嘴巴一邊低頭打量她:“幸好我最近練習(xí)辟谷之術(shù),不然你這么小一個根本就不夠我吃的。”
他的話音剛落,豈料那個小女嬰竟然伸出小手緊緊地抓著他從耳畔垂下來的墨發(fā),一雙小鹿似的眼睛一個勁地朝他眨呀眨。
顏子翎只覺得心頭一軟,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jīng)把那小女嬰緊緊地抱在懷里。
怎奈他一生浪蕩不羈,居無定所,更不知道該怎么照顧嬰兒,于是他想來想去,還是把她托付給了大頭條魔教教主。
年輕的教主看了看小女嬰,說道:“這小嬰兒受了凍,怕是很難活下來?!?/p>
顏子翎聽罷,沒多想便拔下自己包治百病的神奇尾羽,便扔給教主:“這樣可以了吧?!彪m然江湖上的人都窺伺這根尾羽,但他自己卻絲毫不在乎。
那尾羽非但救了女嬰的命,而且還讓她百毒不侵,血中自帶孔雀毒素。至于她為什么死活學(xué)不好武功,多半真的是因為智商不夠。
臨別時,教主還不忘打趣顏子翎:“你這是想玩蘿莉養(yǎng)成?好找個媳婦嗎?”
彼時,顏子翎只是笑笑,根本沒有把這小女嬰放在心上??伤f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救下的小女嬰會長成一個鐵血錚錚的女漢子,然后用一個屁熏暈了他,并把他軟禁起來當男寵。
嘖嘖,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啊。
聽他說完,我就是再蠢,也知道那個小女嬰就是我。
“好了,故事也講完了?!鳖佔郁峁创揭恍Γ抗庾谱?,“現(xiàn)在可以親了吧?!闭f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把薄唇覆了上來,輾轉(zhuǎn)纏綿。
其間,他不斷地把他的氣息渡給我,讓我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燥熱起來。嗯,我深深地懷疑他是不是渡過頭了。
顏子翎良久才松開我,然后挑眉望著我漲紅的臉:“怎么,把持不住了?”
把持不住個鬼啊!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那么一點心潮澎湃……
“你要是還覺得冷,我還可以‘進一步給你渡氣哦?!鳖佔郁崮槻患t心不跳地說著。
嗷!這還是我一開始認識的高貴冷艷的白孔雀精嗎?你這么色你家人知道嗎?!
和顏子翎離開山洞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朝著大頭條魔教的方向望了幾眼,不知道師父若是知道我把他的心血毀了,會不會從墓里爬出來揪我的耳朵?
許是看出了我的心事,顏子翎牽過我的手,說道:“舍不得你的大頭條魔教?”
“嗯?!蔽依蠈嵉攸c了點頭。
“那就把它奪回來唄。”顏子翎挑眉說道。
“哪有這么容易?”我有些沮喪。
顏子翎握緊了我的手,語氣里夾著笑意:“看來我有必要把整個大頭條魔教當聘禮了啊?!?/p>
半個月后,大頭條魔教重建,教主依舊是我袁七七。
望著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我熱淚盈眶,忍不住踮起腳在顏子翎臉上親了一下:“嗷!男寵,你好棒!”
“魔教重建了,你還不改口?”顏子翎目光灼灼地望著我。
我立馬心領(lǐng)神會:“哦!夫君,你好棒!”說完,我又朝他眨眨眼睛,“這么喜慶的日子,夫君,你是不是應(yīng)該開個屏,慶祝一下?”
顏子翎聽罷,打橫把我抱起,走向房間:“對,這么喜慶的日子,我們應(yīng)該好好慶祝一下。”
嗷,夫君,你要干嗎?你這不要臉的孔雀精!手不要亂摸啊喂!
窗外月光如水,正是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