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林

神圣的“錯”

吳秋林

在西藏，終年有雪覆蓋的山多被認為是神山，因為那兒很高，人們只能想象那里的情形，故而一定是神靈居住的地方，有神靈居住的地方一定就是美好的地方，至少是想象中的美好之地。而山下的低洼處因為有雪山雪水的流動，都會有水聚集，成為藏語中的“錯”，就如藏人把江河稱為“藏布”一樣。黃河和長江是漢族為主的人的江河，而西藏就是藏人的“藏布”和“錯”。在西藏，雪山是雄性的美好之地，而“錯”是西藏女性的美好之地。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像西藏這樣有這么多美好的雪山和“錯”，也沒有那么多的美好和美好的想象。

我去了西藏許多的“錯”，讓我一生都“錯不了”的幸福感一次又一次地沖擊我的心靈?！板e”是偉大藏人的美好，也是我的美好，也是所有美好之人的美好，西藏的“錯”也因為這樣的一次又一次的美好而變得絢麗多姿。

納木錯

納木錯是我第一個去的西藏的“錯”。1996年去西藏的時候，只在拉薩活動，納木錯和羊卓雍錯都是拉薩附近天邊的想象，是西藏人真正的圣湖，因為很少有人到那兒與納木錯圣女相會，因為騎馬和步行的路太遠了。2013年時，在去往納木錯的當雄，已經有了一個大門，門后有一條公路去往納木錯和納木錯的湖心島。當然，門邊也有一個叫“售票處”的地方會收你160元的景區(qū)門票錢。從這兒去納木錯有好幾十公里呢！

從景區(qū)大門一直往一個山口上升，沿途有成群的黑色的牦牛和牧牛者的帳篷，藍天白云在周圍浮游或者精心雕塑著自己的作品，做好了，抹去，再做……

翻過一個山口，一個巨大的盆地展現出來，遙遠地向天的一邊延伸，盆地底部有一長溜的閃亮，那就是納木錯。

在山口，有小溪也在閃亮，細細的一條線在山溝里，去往納木錯的公路就從她附近下去，下去一會兒，你會覺得小溪的閃亮變得大了些，這就是“錯”之源，她們從四面八方的雪山上往納木錯走，千萬年塑造著納木錯女神。

我們的車在納木錯公路上行進時，遠處是雪山，近處的草地上是一群一群的牛羊，她們可不是那個所謂的藝術家弄的死的塑料的“大黃鴨”，也不是什么糊弄人們所謂“月兔”，更不是所謂景觀的設置，就是活著的牛羊，就是活著的生活。她們不會為你擺一個“POSE”，往來納木錯的人多了，這些牛羊都懶得理你。

納木錯的湖心島是觀納木錯湖的最佳之地，這里本來就是一個拜佛的地方，但現在有吃有住，有停車場，儼然一個集鎮(zhèn)。

我拿著相機往湖心島的山上前行，其余眾人不敢上山，這里的海拔有4000多米。我也不好，腰椎間盤突出，腿又麻又痛，攝影設備也不輕，走十步一歇，嚴重時走五步一歇，但我來到西藏不就是死一回的嗎！到湖心島山頂一半的時候，有經幡在風中呼呼作響。一個藏人過來向我兜售經幡，說有100元的，50元的，10元的。說給納木錯敬獻經幡挺靈的！

我要了個50元的。我問：“可以寫上我的名字嗎？”他說：“就是呀！”“用漢語還是藏語？”“都可以！”“納木錯懂漢語嗎？用藏語可以嗎？”“可以呀！”

這個藏人用藏語寫上我一家人的名字，給我在眾多經幡中掛上了我獻給納木錯和念青唐古拉山的經幡。

隨后，我又用200元錢，把他掛在胸前的佛珠串拿來掛在了我的胸前。當然，我知道這個賣經幡的藏人回家后又會拿另外一串給自己掛上。

在一片經幡中穿行時，你的心靈最為明麗。

我慢慢往上走啊！其上有納木錯！

在到達湖心島面向念青唐古拉山的一個高處，我想我只能到這兒了。這時，整個的納木錯姿容已經可以歷歷在目了。

我喘息。我架上機器后問旁邊的一伙年輕人，你們？“我們已經上來兩個多小時了，在這里等待念青唐古拉山的出現，就是湖對面一長溜雪山后面的云霧中，還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念青唐古拉山！有的人等了好幾次都見不著，今天……”

一會兒，他們叫起來：“出來了！”我剛到5分鐘，“老念”就出來了！哈哈，我是給念青唐古拉山敬獻了經幡的，我對這伙年輕人說。

鏡頭中念青唐古拉山真美！

我的腿好像也不太痛了。

念青唐古拉雪山是一個高傲的君主，想象他騎著一匹白馬在云間行走一點都不新奇。

從念青唐古拉山出來之后，回首后面的納木錯的色彩突然別樣而令人驚奇不已，一時間我無法用語言表達這樣的色彩和湖光，只覺得她充滿了羞澀和暖意，也充滿了希望和期待，一生的！

看到這樣的色彩我只想哭，笑著哭的那種。

這時候，我知道我該下山了，納木錯給予了我很多。

在回去當雄的路上，一路的美景只是平靜我心情的尾聲。

羊卓雍錯

到西藏沒有到過羊卓雍錯不知道西藏什么是為圣的景物，羊卓雍錯是西藏最美最為神圣的“錯”。2013年7月的一天我去了，2014年也是7月的一天我又去了，她成了我在西藏去過兩次以上的“錯”，我真的喜歡！

羊卓雍錯是在我的傳說中想象得最多和最久的“錯”。

2013年7月的一天，我們從曲水縣吃了午飯，一路向羊卓雍錯進發(fā)。路上見有藏女賣“元根”的，眾人不識此為何物，我也不識這個有點像小蘿卜的東西，但我知道它是藏族民間故事里的“角色”，我記得有一篇藏族民間寓言里就有它。5元錢一小籃，我們買下了。吃之，爽口！而這是藏區(qū)里的常見的特有的蔬菜了。

爬上去羊卓雍錯的山口時，隨著海拔的升高，我和我們又……

在山口處，有一個停車場，也有一個售票處，但你買票他謝謝你，不買票他也不管。羊卓雍錯就在山口的下面，是其最好的觀景的地方，有許多藏人拉來藏獒和牦牛給游人照相收錢。

我們買票觀景，因為這么好的景色不花點錢看有點不習慣。

在山口，展開鏡頭的時候，內心的激動不言而喻。遠處是一溜雪山，羊卓雍錯蜿蜒向山灣的遠處延伸，像不規(guī)則的碧玉展現在山間。

羊卓雍錯是千色之湖，會在不同的季節(jié)里展示她的不同色彩，也會在一天不同的時候展示她的不同顏色。她就是一塊鋪呈在西藏大地上的畫布，太陽、月亮、云和風，想在上面“畫”什么就“畫”什么。但在你不“畫”時，她就是一顆碧玉般的純潔的心。

我在2013年7月的這一天看到的是天光的水墨畫。淡淡的，灰灰的，淺淺的，灰蘭蘭的，青青的，偶爾有幾處濃濃的，碧藍碧藍的……墨有七彩，此地是也！

我在云南大理看到蒼山的大理石中，有一種叫“水墨石”的，其意味相同，但這是水上的流動的墨色七彩。這些水墨韻味每一刻都在變化，每一刻都在新生出更多的美麗，你的想象遠遠地落在她后面，只能遠遠地看著羊卓雍錯山光水色的逍遙。

這一天是多云天氣，是下午，我們窺視了羊卓雍錯千色中的一色。

在接近湖邊地方的一個小山上，有人樹立了一塊刻著“羊卓雍錯”的巨石，留影也有人收錢10元。在湖邊的地里有一片金黃，那是開花的油菜籽。在西藏和新疆的高海拔地區(qū)，近年來有人專門撒一些油菜，使之開花時成為景觀。那一抹金黃在湖色中異常耀眼，像陽光落在地上不走的紀念。

羊卓雍錯湖邊還有幾處拜祭和親水的地方。在湖邊累積一些石頭，從石頭堆尖處看看遠遠的雪山，是藏民在湖邊祭奠山水之靈的一種儀式，所以，羊卓雍錯邊上有許多這樣的石堆。

在山口處，你遙望她！在水邊，你親親她！你的手在水里，有一種清澈無比的涼意！

湖上，有白色的水鳥不停地翻飛。

羊卓雍錯是一個很大的高山湖泊，蜿蜒有好幾百里，我們從曲水縣上到丫口，再下到湖邊，沿湖一直往一個叫“浪卡子”的縣城，都是在羊卓雍錯的懷抱里。

2014年的7月，我又來與羊卓雍錯相會。

這次是陰天，太陽沒有，月亮不會有，風也睡覺去了，羊卓雍錯很安靜。這次沒有上一次那么激動，但感覺依然美好。羊卓雍錯安安靜靜地在那里，碧藍碧藍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雪山也在厚厚云層的后面。

這有點像看羊卓雍錯女神的睡姿，但她不會討厭你看她的眼睛，甚至你還可以感覺到她睡夢中甜甜的笑……安安靜靜地守護一個美神睡覺，美哉！若你的美夢能夠與她的甜甜的夢匯合在一起……我下到湖邊的時候，沒有去親水，怕驚動她！

我在湖邊停留，就在車里小睡，真的想做夢！

去年的水鳥好像沒見著，但一群羊在湖邊悠悠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羊卓雍錯睡夢中的一個場景。

然烏湖

我很奇怪這個地方西藏人叫湖而不叫“錯”，我到了然烏湖才覺得，可能是這個湖太年輕了，沒有成為西藏人心中的圣，所以才成為一般意義上的世俗上的湖，而不是西藏人的“錯”，這樣，西藏人稱呼的“錯”和漢族人稱呼的湖是一個意思，也不是一個意思。

說然烏湖很年輕是因為我見到這個湖時它的水是灰黃渾濁的，不像西藏其他地方的“錯”那么深藍和深沉，但它的田野和附近的雪山、草原也非常奇美。

去然烏湖完全是一個意外，我的目的是去察隅，而去察隅就要從然烏這個地方分路而進。然烏這個地方有一條河流，也有一處不大的草灘，而在西藏，有草灘的地方就是牧民有夢想的地方，有牛羊出沒的地方，也是高原中最美的地方，有高原靈魂的地方。但然烏是一個集鎮(zhèn)，是集鎮(zhèn)就會有許多電線，電線就會分割草原的美好。

然烏附近還有一個瀑布，瀑布下還有一個電站。瀑布在雨季的西藏然烏轟然巨響不停，然后悄然地流進了然烏湖。這個電站附近的路口就有一塊牌子指向察隅。

在去年，我們就有來察隅的計劃，但通脈大橋被洪水沖斷。在走向察隅的道路時，我還不是很確定去察隅，實際上就是來看然烏湖和然烏湖的雪山。

看到然烏湖的面目時，我竟然有些木然，這是什么？有兩頂非常好看的藏式帳篷在湖邊，湖邊還有一些木制的游道，遠處的湖邊有一片清麗耀眼的西藏農舍，大片的青稞和油菜在陽光下發(fā)出藍寶石的光輝，像天上神的莊園。

然烏湖的水不清澈，這是洪水季節(jié)，今年的雨水特多，但然烏湖的其他時候的湖水應該是清澈如映，周圍的雪山是可以在其上跳舞的。

當我在然烏湖的奇美中清醒過來時，我是非常受用的，所以在然烏湖邊行駛時，我的車很慢！走走停停，在每個不同的角度和高度上去看美麗無比的然烏湖。天上不時地來一陣小雨，云霧就升騰起來，環(huán)繞在山間，讓每一寸山巒都極其富于表現力，處于告訴你又不想告訴你的情態(tài)中，使你的心癢癢的。

在然烏湖邊行走的時候，然烏湖是你的情人，你看不夠！在爬上山之后，你會發(fā)現然烏湖有一群俊美的崇拜者在環(huán)視著她。在之前我稱呼然烏湖時用的是“它”，然而現在我要用“她”了，她也在這群雪山的注目中成為“她”了。

在然烏湖周圍，雪山群立。遠遠近近，各有自己的姿色，秀美和雄奇儼然一體。

這一天，我看到了然烏湖的雪山，但隱隱約約的。天色也有些晚了。

讓我在然烏湖雪山的美景中沉浸而難于自拔的是第二天。當我從察隅縣回來然烏湖時，然烏湖的雪山完全露出了他的容貌。威嚴的，凝視的，輝煌的，璞玉般的，深邃的……全部在陽光下演繹著，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從遠古到現在。

我久久地沉浸其中，想象是停滯的，只有不多的幾團云在雪山上輕輕地移動。

不過，這些雪山在注目然烏湖時，一定又會風情萬種。

我在然烏湖山上的一處寬闊的草原上停下來，這里有成群的牦牛和星落的牧民黑色的帳篷，后面是雪山。這是我在西藏看到的最為美好的高山牧場了。有歌聲響起，那歌聲穿透的不僅僅是草原后面的雪山，還有你我的心靈。

在這片草原旁邊有一群時尚帳篷，我開始以為是旅游者，走近他們，他們說是政府機關的，來這兒有工作。他們在草地上喝酒！在我說開車不能喝酒時，他們遞給我一瓶“格瓦斯”。

我說這兒真美好！你們真好，要住在這里……他們說：這好辦，娶個西藏姑娘！我說我怕西藏的男人揍我。他說：在西藏確實有的西藏人不喜歡自己的姑娘外嫁，但我們這里的藏族人不會！

這些藏人也與然烏湖的雪山一樣美好！

他們說山下的湖邊藏族人有對歌，賽馬昨天已經舉行過了，今天搬石頭對歌。

我下山的時候，與這些藏族人一起來這里“工作”的媳婦們要搭我的車去湖邊對歌，一下擠進了5個婦女……

卓木拉日錯

在前往亞東的路上與卓木拉日錯相遇是一個意外。在去往亞東前，我們在一個長滿紫色薰衣草和金黃色油菜花的地方吃了中午飯，以為前面不會再有雪山和錯出現了。當卓木拉日雪山和錯出現在我們眼前時，驚喜而錯愕！

卓木拉日雪山和錯相依！卓木拉日雪山看著錯，卓木拉日錯也深深地看著雪山。其實，卓木拉日錯只是一個小小的淺淺的高山水洼，從東一直蜿蜒向西很遠。在卓木拉日錯里長滿了水草，草中長花，其色不一。她沒有其他錯呈現的色彩和靈動，但澄凈的水草中也許多了許多秘密。有鳥不斷地在空中翻飛，遠遠地來，亦向遠遠的地方飛去。

在卓木拉日錯附近，有一個紀念牌一樣的土堆，有一個血色故事。好多好多年以前，英國人抬著重機槍從這兒前往江孜，有一群西藏人在這兒阻擊這些所謂的偉大的“民主戰(zhàn)士”，結果很少有人從這里活著下來。在一個英國人寫的《西藏的地平線》一書中說，這場戰(zhàn)斗實際上就是一場“屠殺”，而且是在很短的時間里就結束了的“屠殺”，幾百人的生命就留在了這里，靈魂中的眼睛就永遠看著卓木拉日錯中的雪山和水草，以及空中飛翔的鳥。

后來，無數的穿著深紅色衣服的喇嘛也在江孜保衛(wèi)戰(zhàn)中獻出了生命……再后來有了《紅河谷》的故事……再再后來，浪卡子附近的冰川邊上有了《紅河谷》的紀念牌，有了無數的經幡飄揚……我作為業(yè)余的人類學家，特別“心疼”《紅河谷》中有人類學家的身影，是人類學家告訴了強盜關于西藏的“消息”……

一時間在卓木拉日錯邊上我想的就是這些。

卓木拉日錯是一個可以在其錯邊慢慢欣賞的錯，也是一個可以在錯邊追逐水鳥的錯。寧靜，寧靜到錯邊沒有草地，沒有牛羊，寧靜到只有飛鳥扇動翅膀的聲音。

瑪旁雍錯

瑪旁雍錯是岡仁波齊的情人，為了能永遠看著自己的愛人，她美麗為一個錯，叫瑪旁雍。

湖泊是大地的眼睛，是大地仰望天空的眼睛，瑪旁雍錯還有自己的思念，仰望高高而俊美的岡仁波齊。

這是西藏情愛最動人的故事之一！

我到瑪旁雍錯邊上時，看到有人建立了一個所謂的“游客中心”，向每一個希望看看瑪旁雍錯的“客人”收取160元的人民幣，說有一個環(huán)湖公路可以……我笑了！

瑪旁雍錯很大，你在環(huán)湖的路上，可能就在瑪旁雍錯的“懷里”，你是看不到她的，就像我們在山里是看不到山一樣。

有一條前往普蘭的公路從瑪旁雍錯和拉昂錯中間通過，那兒才是傾聽這永恒愛戀故事的地方。

在上得一個山坡之后，瑪旁雍錯的一角就呈現出來，湛藍的水與山、云，和遠處的雪山相映，故事也就在這樣的凝視中展開，你想傾聽什么？想想象什么都是自由的。自由得可能成為一朵云飄出去，與天上的蔚藍相融，一切的一切只有風可以為你作證了。

我就在瑪旁雍錯邊上不斷地走，也不斷地停留，也不斷地凝視，不斷地空白……像在一個滿地珍寶的地方，拿起這個又放下，再拿起另外一個，再放下，前面還有更好的珍寶……驚喜而艱難！哎！一個人不能同時擁有太多！

在瑪旁雍錯的一個地方，經幡出現了，這就是西藏人最為眷戀瑪旁雍錯的地方，也是瑪旁雍錯最為美麗的地方，最為神圣的地方。

在這里，經幡的風聲嘩嘩，瑪旁雍錯胸懷最為寬大和美麗。聽說瑪旁雍錯無風的時候也會起浪。今天有風，但瑪旁雍錯很寧靜。也許瑪旁雍錯也有激動的時候，但現在沒有！

我在經幡的聲響中停留了許久，這樣情景中的生命流動是最快的。

旁邊有一條路直直通往遠處的錯邊，且在錯邊建有房子，是深深依戀瑪旁雍錯的人吧！

拉昂錯

在瑪旁雍錯的旁邊是拉昂錯，這個錯小一些，也是岡仁波齊的情人。沒有她，也許岡仁波齊會孤單的。

這是一個清麗而妖艷的錯。

從瑪旁雍錯下來，直接就可以到拉昂錯邊的沙灘上，一些車激動地直接就沖了進去，軟軟的沙就讓他們的車輪“無語”……在錯邊的沙灘上，一輛車在四處轉，尋找出去的路，砂石在車輪下翻動，笑一笑又不動了……錯邊的人在笑……一個女人在錯邊走動，好像一個沉思者，也像一個失戀的人。也有三五成群的，一邊走一邊大呼小叫。坐在沙子上的，玩玩沙，也有扔石頭的。

拉昂錯的雪山就在附近不遠處，雪山下的草原好像是金黃色的，富裕而高貴。

其實，這個公路邊的沙灘，只是拉昂錯的一角。

這是一個可以搭帳篷的地方，我想?。〉Ｍ霈F第一頂之后我就可以實施了，但這第一頂帳篷一直沒有出現。

我是依依不舍地從拉昂錯的沙灘上回到公路上的，也是最后一個回到公路上的車。

公路上有一群人在保養(yǎng)公路。一個修路的武警戰(zhàn)士問我要水喝，我給了他兩瓶“紅?！?。

在上坡的路上，拉昂錯的妖媚呈現出來，開始看到她的藍色在不斷地跳躍，艷麗而迷人。在沉浸中，路邊出現一個小小的廣場，在廣場上，拉昂錯的清麗而妖艷完全展現在眼前。拉昂錯的藍是一種可以無限分析開來的藍色，墨有濃淡，其色無限，這是國畫最為迷人的深處，而拉昂錯的藍亦如是。拉昂錯的藍在云光的映射下，會不斷地展開和變化，你能夠想象的藍色都會在其中出現。灰藍、碧藍、深藍、淡藍、淺藍、白藍、青藍、黑藍、綠藍、亮藍、暗藍、紫藍……我看著她的色彩，不相信有如此深情的藍色，高貴、清麗而嫵媚。深情處，你會體會到少女的體香，我想岡仁波齊在遠處老看著她，就是為了她的藍色。拉昂錯的藍色藍得如此豐富和清麗，妖艷而絕俗。

突然，岡仁波齊露出了笑容，他看著拉昂錯，也看著我，看著我欣賞他的愛人！

我在拉昂錯的旁邊拍攝了他們的景色，看見岡仁波齊的人有福了！

每年有成千上萬的人到岡仁波齊來，從印度，從尼泊爾，從拉薩，從青海，從迪慶，從西康……而我在岡仁波齊的“后宮”看到了他的真容。

拉昂錯?。?/p>

班公錯

班公錯是西藏最西邊的一個錯，是一個南北向的錯，是一個跨國界的錯，是一個很少有人到達的錯，也是一個水鳥成群飛翔的錯，它在阿里西邊，在一個叫日土的小縣城西邊。

它高?。「咴谔焐?。

我到班公錯是在一個清晨，沒有人，只有班公錯的鳥和我，以及寧靜的天和地。晨霧在班公錯的湖面上形成淡淡的煙，一些大大小小的鳥就在水邊嬉戲，我分不清這是些什么樣的鳥，其實這些鳥也分不清我這個不會飛的“鳥”是個什么“鳥”。我在湖邊看它們的時候，它們也好像在看我，但肯定不喜歡我的到來，不喜歡我闖進它們的“家園”，要不我走近，它們就后退……它們煩透了的時候，它們就飛走了。但我實在喜歡它們在岸上一步一搖的笨樣子，在水中飄來飄去的靈動，更嫉妒它們在空中飛翔的自由無限……

我年輕的時候曾寫過一首詩，說我希望成為一只鳥，我現在更希望我成為一只班公錯的鳥，這里太寧靜了。鳥本來就與天堂很近，而這里就是鳥的天堂。

人們說班公錯有船，可以進到湖心，那里的鳥更多更自由。我看到了船，但沒有看到駕駛船的人，我來得太早了。鳥睡醒了，西藏高原的人還沒有睡醒。

前往新疆葉城的公路就從它的旁邊經過，在湖邊的小山上，人們還修了一個觀鳥亭。

這個錯沒有雪山的映照，但有鳥，成群的鳥，各種各樣的鳥，大大小小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