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佳
六年級的時候,我和班長同桌。當(dāng)時總是班長拿第一名,我拿第二名,于是她是大隊長,我是中隊長。
大隊長和中隊長的最大區(qū)別,就在于舉行儀式的時候,她大聲喊:“賴寧,你是我們的驕傲!”而我要站在她旁邊,嚴(yán)肅地行少先隊禮,她不喊完,我就不能把手放下來。
有一天,來了一個胖胖的班主任。她在上面自我介紹,我們在下面議論紛紛。
班長說:“長得真胖。”我回答:“這么胖,燉湯一定很好喝。”
那天,胖胖的班主任宣布了一條最新規(guī)定,每天都要睡午覺,誰不睡午覺,班長就把他的名字記在本子上。從那天開始,我的名字每天都被班長寫在本子上。唉,我當(dāng)時真想改名叫懋罱綮,記我名字的時候,也讓她多寫幾筆。
我之所以知道她六年級就開始戴文胸,是有一次她又記我名字的時候,我就抓她的辮子,被她逃脫,再抓,抓到一根松緊帶,我大叫:“哇,這是什么?沒事把自己五花大綁干什么?”
結(jié)果她號啕大哭,老師讓我請家長。媽媽告訴我:“這叫文胸,男孩子不能隨便抓?!?/p>
迎接期末考試時,終于不用午睡了。班長帶了一本課外讀物:《小王子》的繪圖本。她借給全班人看,只有我硬憋著,不向她借。全班人看完了,我心癢難耐,看她在后面出黑板報,就悄悄過去說:“借給我看看,好不好?”
班長說:“不借?!蔽艺f:“你借給我看,我送你文胸。”
班長咬住嘴唇,不理我了。我惱羞成怒,暗想:“這又哪兒觸犯你了!”在期末考試前,胖胖的班主任給大家算總賬,所有被記名字的都要被打手背。
一個一個被點(diǎn)名,我都做好從早上被打到晚上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始終沒有叫到我。
期末考試后,我們就畢業(yè)了。畢業(yè)當(dāng)天,班長送給我一個包裹,里面有兩樣?xùn)|西:那本《小王子》的繪圖本,還有那個記名冊。我打開記名冊,發(fā)現(xiàn)密密麻麻的記錄里,每一天,都有一個名字被圓珠筆涂成一個藍(lán)塊。
送我這個東西干什么?我覺得莫名其妙。
直到初中,我的智商終于提升到100之后,有一天我才突然明白,那每一天的記錄里,藍(lán)塊下一定是我的名字!在她交本子之前,把我的名字全涂成了藍(lán)塊。我沖回家,翻箱倒柜,找到了那個記名冊,在最后一頁找到了電話號碼。
可是我打那個電話號碼時,班長已經(jīng)搬家了。誰也不知道班長的家搬到了哪里。
于是在我的記憶里,班長永遠(yuǎn)成了一個美人,更重要的是,這把我初戀的年齡,從六年級一下子推到了大一。嘆氣,這跨度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