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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寄三生信

2015-05-14 09:46商安善
飛魔幻A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司令

商安善

作者有話說:在家國動蕩、封建禮儀備受重視的民國年代,每一個女性都背負(fù)了太多的東西,因此我就特別想寫一個堅(jiān)韌的女主角,在那般艱難的年代里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希望大家喜歡啦!

蘇云遐見過白墨一次,那是在自家二姐的院子里。那天她剛好路過,于是白墨就朝著她吹了聲口哨,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痞氣十足,幸得一副好面相,不至于淪為混混。

那本是一個小插曲,云遐沒放在心上,可沒幾天蘇老爺就把她叫了過去,一板一眼地說,她已經(jīng)被許配給了白墨,而她二姐也將在同日嫁給謝家公子謝樑。她跪在地上,眼睛余光瞄到蘇西遐,她正端莊優(yōu)雅地坐在蘇老爺邊上,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模樣,聽到蘇老爺?shù)脑捯琅f不動聲色,柳眉星眸沒有一點(diǎn)動容。

誰都知道,白墨天天往蘇府跑為的是她二姐蘇西遐,如今這算是什么呢?

聽完蘇老爺?shù)脑?,滿室之人沒有一個出聲,云遐生母早逝,她在府里實(shí)在沒多少地位,沒人為她站出來也是意料之中。她一如往常那般,低眉順眼,輕輕頷首,回一句:“是?!?/p>

等所有人走光,云遐才從地上爬起來,揉揉酸疼的膝蓋,臉上有淡淡的笑容,目光不屑:“嫁給誰,不比待在這里強(qiáng)?”

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初六,黃道吉日,宜嫁娶。

紅色充滿了整個蘇府,蘇老爺慈父模樣地坐在大廳,穿著軍裝的年輕男子牽起新娘,三拜之后,一把抱起了新娘走過長長的走廊,一直到大紅花轎的前面。

新郎微笑著同賀喜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一躍上了戰(zhàn)馬,威風(fēng)凜凜。

“四小姐,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云遐正夾雜在人群中饒有興趣地看著蘇西遐出嫁,驀然被抓住了手臂,老媽子高亢的嗓音引得眾人一陣矚目,包括原本已經(jīng)邁開了腳步的新郎。

謝樑眼角余光瞥過云遐時未作一秒停留,一拉韁繩,浩浩蕩蕩的迎親隊(duì)伍便開始移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東西是羨慕不來的。”老媽子苛待云遐多年,今兒大概是看在她出嫁的分上,又或者看在白墨雖然不像謝樑那般年輕有為但至少是個喝過洋墨水的青年,所以說了句自以為貼心的話。

蘇云遐但笑不語——她不羨慕,她只是會奪過來而已。

她被老媽子緊緊拽著,草率打扮一番之后便被塞上小布轎送出了蘇府。

坐在顛簸的轎子上,云遐不禁開始想,她叱咤風(fēng)云多年的爹爹終究也是老了,沒有了當(dāng)年的氣概。世界上的事情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不做,要么做絕。比如,白墨的求親,他看不起白墨但又礙著白墨是司令邊上的紅人,于是打發(fā)了不得寵的小女兒去應(yīng)付,殊不知世界上不存在占便宜的事情,選擇了謝樑就是放棄了白墨。

轎子到白公館時,公館里的仆人安并沒有出來迎接。這大概是白墨特意給的下馬威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蘇云遐自嘲一番,就自己伸手掀了喜帕,下了轎子。

不顧公館下人紛紛側(cè)目,她大搖大擺地進(jìn)了大門,儼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她不怕白墨把她怎么樣,因?yàn)樗谋澈筮€有蘇府,蘇老爺就算不待見她也不能改變她姓蘇的事實(shí)。

推開裝飾最豪華的一扇大門,桌上趴了一個人,短短的黑發(fā),白色的襯衫,在睡夢中睫毛也不安地顫動著。云遐走近一步,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白墨。

這個人說起來有些傳奇。他以前在鎮(zhèn)里賣麥芽糖,背著個箱子到處亂轉(zhuǎn),麥芽糖可以用錢也可以用廢鐵換。某一天,這個賣麥芽糖的少年忽然不見了,消失幾年之后再冒出來就成了留過學(xué)、喝過洋墨水的知識分子,并且一步步成為了司令身邊的紅人,對于一個從來沒握過槍桿子的書生來說,這已是人生的巔峰。

云遐微微一笑,心情有些復(fù)雜,這就是以后她要與之過一輩子的人?看起來好像不太靠譜??!

云遐不知自己發(fā)了多久的呆,也不知白墨何時醒過來了,惺忪的眼眨啊眨,似乎還在分辨這是現(xiàn)實(shí)還是夢境。蘇云遐便一動不動地站著任由白墨打量,只見他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在她眉間拂過,微顫著吐出兩個字:“西遐?!甭犉饋硭坪踹€真是情深意切。

可惜郎有情妾無意,蘇西遐已嫁給了謝樑。

云遐忽然就紅了眼睛:“我早就聽二姐說過,白先生是重情的人,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我以后一定會聽二姐的話,好好待白先生。”

白墨的手指還尷尬地停在她眉角處,聽了她的話,嘴角一陣抽搐,眼里光芒閃爍,最后憤然甩開手:“這是我的書房,以后不要隨便進(jìn)來?!?/p>

白墨看著身著大紅喜服的蘇云遐,帶著幽怨的眼神退出了房間,房門被摔上前,他厲聲道:“記住你的身份!”

“可不就是這里的女主人?”云遐無聲地笑著。想要她知難而退,趕她走還真沒有那么容易。

白墨是她下半輩子的指望,就算他不待見她,她也得忍耐著。

蘇云遐大概真的是旺夫命,她嫁過來不到幾天,司令唯一的獨(dú)子就喪了命,在西北的戰(zhàn)場上,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他倒在敵人炮火中。

這原本和白墨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可是司令膝下無子,百年以后軍權(quán)誰來繼承,有些事情他不想,旁人也會想,為了時局穩(wěn)定,他收了白墨當(dāng)義子,還當(dāng)下劃撥了一半的兵力到白墨手下。

云遐備好了酒菜給他慶祝,白墨回來時盯著滿桌子的酒菜好半天,她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聽他奚落的話語了,沒想到最后他竟然坐了下來。

“你認(rèn)識謝樑?”白墨手里拿著酒杯,目光專注,就像是當(dāng)初他看西遐的那種眼神,眼眸漆黑深情,晃動的燭光映在兩人臉上,忽然之間就有了一種旖旎的風(fēng)光。

云遐默默想著這個人果然有將人迷得暈頭轉(zhuǎn)向的魅力,說著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話,可是恰到好處的眼神,微微沙啞的聲音,一舉一動都成了挑逗,她忽然記起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模樣,原來全部都是偽裝。

偽裝成紈绔子弟的模樣,整日花天酒地,沉溺于女色,卻不知那只是他希望被人看見的一面。

不過,反過來想,他肯對你偽裝,花心思猜測你的想法,就說明你有利用的價(jià)值。

云遐思索了好久要怎么回答,又一一否決,最高明的謊言也不如坦誠,于是她說:“小時候見過幾次,算是認(rèn)識?!?/p>

謝樑是蘇家的遠(yuǎn)房,幾次變故后就只剩下了他,蘇老爺心一軟就將人接了過來。謝樑也很有出息,獨(dú)自闖出一片天地,蘇老爺也頗為得意,覺得作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白墨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他說:“大哥在他管轄的地界上出事,他不能脫了干系。”

云遐忽然想笑,這么快就叫上大哥了,要不是他的大哥——司令的獨(dú)子出事,他能坐上繼承人的寶座?

戲做過頭了,就會假。

“炮火無眼,那么多人都看著,那不干謝樑的事?!?/p>

白墨桃花眼忽然一瞇,薄薄的嘴唇微啟:“你這是在幫他說話?”尾音上挑,如同質(zhì)問,又像是情人的呢喃。

云遐莫名其妙就紅了臉:“謝樑雖是司令部下,但是他在西北發(fā)展太快,已經(jīng)有了根基,不可貿(mào)然動手。”這番話果然讓白墨沉默了,這些他當(dāng)然知道,他驚訝的不過是蘇云遐能說出這番話來。

燭光映照下,她的臉頰上有不正常的紅暈,蝶翼般的睫毛眨動著,眼睛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可若真是不諳世事的女子怎么能在白公館過得風(fēng)生水起?他常年不在家,家里那些仆人的德行,他再清楚不過,故意不加管教就是希望蘇云遐知難而退,可他沒想到第二天蘇云遐就將白公館的仆人來了一個大換血。

他似乎娶了一個了不得的妻子,于是他的眼里笑意更甚:“可是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蘇云遐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心里卻是淡淡的嘲諷。你看,男人就是這么薄情的生物,前幾天還為了蘇西遐要死要活,沒過幾天他就可以對著另一個人甜言蜜語。

所以口蜜腹劍,都當(dāng)不得真。

照例,白墨升了官,蘇家人是沒有過來賀喜的道理,但是這天下如今是誰有權(quán)誰就是土皇帝,當(dāng)蘇夫人帶著蘇西遐過來的時候,云遐也沒有多少驚訝。

云遐客客氣氣叫下人端上了茶水,蘇夫人四處張望一番,頗為不悅地問:“少帥呢?”

小品一口茶,云遐才不慌不忙道:“他出去了?!蹦樕嫌行σ猓鶝龃坦?。

蘇夫人在府里張揚(yáng)跋扈慣了,直接道:“你幫你四哥在軍里安排一個職務(wù)吧?!?/p>

話一出口,蘇云遐和蘇西遐都皺了皺眉。

“太太,有人叫我記住自己的身份,可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比我還要認(rèn)不清楚現(xiàn)實(shí)。你不覺得你還有命留到現(xiàn)在已是天大的福氣了嗎?”

蘇夫人瞪大了眼睛,她也許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云遐敢這樣對她說話。

云遐不以為意地一笑,在她的手揮起之前補(bǔ)了一句:“記住,打我的臉就是打少帥的臉?!?/p>

“這是在做什么呢?”對于緊張的氣氛恍若未覺,白墨不早不晚地邁進(jìn)了大門,蘇夫人深吸一口氣想要告狀,又似乎是想起云遐之前的警告,訕訕地閉上了嘴。

蘇云遐冷笑——她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這邊她同蘇夫人劍拔弩張,那邊白墨與蘇西遐深情對視,她看不下去,在邊上嬌滴滴地喚一聲:“相公,你回來了?!比缓笞约浩鹆艘簧黼u皮疙瘩。

沒想到白墨神色自然,朝著她輕點(diǎn)頭,又順便一摟她的腰:“抱歉,今天回來晚了?!?/p>

許是成為了大司令義子的緣故,白墨收起了往日那副風(fēng)流的模樣,扮演起了好丈夫的角色。蘇云遐自認(rèn)為沒有多大魅力讓百花叢中過的男子流連,也牢牢記得進(jìn)門第一天白墨對她說的話——記住你的身份,所以對于白墨的深情款款倒也還招架得住。

蘇西遐識趣地向蘇夫人告辭,云遐看著白墨像模像樣地對著他的舊情人道了別。

末了,云遐還沒來得及質(zhì)問他同舊情人眉來眼去,白墨首先開了口:“拿把我當(dāng)槍使,好用嗎?”原來先前的對話他都聽見了,卻非到那個時候才出來,是試探她嗎?

可惜他錯了,她不是什么高級間諜,也不同蘇家一條戰(zhàn)線,她只為自己考慮。

云遐仔細(xì)地觀察了一下白墨的表情,確定這不是生氣的前兆,才大著膽子回答:“丈夫可不就是用來依靠的嗎?”

白墨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樵谂f情人面前揚(yáng)眉吐氣了一把的緣故,心情不錯,居然答道:“你愿意依靠我,我自然是開心的?!?/p>

這話說著就像是——我希望在你的心里有一席之地,哪怕是恨意,也比無視要好。真真寒磣人。

一只手插入云遐的發(fā)鬢,他語氣溫柔:“過幾天就是義父的生辰了,到時候我?guī)氵^去。對了,我聽說謝樑也回來了,你幫我?guī)б粋€口信給他,也請他過來吧。”

云遐甜甜地答:“好啊?!?/p>

她只是一個本分在家的婦人,白墨卻叫她去宴請謝樑,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

不過云遐還是按白墨的意思去做了,人在屋檐下,若是得不到真心,那么就要有點(diǎn)利用價(jià)值,白墨覺得她和謝樑有那么點(diǎn)關(guān)系,那么就讓他這樣以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成為救命的稻草了。

她去謝公館的那天謝樑不在,蘇西遐放下手里的蟹肉小米粥,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站起來接下了帖子。

仿佛那天的尷尬從未有過,她拉起云遐,滿是喜悅:“我和謝樑的孩子估計(jì)明天春天就要出生了,到時候你可要來喝一杯喜酒?!?/p>

云遐的手顫抖了一下,然后便是一番虛情假意的賀喜。

出了門,她有些恍然地想起小時候,那會兒她是不得寵的庶女,謝樑是不受待見的遠(yuǎn)房落魄親戚,大年夜的時候兩人在結(jié)了冰的湖上鑿了一個窟窿抓魚,希望有一頓豐盛的年夜飯。到最后,除了一肚子冷風(fēng),當(dāng)然什么也沒有。

那個時候謝樑說,以后一定要出人頭地,然后罩著她。

她曾信過一些年,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當(dāng)初的信仰就有了動搖,這個世界上誰的誓言值得銘記一輩子,說的話往往是為了應(yīng)那時的景。

現(xiàn)在白墨才是她的靠山,晚上偎在白墨懷里時,她凝視他道:“我要你站在山峰頂端,只有這樣我才能呼風(fēng)喚雨。”

白墨先是一愣,后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半是親昵半是試探:“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只是希望你好。”

云遐感受到白墨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低低的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等我站在山峰上的時候,我希望有你陪著?!?/p>

云遐被摟在懷里,眼角的余光只能看見他一半的臉,他的嘴角有微微的弧度,眼里全部都是野心?;蛟S他說等他站上高峰的時候,他會親手將她推下來,她會比較愿意相信。

謝樑告訴她,上次他派去槍殺司令之子的死忠在向他復(fù)命之后就再沒有出現(xiàn)過了。若是此人被司令抓到了,不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在排除了這是司令所為之后,還會有誰如此密切地關(guān)注這件事情的去向?

其實(shí)云遐不在乎白墨知道這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白墨有利的,就算當(dāng)面對質(zhì),她也能挺著胸膛反駁一句——因?yàn)槲蚁M愫谩?/p>

至于真實(shí)性,就要靠人去辨別了。

云遐沒有想到機(jī)會來得很快,就在司令六十大壽的宴會上,她同白墨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賀喜的話還沒說完,眾目睽睽之下,她就替白墨擋了槍。

她倒在了地上,手臂上的血流了一地,白墨用整個身子護(hù)住了她,在喧囂中,白墨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叫人來救她,而是問:“這是一場預(yù)演的謀殺還是你設(shè)下的苦肉計(jì)?”

云遐覺得很無辜,她昨天晚上才說了她希望他好,他也點(diǎn)了頭,今天她奮不顧身,他卻說這是一場苦肉計(jì)。

于是她幽怨道:“你在懷疑我?!?/p>

“我看見謝樑進(jìn)來了,可是他又出去了,他出去之后,那些人就進(jìn)來了?!?/p>

“若真是他做的,他在場豈不是更容易洗脫嫌疑?”

“或許他不屑?!?/p>

白墨這樣一說,云遐就無言以對,與他大眼瞪小眼。

“少帥,還是先救少夫人吧?”

良久,久到云遐以為她被放棄了,白墨才應(yīng)了一聲,扶起倒在地上的她。

云遐垂著眼簾,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在路過司令身邊的時候,不知道又從哪里鉆出一個漏網(wǎng)的亡命之徒,朝著白墨就是一槍。

可惜最后倒地的不是白墨而是司令,司令躺在地上扭曲了神態(tài),伸出一只手指著白墨,喉嚨蠕動著,但是最終說不出一句話來,兩眼大睜著在賓客面前咽了氣。

白墨眼神復(fù)雜地望著云遐,云遐亦是直直對上白墨的眼睛,道:“我希望你好,我不在乎其他人死活?!蹦且谎鬯坪跏峭M(jìn)白墨的心里,白墨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樣?!?/p>

云遐低著頭不語,其實(shí)她的心思很簡單,以前她幫著謝樑出人頭地,現(xiàn)在她倒戈了,準(zhǔn)備幫白墨了。

原因無他——蘇西遐懷孕了。

既然倒戈,那就要拿出一點(diǎn)誠意。

云遐虛弱地躺在床上,張口咽下白墨遞過來的藥汁,苦得她一陣反胃,正好借此逼出幾滴眼淚:“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尾音凄涼,準(zhǔn)確傳達(dá)出心里的悲愴。

白墨不語,伸手又是一大勺的藥汁。

“我無權(quán)無勢,嫁過來后有什么資格要求你喜歡我呢?謝樑說要讓你喜歡我首先我得體現(xiàn)自己的價(jià)值,可是我能有什么價(jià)值能夠?yàn)槟闼茫课蚁氩怀?,就只能幫著謝樑做事,我把你的行蹤告訴他,他幫我出謀劃策。”說到這里云遐的胸口不斷起伏,劇烈咳嗽起來,不等喘氣平復(fù)她又接著道,“壽宴上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安全,我說過我希望你好好的?!?/p>

一席話聲情并茂,白墨半信半疑,最終眼神漸漸柔和,低頭,在鼻子碰到鼻子的瞬間,云遐閉上了眼睛,可是等到的是白墨清冷的聲音:“謝樑在西北打的那幾場仗實(shí)在是漂亮,沒有折損多少的兵力就退敵不說,還籠絡(luò)了民心,西北那一塊的人都快把他當(dāng)神供著了,可是我收到的資料卻說,那幾場仗其實(shí)都是有人在背后指點(diǎn)的。我一直想不出是誰有這么大的能耐,到現(xiàn)在我才明了,是你。娶到你,我真是三生有幸?!?/p>

蘇云遐驀然睜大了眼,因?yàn)闇惖锰?,那漆黑的瞳孔就在她眼前放大,一顫一顫的睫毛掃過她臉頰,然后在毫無防備的時刻,她期待已久的吻忽至,輾轉(zhuǎn)過唇邊,溫?zé)岬挠|覺混雜著薄荷的冰涼在每一顆味蕾上傳遞。

而她卻是手心一涼,當(dāng)初她和謝樑一直都是算好了白墨喜歡蘇西遐,所以白墨前腳提了親,后腳云遐就向謝樑報(bào)了信,不出所料,蘇老爺子不愿意放棄其中任何一個,于是將心愛的二女兒許配給了謝樑,而不得寵的云遐給了白墨,成為白墨身邊的臥底。

娶到你,我三生有幸。

她忽然記起來,好像蘇西遐不管怎么對待他,他也沒有露出過落寞的神色,所以其實(shí)他才是那只掌控一切的黃雀,看著傻乎乎的螳螂和蟬忙碌,關(guān)于喜歡蘇西遐的一切都是偽裝,都是做給她和謝樑看的?

的確,若是白墨直接向她提親,她定然會三思再三思然后拒絕。

“我說了這么多,我的夫人,你是不是也該坦誠一點(diǎn)?”

食指挑起云遐的下巴,溫柔的語氣,但是沒有溫度。

云遐慘然一笑:“我本想守著那些秘密一輩子的,可是到底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是我同謝樑的一個交易,我?guī)退玫綄?shí)權(quán),他幫我嫁一個如意郎君。”

這解釋合情合理,白墨沒有理由不相信,他的目光在云遐的手臂上凝視好久,他忽然說:“你喜歡過謝樑吧?”疑問的語調(diào),肯定的意思,他像是有些羨慕,“你的如意郎君應(yīng)該是他吧?”

“曾經(jīng)是,后來就不是了?!?/p>

后來是誰,白墨沒有問,云遐也沒有說。

兩人一同出席了司令的葬禮,全身縞素,十指相扣。那日謝樑也在,他的目光停頓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某一瞬間與云遐對上,云遐首先移開了眼。謝樑神色忽然暗淡許多,隨即又昂首挺胸地出了大門。

當(dāng)時有些話白墨說對了,謝樑不需要不在場的證明,因?yàn)樗恍?。假若司令和白墨都死了,還有誰來質(zhì)問他的罪責(zé),可惜云遐壞了他的事情,那顆本該射向白墨的子彈,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她拉了一把司令,于是司令就擋在了白墨面前,她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外人只是知曉司令舍命救了白墨而已。

既然司令都舍命相救了,那么由白墨來繼承司令的軍權(quán)還有誰敢有異議呢?

謝樑回了他的大西北。

趁著外出替白墨祈福的機(jī)會,云遐在寺廟中最高大的一棵梧桐樹前也替謝樑拜上了一拜,轉(zhuǎn)身趁下人都不曾注意的瞬間,她拿走了掛在樹枝上的一個蠟丸。

在沒有人的地方,她打開來看,上面是謝樑略顯潦草的字跡——你背叛了我們的曾經(jīng)。

朝前看是人的本能,誰能一直以曾經(jīng)過活?

她曾以為不在乎的東西,比如安穩(wěn),比如愛情,其實(shí)她都想要,只是那個時候太過于絕望,連生存都需要掙扎,不敢想就暗示自己不想要罷了。人心是貪婪的, 遇見了白墨,有些心思就開始蠢蠢欲動。

既然她已經(jīng)倒戈,重新選擇了戰(zhàn)場,那么有一些事情就要重新打算。拜謝樑所賜,那場變故中她奮不顧身,白墨至少不會再疑心她會害他,至于取得信任,她還有很多時間慢慢來。

她委婉地提醒白墨是不是可以趁著戰(zhàn)亂先上去搗鼓一把,他沒有實(shí)戰(zhàn)的經(jīng)歷,云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依著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玩弄人心的本能,應(yīng)當(dāng)不差吧?

白墨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問:“你害怕我在這個位置上坐不穩(wěn)?”

的確,她就是這么想的,手下的那些將士都是在血里面沐浴過的,一個白面書生,別人憑什么服你?就算是大司令的義子,可西北還有一個謝樑在虎視眈眈。

白墨看著云遐低頭不語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覺得這個小女子的心思實(shí)在是奇特,有的時候想法如同海底針,一顰一笑都在演戲,有的時候又淺顯得叫人一眼看透。他時常會去回想云遐在病床上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有蠱惑人心的味道,看著她就會想要相信,那種不諳世事的純真混雜著期待,讓人難以拒絕。

或許那個她肯用真心相待的人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

她說他是她的如意郎君,不管其中水分如何,白墨還是很滿意的。于是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云遐有什么想法?”

“西北地廣人稀,一旦失勢很難控制?!痹棋谕低悼戳丝窗啄?,小聲道,“還有他做事最會亦真亦假,叫人動搖心智,在軍中謠言是最可怕的東西,失去人心就失去一切了?!?/p>

白墨斂眉沉思,半晌他問:“當(dāng)初那人的死是謝樑做的?”

云遐點(diǎn)頭,最后不忘給自己辯白:“他說,那人死了你才有機(jī)會上位,所以我才幫他。”

也許真的是演戲演多了,每次對上白墨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于是在不知不覺間就真的動了心,到現(xiàn)在謊話說出來都不需要醞釀。

當(dāng)初她與謝樑的計(jì)劃是害了司令的獨(dú)子讓白墨上位,控制一個紈绔子弟比控制一個從小按照接班人訓(xùn)練的人要容易得多,誰知道白墨深藏不露,等到他們發(fā)覺為時已晚,只得改變了計(jì)劃。

現(xiàn)在,云遐說殺了那人是為了讓白墨上位倒是一點(diǎn)不假。

“那人死了,我是最大的受益者,與此同時也就有了嫌疑?!卑啄喴卣f出云遐繞了半天想要表達(dá)的意思。云遐瞪著老大的眼睛望著他:“既然了解到其中利害關(guān)系了,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

“他若想要嫁禍于我,我也可以反咬他。我若是被嫁禍了,誰又是最大的受益者?”白墨朝著她眨眨眼睛。

當(dāng)然是謝樑,這個道理,她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聽了白墨的分析,云遐就心安理得地同白墨你儂我儂了。

每天做好了飯菜等待丈夫回家,白墨在回來路上會順便給她帶一些時新的水粉,如同新婚小夫妻,如膠似漆。云遐有時候都會產(chǎn)生錯覺,前些日子,她與他還是各懷鬼胎,相互戒備,所以說呢,人生是一條變幻的道路,誰也料不到路的盡頭是什么。

臨近年關(guān)的時候,蘇家派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是請她去過小年。

白墨是官場里的人精,對蘇家的那些曲折早就通曉了大概,于是善解人意道:“不想去就不要去,你若是想去我陪你過去。”

云遐還是決定自己去,于是白墨送她到蘇府大門口,替她裹緊了大氅,在她耳鬢私語:“早點(diǎn)回來,我等你?!崩滹L(fēng)吹過,白墨口中呼出的氣凝成了白霜,云遐覺得很安心。

敞開的大門,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進(jìn)去,白墨自始至終都在后面看著她。

云遐是故意來遲一點(diǎn)的,進(jìn)門就看見蘇老爺高高在上地坐著,下面的人噤若寒蟬,她微微訝異的是蘇西遐居然也在,她在的話,是不是意味著謝樑也回來了?

“四小姐真是好大譜??!”蘇夫人怪異的聲音打斷了云遐的思索。

蘇老爺略微責(zé)怪地瞪了一眼蘇夫人,緩緩開口:“坐下吧,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這個詞讓云遐覺得很好笑,當(dāng)初她在府里受苦受難的時候?yàn)槭裁淳蜎]有人站出來道句“一家人”呢!

“最近白司令對蘇家的生意多有打壓,這件事你知道嗎?”

云遐默默夾了一筷子菜:“當(dāng)然知道,這是我讓白墨做的?!彼堄信d趣地看著自己的爹爹氣得瞪大了眼,嘴角甚至有了笑意。

如意算盤沒打成,為了攀附權(quán)貴不惜賣女兒,而她十幾年都為溫飽掙扎著,蘇府的小姐居然吃不飽飯,說出去誰信呢!

然后大廳后的珠簾被緩緩撩起,等看見來人時云遐就笑不出來了。

謝樑站在那里,他語氣責(zé)備:“云遐,不可以這么對爸爸說話。”

謝樑回來了,這么大事情,白墨不可能一點(diǎn)知覺都沒有,但是為什么白墨從來沒有向她提起過?

謝樑從蘇府帶走了她,走的是蘇家的緊急通道,外人皆不知曉,她被戴上了眼罩,漆黑的環(huán)境讓她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那一刻她心里惶恐的竟然是要與白墨失約了,他說過要等她回去的。

“你在想什么?”

“白墨?!痹棋谌鐚?shí)說道,那只拉著她的手倏然一緊,又陡然放松,沉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拳頭砸在墻壁上。

謝樑有些氣息不穩(wěn),他拉下了云遐的眼罩,眼睛赤紅地問:“為什么要背叛我們的曾經(jīng)?”

“因?yàn)槲覀冎挥性?jīng),我看不見未來?!?/p>

“你以為你和白墨就會有未來?我叫人在今夜圍攻了司令府,他若是來找你,那么他就會失去一切。”

云遐盯了謝樑很久,然后她嘆一口氣:“我曾以為你我相愛刻骨,也曾許諾要一起出人頭地,可是我可以眼睜睜看著你娶妻,你也可以無動于衷地讓我嫁作他人婦,我們的感情經(jīng)不起利益的一點(diǎn)考驗(yàn)。一直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們不過是在合適的時間遇見,碰巧一起取過暖,但是所有的一切與愛情無關(guān)?!?/p>

趁著謝樑呆愣在原地,云遐一把推開了他,跌跌撞撞地朝著蘇府的后山跑去。

云遐沒跑幾步就跌進(jìn)了一個人的懷里,白墨穿著他離去時的衣服,狐裘大衣上沾滿了雪花。

“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墨裝慣了風(fēng)流公子,甜言蜜語本可信口拈來,而這個時候他居然有一些羞赧,要怎么說出口——因?yàn)樗冀K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不相信演戲如同呼吸一樣自然的云遐會真的認(rèn)他做如意郎君?

隨后到來的謝樑自然也是詫異于白墨的出現(xiàn),還未開口,云遐就已經(jīng)上前一步護(hù)住白墨:“你放我們走吧?!?/p>

謝樑的回應(yīng)是拉開了手槍的保險(xiǎn)。

云遐上前一步,將自己抵在槍口上道:“我們走到如今的地步,你怨不得我。相識一場,好歹好聚好散?!?/p>

目光閃爍,嘴唇翕合,那個人陪著他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如今也要抓不住了嗎?在謝樑還在猶豫的瞬間,風(fēng)云忽變,白墨已然從謝樑的身上奪過了槍支,拉起了她的手倒退著往回走。

殘枝枯葉上的積雪反射著冰涼的寒光,只有交握的手傳來溫度,在火藥味彌漫起的時候,云遐只聽到溫柔的一句呢喃:“你是我生命的歸屬,這句情話夠不夠動人?”

云遐身體一顫,嘴唇擦過白墨臉頰,下一秒她就抬起了頭,望著謝樑道:“你知道為什么我要背叛你嗎?因?yàn)樘K西遐懷孕了,所以最先背叛的人是你!”

謝樑忽然之間就沉默了,云遐復(fù)雜的目光讓他無言以對,或許他真的是沒有理由質(zhì)疑她,畢竟他背叛在先。良久,他轉(zhuǎn)身離開,身影落寞,雪地上留下一行孤單的腳印。

冰涼的夜,汩汩流動的血液漫過云遐手心,白墨的一雙眼睛依舊閃亮,他望著云遐,忽然間就笑了,嘴角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你真是一個壞人,壞得讓人愛不釋手?!?/p>

的確,她真的就是一個壞人。

她明知道蘇西遐沒有懷孕,可她依舊能那般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只為了一條生路。那天,蘇西遐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邊上是一碗蟹肉小米粥,蟹肉性寒,孕婦禁食,若是真的懷孕了怎會不知道?

她同謝樑只能瑟縮著互相取暖,那樣的依靠無關(guān)風(fēng)月,自以為刻骨的感情在利益的關(guān)頭卻可以毫不猶豫地各走各的;但是白墨不一樣,在壽宴上當(dāng)本能超越理智為他付出的時候,她就了悟了兩者的區(qū)別,所以她倒戈了。

她攙扶起白墨一瘸一拐地緩緩向前方走去。

云遐臉上是淡淡的微笑,嘴角的弧度與白墨如出一轍,她以為得到了她想要的,卻不知道計(jì)中計(jì),當(dāng)她從白墨手里接過麥芽糖,對著白墨甜甜微笑時,有些想法就已經(jīng)開始生根發(fā)芽,有些事情已經(jīng)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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