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南
簡介:謝南覺得自己是史上最憋屈的未婚夫,他睜只眼閉只眼的看林晨光追那個渣男,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可她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啊,這頂綠帽子,他什么時候能摘下?
第一章 最憋屈的未婚夫
謝南一進休息室,就聽見嬉笑聲。
果不其然,大家又在拿林晨光取笑了。
“昨天飛機上有名乘客問她有牛奶嗎,她說有,乘客又接著問有酸奶嗎。你猜林晨光怎么說?她說你可以等牛奶變壞,就酸了!”
“哈哈哈……”
“這還不算經(jīng)典,經(jīng)典的是培訓(xùn)那會兒她扮演乘客,乘務(wù)員說歡迎您登機,請問您是什么座?林晨光竟然說‘我是水瓶座,你呢?!?/p>
聶東夾在中間,也湊熱鬧似的跟著笑。
不知為何,謝南覺得那笑聲特別刺耳。他摘了帽子蓋在臉上,佯裝疲勞地半躺著。
林晨光在追聶東,是整個航空公司人盡皆知的事。
這一出女追男的戲碼,不但聲勢浩大,而且聽說自大學(xué)開始就鍥而不舍地持續(xù)了好幾年,按說林晨光早該成功了才對,可是奇怪的是聶東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禮物照收,偶爾也去赴林晨光的約,但他卻從來不給她承諾。
謝南常常私下嘲笑她:“你連備胎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千斤頂?!?/p>
林晨光只是咧著嘴滿不在乎地笑:“千斤頂也很好啊,備胎壞了,不就輪到我閃亮登場了嗎?”
真是癡心女子遇渣男,可是謝南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休息室內(nèi),取笑仍在繼續(xù),有人碰了碰聶東的胳膊道:“小聶,就林晨光這智商,你還是抱著造福社會的慈悲心把她給收了吧。”
聶東抿著唇微笑:“她又不是妖,我收她做什么?”
他那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謝南怎么看都覺得討厭,而大家的哄笑聲仍不絕于耳。
其實也不怪大家無聊,飛行員看似風(fēng)光,但成日在天上飛,圈子又窄,不聊八卦難道去跟云說話不成?
以前謝南偶爾也會加入話題,可當(dāng)話題的主角變成林晨光,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終于,他忍不住掀掉帽子出聲道:“一堆大男人,這么八卦真的好嗎?”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但礙于情面,也只得識趣地沉默下來。
謝南卻仍舊有些不解氣,他直起身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聶東:“你不喜歡她沒關(guān)系,但把這當(dāng)作資本來取笑她,不覺得過分嗎?”
聶東一怔,眸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她都不介意,我不知道謝機長操的是哪門子心?”
言下之意很明顯,他又不是她的誰,他有什么資格過問。
血氣直往上涌,謝南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攥緊了拳頭便照著他的臉揮了過去。
不曾想,聶東輕輕巧巧地躲過了,反倒一記右勾拳打回來,正中他的臉頰。
臉頰火辣辣的疼,更疼的,是他的心。
明明他才是最有資格站出來維護林晨光的那個人。
他們不但是青梅竹馬,而且上個月剛舉辦完訂婚宴,名正言順地,林晨光成為了他的未婚妻。
辯駁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被生生咽了回去,謝南狠狠地瞪了聶東一眼,沒再還手。
他應(yīng)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憋屈的未婚夫了。
可是沒辦法啊,林晨光壓根就不承認這樁婚事。
第二章 抗婚聯(lián)盟
在一個月前的訂婚宴上,林晨光就很不給謝南面子。
“現(xiàn)在都二十一世紀了,電燈亮了,電話有了,連老太太都不裹腳了,憑什么還要給我包辦婚姻?”她噘著嘴抗議。
但姜是老的辣,席上眾人面不改色地吃飯,沒人搭理她。
林晨光只得偷偷踢了謝南一腳,沖他擠眉弄眼:“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呀!”
謝南夾了塊糯米藕放到她盤子里,示意她閉嘴。
不是他不想幫,而是形勢比人強,別的先不說,單是林晨光的娘親大人就夠他倆喝一壺的了。
林伯母在他們還穿開襠褲的年紀就已經(jīng)認定了要謝南當(dāng)女婿,估計她老人家早就自動腦補完了整場婚禮。
要想破除封建勢力,路漫漫其修遠兮!
更何況,他并不想反抗。
林晨光對他的沉默極為憤慨,手伸到他的腰間用力地擰,在他耳旁小聲警告:“謝南,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聶東,你要是敢壞我好事,我會讓你死得很有藝術(shù)感……”
謝南疼得額角直冒汗,臉上卻不得不帶著笑與她商量:“咱們好歹也是預(yù)備夫妻,下手輕點行不行?”
兩人嘰嘰咕咕,一副“甜蜜恩愛”得過了頭的模樣。林伯母遠遠看著,甚覺滿意,看來自家閨女只是面皮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不過這大庭廣眾之下總該矜持些,身為家長不得不出聲制止:“晨光,好好坐著,歪著身子干嗎呢?”
林晨光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隔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側(cè)過頭來語帶疑惑地問道:“謝南,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知道她喜歡的是別人,謝南把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藏得極深,難道這也能被她看穿?
差點沒被剛吃進嘴里的排骨給噎死,謝南喝了口水壓壓驚,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道:“怎,怎么會?”
“不會就好!”林晨光拍了拍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咱倆熟得連床都一起尿過,你就算再沒節(jié)操,也不會對我下手的?!?/p>
原來他不喜歡她會讓她如釋重負,謝南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也是,兩歲同過床,三歲就接過吻,還要勉強湊在一起當(dāng)夫妻的話,也太沒新鮮感了。
但謝南卻覺得熟也有熟的好處,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林晨光那樣,一點一點,慢慢走進他的心。
遺憾的是,林晨光本人并沒有在他心里一直住下去的打算。
沒過一會兒,她又忘記了家母的訓(xùn)斥,湊到謝南面前去,雙眼滴溜溜地轉(zhuǎn):“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結(jié)成抵抗舊式包辦婚姻聯(lián)盟,簡稱抗婚聯(lián)盟,好不好?”
好什么好?
他對這門婚事壓根就沒意見好嗎?
可是林晨光嘟著嘴,眸光閃閃地望著他:“謝南,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撒嬌是一門簡單實用的技能,林晨光只要在他面前略微施展,便能無往不利。
謝南實在不忍心拒絕她,到底是垂下了頭去,輕輕地“嗯”了一聲。
而他眼眸里那些星星點點的逐漸暗淡下去的光,她不會看見。
第三章 我會打飛機
這個忙并不好幫。
北方的深冬呵氣成冰,謝南提著大包小包跟在林晨光身后狂奔,差一點趕不上公司的班車。
聽說這里面裝的全是她為聶東準備的驚喜,有那么一瞬間,謝南覺得自己像一只忠實的哈士奇,而林晨光是他的主人。
只要她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辭。
但眼睜睜地看著林晨光一臉討好地坐到聶東身邊去,多多少少地,他心里還是覺著別扭。
為了能在去培訓(xùn)的路上和聶東坐一塊兒,她可是煞費苦心,又是送禮物,又是賠笑臉,總算換到了位置。
謝南坐在前排,為了能聽清楚他們的對話,他的耳朵的每一個毛孔都張到極致。
“聶東,你要不要喝水?有綠茶、紅茶、礦泉水……”
“不喝?!?/p>
“那你要不要玩游戲?我新下載了很多手游。”
“不要?!?/p>
“我打飛機打得很好,朋友圈里我的分數(shù)最高,你要不要跟我比賽?”
“不要?!?/p>
“我們真有緣,你會開飛機,我會打飛機,是不是很般配?”
“……”
謝南在前排聽得面紅耳赤,一來是聶東高冷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憤怒,二來是為林晨光感到害臊。
這個笨蛋,她究竟知不知道打飛機是什么意思?
謝南再怎么大度,也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在別的男人面前大談打飛機。
就算她打得好,那,那也該是和他……
血氣上涌,謝南早就忘卻了抗婚同盟這回事,三下五除二去把林晨光給拎了回來。
林晨光揉了揉被拽痛了的手腕,恨恨地瞪著他:“你瘋了?”
謝南把她扔進靠窗的位置,以身體堵住出口,氣哼哼地道:“你才瘋了,一個姑娘家,還要不要臉?”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林晨光,意識到聶東還在后排看著她,立即秒變淑女,壓低聲音回道:“我怎么不要臉了?不都說好了你幫我的嗎?”
都說女人的臉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F(xiàn)在看來男人也一樣,翻臉就跟翻書似的,真搞不懂他生的是哪門子氣!
謝南過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額,他好像是說過要幫她追聶東來著?
不過追不上也不能怪他啊,要怪也只能怪林晨光太笨了。
她難道每天早上都吃了神經(jīng)病丸嗎?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除了出糗還是出糗,能追得上才怪了。
謝南側(cè)過頭去,定定地看著林晨光,她慍怒的臉龐在陽光下呈淡粉色,他要極力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不去觸摸。
真希望她追慢點,再追慢點,最好永遠也追不上聶東。
可是那樣的話,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幸福吧!
在她的幸福面前,謝南又一次投降,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會幫你的。”
得到他的保證,林晨光舒心地咧開了嘴角:“就知道你最好了,聽說你跟聶東打架了,他打你哪兒了?疼不疼?我看看……”
被打這么丟人的事,才不要給她看呢!
謝南側(cè)過臉要躲,林晨光卻抓住他的肩,非要湊上來看。掙扎間,猝不及防地,他的唇碰上了她的嘴,像QQ糖一樣軟滑甜膩。
觸電般地全身一麻,幾乎在同時,兩人尷尬地各自轉(zhuǎn)頭。
然后,再也沒敢多看對方一眼。
第四章 他是她永遠的退路
整個培訓(xùn)期間謝南都躲著林晨光。
一方面是看見她往聶東身邊湊,他實在難受,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車上的那個吻。
興許是謝南的錯覺,在兩唇相觸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了林晨光的身體在微微抖動,那種戰(zhàn)栗,是被愛擊中后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
她對他,或許也不是毫無感覺吧!
但每每看到她殷勤地往聶東身邊湊,謝南又沒了底氣,他既矛盾又糾結(jié),干脆選擇眼不見為凈。
當(dāng)然,也有避無可避的時刻,畢竟林晨光是那么高調(diào)的一個人。
培訓(xùn)結(jié)束的最后一晚,遠郊寂靜的夜空忽地轟隆隆地燃起煙花來,璀璨奪目,引得大家紛紛上陽臺觀看。
聽說是林晨光在向聶東表白。
真是俗氣的表白方式啊,可是謝南卻很羨慕很羨慕聶東。
他握著半罐啤酒與大家一起趴在陽臺上看,猛然想起來,原來他累死累活搬上車的那一箱東西就是煙花啊!
也不曉得林晨光的表白成功了沒有。
像一根冰錐扎進心臟,又冷又疼,他狠狠地捏了捏啤酒罐,沾了滿手的啤酒沫子。
然而沒過多久,一個黑色的身影就從對面樓躥了下來,人群里響起唏噓聲:“應(yīng)該是表白又失敗了!”
一個“又”字,輕輕巧巧,說得好像林晨光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失敗,不會再受到傷害似的。
然而謝南卻知道,這是又一次揭開她的傷疤,并在上面狠狠地撒鹽。
到底是忍不住了,他丟了啤酒罐,飛也似的奔向?qū)γ鏄琼敗?/p>
絢爛過后,樓頂只余下煙花燃放后狼藉的殘殼,像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心,體無完膚,一地破碎。
林晨光小小的身軀縮做一團,她蹲在樓頂,零下十多度的天氣,她卻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手里拿著已經(jīng)燃盡的煙花棒,在地上寫寫畫畫,像個還沒有學(xué)會長大的孩子。
愛一個人有什么錯,可聶東卻要這樣傷害她。
也許愛情的食物鏈就是這么殘忍,聶東傷害她,她傷害謝南。
處在食物鏈最低端的他,只能默默地站在林晨光的身后。這種時刻,好像任何安慰的話都不合適。
過了半晌,林晨光才回過頭來,眼眶里分明噙著淚,卻仍舊強撐著笑了出來:“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他為什么總要讓我等呢,從前要我等他當(dāng)上飛行員,現(xiàn)在又要讓我等他當(dāng)上機長。謝南,我等得好累啊……”
她一雙眼睛霧蒙蒙地看著他,謝南的心軟得像大太陽底下的冰淇淋,都快化了。
謝南蹲到她身邊去,與小時候一樣,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如果他兩年之后還讓你等,你就不要等他了,嫁給我吧!”
他是她永遠的退路,一回頭就能看到。
林晨光憋了很久的眼淚終于滑過臉頰,她將頭輕輕倚在謝南的肩膀上:“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謝南,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幫她抄過太多次作業(yè),為她背過太多次黑鍋,已經(jīng)習(xí)慣了保護她吧!
謝南輕嘆道:“因為,因為你是林晨光啊!”
他命里的劫數(shù),林晨光。
第五章 他的背影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到底還是等到了聶東。
林晨光一接到電話,根本顧不上矜持,抱著謝南又蹦又跳:“他通過了全部的考試,他很快就可以當(dāng)機長了,我要回去找他?!?/p>
謝南一愣,心里像墜著個鉛球,一點一點慢慢地拖著他的心往下沉。
應(yīng)該祝福她的啊,可是他偏偏嘴角僵硬,連笑都笑不出來。
等到林晨光完全冷靜下來,她才想起來此刻是洛杉磯的深夜,飛機剛剛降落,她不可能馬上趕回去。
追了那么久才追到,林晨光生怕聶東突然反悔,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以穩(wěn)固自己的女朋友地位。
“我現(xiàn)在就去買機票?!绷殖抗馔现⌒欣钕洌⒖桃ナ燮碧?。
沒走兩步,就被謝南一把給拽了回來:“就算現(xiàn)在有航班起飛,你也買不到票了,跟我來,我有辦法!”
直到被塞進機艙,林晨光才明白謝南的辦法是什么,他和同航空公司的飛行員調(diào)換了航班,開貨機帶她回國。
“你瘋啦!這是違規(guī)的!”顧不得還有另一名替班飛行員小程在場,林晨光沖著謝南吼了起來。
連續(xù)飛行,謝南的臉上頗有疲態(tài),他瞥了一眼林晨光,淡淡地回道:“怎么?不想見聶東了?”
想見聶東是一回事,讓他鋌而走險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聶東這兩個字像魔咒一般,立即讓林晨光閉了嘴。
一路無話,林晨光躺在休息室里打盹。漫長的十多個小時終于熬到了頭,飛機進入國境后,平穩(wěn)飛行了兩個多小時。然而很快就要到首都機場時,機身卻忽地出現(xiàn)了不正常的顛簸。
當(dāng)空姐已有些年頭,這樣的狀況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林晨光還算鎮(zhèn)靜,她趕緊找到應(yīng)急設(shè)備,然后拉開休息室的門,去往駕駛艙。
謝南也正朝她的方向走過來,臉上是少有的緊張嚴肅。
“可能是貨艙尾部的行李過重,導(dǎo)致飛機失速,小程正在處理?!彼_始幫林晨光穿戴應(yīng)急設(shè)備。
從當(dāng)飛行員的那一刻起,他就十分明白有一天可能會面臨這樣的情況,但此刻因為有了林晨光,他的手還是不自覺地輕微顫抖。
原來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會開始變得害怕,害怕失去,也害怕死亡。
謝南緊緊地將林晨光擁在懷里:“喂,林晨光,仔細回憶你在大學(xué)里學(xué)到的所有自救知識,如果有危險,一定不要管我,你自己先逃。”
然后,還沒等林晨光反應(yīng)過來,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過道里。
這孤獨又勇敢的背影,讓她想起小時候,每次她有不愉快,謝南總是陪在她身邊,而等她高興了,他就很快成了一個背影。
這個背影她忽略了很多年,或許還將繼續(xù)忽略下去。
謝南漸行漸遠的背影,是林晨光在暈倒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第六章 我有未婚夫了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失速發(fā)現(xiàn)得還算早,謝南和另一名飛行員妥善處理,在慢慢獲得升力后,轉(zhuǎn)入了正常飛行,最后在首都機場安全降落。
林晨光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倒,謝南受了點小傷,倒也沒什么大礙。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果不其然,一大清早林晨光和聶東就坐在出租車的后座,出發(fā)到火車站去接他的父母。
雖說追求的過程漫長了一點,但確立關(guān)系后,兩人的發(fā)展就跟坐火箭似的,聶東立即就要帶她見他的父母,似乎有閃婚的打算。
本該雀躍不已,林晨光卻始終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此刻他牽著她的手,而她卻連心跳都懶得加速。
更奇怪的是,林晨光滿腦子想的居然全是謝南。
她想起那天在醫(yī)院里醒來,謝南過來看她,手上還纏著十分可笑的繃帶。
因為成功避免了貨機失事,算得上是將功補過,高層對他違規(guī)的事情從輕處理,給了他個處分算是以儆效尤。
而擅離職守的林晨光卻不能幸免,警告處分是少不了的。
倒是怪了,挨了處分的兩個人,心情竟然不算糟,還能笑瞇瞇地開玩笑。
先是不痛不癢地互損了幾句,然后謝南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開口道:“林晨光,我喜歡你?!?/p>
這表白來得太突然,一點轉(zhuǎn)折都沒有,讓林晨光有些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醞釀了一會兒,林晨光剛想說話,卻被謝南生生打斷。
“你不要忙著拒絕,先聽我說完。”他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眸色像一潭幽深的湖水,“因為喜歡你,所以我很自私地沒有反對婚事。但現(xiàn)在我才明白,我的喜歡太狹隘了,一開始,我就應(yīng)該幫你追求幸福。我喜歡你,所以你一定要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去找聶東吧!”
說完,他很快就轉(zhuǎn)身離去,只剩下林晨光躺在病床上目瞪口呆。
他喜歡她?怎么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沒說過??!
雖然林晨光也偶爾懷疑過,但他積極地幫著她追聶東的舉動,很快就打消了她的疑慮。
而在某些時刻,她對他,也不是沒有動心過的。
在他意外吻到她的時候,在頂樓倚在他肩頭的時候,在他抱緊她讓她先逃的時候,林晨光的心也曾亂了節(jié)拍,沒有規(guī)律地跳著。
在他身邊,她永遠都覺得踏實溫暖,只是這些細碎的感動,她都忽略了。
而現(xiàn)在,這該死的喜歡擾得她心神不寧,手被聶東牽著的時候,她特別有罪惡感,感覺這是在背叛謝南。
林晨光突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對聶東,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因為不服輸。
因為得不到,于是抓心撓肺地想要得到,但得到了,才發(fā)現(xiàn)其實也沒有那么想要。
林晨光的手心直冒汗,眼看就快要到火車站了,林晨光忽然鼓足勇氣,沖著師傅大喊停車。
然后,她側(cè)過頭去,一臉愧疚地看著聶東:“對不起,我不能去見你的父母,聶東,我有未婚夫了?!?/p>
不期望得到他的原諒,她只是知道,她不能再錯下去了。
林晨光推開車門,焦急地站在馬路上攔車。
她要馬上見到謝南。
第七章 晨光正好
謝南在家快要被老爺子訓(xùn)崩潰了。
想他堂堂航空公司總師培養(yǎng)出的兒子,居然挨了處分,在職業(yè)生涯上有了污點,連累他也晚節(jié)不保。
聽到門鈴響,謝南簡直如臨大赦,趕緊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頭大汗的林晨光,咦,她不是跟聶東見父母去了嗎?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來了這里,但他根本掩不住臉上的歡喜。
謝南俯身給她找了雙拖鞋,剛要讓她換上,林晨光卻忽地撞進了他懷里,緊緊地環(huán)住他的腰。
“喂,謝南,我想了一下,覺得抗婚的代價太高了?!彼龓е稽c哭腔,嗓子啞啞的,“不如,不如我們就孝順一點,還是結(jié)婚算了。”
歡喜像跳跳糖一樣,不斷刺激著他的口腔,謝南根本說不出話來了,好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那,那聶東呢?”
在來的路上,林晨光已經(jīng)把對聶東的感情想得十分透徹。
就像是在攀爬一座高山,她一直在仰望山頂,卻忘記了轉(zhuǎn)身看一看那個一直陪她爬山的人。
聶東一直站在山頂俯視著她,而一直陪著她的那個人是謝南,他分享著她的挫折與失落,給她鼓勵并陪她前行。
從小到大,他都站在她身后,充當(dāng)她的騎士,默默地守護著她。
而她早已習(xí)慣了他的守護,覺得一切都理所應(yīng)當(dāng)。
林晨光窩在他的懷里,甕聲甕氣地答道:“也許我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喜歡他,謝南,趁我還沒有后悔,我們結(jié)婚吧!”
幸福來得太突然,謝南仍舊有些愣,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直到林晨光輕輕地掐了他一把,嗔道:“怎么?你不愿意嗎?”
謝南“啊”的一聲回過神來,連聲地答:“愿意啊,當(dāng)然愿意,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拿戶口本……”
不管她是由于什么原因回到他身邊,只要她回來了就好。
門口的動靜驚動了老爺子,他在客廳大著嗓門發(fā)問:“是晨光嗎?快進來陪我坐一會兒?!?/p>
林晨光剛要開口,謝南就接過話茬來:“你兒媳婦沒時間,我們現(xiàn)在要去民政局。”
被拒絕的老爺子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眼睛瞇成一條縫。
雖然挨了處分,但好歹換了個媳婦兒回來,這交易也不算虧嘛!
謝南則慌里慌張地穿外套,一回頭,看見朝陽已經(jīng)爬出云層,升至半空,灑下一層金黃色。
今天晨光正好,而他和林晨光將會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番外 失去的晨光
第一次見林晨光是在大學(xué)的公共課上。
聶東沒見過像她那樣磊落的女孩子,她大剌剌地坐到他旁邊,很大方地伸出手來:“我叫林晨光,你長得真帥,我可以認識你嗎?”
這是第一次有人當(dāng)面夸贊他的容貌。
從前大家都習(xí)慣將他與貧窮、勤奮等詞匯聯(lián)系在一起,甚至還有女生嫌他土氣,對他避之不及。
這個叫林晨光的女孩的馬尾晃啊晃,真像是蕩漾的晨光。
聶東紅了臉,整個人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再后來,她總是能變著花樣出現(xiàn)在他身邊,有時候是借書,有時候是借筆記,還有的時候是送早餐。
她像是他的影子,無處不在。
在遇到她之前,聶東從來沒有考慮過談戀愛,自小家境貧寒的他,深知學(xué)業(yè)和事業(yè)的重要性,不會在沒有能力之前做出任何承諾。
更何況,林晨光是他根本高攀不起的那種人,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走近她,還是該離她遠一些,更遠一些。
學(xué)校里有很多關(guān)于她的議論,或真或假,聽說她家世顯赫,開學(xué)時連運行李的車都是豪車,還聽說她有個青梅竹馬,也在本校就讀,叫謝南。
第一次看見她跟謝南在一起,是在食堂,林晨光把不吃的菜全往他碗里挑,眼角眉梢掛著的全是調(diào)皮的笑。
看見聶東,她很慌張地站起來,拽著謝南解釋:“你不要誤會,他只是我的發(fā)小而已……”
她特意加重了發(fā)小兩個字的語氣。站在一旁的謝南垂著眼,十分配合地跟著她笑。
那時候聶東便已明了,這個男孩,深深地愛著林晨光。
但聶東并沒有把謝南當(dāng)作情敵,他心里明鏡似的,知道林晨光的眼里只有他。
她對他死心塌地,而他需要的只是時間。時間會帶給他成功,讓他成為能與林晨光匹配的人。
聶東有自信,林晨光一定會等他。
果然,林晨光一直都在追隨他的腳步,畢業(yè)后她找盡關(guān)系,與他進了同一家航空公司,一同跟來的還有謝南。
聶東的這份自信第一次被瓦解,是在一次演習(xí)上。謝南不過是輕微擦傷,但林晨光撲上去護他的時候,卻忘卻了自身安危。
聶東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在林晨光的心里,有一塊位置是留給謝南的。
那塊位置,別人無法撼動。
雖然瞞得很緊,但后來聶東還是聽說了他們訂婚的消息。
從前不覺得什么,但當(dāng)?shù)匚徽嬲艿酵{時,聶東才驚覺,林晨光對他而言已經(jīng)重要到無可替代的地步。
忍無可忍,他才在聊天的時候?qū)χx南動了手。
在很多時候,他都懷疑林晨光是喜歡謝南的。她和他調(diào)笑時是那么伶俐活潑,她在跟他眼神交換時有別人都無法明了的默契自然,還有那一次在車上他們不經(jīng)意的嘴唇觸碰,聶東在后排分明窺見了里面的愛意……
還好,機長的最后幾門考試已經(jīng)臨近,考試完了,他就有了和她在一起的資格。
只是聶東沒有想到,林晨光到底還是在最后一刻選擇了謝南。
那天在出租車上,他牽著林晨光的手,透過她顫抖的指尖,感知到了她的不安。
他多么希望車子能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們能馬上見到他的父母,馬上結(jié)婚生子,然后立刻白頭到老。
可是來不及了,晨光只有那么一瞬,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原來有些愛,會在等待中消磨殆盡。他不該讓她等的,等他當(dāng)上飛行員,等他成為機長……
等著等著,他,終于失去了本來屬于他的晨光。
那一天,聶東看著她在馬路上焦急攔車的身影,忽地眼眶泛酸,也不全是難過,甚至心底多少有些為她慶幸。
他慶幸林晨光選擇了謝南。
因為這世上,只有謝南會用一生去呵護那一縷晨光。
@劉文君-wendy: http://weibo.com/u/19085037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