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經(jīng)
【故事簡介】身為部隊女教官,林色很郁悶。難道她平時訓(xùn)練不夠嚴(yán)厲,形象不夠威嚴(yán)?那個叫尉川的新兵,居然在訓(xùn)練的時候偷撓她手心,當(dāng)著連長的面和她躲在草叢里偷情,這也就算了,友誼賽的時候他竟然還跟她玩起了脫衣小游戲......
1.
夏日炎炎。
操場上,新兵訓(xùn)練的聲音整齊有序、擲地有聲。在這讓人昏頭漲腦的三伏天里,聽著令人格外精神。
嗯,令我格外精神。
尉川趴在地上,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做著單手俯臥撐。
著實悶熱的天氣,汗水早已把尉川的背浸得濕透。迷彩服緊緊貼著身體,隨著他動作的起伏,背部的肌肉輪廓也變得隱隱可見。
不得不說,真是賞心悅目。
“……248,249……250!”
終于完成最后一個俯臥撐,他有些脫力地半趴在地上。我涼涼地瞥一眼過去,他便立刻僵直了身體,然后一刻不敢休息地爬了起來,立正,敬禮——
“報告教官,二百五十個俯臥撐已經(jīng)完成!”
我負(fù)手而立,對尉川揚了揚下巴道:“嗯,還行,歸隊吧?!?/p>
也許是我的嘴角不小心上揚了一點點,又抑或是語氣里泄露了一絲絲輕快。那一刻,尉川臉上的神色真是難看得不行,額角青筋甚至隱隱暴突。
于是無辜的我只好跟他大眼瞪小眼。
怪我咯?
叫你訓(xùn)練不專心,眼神老盯著本教官轉(zhuǎn)。這也便算了,竟然還敢趁所有人向后轉(zhuǎn)的時候偷偷撓本教官手心,二百五十個俯臥撐算便宜你了!
在我殺氣騰騰的瞪視下,尉川的火氣硬生生地被鎮(zhèn)壓回去。他緊抿著唇,黑眸里閃過幾抹委屈和不甘,最后還是松開了緊握的拳,落寞地垂下了頭。
我笑得更開懷了。
2.
新兵晚上的訓(xùn)練一般在七點開始,我估摸著還有點時間,便先去澡堂洗了個澡?;氐浇坦偎奚釙r,天邊的斜陽已被絢麗的晚霞奪去光輝,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上。
然而我剛打開宿舍的門,前腳還沒踏進去呢,后腰就被一雙手?jǐn)埩嘶厝?,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跌入一個溫?zé)岬膽驯Ю铩?/p>
“色色……”
尉川低啞的聲音沉沉落在耳邊,熟悉得我令渾身一震。我有些驚愕地側(cè)過頭,一邊避開他細(xì)碎的輕吻,一邊努力掙脫他的懷抱。奈何我平時把他訓(xùn)練得太好,手臂的肌肉跟銅墻鐵壁似的,怎么也掙脫不開,只好無奈地道:“你怎么忽然跑來了……”
尉川似乎剛洗過澡,身體的溫度有些微高。他蹭著我的頭,聲音聽著有些悶悶的:“你沒接我電話?!?/p>
我這才從換洗的衣服里掏出手機,果然有好幾個尉川的未接來電,遂尷尬道:“我剛?cè)ハ丛枇?,沒注意?!?/p>
尉川聞言,臉色才緩和了些許。他埋頭在我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笑意清淺:“嗯,果然好香?!?/p>
我霎時面上一紅,正想低聲說他兩句,樓梯處忽然傳來其他教官的談笑聲,我急忙把尉川往房間里推去:“噓,快進去,快進去?!?/p>
要是被別人發(fā)現(xiàn)新兵無故出現(xiàn)在女教官宿舍,肯定要說不清了。到時候別說是尉川,就連我也得被處分。
急急地把尉川推到宿舍里,拉上窗簾,又緊張兮兮地看了看走廊。確定沒人后,我才松了口氣地把門鎖上。結(jié)果一回頭,肩膀就被人往門上一摁,尉川捏起我的下巴,濕熱的吻便鋪天蓋地地襲來。
“尉、尉川……”我勉力掙扎著,卻只能從嘴里逸出只言片語。
尉川扣著我的腰,滾燙的吻落在唇邊、耳側(cè),他的動作輕柔,聲音低啞中帶著一絲難耐:“嗯?”
在窒息前,我終于狠狠地擰了一下他的腰,尉川果然吃痛地悶哼一聲,松開了對我的禁錮。
他的神情有些委屈:“色色……”
我瞪著眼打斷他:“我叫林色,還有,我是你的教官!”
“色教官?!?/p>
“……”
看著我被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尉川的嘴角不自覺地漾出一個微笑來,看到我冷下來的臉后,又很自覺地閉上嘴,只是仍忍不住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們認(rèn)識的時候,你明明很主動的……”
3.
我額角青筋隱隱暴突的時候,尉川就聰明地意識到了大難即將臨頭,于是嚴(yán)肅地行了個軍禮:“報告教官!晚上的集訓(xùn)要開始了,我先去準(zhǔn)備了!”
獨留我扶著墻,平復(fù)著五味雜陳的心情。
遇到尉川的時候,我不過也才從軍校畢業(yè)一年。憑著在軍校里的優(yōu)異成績,以及司令官外公的特別交代,我很快就在部隊里混了個教官的職務(wù)。
彼時閨密給我介紹了個不錯的男生,就是尉川。雖然起初只在微信上聊過,但他看起來溫柔體貼,很對我的胃口。
于是我們就約了。
見面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吧門口。酒吧很熱鬧,進去的人都是成雙結(jié)對的。所以當(dāng)我看到唯一一個沒帶朋友、獨自在酒吧門口張望的尉川時,很自然地就走了過去。
輕咳兩聲吸引尉川的注意,我將一縷頭發(fā)別到耳后,微笑道:“請問,你是微信上那個……”
尉川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左右,確定我是在跟他說話之后,臉騰地飛上兩抹紅云,結(jié)巴道:“是,是我。”話畢,又窘迫地低著頭,“對不起,我沒想到你……”
我皺眉:“我什么?”
以為我不悅了,尉川連忙住了嘴:“沒、沒什么?!闭Z畢還忍不住偷偷瞟了我兩眼,滿臉都是窘迫的緋紅。
我有些失笑,居然是個純情害羞的大男孩呢。
我們一起進了酒吧。尉川是個單純熱血的大男孩,聊起天來偶爾會有些激動,察覺到自己失態(tài)后會有些不好意思。
他長得很俊朗,笑起來眼底布滿繁星。喝到微醺的時候,我會支著下巴,笑意柔柔地看著他。尉川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體貼地替我將耳側(cè)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
然后我忍不住輕輕吻了他。
我承認(rèn),我動心了。然而這段美麗的邂逅在第二天變成了噩夢。
當(dāng)我回到部隊,嚴(yán)肅正經(jīng)地擺出教官的模樣站在新兵面前時,赫然發(fā)現(xiàn)尉川竟然也是其中一員。
吧嗒。
是我理智斷掉的聲音。
4.
考慮到我和尉川身份的敏感,我倆之間的事情是沒戲了。所以回到部隊后,我明確地告訴尉川——我們需要保持距離。
尉川顯然很不滿,表面上是對本教官唯唯諾諾,實際上他逮著機會就調(diào)戲我。于是為了讓他清楚地認(rèn)識到我們之間分明的上下級關(guān)系,但凡尉川讓我逮著點小辮子,就是嚴(yán)厲的跑圈懲罰。
這天早上我按例去檢查我?guī)У男卤奚幔腥说囊挛?、被褥都按部隊?biāo)準(zhǔn)擺放得十分整齊,從高到低、從左到右,堪稱完美。
唯獨尉川的床……
本該疊成豆腐塊的軍綠色棉被,硬生生被他疊出了個愛心。
我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尉川的床,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其他新兵軍姿站得筆直,嘴邊卻死死憋著笑,甚至有人大膽地對尉川豎起了大拇指。
我閉眼吸了一口氣:“尉川同志?!?/p>
“是!”尉川嚴(yán)肅地立正,神情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自覺。
“出列!”
“是!”
“訓(xùn)練結(jié)束后罰跑三十圈!”
“是!”
尉川毫不遲疑地應(yīng)了下來。三十圈不是小數(shù)目,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可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怎么總覺得他的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早上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尉川果然很自覺地自己去跑圈了。
遮著光看了看頭頂那驕烈的太陽,我變得有些猶豫不決。這么曬的天,真跑三十圈的話,尉川會不會中暑啊……
然而想到我要是心軟把他攔下了,少不了被他笑嘻嘻地纏上幾天,遂決定在樹下看看再說。
尉川倒是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思。炙熱的中午,操場上的人早就散得差不多了,該吃飯的吃飯,該休息的休息。唯有尉川老老實實地在跑道上揮灑著汗水。
我越看越心疼,他把被子折成愛心就算了,還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被我看見了,不罰他都說不過去。
我這廂胡思亂想間,尉川已經(jīng)把三十圈給跑完。沒等他走過來,我的腳步就不受控制地迎了過去,把水遞到他面前。
“來,先喝點水?!?/p>
尉川接過水瓶,大口大口地就往喉嚨里灌。水滴順著脖子往下流,那下巴揚起的弧度性感得讓人臉紅。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起來,竟不自覺地吞起了口水。尉川隨便擦了擦嘴,撐著膝蓋仍有些氣喘吁吁。瞧見我擔(dān)憂的眼神,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個弧度。
我立刻板起臉,低聲教訓(xùn)道:“白癡,看你以后還敢不敢耍小聰明!”
尉川卻笑得開懷。我往他胸口一捶,卻被他握住手趁機往懷里一拽。
我連忙掙扎道:“喂!尉川,你身上都是汗……”
“別動。”
尉川淡淡的嗓音像魔咒似的,我頓時整個人動彈不得。沒多久,便放棄掙扎,軟倒在他懷里。
耳邊是他淺笑的聲音,我沒好氣道:“都被罰了,還笑!”
尉川的懷抱緊了緊,低柔的嗓音有種讓人靜下來的力量:“沒事,看到某個笨蛋在旁邊一直替我緊張,我就很開心。”
我下意識地反駁:“誰緊張你了,我是怕你有個什么萬一,負(fù)責(zé)的人可是我呢!”
他佯裝驚訝地松開我:“我說是你了嗎?色色,原來你這么關(guān)心我呢!”
我:“……”
5.
為了讓尉川接受正確的思想教育,晚上集訓(xùn)結(jié)束后,我便尋思著把他約出來談一談。
尉川套了一件淺灰的薄T恤,寬闊的肩,修長的腿,身上有著好聞的香皂味,明顯剛洗完澡。一見我,他的笑意便不自覺地顯現(xiàn)出來,手臂一伸,直覺告訴我這必然是個難以掙脫的熊抱。
“色色……”
我彎腰躲開,嚴(yán)肅地抓住尉川的手:“先別鬧,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清……”話還沒說完,眼角便瞥見一抹手電筒的光亮從拐角處照來。
我急急忙忙地把尉川拉到旁邊的矮灌木邊,捂著他的嘴躲了起來。手電筒的光擦過我們頭頂,軍人穩(wěn)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接近著,然后停在我們附近。
我緊張兮兮地透過葉隙偵察情況,掌心忽然被什么溫?zé)岬臇|西一舔。我頓時像被針扎到的貓,渾身都炸起毛來。
尉川這家伙……竟然對著我捂著他嘴的手舔了一口!
我羞憤至極,瞪著他壓低嗓門道:“你瘋了?!”
尉川笑得陽光燦爛。他坐在我身后,修長的雙腿恰好將我圈了起來,趁我不注意手臂一攬,我整個人就被他攬入懷中。
耳邊傳來濕熱的觸感,我像被電擊中般渾身一僵。尉川輕輕舔著我的耳郭,曖昧的鼻息噴灑在頸邊,濃烈得連指尖都忍不住顫抖。他的手往我衣服里一伸,我有些慌地回過頭,卻恰好迎上他黑沉的眸,卷著情欲的吻便鋪天蓋地地襲來。
血液加速沸騰,我滿腦子都是尉川的臉、尉川的氣息。我極力控制著呼吸,免得讓那個巡夜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動靜。
尉川的吻逐漸落在我敏感的脖頸間,他用舌頭輕舔了舔,然后使壞地輕輕咬了一口。我咬著唇才沒有嚶嚀出聲,手上卻一個不穩(wěn)壓到了一旁的樹枝,于是“咔嚓”一聲。
那手電筒的光幾乎是瞬間轉(zhuǎn)移到了我們頭頂,一聲低沉的呵斥傳來:“誰在那兒!”
我和尉川都立即停下了動作。那聲音聽著……竟像是連長?!
連長見沒人回復(fù),提著手電筒就要往這邊走來。我還慌亂地想著該怎么解釋時,尉川忽然在我耳邊說了句“別擔(dān)心”,然后站了起來,在我驚愕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他恭謹(jǐn)?shù)亓⒄炊Y道:“報告連長,我是七排的新兵,尉川?!?/p>
連長的腳步一頓,他照了照尉川的臉,沉聲道:“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
尉川不好意思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睜眼說著瞎話:“晚上睡不著,出來跟家人打了個電話?!?/p>
我愣愣地聽著,他這是在……保護我?
連長探究地盯了尉川一會兒,似是信了。他收起手電筒,卻沒打算就這么放尉川回去:“我不管你跟誰打電話,這時候沒按規(guī)定回宿舍,就是違反軍紀(jì)。既然你不想睡覺,那就做兩百個俯臥撐吧,現(xiàn)在!”
尉川嚴(yán)肅地應(yīng)了聲“是”,然后二話不說地立即趴在地上做了起來。
我?guī)缀跏橇⒓淳拖氤鋈フJ(rèn)錯了,然而尉川警告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我的動作又頓了回來。
這個笨蛋……
尉川白天就已經(jīng)被我罰過跑圈了,再加上一整天緊張的集訓(xùn),身體應(yīng)該累得不行,怎么能馬上又來做兩百個俯臥撐!
我咬著唇,心里說不清到底是憂還是怒。然而看著他如此認(rèn)真的模樣,我的心又軟了下來,好像打開了一扇門,慢慢地竟接受了自己被他牽動的情緒……
6.
尉川跑完三十圈又做了二百個俯臥撐,結(jié)果當(dāng)然是肌肉拉傷了。
趁著休息的時間,我到醫(yī)務(wù)室去探望了下尉川。校醫(yī)臨時有些事,留了瓶云南白藥就出去了。
我站在病床邊,看尉川“咝咝”地吸著涼氣,一邊避免亂動拉傷肌肉,一邊不怎么靈活地給自己上藥。
“……我來吧。”我無奈地拿過尉川手中的藥膏,順便嗔了他一句,“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逞強了?!?/p>
尉川倒是笑得開心。他乖乖地靠在床上,灼熱的目光一動一動地盯著我。我耳根一熱,下手一個不慎就重了些,于是他就疼得笑不出來了。
幫尉川擦好藥后,我拿毛巾擦了擦手正準(zhǔn)備離開。哪知衣服被某人惡意地扯住了一角,起身力度過猛的我猝不及防地彈了回來,不偏不倚就砸在尉川胸前。
我又羞又怒地抬頭,沒漏掉他眼底那點壞壞的星光。
“尉川,你故意的吧?!”
尉川翹起嘴角,不置可否。他翻了個身,就著這個姿勢將我壓在懷里,然后兩眼一閉,竟然睡了起來。
我微微地掙扎了下,奈何他的臂膀太沉,我又怕動作大了扯到他拉傷的肌肉。只得又氣又笑地輕捶他的胸膛:“喂,起來啦?!?/p>
尉川彎了彎嘴角,眼睛卻仍舊閉著。他手臂一緊,我只有側(cè)著臉繃直身體才能避免貼上他滾燙的胸膛。
嘗試了幾次脫身失敗后,我無奈地軟下來:“尉川,你吃定了我不敢掙扎是不是?”
“嗯?!钡统恋纳ひ衾飵е唤z明快。
我恨恨地咬牙:“好啊你,真是翅膀硬了!”
尉川終于睜開了眼,卻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松開手臂,反而壞笑著低頭湊過來,在我耳邊低低地說道:“在你面前,我哪里都……”
后面的話無須再說,我的耳根已經(jīng)紅到要滴血。
我咬著唇抬頭,神情嬌羞得連尉川都愣了愣。然后我湊到他耳邊,輕輕地扯起他的耳朵,張嘴——
“死小子,給我滾出去!!”
“哎喲,疼,色色,這是我的病房……”
“滾!”
“好好好,我滾,我滾……”
7.
尉川的傷養(yǎng)了一個星期就好得差不多了,雖然暫時不能做什么劇烈運動,但平時的訓(xùn)練都可以照常參加了。
開會的時候,連長宣布說下個月后要和隔壁連進行一場友誼競賽。競賽內(nèi)容是野戰(zhàn),主要考驗團隊的配合與個人的偵察能力。
所以為了做好準(zhǔn)備,部隊組織了一次步槍射擊訓(xùn)練。
新兵們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練習(xí)過步槍射擊,少數(shù)不怎么熟練的,我便手把手地在旁邊教。其間難免和他們有些身體接觸,我還沒介意呢,尉川在一旁看著倒是滿臉的不悅。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尉川又不能做什么,只好悶悶地兀自練習(xí)。我走到他身旁時,他故意往靶子上一通亂射,末了對我說:“教官,你看我槍法這么爛,不如也手把手地教教我?”
我笑著看他:“得了吧,尉川,七個孔都在同一條直線上,你槍法夠好了?!?/p>
尉川看了看自己的靶子,果然一臉懊惱。
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此诡^喪氣的樣子,我上前從背后扶住了他的手,擺成握搶的姿勢。
尉川有些驚喜,我故意不去看他,只看著前方的靶子,扶著他的手肘道:“你握搶的時候手肘有些翹了,應(yīng)該這……”
他忽然低頭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心猛地漏跳一拍,我手上一個不穩(wěn)差點走火。顧不上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臟,我驚慌地朝四周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后,我才松了一口氣。
抬頭,卻發(fā)現(xiàn)尉川的肩膀抖個不停。他眼底的笑意壞壞的,捏著我的鼻子不無寵溺:“色色,你緊張的樣子怎么這么可愛。”
我黑著臉打掉他的手,板起臉轉(zhuǎn)身走開,決定不去理會他。旁邊正在練習(xí)的人偷偷往這邊一瞟,被我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練你的槍去!”
那人被我嚇了一跳,竟扣動了扳機。那槍口的方向?qū)χ?,不知該說他槍法好還是不好,竟偏偏射中了在半空錄像的小型飛行攝像儀。
那攝像儀被擊中后,像失控了似的,歪歪斜斜地朝人群砸來。我順著那軌跡看去,看著竟似要墜在尉川附近,頓時嚇得脫口大喊:“尉川!”
尉川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站的地方有危險,正想躲卻忽然痛苦地扶住了腳。一個不祥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他該不會是在這節(jié)骨眼上抽筋了吧?
然而我已沒時間思考。攝像儀墜落的那一刻,我飛奔著把挪不開步子的尉川狠狠抱住,抱著他在地上連著滾了好幾圈。
身后傳來沉重的破碎聲,我松了口氣想說“幸好幸好”??删o接著后腦被什么飛過來的東西一砸,“咚”地一下,我的神志頓時變得模糊和恍惚。
我跪倒在地上,眼前是尉川煞白的臉。他慌張地在我耳邊叫喊什么我都沒聽清,只看到他發(fā)紅的雙眼和急怒的神情。
視線漸漸模糊,我艱難地?fù)沃燮?。然而身體越來越失去知覺,我終于放棄地兩眼一閉,兩腳一伸——昏了過去。
8.
我是被飛行攝像儀上的碎塊砸暈的。雖然流了些血,不過做了CT檢查后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
等結(jié)果的過程中,尉川的臉冷得跟冰山似的。他在我的病床前來回走動,恨恨地對我道:“林色,你是豬嗎?你行動前就沒考慮過后果嗎?再有下次,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后面半句我沒聽清,我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真是冤大頭。為了救這臭小子受了傷不說,人家還不領(lǐng)情,委實冤啊冤。
然而回到部隊不久,一些關(guān)于我和尉川的傳聞就漸漸地蔓延開來了。為此,外公還特地打了電話來詢問情況,盡管我一再解釋,外公還是戳破了我的謊言。
“臭丫頭,你當(dāng)你能騙過你外公我?當(dāng)年你媽媽跟軍隊那臭小子談戀愛的時候,就跟你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
我默默道:“外公,你口中軍隊那臭小子現(xiàn)在是我爸爸……”
“我才不管!總之你不能被那個姓尉的小子拖后腿,一旦你們倆的事情被曝光,你就別想繼續(xù)在部隊混了,被調(diào)走的不是他就是你!我費多大勁兒才把你弄進來啊!所以你必須跟尉川劃清界限,不然我就讓人把他調(diào)走,調(diào)去偏遠(yuǎn)山區(qū),總之有多遠(yuǎn)調(diào)多遠(yuǎn)。”
部隊里嚴(yán)格規(guī)定教官和新兵間不能談戀愛我是知道的,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才和尉川拉開了距離,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慢慢改變了主意,只好無奈道:“外……”
電話被掛斷了。
我頭疼地把手機扔回床上,宿舍門口卻響起了敲門聲。
是尉川。
尉川站在門口,臉色還帶著幾絲固執(zhí)的別扭。估計是惦記著在醫(yī)院的時候不小心兇了我,怕我記恨,不得不乖乖來求和。
“什么事?”我淡淡地問。
尉川不自然地?fù)狭藫项^:“沒什么,我就想看看你身體怎么樣了。”
“我很好。”語氣仍舊不咸不淡。
尉川一下沒什么話說,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我冷冷瞟他一眼,說:“沒別的事我就關(guān)門了?!?/p>
他連忙卡住門,被我冰冷的神色嚇到,連忙誠懇地請求:“色色,我錯了,你別不理我……”
看他著急的樣子,我嘴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尉川一看我笑,瞬間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于是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猛地將我緊緊抱在懷里。
我一個不慎撞在他結(jié)實的胸口上,只聽得他有些悶悶的低啞聲音,癢癢地沉在耳畔:“林色,你真壞?!?/p>
心柔柔地軟了下來,然而轉(zhuǎn)念想到外公的電話,我的身體又一僵。
良久,我緊了緊覆在他背上的拳頭,推開他道:“尉川,我們以后不能這樣了。我是教官,你是我?guī)У男卤?,我們不?yīng)該像這樣糾纏不清。所以尉川,不管之前我們有什么曖昧不清的誤會,都到此為止了?!?/p>
說完我便低下頭,不敢看尉川臉上的神情。然而半晌沒等到他的反應(yīng),我又忍不住疑惑地抬起頭來。
尉川此刻平靜地看著我,他的神色里沒有我預(yù)料中的傷心、難過抑或憤怒,連驚訝都沒有。就在我疑慮的時候,他緩緩把手插回口袋里,斜靠著我的門框,再抬頭時,已然換了一副神色。
“看來我是太慣著你了,林色。”
他不咸不淡地說著,氣場變得很不一樣。我不解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尉川隨意地倚靠著門框,眼神淡然地望進我的眼底,他說:“林色,從前我縱容你、放任你,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因為我喜歡你。你的顧慮我也了解,可是,有一點你好像沒搞清楚。”
他慵懶地翹起唇角,定定地看著我,目光清朗而不容抗拒:“我們之間什么時候‘到此為止,不是你說了算的。”
9.
事后,尉川果然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到此為止”這件事是如何地由不得我。
和隔壁連約好的友誼賽如期而至,按規(guī)定每個排除了教官外,還要選出一個最優(yōu)秀的人來參加比賽。
盡管我很不情愿,還是不得不跟尉川兩人一隊地分到了伏擊組,困在了這輛偽裝得跟周遭環(huán)境差不多的偵察車?yán)铩?/p>
尉川在主駕駛座上調(diào)試著車內(nèi)的頻率和信號,對講機里不停傳來偵察組匯報的情況。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窗戶把周圍環(huán)境都偵察了一遍。尉川通過對講機報備完這邊的情況后,兩個人都變得有些無所事事,于是氣氛一下沉默得有些尷尬。
聽著對講機里“嚓嚓”的聲音,尉川忽然提出了個建議:“我們玩?zhèn)€游戲怎么樣?”
我將視線從窗外移回來,不解地看著他:“什么游戲?”
他瞟了眼對講機,對我道:“就猜隔壁連的下一步動作,誰猜得最接近我們偵察隊匯報的情況,誰就贏。每輸一次脫一件衣物?!?/p>
聽到“脫一件衣物”,我瞪大眼看他:“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尉川慢悠悠地?fù)芘鴮χv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要是怕就算了?!?/p>
這家伙,居然用激將法……
我瞇了瞇眼,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忍不住得意地勾起嘴角:“好!”
尉川有些吃驚,嘴角卻掛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然而三輪過后……
尉川的臉黑得不行,他指著我脫下的發(fā)圈、發(fā)夾和手繩,瞪眼叫道:“你這是作弊!”
我無辜地看著他:“我怎么作弊了,你沒規(guī)定衣物包括什么啊?!?/p>
尉川的臉有些鐵青,半晌才憋出一句:“接著來!”
于是又過了幾輪。
作為一個有經(jīng)驗的教官,戰(zhàn)略方面屢屢輸給尉川實在是丟人??墒?,再丟人也沒有現(xiàn)在輸?shù)街皇R路G人……
尉川揚著下巴,嘴角的笑帶著點得意:“怎么樣,教官。脫衣服還是脫褲子啊?”
我窘迫地咬著唇,鞋子襪子什么的,身上能脫的我都已經(jīng)脫了。加上輸?shù)倪@回,我要么脫衣服,要么脫褲子……
上衣脫掉還可以蓋身上,褲子脫掉就不好辦了。
想了想,我讓尉川轉(zhuǎn)過身去。等他再轉(zhuǎn)回來時,我已經(jīng)用脫下的迷彩衣好好地蓋住了身上裸露的部位。
尉川明顯不會就這么放過我。他好笑地看著我,手作勢就朝我的上衣伸來:“不行,這還是作弊?!?/p>
衣服當(dāng)真被掀起了一個角時,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于是慌亂之下,我連忙把自己的衣服給扯了回來,掙扎間衣服滑落腳邊,于是我下意識地就扯著他的領(lǐng)口往自己身上一帶。
尉川未料此舉,沒有防備地就被我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扯了過來……當(dāng)被子蓋。
氣氛大概凝固了整整十秒。
尉川的身下是我只穿著內(nèi)衣的身子。
我們就這么默默地對視著。半晌,尉川尷尬地要起身,我連忙抓緊他的領(lǐng)口:“不許動!也不許看!”
他愣了愣,我又連忙解釋道:“等我抓到我的衣服再說?!闭f著,手盡力地往腳邊搜尋,卻怎么也找不到。
摸著摸著,尉川的聲音忽然在耳側(cè)響起:“林色,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注意力全在腳邊:“嗯?什么?”
他說:“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的手仍在胡亂地搜尋著,心思卻已經(jīng)開始被擾亂:“沒為什么?!?/p>
尉川沒有追問,他只是彎了彎嘴角,慢悠悠道:“你不說也行。那我就起身,看個兩眼也賺了?!闭f罷,視線很輕浮地在我鎖骨附近逡巡。
我立刻急了:“你敢!”
他挑挑眉:“你看我敢不敢?!?/p>
……他絕對敢。
我憤懣地瞪著他,此情此景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咬緊了唇,胡謅了個理由:“因為我是你的教官。”
他淡淡道:“這不算?!?/p>
“你……”我瞪大眼,卻拿他無可奈何,只得埋頭想了想,“因為,因為八字不合?!?/p>
“不接受。”
“我克夫。”
“不接受。”
“尉川??!”
我憤懣地瞪著他,羞憤已經(jīng)將我的理智燃燒殆盡。
尉川輕笑出聲,清澈的眸子里滿是純粹的笑意。他俯下身,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柔:“林色,你找了這么多理由,可是沒有一個理由是說你不喜歡我。”
我漲紅了臉:“你、你在亂講什么,我聽不懂。”
尉川笑得更深了,他捧起我的下巴,誘惑似的在我耳邊說道:“承認(rèn)吧,色色,說你喜歡我?!?/p>
“你想得美,我死都不會說的!”
尉川揚揚眉:“哦?你真的不說?”他另一只手拎起一件迷彩衣,正是那件我怎么也找不到的上衣!
他云淡風(fēng)清地聳聳肩,話里卻帶了十足的惡趣味:“你不說我就把它扔窗外了,待會兒你就這么出去迎敵,估計也能把他們嚇得夠嗆?!?/p>
“你……”我氣得差點岔氣,只能死死瞪著他。
尉川見我不說話,竟真的打開了窗戶。衣服扔出窗外的前一瞬間,我真是什么都顧不得了,急得臉通紅:“我喜歡你!尉川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一鼓作氣地喊完,我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已經(jīng)狂跳到快要暈厥的地步,而尉川卻笑得如沐春風(fēng)。
然而,就在我以為我的人生不會有更丟臉的一刻時,生活毫不留情地又給我扔了個炸彈。
放在座位旁的對講機“嚓”了一聲,表示錄音結(jié)束。也就是說,剛才我不小心壓下了通話鍵,而我轟轟烈烈的告白此刻傳遍了整個連……
媽媽,我想回家……
10.
回去的路上,尉川憋笑憋到抖肩。
“色色,周末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p>
“不約?!?/p>
“嗯,至少一起吃個飯?”
“不約?!?/p>
“散個步總行吧?”
“不約!尉川,我們不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