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海

妻子出軌生下龍鳳胎，身患性功能障礙的丈夫忍辱負重，希望能維持脆弱的婚姻。然而，事與愿違，丈夫的隱忍，卻讓妻子更加肆無忌憚，不斷以離婚相要挾，踐踏丈夫殘存的尊嚴。

2014年1月21日中午，42歲的高少斌舉起了廢棄的鐵爐子，將妻子李霞出軌生下的一對龍鳳胎殘忍砸死。兩名年僅兩歲的孩子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妻子出軌生下龍鳳胎，“無用”丈夫忍辱負重

2011年7月，山東濟南市平陰縣，34歲的李霞懷著近4個月的身孕，從深圳回到家中。

看著妻子隆起的腹部，39歲的高少斌瞪大了眼睛：“你這是……”

“我懷孕了，你這都看不出來嗎？”李霞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挑釁和無所謂。高少斌非常吃驚，然而，他不敢詢問妻子，孩子到底是誰的，他怕一旦戳穿了真相，就會失去妻子。

1972年出生的高少斌是山東平陰縣人，1994年，他與17歲的李霞相識，兩個年輕人一見鐘情，很快便訂了婚。1997年，兩人在生下兒子高濤后，李霞達到20歲法定婚齡，與25歲的高少斌領(lǐng)證結(jié)婚了。

年紀輕輕就有了孩子，兩個貪玩的年輕人都沒做好當(dāng)父母的準備，時常因為照顧孩子、做家務(wù)之類的瑣事發(fā)生爭吵，隨著吵架頻率越來越密，兩人有時甚至動手，驚動鄰居孔輝經(jīng)常過來拉架?？纵x比高少斌大3歲，兩人從小玩到大，高少斌一直視他為好哥們。

孔輝能說會道，每次勸架，都能讓高少斌夫妻倆慢慢平靜下來。漸漸地，李霞對孔輝產(chǎn)生了好感，覺得他知冷知熱、體貼女人。此后，李霞遇到委屈，總愛跟孔輝傾訴，孔輝也極力安慰。李霞婚后第二年，兩人在眉來眼去中，背叛了各自的家庭，有了私情。

2000年底，高少斌的弟弟在山海關(guān)因為車禍意外死亡。高少斌和弟弟一直感情非常好，弟弟的突然離去，讓他遭受了非常大的打擊，過度悲傷的高少斌在處理完弟弟的喪事后，出現(xiàn)了精神異常，他夜夜失眠，一提到弟弟，就情緒激動、痛哭流涕。起初，李霞以為他是太傷心了，后來，高少斌竟出現(xiàn)了幻聽幻視癥狀，李霞把他送進醫(yī)院，經(jīng)醫(yī)生診斷，高少斌患上了應(yīng)急型精神分裂癥。

在醫(yī)院治療一段時間后，高少斌痊愈了。然而，禍不單行，他卻意外出現(xiàn)了性功能障礙。

高少斌如墜冰窟，一個男人患上性功能障礙這種病，就等于被宣布了死刑，他深感愧對妻子，在妻子面前抬不起頭。心理的壓抑和生理的缺陷，使得高少斌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他不再跟妻子吵架，對妻子言聽計從、唯唯諾諾，生怕妻子嫌他無用，離開他。

然而，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原本還心存愧疚的李霞為自己的出軌找到了理由，心安理得地與孔輝陳倉暗度。漸漸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高少斌的耳中，高少斌受不了了，質(zhì)問妻子，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別人往你老婆身上潑臟水，你也跟著潑，你還是個男人嗎？”李霞的臉一下紅了，假裝憤怒地掩飾道，“都是你沒用，別人才敢這樣欺負我！”

高少斌頓時自慚形穢：“我……我沒有懷疑你。下次誰再亂說，我跟他拼命！”

抓住了丈夫的軟肋，李霞更加有了底氣，不僅沒有斷絕跟孔輝的關(guān)系，背地里往來更密切。

日子如水般流過。2009年10月，孔輝在朋友介紹下，遠赴深圳打工。情人走后，李霞像丟了魂似的，心里空落落的，脾氣也變得反復(fù)無常。蒙在鼓里的高少斌，以為32歲的妻子在如狼似虎的年齡，卻守活寡，因而脾氣暴躁，他努力想滿足妻子的欲望，可折騰半天，最后還是功虧一簣。為了彌補對妻子的虧欠，他包攬了家務(wù)，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賠著小心，根本沒有想到，妻子的心里時時刻刻想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2011年春節(jié)過后，李霞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借口要外出打工，準備去深圳找孔輝。

此時，兩人的兒子高濤14歲，正上中學(xué)。然而，見妻子心意已決，高少斌違心地同意了。

2011年3月，李霞來到深圳，情人相見，分外激動?？纵x動情地讓李霞給他生個孩子。

李霞同意了。很快，李霞懷孕了，工作忙碌的孔輝無暇照顧。李霞不忍拖累情人，再加上廣東飯菜不合她的口味，兩人商量后，李霞決定回家鄉(xiāng)待產(chǎn)……

妻子懷孕歸來，高少斌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中，而妻子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又讓他無限糾結(jié)，他計算著妻子離家的時間，只好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也許，自己那幾次求歡，已暗結(jié)珠胎。

2011年12月，李霞順利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她非常高興，悄悄打電話告訴了孔輝?？蛇h在深圳的孔輝表達了興奮和喜悅之后，便不了了之。

高少斌給孩子起名高龍、高鳳，夫妻倆有了一對令人羨慕的龍鳳胎，親朋好友紛紛前來道喜，看著忙前忙后的高少斌，高少斌的一位姐夫開起了玩笑：“少斌，你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p>

高少斌頓時漲紅了臉，姐夫知道他的病，一番話中有話，再次勾起了他內(nèi)心的不安。

頂缸爸爸成婚姻奴仆，殘存的尊嚴在發(fā)酵

家里一下添了兩個孩子，原本并不富裕的日子變得捉襟見肘，生活的重擔(dān)全都壓在高少斌身上。更讓高少斌不堪重負的，是內(nèi)心的苦惱和外面的傳言。

一天，高少斌帶兩個孩子外出。一對龍鳳胎每次出街都惹人注目，街坊鄰里總要逗一逗，贊嘆一番，稱兩個孩子就像童話里粉琢玉雕的童男童女。

直到高少斌帶著孩子走出很遠，龍鳳胎引發(fā)的議論還在繼續(xù)。這時，一句意味深長的輕語隨風(fēng)飄入高少斌耳中：“他老婆外出幾個月，就大著肚子回來了?！?/p>

高少斌渾身一顫，頓時感到如芒刺在背。

當(dāng)天晚上，高少斌給孩子洗澡時，想到白天的事，那個壓在心底的疑云不斷升騰，幾乎讓他窒息，他終于忍不住了，沉聲問妻子：“你告訴我，這兩個孩子，是不是我……親生的？”

李霞略一遲疑，便痛快地承認了孩子并不是高少斌的。高少斌頓時臉色慘白，咬著牙問道：“是誰的？”李霞搖了搖頭，無論高少斌怎么問，始終一聲不吭。

懷疑得到了證實，雖是預(yù)料之中，高少斌還是痛苦不堪，沉默半晌，他提出，既然不是他親生的，那就要將兩個孩子送人。

這時，李霞用身體撞開了門，只見高龍高鳳趴在地上，高少斌正雙手舉著爐子用力向下砸高鳳的頭部。李霞魂飛魄散，不顧一切地上前阻攔，左手拇指被砸骨折，可為時已晚。

李霞大哭著跑出門呼救，街坊鄰里紛紛趕來，目睹慘劇，一位鄰居撥打了報警電話。

接到報警，平陰縣公安局民警趕到現(xiàn)場，只見李霞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大哭，兩個孩子滿頭滿臉都是血，已沒有了生命跡象。而高少斌癱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經(jīng)法醫(yī)鑒定，高龍高鳳系遭受鈍性外力作用致顱腦嚴重損傷死亡。

民警隨即將高少斌帶走調(diào)查。經(jīng)突審，高少斌對殺害高龍高鳳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并辯稱兩個孩子是妻子出軌所生。警方隨后傳訊了李霞，李霞承認了她與孔輝的婚外情。

2014年2月，濟南市公安局刑事科學(xué)技術(shù)研究所經(jīng)過DNA鑒定，證實高少斌不是高龍、高鳳的生物學(xué)父親，支持孔輝是高龍、高鳳的生物學(xué)父親。

案發(fā)后，人們在斥責(zé)高少斌毫無人性地殺害一對年僅兩歲孩子的同時，也譴責(zé)李霞的不忠。李霞更是痛不欲生，轉(zhuǎn)瞬之間，失去了兩個孩子，還要承受道德的指責(zé)，她徹底崩潰，悔恨莫及。

而龍鳳胎的慘死，也讓孔輝一家陷入了風(fēng)雨飄搖的境地，孔輝的妻子無法接受丈夫的背叛和眾人的議論，棄家出走。孔輝更是五味雜陳、痛苦不堪，畢竟是自己的血脈，他沒盡一點父親的責(zé)任，反而給孩子帶來了殺身之禍，自己也名聲掃地，妻離子散。

2015年2月，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法院認為，被告人高少斌因家庭矛盾激化，殺死兩名無辜幼兒，其行為已構(gòu)成故意殺人罪，且手段特別殘忍、主觀惡性極大、后果特別嚴重。鑒于被告人高少斌作案時具有限定刑事責(zé)任能力、因家庭內(nèi)部矛盾引發(fā)等原因，量刑時予以考慮。

最終，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高少斌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

一審判決后，高少斌以“妻子李霞在案件起因上有責(zé)任”為由提起上訴。

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李霞在與高少斌婚姻存續(xù)期間，與他人產(chǎn)生婚外情，并生下兩名孩子與高少斌共同撫養(yǎng)，高少斌因經(jīng)濟負擔(dān)重，遷怒于兩名無辜幼兒，產(chǎn)生殺死孩子以減輕負擔(dān)之念。因殺害的對象并非李霞或被害人生父孔輝，其所提李霞在案件起因上有責(zé)任的理由，不能構(gòu)成刑法意義上的被害人過錯。據(jù)此，該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2015年6月，山東省高院作出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一審判決。

山東豪才律師事務(wù)所劉德彪律師認為，婚姻要求夫妻雙方感情上相互忠誠、人格上保持平等?？杀景钢校螂y以啟齒的疾病造成的無性婚姻，讓男主人公從心理上將自己變成了婚姻中的奴仆，試圖緊緊抓住婚姻，始終不愿放手。而女主人公既沒有幫助丈夫共渡難關(guān)，也沒有果斷結(jié)束婚姻，而是選擇了外遇來解決問題，最終，讓兩個可愛的孩子成了祭品。

（文中除律師外，其他人物均為化名。） □

編輯/賈 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