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飛鯨

2003年10月27日晚，湖南湘潭大學機械學院數(shù)理分會黨支部書記、研二學生周玉衡被人投毒后勒殺！周當晚所見師友皆被調(diào)查。最后，警方逮捕了兩名重大嫌疑人：周的“情敵”曾愛云、周的師兄陳華章。作為關(guān)鍵證人，與周玉衡剛分手一天的曾愛云的現(xiàn)任女友李霞亦被重點調(diào)查。曾愛云在此后的11年里，先后四次被判死刑。最終，在長沙律師鐘致遠和曾愛云學法律的兄長曾忠信不懈努力下，公安部特派專家于2013年底徹查此案，確認曾愛云“無作案時間”。湖南省將此案列為“2014年湖南省一號案”。曾愛云作為死囚11年后即將被無罪釋放！此案真兇到底是誰？請看本刊記者對此案的調(diào)查——

青蔥校園戀分手太張揚，失戀研究生當晚遇害

2003年10月27日晚11時40分，湘大機械學院一位教師到機械實驗室和工科南樓之間的拐角小解時，駭然發(fā)現(xiàn)腳下趴著一個人，懷疑此人死亡，就跑到校保衛(wèi)處報告。保衛(wèi)處報警。湘潭市雨湖公安分局很快查明：死者系該校研二學生周玉衡！法醫(yī)鑒定：周系被人用繩索勒頸致機械性窒息死亡！28日凌晨，周的情敵曾愛云和周的師兄陳華章（其電腦桌抽屜內(nèi)搜出了作案繩索及死者手機），均被捕。通過查閱全部案卷和對當事人的采訪，讓我們先還原案發(fā)當晚的情景：

曾愛云1977年生于湖南省邵東縣貧困山村，3歲時母親因骨髓炎左腿膝關(guān)節(jié)壞死，終身殘疾，5歲時父親病亡。兄妹四人中曾愛云排行最小，靠小學輟學的二哥和三姐打工養(yǎng)活。13歲時，尚未成年的二哥在吉首蓋樓時墜樓身亡，三姐去廣東打工后杳無音信，家里僅剩大哥曾忠信和殘疾母親相依為命。靠著勤工儉學和獎學金，曾忠信1989年考取了西南政法學院，并留校任教。曾愛云于1997年考取湘潭大學機械學院。本科畢業(yè)后，進入衡陽鐵路機械廠。兩年后，他就被破格提拔為本廠最年輕的車間副主任。

2003年，曾愛云又考取了母校機械學院化機專業(yè)研究生。9月15日開學，曾愛云讀本科時的鐵哥們王猛、朱巨才、陳華章都來接風，三人本科畢業(yè)時選擇了直接讀研，此時在機械學院研三不同專業(yè)就讀。

10月8日，導師組織自己所帶的研究生飯局，曾愛云與學妹李霞第一次見面。小師妹李霞對曾愛云頗有好感，和曾交換了電話號碼，兩人經(jīng)常噓寒問暖。

曾愛云熱心豁達，入學不久就被推薦為數(shù)理分會主席。10月15日，他拿著“數(shù)理分會成立申請書”到工科南樓308室找黨支部書記周玉衡批準。周當場簽字。這是曾愛云第一次見周玉衡，也是曾第一次來308室。10月17日，王猛幫周玉衡的電腦安裝一款軟件，曾愛云去陪王猛，在周的電腦椅背站了三四分鐘。這是曾第二次見周玉衡。

10月24日（周五）下午，新老研究生舉行籃球賽，渾身濕透的曾愛云球衣一換下，就被拉拉隊長李霞搶回女生宿舍手洗，并發(fā)來確定男女朋友關(guān)系的短信。曾愛云輾轉(zhuǎn)了一晚上，決定第二天上午問問王猛再說。25日上午，王猛給了曾當頭一棒。案發(fā)后，王猛在筆錄中回憶說：“曾愛云告訴我，李霞這幾天經(jīng)常給他發(fā)短信，稱其‘總是失眠，怎么辦。曾愛云問我怎么辦，我告訴他，李霞是周玉衡的女友，兩人雖然多次爭吵鬧分手，但畢竟還未正式分手。如果他和李霞戀愛，有撬別人的女友之嫌，今后很難做人。”

原來，周玉衡比李霞高一屆，同在湘大畢業(yè)后被保研，兩人相戀四年，見過雙方家長，周玉衡有時顯得大男子主義，兩人多次鬧過分手但都沒分開。曾愛云是預備黨員，正在申請轉(zhuǎn)正，需要周玉衡批準，怕周玉衡到時阻攔，曾愛云想等二人真正分手之后再談。

據(jù)案發(fā)后李霞的筆錄顯示：26日晚6時許，周玉衡突然打電話問李霞：“你到底怎么選擇？是否有離開我的想法？”李霞答：“是?！敝苷f：“既然這樣，我們分手算了。我成全你們?！碑吘瓜鄳俣嗄辏钕荚陔娫捓锟薜煤軈柡?。周安慰說：“分手了，我們繼續(xù)是朋友?！?7日中午，兩人和平分手。

當晚7點半，曾愛云飯后陪李霞回宿舍取書。下樓時，李霞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幾個周玉衡的未接電話，就撥過去問他何事。周說，他聽室友說曾愛云曾嫖過雞（小姐），他不能讓她跟一個品質(zhì)不好的人來往。

曾愛云高中時戀愛被女生父親嫌他家貧拆散，自卑的他后來一直沒戀愛，怕被人笑話，他曾吹牛自己上班時找過小姐按摩。李霞就問他，周玉衡講的是不是真的，曾愛云聽后很生氣，二人在電話里爭執(zhí)了幾句。雙方約定三人在校圖書館前見面。

李霞在案發(fā)后第1次筆錄稱：“當晚8點，我跟曾愛云到了圖書館前，奇怪地發(fā)現(xiàn)周玉衡被陳華章架著肩，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就問他怎么了。周聲音低沉地說：‘我腦袋好暈。曾愛云就把我和周玉衡兩人的手拉在一起，說：‘你們和好吧！陳華章見狀趕緊說：‘今天什么也不要說了！說完，陳就攙著周玉衡，向研究生宿舍樓方向走去。我要跟著一起護送周回宿舍，陳不肯，并使眼色讓我去安慰曾愛云。我回頭，發(fā)現(xiàn)曾不見了，就撥了曾的電話。曾說他在工科樓對面的池塘邊的垃圾焚燒臺邊吸煙。”

李霞趕到后，又打了周的室友屈岳波的手機，說周暈倒了，屈答應(yīng)照顧周。21點50分，李霞和曾愛云又一起來到李霞宿舍樓前的荷塘邊，坐著聊天。21點58分至23點25分，曾先后接到原同事朱彪和女研究生李倩妹的電話，李霞也先后接到了妹妹與父親的兩個電話。當曾愛云送李回女生宿舍時，卻發(fā)現(xiàn)宿舍門上鎖了。這時，曾的手機上接到周玉衡發(fā)來的短信：“我退出，祝你們幸福?！痹郎翔F門進入宿舍區(qū)，接李霞進去。在宿舍墻內(nèi)，李霞也收到了周發(fā)來的同樣短信。

見宿舍門已鎖，曾愛云隨后來到朱巨才、陳華章所在的4棟310室借宿。而李霞上樓后，打屈岳波電話，才知道，周玉衡被陳華章扶回宿舍后，于當晚21點左右，又被陳帶到工科南樓308室去了。而陳華章則稱，當晚22點鐘，周從308室走了，可能看碟去了。

28日零點28分，李霞要曾愛云陪她一起去找周玉衡，兩人剛走到工科南樓下就被保衛(wèi)處“請走”！

案外有案，是情殺還是嫉妒殺人？

10月28日下午，周玉衡的室友漆瑞向警方反映，28日上午，他在登錄班級網(wǎng)時發(fā)現(xiàn)，周玉衡在27日晚19點30分寫下的留言：“想不到曾愛云竟是一條色狼，在衡陽工作期間多次找雞（小姐）。我一定要把他的所有資料搜集起來，讓他原形畢露！我是黨支部書記，現(xiàn)在要對他進行各方面調(diào)查，如果不行，就要延長考察期，情節(jié)嚴重的，還不能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p>

這條信息更加重了曾愛云的作案嫌疑。隨后，警方加大對曾的審訊力度，曾卻知否認，李霞也堅稱當晚她一直和曾在一起。正在警方一籌莫展時，另一名嫌疑人陳華章卻在28日上午交代了其親眼目睹曾用棕繩勒死周的全過程，其當天筆錄如下：

“27日晚飯后，我和周玉衡先后來到308室學習。7時40分，周接了個電話后，就往外走。我擔心他出事就跟了出去。等我趕到圖書館，就看到周玉衡、曾愛云和李霞在一起。我擔心他們爭吵起來，就打圓場，把周攙回了宿舍。后宿舍比較吵，我就扶著周來到了308室。大約10時許，我去3樓東頭廁所大便，大約五分鐘我返回時，曾愛云已在308室了。當時，曾和周一直在講話，聲音很低。約10時15分（陳在筆錄中5次肯定了這個殺人時間，并明確提出，他當時看了墻上的石英鐘），我突然聽到椅子響，站起來一看，周玉衡已躺在了地上。曾愛云蹲或跪在地上，背斜對著我，正用一根繩子從后面用很大的力氣勒住周的脖子。我嚇呆了，就站在自己的座位動都不敢動，也沒有喊。周停止掙扎后，曾站起來對我說：‘是兄弟，就當什么都沒有看見！隨后，他搞了一塊布，往地上擦。曾擦完后對我講：‘你把繩子收拾一下。我就把繩子放在我辦公桌的抽屜里。接著，曾從周玉衡的身上搜出手機，遞給我，叫我把卡取出來給他。接著，他一個人把尸體拖走了。我把周的手機也放在抽屜里。五六分鐘后，曾愛云又上來了，我就跟著他下了樓，在南樓與研究所之間的石階上，我看見了周的尸體。曾叫我?guī)退幔覔u了頭。11點差幾分，我鎖好門走了?！?/p>

28日晚，警方第三次提審曾愛云，經(jīng)突審，曾終于“供認”了其殺害周玉衡！但警方卻發(fā)現(xiàn)曾的供詞在細節(jié)上和陳華章的供詞之間截然不同！警方就通過電信部門，提取到了曾愛云、陳華章、李霞三人當晚的通話記錄，進一步發(fā)現(xiàn)：陳華章交代的曾愛云的殺人時間是27日晚22點15分，這與曾在當晚22點17分正與同學李倩妹在荷塘邊打電話的時間有著嚴重沖突！

這時，尸檢報告結(jié)果出來了：周玉衡的死亡時間在27日22時-23時之間。警方通過曾愛云、李霞的筆錄，發(fā)現(xiàn)——曾愛云與朱彪的通話時間為：27日21時58分，通話86秒;與李倩妹的通話時間為27日22時17分，通話135秒。李霞在筆錄中均提到了這兩個電話及內(nèi)容。李霞于27日22點21分，與妹妹通話近7分鐘;22點58分59秒，她與父親通話26分。曾愛云亦在多次筆錄中稱聽到了李霞的這兩個電話及內(nèi)容。那么，李霞在結(jié)束與妹妹的電話，至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之間存在半小時的時差，這個時間段曾在哪里，在做什么？警方多次提審李霞，要她重點交代當晚這個時段的活動。李霞在第4次筆錄中，詳細描述了她和曾在這個時間段的全部活動，并表示曾沒有離開過她一步！

李霞的“頑固”，令警方直接向她出示了曾愛云的“認罪”筆錄，李霞在11月1日上午的第7次筆錄中，終于交代了曾當晚離開她最多20分鐘！就這樣，警方只用4天半的時間，就把這起轟動一時的殺人案偵破：此案定性為情殺，殺人時間為10月27日晚22時28分至48分！

而李霞在多次筆錄中表示她對陳的懷疑：“陳一直對周玉衡心懷嫉妒。所里的資金調(diào)撥安排、采購材料原歸大師兄張高峰管。張考博后，導師并未將這一權(quán)力交給此后的大師兄陳華章，而是交給周。周與陳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冷淡。”

11月5日，法醫(yī)在進行尸體解剖時，卻在死者周玉衡的胃中發(fā)現(xiàn)大量安眠藥物成分，警方進一步勘查現(xiàn)場，從陳華章的辦公桌抽屜內(nèi)提取到塑料杯一個，杯內(nèi)有白色粉塊物質(zhì)，杯口部位有數(shù)張捏成的紙團，于紙團中一白紙上提取指紋一枚，比對與陳華章的右手環(huán)指指紋同一。警方之后從陳宿舍查獲病歷和日記各一本。病歷顯示，陳從10月22日至27日，先后用本名或化名，在湘潭中心醫(yī)院等三家醫(yī)院，購買安定片60粒。日記上還有陳對周嫉恨的心跡記載。

警方此后加大審訊力度，陳華章仍思維縝密地負隅頑抗，把下安定片、打掃現(xiàn)場、拋尸、發(fā)迷惑短信等罪責全推到曾愛云的頭上！12月11日的第12次筆錄中，在鐵證前，陳稱周玉衡深受導師的器重，他對周心生嫉恨，就把購買的安定片輾碎后投入周的茶杯。當警方問他投毒動機時，陳華章交代：曾愛云讓他找機會給周吃一些安定，他要搞周一下。他也恨周，就理解為曾愛云想打周一頓，讓他下藥，他答應(yīng)試試。他下藥只是讓周喪失反抗能力，但沒想到，曾愛云會猝然殺人！

陳華章還交代，他還協(xié)助曾抬尸，打掃現(xiàn)場，并在曾的授意下，發(fā)了短信，制造周離校出走的假相！

喊冤11載，兄長律師接力呼號曙光乍現(xiàn)

這年11月，當時在西南政法大學任教的曾忠信趕回湖南，聘請了長沙律師張小林代理弟弟的案件。

在律師會見中，曾愛云稱其多次被警方刑訊逼供。張小林和曾忠信隨后發(fā)現(xiàn)了更大蹊蹺：藥理學家稱，周玉衡在服下16?；?0粒安定片四個小時后，肯定呈昏迷或昏睡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像陳華章所說的，當晚還和曾愛云說話三四分鐘，甚至20分鐘！他們還得知，此案的關(guān)鍵證人李霞因多次證明其當晚一直和曾愛云在一起，警方竟以包庇罪，把她關(guān)進了看守所，后李霞改了口供，才被釋放。曾忠信費盡周折，在這年12月中旬聯(lián)系上了已被開除學籍的李霞。

12月17日至19日，李霞應(yīng)湘潭市公安局之約，在父親和大伯的陪同下，兩次接受詢問。李霞均明確表示：“我能肯定曾愛云當晚從未跟我分開過?！?004年2月24日，李霞在湘大機械學院副書記譚曉朝陪同下，第13次接受警方詢問，她再次肯定了這個結(jié)論。

2004年3月，正值全國人大召開，李霞向湖南代表團團長楊正午及湖南省司法部門遞交了材料，希望能盡快解決湘大情殺案，還其讀書的權(quán)利。令她沒有想到的是，5月9日，她突然被湘潭市檢察院以偽證罪逮捕，被關(guān)押進湘鄉(xiāng)市看守所。

同年6月，在看守所中，深受良心折磨的李霞，在得知此案即將在一個月后開庭時，她給湘潭市中院的領(lǐng)導寫信，申請出庭，與此案的其他涉案人員當面對質(zhì)。但她和曾愛云的辯護人的要求，均被拒絕。

2004年7月，此案在湘潭市中院審理。法院未采納曾愛云及其律師“無罪”的辯護意見，于這年9月判處曾愛云死刑，判處陳華章無期徒刑。二人均上訴。

2005年6月，曾的冤情引起長沙律師鐘致遠的關(guān)注！原來，曾愛云被判死刑后，令身為刑法學者的大哥曾忠信痛苦不堪，傷心失望下，他離開湖南，放棄了為弟弟聘請律師。湖南省法律援助中心指派“專替窮人維權(quán)”的鐘致遠，擔任曾愛云的二審辯護人。此后十年間，鐘律師一直為曾愛云“無罪辯護”。

2008年初，鐘律師注意到一審律師張小林曾提出“周玉衡的電腦桌在陳華章的電腦桌的斜對角，二者間有很高的隔板，案中站在其電腦桌前、身高僅1.56米的陳華章根本不可能看見曾愛云殺人的具體情景”的觀點，親赴湘大，由兩名研究生做見證，現(xiàn)場請機械學院308室兩名女生，站在陳華章位置，看鐘律師躺在地上，做了模擬實驗，結(jié)論證實了張小林的觀點。但此觀點，仍未被湖南省高院采納。

2013年4月17日，此案在湘潭中院第四次開庭。鐘律師指出：陳華章才是本案的真正兇手！案發(fā)當晚，被告人曾愛云和李霞“始終在一起”，而另一被告人陳華章始終和被害人周玉衡在一起。本案所有的作案工具和罪證都是在陳處起獲，曾的住所和身上沒有任何贓物。陳為求活命，嫁禍曾愛云作案，但他指認的作案時間，恰好是曾打電話的時間。因為書面證據(jù)（電話詳單）無法改動，辦案人員就把陳指認的作案時間，切割到李霞妹妹和李霞父親跟李霞通電話的空當。李霞堅持“真相”，辦案人員就通過關(guān)押和威脅，逼迫證人李霞改變原先的證言，幫助陳華章的偽證得以“成立”。辦案人員一開始就排除了陳的殺人嫌疑，把“應(yīng)當提取而未提取，應(yīng)當檢驗未檢驗”的物證毀棄，導致現(xiàn)場大量“與案件事實有關(guān)聯(lián)”的物證永久滅失。

當天的合議庭，對李霞供認“曾愛云離開她20分鐘”的5份關(guān)鍵證言質(zhì)證時，認為有兩份證言，公安機關(guān)明顯有逼供嫌疑，被作為“非法證據(jù)”直接排除。

鑒于此案遲遲不判，這年7月，曾忠信給最高人民法院領(lǐng)導寫了一封信，并附上鐘律師的辯護意見。此時，恰逢中央政法委出臺了《嚴格遵守法律程序制度堅守防止冤假錯案底線》的指導意見，中央政法委對此案十分關(guān)注，特派公安部刑偵專家組于2013年11-12月重新調(diào)查此案。在湘潭市中院、湘潭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完成了查閱案卷、偵查實驗等系列工作，最終得出：“曾愛云沒有作案時間”、“該案的主要證據(jù)矛盾”的結(jié)論！該結(jié)論已告知湘潭市、湖南省兩級公檢法機關(guān)，并向中央政法委報告。因此，湖南省政法機關(guān)把此案列為“2014年湖南省一號案”！

2014年9月25日，湘潭市檢察院公訴科科長方劍及湘潭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兩名干警再次提審曾愛云。作完筆錄后，方劍告訴曾：將在9月27日把案件提交湘潭市中院，不再偵查，由法院判決，并稱很快會將曾無罪釋放。目前，距曾愛云無罪釋放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