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寶麗
大學畢業(yè)那年,我剛滿20歲,被分配到家鄉(xiāng)的一所中心小學任教。
老家有個習俗,女孩子到了20歲便要忙著訂婚,否則被視為大齡女娃,會錯過很好的姻緣。
媽媽忙著托人為我介紹對象,于是我認識了一個叫斌的男孩子。斌的個子不高,斯斯文文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充滿智慧。他畢業(yè)于另外一所師范院校,也是教師?;蛟S是同行加同齡的緣故,我們之間的話題很多,從學生時代聊到畢業(yè)分配,再聊到目前的工作,如一對熟識的校友般融洽。相親的當日,我們便有了好感,還互贈了照片,并相約在下個周末到市內的公園去劃船。
就在我和斌相識的第二個星期,家住外地的奶奶因為參加一個親戚的婚禮,順道來我家小住。奶奶的突然到來,讓一切發(fā)生了變故。
當晚,全家給奶奶接風,奶奶看著我滿眼含笑,一個勁兒地夸自己的孫女長得水靈,又細細問過我的年齡和生辰八字,然后對我說:“橘子,奶奶給你介紹個對象,中不?”我以為老人家是即興之言,便調侃說:“太好了,奶奶得快點兒,媽媽急著要把我嫁出去呢!”
沒想到,奶奶居然鄭重地說,我家有個世交,姓李,在上世紀50年代的困難時期,彼此有過互贈糧食的交往,兩家的情誼賽過親兄弟。李家有個男孩,今年25歲,在鐵路部門上班,人長得帥氣,工作又好,上門提親的人很多,但男孩一直沒看中。聽奶奶這么一說,媽媽早已動心,慫恿著我去看看。當我將自己與斌相處的事告訴給奶奶的時候,奶奶樂呵呵地笑道:“這有什么啊,一家女百家求,說明我孫女優(yōu)秀著呢!明天你就去奶奶家,順便住一宿,奶奶也想你了!”
于是,我鬼使神差般有了平生的第二次相親。
我們是在男方的家里見面的。這個男孩子叫軍,那天穿了一身淡藍色的鐵路制服,濃黑的頭發(fā)下襯著一張白凈的臉。不知怎的,見到軍的瞬間,我滿臉通紅,心跳加速,整個人窘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后來,還是軍打破了沉默,笑著說了一句:“橘子,我們都太傳統(tǒng),屬于那種靠媒人牽線搭橋才肯正常交往的類型。見到你,我很高興!”說完,他熱情地和我握了握手,樣子很紳士。
那日,我們聊了很多話題,軍很健談,大多時候是他說我聽。他的腹中藏著那么多的學識,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后來,他把我領進他的房間,里面矗立著一個寬寬大大的書柜,我走到近前翻看起書籍。他遞給我一本通行版的《紅樓夢》,笑著對我說:“大凡讀過書的女孩子都喜歡看《紅樓夢》,相信橘子也一定讀過。這本書贈給你,算作我的見面禮,希望你能把林黛玉真正讀懂!”
后來,我和軍便開始談起戀愛。我喜歡他身上的儒雅氣質,喜歡他兄長般的關懷,喜歡那種時刻被寵的感覺。不知不覺地,軍成了我身邊一棵偉岸的橡樹,我一如小草般崇拜他,直至走進婚姻的殿堂。
如果說,我和斌的相識是一場平淡的同學聚會,那么,和軍的相遇便是一場“狹路相逢”。在這場不期而遇的相逢中,軍無疑成了一名勇者。
如今想來,我的愛情總有一種被打劫的味道,那種平實的幸福中時時隱藏著一種淡淡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