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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窟第3窟五護佛母圖像研究

2015-05-30 12:51:39賈維維
敦煌研究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西夏

賈維維

內(nèi)容摘要:本文通過梳理《成就法鬘》、《究竟瑜伽鬘》這兩部12世紀左右成書的梵文成就法集及其在藏文大藏經(jīng)中對應(yīng)的相關(guān)儀軌文本,分析了榆林窟第3窟南壁西側(cè)惡趣清凈曼荼羅上方的五護佛母,并結(jié)合尼泊爾、西藏和西夏的同題材造像分析了榆林第3窟五護佛母圖像的構(gòu)成內(nèi)容與特征。迄今可見的所有西夏五護佛母圖像志特征,均與《成就法鬘》第206篇一系的記述吻合,或與巴哩譯師以及薩迦派歷代高僧對該系造像的推崇密切相關(guān)。

關(guān)鍵詞:五護佛母;成就法;西夏;巴哩譯師

中圖分類號:K87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5)04-0014-11

A Study on the Five Protectors

in Yulin Cave 3

JIA Weiwei

(Institute of Cultural Heritage,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0058)

Abstract: There is a group of five unidentified figures above the Durgatiparidhana Maala that occupies the west panel on the south wall of Yulin cave 3. By exploring selected Sanskrit literature, including two famous 12th century sādhana compendiums, Sādhanamālā and Nipannayogāvalīas as well as their Tibetan translations, this paper identifies the five figures as ā. It also further discusses the iconographic composition and features of this depiction of ?through a comparative research of this group and other P images from Nepal, Tibet, and Tangut in China. All the Tangut images seen today are identical to the depiction of Sādhana No.206 in Sādhanamālā, which may because of the high esteem held for Ba ri Lo tSā ba and other Sakya masters within this iconographic system.

Keywords: Five Protectors sādhana; Western Xia; Ba ri Lo tSā ba

建于西夏時期的榆林窟第3窟南壁西鋪惡趣清凈曼荼羅上方有一排五尊組合像(圖1),均身有背光,坐于方臺承托的蓮花座上,除最西側(cè)藍色尊像為游戲坐外,其他四尊均為全跏趺坐,頭戴三葉寶冠,帛帶、瓔珞、臂釧、腳釧等諸種莊嚴加身。按自東向西的順序,各尊圖像志特征分別如下:

第一尊身為白色,三面十二臂,主面白色,右面黑色,左面紅色;主臂第一對手結(jié)說法印,第二對手結(jié)禪定印;左手自上第一手持索,第三手持弓;右手自上第二手持金剛杵,第三手持箭,第四手結(jié)施無畏印;其他各手手印和持物不清。第二尊身呈褐色,應(yīng)為紅色顏料氧化所致,三面八臂;右第一手于胸前持法輪,其他各手持物不清;第三尊身為黃色,四面八臂,主面黃色,右第一面白色,右第二面綠色,左面紅色;左右第一手均置于胸前,右手持物不清,左手似作怖指并持索;右手自上第一手持斧,第三手持箭;左手自上第二手持弓,其余持物不清;第四尊身呈綠色,三面六臂,主面綠色,主臂右手于胸前結(jié)施無畏印,左手作怖指并持索;右手自上第一手持金剛杵,第二手持劍;左手自上第一手持弓,第二手持幢。第五尊為藍色忿怒相尊,四面八臂,游戲坐,主臂右手似在胸前持摩尼寶珠,左手作怖指并持索;右手自上起第三手持劍,左手自上第一手持蓮花,第二手持弓,其他各手持物不清。

這五尊像的具體身份此前并沒有得到釋讀①,筆者通過對照經(jīng)典和圖像,可將其確認為五護陀羅尼佛母(梵:ā,藏:bSrung pa lnga或Grwa lnga),又稱五部佛母、五佛母、五部母或五護母,等等。正像般若佛母是從《大般若波羅蜜多經(jīng)》化現(xiàn)而出一樣,五護佛母是《五護陀羅尼經(jīng)》(ā-sutra)的“人格化身”,其尊名分別是大隨求佛母(藏:So sorbrang ma chen mo;梵:Mahāpratisar?。?,大千摧碎佛母(藏:sTong chen mo rab dujoms pa;梵:Mahasahasrapramarddani),大孔雀佛母(藏:rMa bya chen mo;梵:Mahamayuri),大寒林佛母(藏:bSil bai tshal chen mo;梵:Mahasitavati),大秘咒隨持佛母(藏:gSang sngags rjes sudzin pa chen mo;梵:Mahamantranusarini)。五護陀羅尼是由佛陀在不同地點②親自演說的,持誦各陀羅尼經(jīng)或供奉各佛母均有特定功效。

五部經(jīng)和五護佛母在印度、尼泊爾、中國內(nèi)地和西藏地區(qū)都有廣泛的信仰基礎(chǔ)。漢文大藏經(jīng)雖未將五護陀羅尼全部譯出(不見《大秘咒隨持陀羅尼經(jīng)》的漢譯本),但北宋施護所譯《佛說守護大千國土經(jīng)》記載:

佛告諸比丘:“我此經(jīng)典總有五種眷屬部類,如是次第,所謂《守護大千國土大明王陀羅尼經(jīng)》、《佛母大孔雀明王經(jīng)》、《尸多林經(jīng)》、《大隨求陀羅尼經(jīng)》、《大威德神咒經(jīng)》。如是等皆為一切如來,降伏諸魔,調(diào)難調(diào)者,息諸眾生種種災(zāi)變,護持佛法及諸國界,速疾法門?!盵1]

《守護大千國土大明王陀羅尼經(jīng)》與施護譯《佛說守護大千國土經(jīng)》均指五部陀羅尼經(jīng)中的《大千摧碎佛母陀羅尼經(jīng)》③,《尸多林經(jīng)》顯然是指《大寒林經(jīng)》?!笆唷奔磋笪膖a的漢文音譯,有時也譯為“尸陀”,意為“寒”?!洞笸律裰浣?jīng)》或許是《大秘咒隨持陀羅尼經(jīng)》的異名,經(jīng)名中的“神咒”可與“秘咒”對應(yīng),這樣就形成了完整的五護陀羅尼經(jīng)典組合,說明該經(jīng)至少到宋時已經(jīng)作為一個完整結(jié)集在漢地流通。敦煌出土漢文文書中也有不少與五護陀羅尼有關(guān)的寫本,如《佛說隨求即得大自在陀羅尼神咒經(jīng)》(P.3920,S.0403,B.8239V,B.7443,B.7444,ДX.01655),《隨求即得大自在咒經(jīng)》(B.7445,B.7446,B.7447,B.8644)等?譹?訛。

藏文大藏經(jīng)中也沒有出現(xiàn)以“五護陀羅尼經(jīng)”為總稱的佛典,可是每尊佛母所對應(yīng)的陀羅尼經(jīng)典在《大藏經(jīng)》中都能找到,且五部經(jīng)的排列順序前后相連,其中《大千摧碎佛母經(jīng)》、《明咒王大孔雀母經(jīng)》、《圣明咒王大隨求母經(jīng)》、《大秘咒隨持經(jīng)》的藏譯者均是9世紀印度學者戒帝覺(lendrabodhi)、智成就(J?觡ānasiddhi)、釋迦光(ākyaprabha)和吐蕃譯師智軍(Ye shes sde)?譺?訛。在約9世紀成書的吐蕃譯經(jīng)目錄《丹噶目錄》(dKar chag ldan dkar ma)和旁塘目錄(dKar chagphang thang ma)中有將五護陀羅尼作為一個完整體系gZhungs chen po lnga的記錄[2],塔波寺藏9世紀文書《陀羅尼集》(gZungsdus)中所列五護陀羅尼經(jīng)的順序與《丹噶目錄》一致[3]?譻?訛。根據(jù)《雅隆尊者教法史》的記載,墀德祖贊(Khri lde gtsug btsan,704—754)時派遣使者去請在岡底斯山修定的兩位印度僧人前來,雖未成行,但使者從他們那里學到了五部經(jīng),很有可能就是指五護經(jīng)。贊普請回五部經(jīng)之后還專門建立五寺(扎瑪呈桑、扎瑪噶如、拉薩卡扎、秦浦納熱、麥共)來收藏?譼?訛,或許五護經(jīng)典正是在墀德祖贊時期正式傳入的。吐蕃本土對于五護經(jīng)典的熱衷也能從敦煌出土藏文文書中略窺一二,敦煌出土的吐蕃統(tǒng)治敦煌時期陀羅尼密典中保留了大量五護陀羅尼的古藏文寫卷。

如所周知,陀羅尼明王化是密教形成的重要標志,也是陀羅尼開始“人格化”的重要標志,關(guān)于五護佛母各尊形象的記載就保存在這些陀羅尼“人格化”之后的經(jīng)典里。要著重說明的是,唐譯密典和西藏11世紀之后的新譯密典中記載的五護佛母身形截然不同,榆林窟第3窟壁畫中描繪的五護佛母形象是西夏時期才開始出現(xiàn)在河西地區(qū)的,明顯承襲的是印度和西藏圖像傳統(tǒng),因此要厘清其圖像志特征、來源及其文本依據(jù),還需對梵、藏文獻中的相關(guān)密教儀軌進行分析。

一 ?五護陀羅尼佛母成就法及其圖像體系

記載五護陀羅尼佛母形象的梵文文本主要保留在《成就法鬘》(,下文簡稱SM)和《究竟瑜伽鬘》(Ninnayovalī,下文簡稱NSP)這兩部梵文成就法集中。現(xiàn)在學界使用最多的巴達恰利亞(Bhattacharyya)所編《成就法鬘》是對他當時所見多個梵文《成就法鬘》寫本的整合,寫本最早完成年代為1167年,證明其收錄的單篇成就法撰成時間均在12世紀初之前[4]。藏文文獻中并不能找到與其完全對應(yīng)的藏文譯本?譽?訛,不過絕大多數(shù)梵文單篇成就法都能在大藏經(jīng)中楚臣堅贊(Tshul khrims rgyal mtshan)、巴哩(Ba ri)和扎巴堅贊(Grags pa rgyal mtshan)三位譯師的成就法集中找到對應(yīng)的藏譯文?譾?訛?!冻删头N》收錄的五護佛母成就法可分為三組:(一)第194—200篇,其中有三篇描述的是大隨求佛母 (194—196),一篇大孔雀佛母(197),一篇大千摧碎佛母(198),一篇大秘咒隨持佛母(199),一篇大寒林佛母(200);(二)第201篇描述了五護佛母組合;(三)第206篇是對五護佛母曼荼羅的描述,相較于其他幾篇對各尊身色、持物敘述最為詳盡。《究竟瑜伽鬘》第18篇描述的是五護佛母十三尊曼荼羅,五護佛母居于大月輪中,大隨求佛母居中,其他四佛母環(huán)繞四方。以上各個文本所記五護佛母形象的對比情況可參見表1。

記載五護佛母形象的成就法的撰、譯時間集中在11—13世紀,基本對應(yīng)西藏后弘期新譯密典的繁盛階段,楚臣堅贊、巴哩和扎巴堅贊等三位譯師作出了主要貢獻,三人譯出的五護佛母成就法數(shù)量多達20多篇,13世紀之后上師文集中收錄的五護佛母的相關(guān)文本更為浩繁,但無非是對表1所列四個體系的輯錄、繼承和發(fā)展。

SM194—200一系成就法僅被楚臣堅贊等三位譯師分別翻譯并收入各自成就法集,此外再無14世紀之后的文本傳承,但是圖像遺存數(shù)量可觀,西方各大博物館或私人收藏梵文貝葉經(jīng)寫本插圖或單尊造像中均有很多屬于這一系的造像,一些西方學者已作過很多細致的統(tǒng)計工作,茲不贅言?譹?訛。

其他三個體系的五護佛母成就法均能在后世學者文集中覓得,如13世紀西藏學者欽·虛空稱(mChims nam mkha grags,1215—1289)根據(jù)阿底峽尊者(Atia,980—1054)口述傳承而編集的《那塘百法》(sNar thang brgya rtsa)描寫的隨求佛母五尊像(So sorbrang ma kha lnga)的形象特征和SM201系一致。14世紀西藏大學者卜思端(Bu ston rin chen grub,1290—1364)在其著作《三世事續(xù)曼荼羅安立》(sKabs gsum bya rgyud kyi dkyilkhor gyi rnam gzhag)[5]中記錄的五護佛母九尊曼荼羅,顯然是從薩迦派那里繼承了無畏笈多撰《究竟瑜伽鬘》和《金剛鬘》一系的圖像傳統(tǒng)。目前發(fā)現(xiàn)藏西13—15世紀石窟壁畫中的幾組五護佛母組像也基本符合NSP18描述的圖像志特征,同體系的例子還有西方私人收藏的一幅14世紀俄爾派五護佛母曼荼羅唐卡以及江孜白居寺(rGyal rtse dPalkhor chos sde)吉祥多門塔三層五護佛母殿門楣之上繪制的五護佛母圖。該系造像傳統(tǒng)持續(xù)發(fā)展至清代,北京故宮梵華樓內(nèi)懸掛的唐卡可以彰顯其圖像淵源?譺?訛。

二 ?榆林第3窟五護陀羅尼佛母的

繪制文本依據(jù)和圖像來源

表1清楚表明,榆林窟第3窟南壁上緣描繪的五護陀羅尼佛母與SM206系形象最為符合,對照文本后可以按窟內(nèi)自東向西的順序?qū)⒏髯鹕矸菀来未_認為:四面十二臂白色大秘咒隨持佛母,三面八臂黃色大孔雀佛母,四面八臂紅色大隨求佛母,三面六臂綠色大寒林佛母,四面八臂藍色大千摧碎佛母。目前實物遺存證明,與其他三個體系相比,SM206所代表的五護佛母組合在佛教藝術(shù)中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印度/尼泊爾、中國衛(wèi)藏和中原內(nèi)地的貝葉經(jīng)插圖、梵策經(jīng)板、唐卡、經(jīng)文版畫和石窟壁畫中都能尋得其蹤跡,西夏境內(nèi)發(fā)現(xiàn)的五護佛母圖像都是依據(jù)這一系成就法而繪制的。

黑水城出土藝術(shù)品和《西夏文大藏經(jīng)》?譹?訛中找到的五幅五護佛母經(jīng)首版畫都屬于SM206系造像?譺?訛,根據(jù)藝術(shù)風格可將其分為三組,分別按照漢式、?。ú兀┦胶蜐h藏融合式刊刻而成,這也暗示西夏時期至少制作過三組共十五幅五護佛母版畫。

按漢式繪畫風格繪制的有兩幅,畫面中的每尊神像都用西夏文標注尊名。大孔雀佛母四分之三側(cè)身坐在高臺承托的寬大蓮座上,其他部眾、護法、弟子等環(huán)繞周圍。佛母三面八臂,主臂右手于胸前結(jié)轉(zhuǎn)法輪印,左手置于小腹處(此處殘,按經(jīng)典應(yīng)該是托缽,且缽中有僧人像),右手自上第一手持寶瓶,第二手持法輪(?),第三手持物殘損;左手自上第一手持孔雀翎,第二手持寶瓶,中有交杵金剛,第三手持寶幡,與經(jīng)典記述基本相符(圖2)。另一幅版畫表現(xiàn)的是大寒林佛母及其隨從(圖3),當與前述大孔雀佛母版畫出自同一批刻匠之手。

按照?。ú兀┦斤L格刊刻的版畫有兩幅,分別表現(xiàn)大孔雀佛母和大秘咒隨持佛母及其天人隨眾。大孔雀佛母版畫?譻?訛(圖4)頁面右側(cè)殘損,致使佛母左手中的三種持物佚失,不過畫面上部有西夏文題記言《佛母大金曜孔雀明王經(jīng)》,且佛母左下手置于小腹處,上托較有辨識性的內(nèi)現(xiàn)僧人像的缽,右四手分持摩尼寶珠、法輪、寶劍和結(jié)與愿印,通過這些可以完全確認其為大孔雀佛母的身份;再根據(jù)SM206的描述,還可將殘斷三手的持物還原為為孔雀翎、內(nèi)盛交杵金剛的寶瓶和寶幡。大秘咒隨持佛母(圖5)三面十二臂,身為白色,各手持物與經(jīng)典描述完全吻合。

另有一件融合漢、藏藝術(shù)風格的經(jīng)首版畫,上方西夏文榜題為“守護大千國土明咒天母”,可判定主尊正是三面八臂的大千摧碎佛母(圖6)。菩薩、弟子、龍王等部眾隨從都是漢式著裝,與主尊瓔珞嚴身的形象風格迥異。大千摧碎佛母正面而坐,焰發(fā)豎立,面有三目,呈忿怒相,右腿自然下垂、腳踩蓮花,主臂右手置于胸前,手印和持物不清(按經(jīng)典應(yīng)為結(jié)與愿印并持金剛杵),左手作怖指并持索;右手自上第一手持三叉戟(經(jīng)典為鐵鉤),第二手持箭,第三手持劍;左手自上第一手持斧狀物,第二手持弓,第三手持寶(?)。

除了這五件版畫作品,五個廟石窟第1窟東壁北側(cè)所繪九尊曼荼羅似乎也是五護佛母題材(圖7)。該鋪壁畫殘損情況較為嚴重,漶漫之處頗多,給辨識造成一定難度,僅內(nèi)院中央和上方的兩尊形象勉強可看清臂數(shù)和手中持物。上方神像保存情況相對較好,可看到三面六臂佛母跏趺坐在蓮花座上,右三手分別于胸前結(jié)施無畏印、持箭和持金剛杵,左三手分別作怖指并持索、持弓和持寶幡,不過其所居坐的內(nèi)院空間被繪成紅色,與文本中的綠色不能對應(yīng)。主尊勉強可見八臂,現(xiàn)可識讀的持物僅有右手執(zhí)持的法輪和箭、左手秉握的三叉戟,但鑒于上方大寒林佛母身份的確認,仍可將主尊定為大隨求佛母。大隨求佛母下方尊神已全部殘破無法辨識,從方位上判斷應(yīng)為南方大孔雀佛母,以此類推,主尊左方應(yīng)為東方大千摧碎佛母,主尊右方應(yīng)為西方大秘咒隨持佛母,手中持物可見蓮花、弓、金剛杵等。

除了SM206系,西夏時期還未發(fā)現(xiàn)其他體系的五護佛母造像,表現(xiàn)出西夏畫師對這一傳承系統(tǒng)圖像的偏好。至于為何獨此五尊組合得到西夏人的青睞,筆者認為有如下兩個方面的因素:

(一)首先是與譯師在西夏境內(nèi)的傳譯活動緊密相關(guān)。SM206是《成就法鬘》中為數(shù)不多有明確作者署名的文本,由活動于11世紀左右的印度高僧寶生寂(梵:Ratnākara,藏:Rin chen

byung gnas zhi ba)撰寫。難能可貴的是,該文本的藏譯本依然完整保留在大藏經(jīng)中,題為《五部陀羅尼儀軌》(bSrung ba lngaicho ga),由11世紀譯師扎西堅贊(藏:bKra shis rgyal mtshan,梵:Magaladhvaja)和Muditrījāna譯成,后又由恰譯師(Chag lo tSā ba)于13世紀再次校譯?譹?訛。寶生寂從印度超戒寺高僧勝敵處聽聞教法,19世紀編集完成的《續(xù)部總集》之第五篇《五護陀羅尼明咒灌頂放摩尼光》?譺?訛完整記錄的五護佛母信仰傳承序列,亦將該體系追溯至勝敵:

究竟佛陀(rDzogs pa i sangs rgyas)→金剛手(Phyag na rdo rje)→勝敵(Jetāri)→大、小金剛座師(rDo rje gdan pa chen chung)→巴哩譯師仁欽扎(Ba ri Lo tsā ba Rin chen grags)→薩迦五祖(Sa skya gong ma lnga)→布頓(Bu ston)……

《五護陀羅尼明咒灌頂放摩尼光》記載的是五護佛母五十六尊曼荼羅,中央五尊身相特征繼承SM206體系,并在其基礎(chǔ)上增加十方護神、九曜、二十八星宿和四大天王等尊,該曼荼羅最初記載于薩迦第五祖八思巴(Phags pa blo gros rgyal mtshan,1235—1280)撰《五護陀羅尼佛母成就法》(bSrung ba lngai dkyilkhor gyi sgrub pai thabs zhes bya ba)[6]。八思巴的著作深刻影響了衛(wèi)藏地區(qū)的相關(guān)造像,14世紀之后的五護佛母五十六尊曼荼羅都是依據(jù)此本繪制的,如西藏博物館藏14世紀唐卡、日喀則昂仁縣日吾其寺(Riboche)藏15世紀壁畫、俄爾寺藏15世紀唐卡、拉薩布達拉宮珍寶館藏17世紀布畫唐卡所表現(xiàn)的五護佛母曼荼羅等幾乎都能和文本完全對應(yīng)。美國波士頓美術(shù)館收藏的1件15世紀唐卡也可看作同體系造像的靈活變體。該唐卡打破內(nèi)圓外方的壇城內(nèi)院樣式,九曜、二十八星宿和四大天王沒有環(huán)繞大隨求佛母等五尊,而是均勻安置在主尊蓮座下方和唐卡四緣。

勝敵將該五護佛母成就法傳與大、小金剛座師和巴哩譯師,雖然由后三者共同編著的《成就法?!罚╯Grub thabs rgya rtsa)僅收錄了SM196-200五篇獨立文本,巴哩譯師的個人著作《巴哩百法》也未見于SM206,但考慮到三人與勝敵、寶生寂的密切關(guān)系,巴哩譯師曾任薩迦寺第二任寺主,薩迦五祖及歷代祖師都從巴哩譯師那里繼承五護佛母成就法,八思巴《五護陀羅尼明咒灌頂放摩尼光》記述的五護佛母五十六尊曼荼羅是以SM206系五尊組像為主尊。我們有理由相信巴哩在傳承該系五護佛母圖像的過程中起到的作用至為關(guān)鍵。

另外,西夏時期五護佛母信仰和圖像的流行可能也與中國藏學中心歷史所魏文新近考證出來的西夏皇帝上師善慧稱(Sumatikīrti)有關(guān)[7],他的活動年代與巴哩譯師相當,二人都曾接觸勝敵所傳教法。善慧稱約于11世紀末西夏乾順時期(1084—1139)到達夏土弘傳上樂密法,他撰寫、翻譯的著作除了與上樂相關(guān)文書外,還曾與法稱合譯桑杰益西(Sangs rgyas ye shes)著《大隨求佛母守護》(So sor brang ma chen moi bsrung ba)?譻?訛,譯勝敵著《大隨求佛母輪畫法》(So sor brang ma chen moi khor lo bri bai cho ga)?譼?訛。這兩篇文本均詳釋了大隨求佛母陀羅尼咒輪的繪制方法,雖不涉及五護佛母具體形象的描繪,但善慧稱有足夠機緣從勝敵處接觸相關(guān)知識,并對西夏五護佛母信仰的流傳產(chǎn)生一定影響。

五護佛母組像在西夏時期第一次現(xiàn)身中原內(nèi)地,與此前依據(jù)漢譯佛典繪制的大孔雀佛母、大隨求佛母等身相迥異?!段飨奈拇蟛亟?jīng)》以漢文大藏經(jīng)為翻譯底本,故和后者一樣,五護陀羅尼經(jīng)部分只有四部作品,即大千摧碎佛母、大孔雀佛母、大隨求佛母和大寒林佛母[8]。但是在譯名方面,《西夏文大藏經(jīng)》似乎參考了藏文佛典,根據(jù)克恰諾夫等學者的研究,西夏譯本《佛說守護大千國土經(jīng)》上卷卷首的《五部經(jīng)序》記載,五部經(jīng)包括《大秘咒受持經(jīng)》[9]?!洞竺刂涫艹纸?jīng)》顯然是依據(jù)藏譯本《大秘咒隨持經(jīng)》(gSang sngags chen po rjes su dzin pai mdo)的經(jīng)名而來,與漢文大藏經(jīng)所記《大威德神咒經(jīng)》差異較大。西夏文《佛說守護大千國土經(jīng)》正是以藏文本《大千摧碎陀羅尼經(jīng)》(sTong chen mo rab tu joms pa zhes bya ba i mdo)為底本譯成,體現(xiàn)了西夏人在五護佛母相關(guān)經(jīng)典方面對藏文文本的訴求。

(二)帶有五護佛母五尊像的梵文貝葉經(jīng)寫本對西夏同題材造像的影響。與榆林窟第3窟五護佛母形象相符的圖像傳統(tǒng)是在尼泊爾地區(qū)最為流行的五護佛母組合。根據(jù)Mevissen的統(tǒng)計[9]356,印度地區(qū)制作的寫本插圖基本遵循SM194-200或SM201系圖像特征,迄今所見37種尼泊爾五護陀羅尼經(jīng)寫本中,絕大部分的經(jīng)書插圖都是依據(jù)SM206這一體系的成就法繪制而成的,圖像和文本符合程度較高,僅有個別文本在佛母手中某些持物的順序或者各面顏色上有所區(qū)別。這些數(shù)據(jù)在很大程度上說明西夏時期流行的五護佛母的圖像來源是這些貝葉經(jīng)插圖,又因巴哩譯師、善慧稱等對SM206系造像的推崇,造成該組圖像在西夏盛行一時。

三 ?榆林窟第3窟五護陀羅尼

佛母相關(guān)問題探討

雖然可以判定榆林窟的五護佛母圖像與SM206一系成就法相一致,但是圖像中反映的幾個問題還值得繼續(xù)探討。

(一)首先要解釋的一個主要問題是大秘咒隨持佛母、大孔雀佛母和大隨求佛母身色與文本記載不符。上文已經(jīng)提到,SM194-200、NSP18這幾篇成就法規(guī)定了五護佛母對應(yīng)的五方佛,但是SM206對此并沒有描述,畫師根據(jù)佛母在曼荼羅內(nèi)的方位來判斷各尊對應(yīng)的五方佛。與此相應(yīng),SM206中五護佛母的身色理論上應(yīng)與五方佛身色相一致,即(中)白→(東)藍→(南)黃→(西)紅→(北)綠,但是文本中卻出現(xiàn)了兩位白色身相的大隨求佛母和大秘咒隨持佛母,并不見紅色身相的尊像?,F(xiàn)藏于圣地亞哥藝術(shù)博物館(San Diego Museum of Art)的一個寫本是迄今發(fā)現(xiàn)年代最早的尼泊爾五護陀羅尼經(jīng)寫本之一,從其后記可知該寫本制作于1135年?譹?訛,其中有現(xiàn)存五護佛母圖像中唯一出現(xiàn)兩尊白色身相的大隨求佛母和大秘咒隨持佛母相組合的例子(圖8a,b),五護佛母各尊的形象與文本幾乎完美貼合,僅有大孔雀佛母的右三手持物與文本稍有出入?譺?訛。Mevissen認為五護佛母中出現(xiàn)兩尊身色相同的佛母是由抄經(jīng)人的書寫失誤造成的,而且這種錯誤只可能出現(xiàn)在12世紀初之前,因為12世紀中晚期之后的SM206一系的五護陀羅尼寫本插圖均將五護佛母的身色嚴格對應(yīng)五方佛身色,再沒有出現(xiàn)類似的“錯誤”[10]。但是他并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個事實——既然1135年寫本插圖與SM206文本描述能夠完全吻合,恰恰說明SM206這一篇成就法的寫成年代要早于1135年?譻?訛,且于12世紀初前后曾在尼泊爾地區(qū)流行,畫師們嚴格根據(jù)該篇成就法繪制的五護曼陀羅經(jīng)插圖在這一時期也有足夠的條件和渠道流通到其他地區(qū),并影響這些地區(qū)的五護佛母圖像創(chuàng)作。與此類似的是10—11世紀于宋、遼、西夏等地區(qū)流行開來的新題材——八塔變,從印度、尼泊爾等地傳入的擦擦、梵文貝葉經(jīng)插圖等是這些新圖像的直接源頭之一?譼?訛。

榆林窟第3窟的五護佛母與其他圖像遺存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大隨求佛母、大孔雀佛母和大秘咒隨持佛母身色混淆,大隨求佛母為黃色,大孔雀佛母為紅色,而大秘咒隨持佛母為白色,既不同于1135年寫本繪制兩位白色身相神像的做法,也不同于稍后期成為定式的白色大隨求佛母、黃色大孔雀佛母和紅色大秘咒隨持佛母的做法。這也許是西夏畫師(或在西夏境內(nèi)活動的其他民族畫師)對成就法文本或尼泊爾貝葉經(jīng)插圖不甚熟悉,只是根據(jù)自己對五護佛母和五方佛對應(yīng)關(guān)系的理解,將新繪畫題材作適當改變,而且這種改變也能從西夏時期的其他五護佛母圖像上找到契合之處。文殊山石窟萬佛洞內(nèi)的壁畫繪于西夏(或回鶻)時期,南壁東側(cè)男女供養(yǎng)人像上方有一鋪五尊式曼荼羅,該曼荼羅的繪制內(nèi)容此前沒有得到解讀,筆者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正是與榆林窟第3窟圖像特征相一致的SM206一系五護佛母曼荼羅。與榆林窟橫排式構(gòu)圖不同,該曼荼羅更加忠實地描繪了文本所規(guī)定的曼荼羅的空間布局,居于中央的是紅色三面八臂的大隨求佛母,自下方(即曼荼羅的東方)按順時針方向依次為藍色身大千摧碎佛母、黃色身大孔雀佛母、白色身大秘咒隨持佛母和綠色身大寒林佛母。曼荼羅內(nèi)院四隅還根據(jù)文本的描述配置四大天王,左下角(即曼荼羅的東南方)的天王手抱琵琶,應(yīng)為東方持國天王,左上天王為南方增長天王,右上天王甚殘,手中持物不清,右下天王手持塔,應(yīng)為北方多聞天王。在這里,大秘咒隨持佛母和大隨求佛母分別被繪成白色和紅色,與文本記載不能對應(yīng),與榆林窟第3窟的情況是一樣的。

(二)榆林窟第3窟的五護佛母采取橫排式構(gòu)圖,四個體系內(nèi)的五護佛母圖像(包括貝葉經(jīng)插圖、壁畫、唐卡、版畫等)都曾見這種排列方式,但是在排列順序上又各不相同,SM206和NSP18都是按照曼荼羅的布局來描述五護佛母的,NSP18在文末還提到根據(jù)供奉需要,五護佛母中的任何一尊都可以居于曼荼羅中央作主尊?譹?訛,所以很難總結(jié)出既定規(guī)律。立足于榆林窟第3窟圖像來說,五護佛母與同窟北壁金剛結(jié)曼荼羅上方的不空索五尊像南北對望,在安置各尊方位上應(yīng)有契合之處。不空索五尊將曼荼羅中央主尊觀世音菩薩排在中間,與其相應(yīng),此處五護佛母五尊便將曼荼羅主尊大隨求佛母安置在中間,其他四尊隨侍左右。這種處理方法和同窟內(nèi)其他壁面上方五方佛的排列方式也完全一致,應(yīng)是遵循畫師基于整個窟室圖像構(gòu)造的設(shè)計理念。

筆者在撰寫本文時,中國社科院民族學與宗教學研究所廖旸研究員惠賜未刊文《藏傳佛教中的孔雀佛母》,在此特致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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