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
If the sky is not blue, Im blue.
在連綿的霾天持續(xù)不絕地賴著不走的那幾天,理性派男同事突然冒出一句矯情的英文——若天不是蔚藍,我便憂郁。
抑郁,每個人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不管是男是女,“大姨媽”或者“大姨夫”總有一個來探訪。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想睡,迷迷糊糊醒不來,焦慮不安,煩躁,誰都想吐句槽說:我抑郁了,不好意思。
在這個沒抑郁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藝術(shù)家的時代,抑郁癥也像是一場病毒性感冒,十人行,就有一抑郁。環(huán)顧四周,總有一個病友在身旁。
一個企業(yè)家,2007年末,資金鏈斷裂,賣掉房子補上空缺之后,他崩潰了。無法入睡、易怒、愛摔東西、很容易和陌生人發(fā)生沖突。有新聞報道著名企業(yè)家跳樓,他開始試想著自己跳樓的可能性,問自己,那是不是我們的明天?
一個女性朋友,兩年未聯(lián),去年的一天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講述了過去兩年里逃避人群的生存狀態(tài)。在我眼中,她曾是最自信、美麗與勇敢的那類女子,30歲左右,兩次到達南極、多次作為團隊先鋒踏上玄奘走過的那條路,走遍途經(jīng)的異國他域,兩年前的那個時間她正經(jīng)營著自己的小公司,談起新的戀愛,滿面春光。
消失的時光里,生意失敗給了她抑郁癥,朋友不理,家人不見,最嚴(yán)重時連父母和姐姐都無法聯(lián)系到她,她全盤否定了自己的全部價值與人生,多次幾近與死亡會面。
人們常將抑郁癥與才華橫溢的創(chuàng)造者聯(lián)系在一起,那些都是帶著傷與美的故事,然而,現(xiàn)實故事卻并不那么美麗和簡單。安定醫(yī)院人頭攢動的抑郁癥科,講述的是一個:在疾病面前,人人皆平等的悲催故事。
它不是某天起床后對工作的憂慮或者某個下午失戀后的痛苦情緒,最多傳染出去,然后來個抱頭痛哭或暴飲暴食就煙消云散。抑郁癥,一旦附了體,就成了靈魂里的魔,在你昏昏沉沉頭疼欲裂艱難度過的日子里,它睡好吃飽,越長越大,越來越重。直到有一天,它掏干了你的整個身心與精神,養(yǎng)肥了自己,便跑出來,一口把你最后的軀殼吞掉。
失眠、嗜睡;頭痛、惡心;疲憊、精神恍惚;流露出自殺意圖;焦躁,行為怪異;不愿與人說話;逃離人群……
在抑郁癥向前逐步挺進的病程里,以上病癥交替或接踵而來。
“為什么要抑郁”“你有什么好抑郁的”“心里肯定有事兒”,當(dāng)一個個這樣的問題砸過來的時候,輕描淡寫的一個個疑問,卻反變成了壓向抑郁者的大山。于是,在越來越多的誤解之中,頭疼+2粒布洛芬、頭暈+嘔吐、疲憊不堪+精神恍惚,它們這些伙伴來得愈來愈頻繁。
抑郁只是一種情緒,抑郁癥卻是一種病。
壞掉的情緒管理機能,分泌紊亂的5-羥色胺和多巴胺,讓無數(shù)曾經(jīng)的正常人用若無其事地笑臉迎人的同時,在內(nèi)心謀劃著如何奪走自己的生命。它的對面不是單純的壞情緒,是被疲憊和疼痛困住的身體。
在某一天,天空晴朗,我突然再也無法嘲笑瞬間矯情的同事,悲觀地想:晴天這么久了,霾快來了吧。
抑郁癥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