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
人們都知道,白求恩曾去過延安,并與毛澤東見過面。但是,迄今為止,卻沒有留下過任何照片和文獻記錄。
2013年夏,我在拜會“白求恩精神研究會”時,獲知該會發(fā)現(xiàn)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毛澤東與白求恩的合影照片。據(jù)說,照片的擁有者是一位叫比爾·史密斯的加拿大老人,白求恩大夫在中國期間,曾給比爾·史密斯的母親莉蓮寫過多封信件,介紹八路軍抗日情況和他的工作感受。這張照片就是白求恩送給莉蓮的許多照片中的一張。
白求恩和老人的母親之間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關(guān)系呢?見到老人后,老人拿給我一個牛皮紙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個已經(jīng)破碎的灰黃色信封。“都在這兒呢,你慢慢看吧?!?/p>
中國河北西部晉察冀軍事 區(qū)G.H.Q.
1939年8月15日
親愛的:
我在中國地圖上的許多城市到處散發(fā)信件,殷殷地盼望著,你能收到它們??墒牵磥砟銋s像從未收到過一封信。
今年三月和五月,我都從北平給你發(fā)過信,指點你到那座城市去。從北平城到我們這個地方來,十分方便,只需兩天路程就夠了。然而,我的聯(lián)絡(luò)人卻只得到了這樣一個回復:“沒有經(jīng)費?!?/p>
我準備回國停留幾個月。我的工作需要很多錢。我計劃在11月份時動身,這樣,在1940年的二月底就能到家了。
我曾給你拍過一封電報,讓你不必馬上來此地會合了,而應當留在加拿大等待我。至于我嘛,當然必須留在這里工作。如果你仍然保持著和我一致的信念,那么,明年你可以隨我—起,同返中國。
我是七個月之前收到你最后一封信的。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收到過來自加拿大或是美國的只言片語了。
啊,上帝,時間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我極度疲憊,瘦弱不堪,已經(jīng)精疲力竭,油干燈盡了。也許,你不會再喜歡你的老家伙了!
再見了,親愛的莉蓮!
白求恩
在白求恩書寫這封信的時候,豈能預料,恰恰是他預計要動身回國,為中國人民抗戰(zhàn)募捐的11月12日那一天,他將要長眠于異國他鄉(xiāng)的黃土地上。
比爾·史密斯說:“母親在世時,從未和我提起過她與白求恩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母親年輕時,患過肺結(jié)核。在為無錢醫(yī)病的窮人義務診治的過程中,白求恩自己也染上了肺結(jié)核。在瀕死的體驗中,他研制發(fā)明了一種新的治療方式,并率先在自己身上做試驗,治好自己之后,才將這個方法用于其他患者?!?/p>
“我母親也是被他治好的。他摘掉了我母親一半的肺葉?!?/p>
也許,獲悉了來自遙遠東方那個令人心碎的噩耗之后,莉蓮才終于放棄了與戀人重逢的幻檙,選擇了做一個母親,像一切普通女性那樣,循規(guī)蹈矩,了此一生。
“白求恩在他的遺囑中,特意提到過,要把那面八路軍繳獲的日本軍旗,留給我的母親,作為紀念?!北葼栒f,“你所讀過的那本白求恩傳記,是他的戰(zhàn)友們合寫的。我母親也是校對人之一。但她沒有在書中留下自己的名字?!?/p>
此后,莉蓮獨自一人居住在多倫多城北那座紅磚小屋里,度過了深居簡出、默默無聞的歲月,直到1977年離世。
比爾說,安葬了母親之后,他在整理遺物時,打開了母親床頭柜上的一只黑紅兩色、雕刻精美的漆盒。里面存放著的唯一物件,便是這封寄自太行山的信函與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