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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 證

2015-06-09 18:36:22袁毅
安徽文學 2015年6期
關鍵詞:小風兒子

袁毅

樊春麗還算不上真正意義的家庭主婦。婦對應的是夫,沒有“夫”何來“婦”?但這并不說明樊春麗不具備一個合格家庭主婦的條件。光說做菜,樊春麗尤為拿手的就有紅燒蹄髈和清燉鰱魚湯。樊春麗燒的蹄髈油光滑亮,肥而不膩;樊春麗燉的鰱魚湯魚白湯白,原汁原味。每每劉勝玉吃過喝過,都忍不住將她夸一夸。劉勝玉對樊春麗說:你真是我的好搭檔,黃金搭檔!

他覺得“好搭檔”這個講法好,不遠不近,不深不淺,用在兩人身上簡直妙不可言。

這天下午休班,按照慣常樊春麗又該去劉勝玉那兒。這回她沒買肉和魚,只買了餃子皮和餃子餡。夏天里飯菜以清淡為好,餃子既可當飯也可當菜,包起來方便。當然,餃子還是傳統(tǒng)食品,有著不同于其他飯菜的寓意。春節(jié)時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餃子一上桌,家的氣氛就濃郁了,這正是樊春麗想要的。

樊春麗把裝著餃子皮和餃子餡的塑料袋掛在電瓶車把上,騎上車子就朝育林學校去了。育林學校是劉勝玉工作的學校,是一所位于城郊的民辦學校。樊春麗騎著車子穿過幾條街道,再拐上通往西郊的柏油路,十幾分鐘就到了。近幾年搞大開發(fā),新城區(qū)建設一步步向西挺進,到處蓋滿商品房,城郊早已是寸土寸金,一番繁華景象。育林學校位于城郊新建成的文化廣場的北邊,占地四十余畝,除了建有教學樓、學生宿舍、餐廳等樓房,在校園外還建有一小棟教師公寓。民辦學校的教師以新畢業(yè)的大學生為主,住在公寓里的也多是這些走上講臺不久的年輕教師。

樊春麗將電瓶車騎到公寓樓下鎖好,提著手提袋上了三樓。暑假里,老師們大多回家了,公寓樓里空空蕩蕩。樊春麗從手包里摸出鑰匙開門,呈現(xiàn)眼前的是一番她早已預料到的凌亂景象。小餐桌上放著吃剩的桶面,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里煙頭堆起了小山,門后的塑料盆里幾件臟衣服畏畏縮縮。她笑著搖搖頭,心想,沒有女人,男人的生活注定是雜亂無章的。將手提袋放進冰箱里,她開始收拾房間。樊春麗在一家賓館做服務員,收拾房間屬于業(yè)務之內的事。從內到外,從上到下,該擦的擦,該抹的抹,樊春麗做起來輕車熟路,手腳麻利,一點不拖泥帶水。

接下來該把劉勝玉換下的臟衣服洗掉。相比較收拾房間,她更喜歡給劉勝玉洗衣服。幾年前,她跟著丈夫從鄉(xiāng)下來縣城販賣蔬菜,每天不論忙到多晚,她都要將丈夫換下的臟衣服洗掉。丈夫是個粗人,有時懶得換,她就采取強制性的措施,把丈夫掀翻,然后剝他的衣服。丈夫被她剝得嘻嘻笑著,一次也拗不過她。那時,他們在縣城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一家人租住在一間門面房里,兒子就近在實驗小學上學,成績不錯,日子雖不富裕,但畢竟有奔頭。但是三年前丈夫出車禍死了,丈夫一死她覺得天也塌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把兒子培養(yǎng)出來。她租了一套兩居室,又找了份臨時工作,一心一意供養(yǎng)兒子上學。認識劉勝玉之前,除了兒子她再沒給別的男人洗過衣服。給劉勝玉洗衣服的時候,樊春麗嗅到了衣服上散發(fā)的劉勝玉的氣息,男人的氣息。一個人撐著一個家,日子過得艱辛自然不必說,樊春麗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男人,一個實實在在、本本分分的男人。認識劉勝玉后,她覺得劉勝玉就是這樣的男人。洗著劉勝玉的衣服,嗅著劉勝玉的氣息,她感到有些親切。她洗得輕,洗得柔,心里充滿了憧憬。

晾好衣服時間是五點半,樊春麗撥通了劉勝玉的電話。電話通了,樊春麗讓劉勝玉準備一下,說自己一會過來。劉勝玉說,又不是頭回見面,有啥好準備的。樊春麗說那當然,我要看看你的誠意,沒準我還不去了。劉勝玉呵呵笑著,說,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晚上我請你吃飯行了吧?說吧,想吃什么?樊春麗半真半假地說,我想吃的多了,就怕你請不起。劉勝玉說,行!你想吃啥就吃啥。樊春麗趕忙說,別別別,我逗你玩的,你回去等著,一會我?guī)С缘倪^去。劉勝玉說那不行,不能每次都讓你下廚。就這么定了,我在文化廣場等你。

暑假里學校不上班,劉勝玉在街上辦個補習班,上午下午都要上課。樊春麗一般都是等到休班才到劉勝玉這兒來,每次過來她都提前打電話告訴劉勝玉,這次她有意賣個關子,尋思著給劉勝玉個驚喜,看來要落空了。教師公寓離文化廣場不遠,步行也就幾分鐘。樊春麗沒騎車,拎著手包就出門了。白天里氣溫高,人們躲在空調房里一待一整天,只等著傍晚氣溫降下來,才走出家門出來活動活動腰身。此時,文化廣場上聚滿了人,拄著拐棍散步的老人,帶著孩子打羽毛球的夫妻,一邊牽著手溜達一邊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很是熱鬧。廣場以一個大型城市雕塑為中心,南邊緊挨著通往縣城的柏油路,北邊不足200米就是育林學校。樊春麗由北向南走上廣場,老遠就望見劉勝玉站在廣場南沿上的背影。劉勝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盯著路口,等得很認真。樊春麗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一種作為女人的久違的幸福感油然而生。這幸福簡單得很:女人,天生就是要男人等的。她感覺自己又年輕了回去,是少女般初戀時的感覺。短袖的運動T恤,淺藍色的七分牛仔褲,透網(wǎng)的白色休閑鞋,別說,樊春麗的裝扮還真有幾分花季少女的味道。

幸福感驅使著樊春麗不由自主地把腳步慢下來——她要把眼中的這個男人的背影多看一會,她要讓眼中的這個男人多等自己一會。她覺得,劉勝玉多等一分鐘,自己的幸福感就增加一分鐘;劉勝玉多等一秒鐘,自己的幸福感就增加一秒鐘。這樣一想,樊春麗完全就是一副女人在男人面前特有的慵懶樣。身子慵懶著,她的一顆心卻浮想聯(lián)翩,美得要死。距離劉勝玉十多米遠的時候,她的鬼主意變本加厲——她不走了,就那么立在原地,以稍息的姿態(tài)很是傲慢地望著劉勝玉的背影暗暗得意。

一輛輛電瓶車駛過,一輛輛出租車駛過,騎電瓶車的沒有樊春麗,下出租車的也沒有樊春麗。劉勝玉仰著臉眼巴巴望著,樣子傻傻的、呆呆的、癡癡的。他當然不知道,此時,樊春麗就站在身后,把自己的傻樣看在眼里,正眉目鬼祟地偷樂著。不得不承認,女人的單純、幼稚和淘氣是與生俱來的。她們像是天生就具有一些專門為男人預備的,而又注定令其無語又無奈的搞笑因子。樊春麗就是如此,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就是要讓劉勝玉多等一會,她就是要讓劉勝玉多急一會。劉勝玉越等她的心里越踏實,劉勝玉越急她的心里越幸福。樊春麗簡直有些過分了。

你看,劉勝玉不再死盯著路口,一雙眼一會往左望一會往右望,按耐不住了,焦急不安了,可他偏偏就不往身后望。他的一副滑稽樣簡直要把樊春麗笑翻了。如果說,女人的調皮和精明是天生的,那么男人的木訥和愚鈍定也是如此。說來真是委屈劉勝玉了。

劉勝玉應該是真的等急了,伸手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摁著??上У氖撬倪@一動作很快就被樊春麗捕捉到了。她沒有給他機會。趁著劉勝玉低頭摁手機,她壓著腳步趕上去,使勁沖他的后肩頭上拍了一下。劉勝玉一轉身,樊春麗正彎下腰沖他放肆地笑著。劉勝玉恍然大悟,說好你個壞蛋,故意逗我是吧!樊春麗不否認,一副大功告成后得意又忘形的神情。

樊春麗說,我就是要讓你多等一會,誰讓你破壞了我的計劃。

計劃?什么計劃?劉勝玉問。

樊春麗繼續(xù)賣關子,說:無可奉告。

廣場上的噴泉打開了,一根根水柱子肩挨著肩圍成一個碩大的圓圈,水柱子直溜溜地射向空中好幾米。水柱子下落時,無數(shù)晶瑩的小水珠在空中泛出多彩的色澤,彩虹一樣動人。一對小情侶在噴泉前嬉戲,你扯我一下,我扯你一下,“格格”笑著。男孩趁女孩不注意,伸手接幾滴水甩進她的衣領里,女孩夸張地叫著,繞著噴泉追打男孩。男孩跑著,雙手舉成投降狀,他們就相擁在噴泉前,男孩將握著手機的一只手遠遠地伸出去,對著兩顆挨在一起的腦袋“咔嚓”“咔嚓”一陣拍。樊春麗提議也去拍幾張,劉勝玉不干,說有啥好拍的,小年輕的把戲。樊春麗不滿意劉勝玉的說法,臉一拉,說怎么了,嫌我老了?劉勝玉笑笑說哪能呢。說歸說,他終究拗不過樊春麗,幾乎被她強行地拖過去,連拍了好幾張。

廣場的邊上有條東西走向的小路,路上鋪滿了鵝卵石,幾對中年夫婦挽著手臂靜靜地散步。劉勝玉和樊春麗也走了上去。別人是肩并肩地走,他們是劉勝玉走前面樊春麗跟后面一前一后地走。樊春麗不失時機地走上前,一把將自己的手臂挽進劉勝玉的胳膊里。劉勝玉身子一扭躲開了。樊春麗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噥著:假正經!她不放棄,又一把挽上,這回她用自己的胳膊把劉勝玉的胳膊死死捆住了。

站在小路上抬眼就能望見遠處的一棟高層住宅樓。腳手架還沒拆,但樓房的大致輪廓已呈現(xiàn)。樊春麗提議過去看看。劉勝玉問看什么。樊春麗說,當然是去看你買的房子啦!去年年底,劉勝玉在那棟高層里按揭了一套房子,還未交房。劉勝玉仰臉望望,說墻體還沒砌起來,有啥好看的!樊春麗說,我想看看是哪套。劉勝玉說,十一層,1103。劉勝玉介紹得如此詳細,身子卻立住不動。樊春麗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有些不悅。

天漸漸暗下來,該吃飯了。劉勝玉問樊春麗想吃什么。樊春麗不好氣地說,肯德基!劉勝玉笑了,說兩個大人去吃肯德基還不被人笑掉大牙。樊春麗臉又一拉,說,那你還問我干嘛?我就想吃肯德基!咋,變卦啦!劉勝玉馬上賠著笑臉說,好,好好,聽你的,就吃肯德基。穿過馬路,對面就有一家肯德基。才走近門口,樊春麗突然又不去了。這回輪到劉勝玉有話說了。劉勝玉說,你看你看,還說我變卦,你不也一樣!樊春麗“撲哧”一聲笑了,說對,我就是變卦啦,咋地!

吃過晚飯,廣場上燈火通明,人山人海起來,一些跳廣場舞的大媽在瘋狂的音樂中扭動著腰身,很有些竭力發(fā)揮余熱的意味。他們沒有再散步,直接回了公寓。剛進門劉勝玉就去摟樊春麗。樊春麗一把將他推開,說去去去!胳膊都不讓挽一下,你不挺正經的嗎。劉勝玉嬉皮笑臉地說,那不是在外面嗎,人來人往的,這里才是咱們親熱的地方。說著就將樊春麗往床上拉。樊春麗又一把推開,兩只手臂抱在胸前一本正經地說,等等!等等!我還有事要說,每次都這么猴急!劉勝玉拉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說,什么事回頭再說,好寶貝,求求你,我等不及了。身體里的一團干柴著了火,劉勝玉不再猶豫,彎下身一把將樊春麗抱起,直接托到了床上。樊春麗的臉有些泛紅,責怪似地說,你這個大壞蛋,就會干壞事。劉勝玉俯下臉逼近樊春麗,說,誰說我是干壞事,是好事,大好事。來吧,我們一起干好事吧!他開始解樊春麗的衣服。半推半就中,劉勝玉幾把就把樊春麗剝個精光。隨即,他甩掉自己的衣服,像一頭發(fā)情的公獅,兇猛地壓住了樊春麗,一張嘴在她的脖頸里沒命地拱起來,一雙手在她的乳峰上盡情地搓起來。

輕點,你輕點!樊春麗很配合地閉上眼睛,聲音柔柔的。

男人和女人之間說白了就這么點事。穿著衣服并肩走在大街上,再大的沖動也得憋著、忍著。一旦單獨處在一起,他們就會爭分奪秒地配合著,再沒有任何矜持而言。對于劉勝玉和樊春麗來說更是如此。平日里各上各的班,時間、空間不允許,肉體上的需求他們只好憋著、忍著。肉體上的需求無法解決,他們就加強精神上的交流,隔個三天兩天就通一次電話。有時是樊春麗打過來,有時是劉勝玉打過去。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悄悄找個僻靜的地方,借著聲波,言語之中將對方的心撩一撩、勾一勾。勾著勾著,兩人都有些激動不已,都有些按耐不住,身體上的某個部位也很配合地在黑暗中蠢蠢欲動。有時樊春麗問,想我沒?劉勝玉說,想,人都瘦了。樊春麗說貧嘴,想了咋不見你過來!劉勝玉說,你等著,今晚我就過去。劉勝玉是班主任,每晚都要上晚自習。放了晚自習學生們回寢室洗漱休息,按照學校規(guī)定班主任還要查寢,等學生就寢后才能離開。所以,每到挺不住的時候,劉勝玉都是查完寢后興沖沖地趕過去,第二天一早又急匆匆地趕回來。說來人的身體也奇怪,平日里風平浪靜得像面鏡子,一旦碰一塊,水底的暗流就涌上水面,成了明流、激流,拍打著,撞擊著,掀起驚濤駭浪。兩人一見面就迫不及待地摟在一起、滾在一起、啃在一起。一正一反,一上一下,一張木板床上,兩人的身體像列車和鋼軌,雖說班次少了些,畢竟輕車熟路。

嗚!咕咚!咕咚!列車很快運行到正常軌道。

兩人的身體顛簸起來,木板床顛簸起來??斩炊吹囊粭澒牵麄冎还苁钩龈髯缘目醇冶绢I和獨門絕技,肆無忌憚地制造出各種聲響,肆無忌憚地推起一個又一個高潮。

春麗!春麗!我愛死你了!我愛死你了!

愛嗎!那你快些……快些娶了我吧!

房間里沒空調,搖頭扇立在床尾東一頭西一頭,很敬業(yè)地工作著。他們大張著嘴巴喘著粗氣,大張著毛孔排著熱汗。赤裸的身子釋放著壓抑許久的熱情,室內的氣溫在微微上升。毯子滑掉地上,顧不得撿;床單蹬掉地上,顧不得拉。此時此刻,不似春宵,勝似春宵。他們竭盡所能地將各自的潛能發(fā)揮到極致,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一番激情之后,兩個人都累壞了。劉勝玉靠著床頭吸煙,樊春麗側身偎在他懷里,眉目間流露出萬種風情。

樊春麗問,今天你怎么這么厲害?

劉勝玉反問,以前就不厲害?

樊春麗說,今天不一樣,你瘋了。

劉勝玉笑笑。

樊春麗說,以后我天天過來,好不好?

劉勝玉又笑笑。

樊春麗問,你笑什么?

劉勝玉說,等到開學了,那幫小年輕回來了,你能天天來?

樊春麗說,那還不容易,咱們趕緊把證辦了,辦了證,就名正言順了。

一提到辦證,劉勝玉的身子往下縮了縮。

劉勝玉說,你朝那邊睡睡,怪熱的。

樊春麗說,現(xiàn)在知道熱啦,剛才你還不是一身勁!

劉勝玉笑著瞇上眼,想睡覺。樊春麗不讓他睡,將辦證的事又提了出來。

樊春麗問,你考慮得咋樣了?

啥?

你說啥?當然是咱倆的事。

呵呵!

我問你話呢!

劉勝玉有意打岔,說,剛才你不是說有事要說嗎?

樊春麗說,我要說的就這事!說,到底考慮咋樣了?

近來,兩人一湊在一塊,樊春麗就要將辦證的事問一問、催一催。雖說辦不辦證說到底就一張紙的事,但對樊春麗來說卻顯得重大。兩人雖然都不是新米,但畢竟一口鍋里煮了大半年,總不能老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夾生著。只是每次樊春麗提出辦證,劉勝玉都是支支吾吾,這原因那理由地推脫著。

劉勝玉說,小風去他媽媽那兒了,我還沒跟他商量。

小風是劉勝玉和前妻夏露的兒子。去年兩人離婚,兒子跟了劉勝玉。

商量!商量!你自己的事干嘛要聽孩子的?樊春麗對劉勝玉的理由有些厭煩。

劉勝玉說,話不能這么說,小風開學就六年級了,不是小孩子了。

樊春麗問,那你說,究竟啥時候和他說!

劉勝玉想了想問,你和你兒子說了沒?

樊春麗的兒子叫李響,在縣一中上初二,平時吃住都在學校。

聽了劉勝玉的話,樊春麗信心滿滿地說,我兒子你放心,李響很支持我再婚。要不我定個時間,你倆先見個面?

劉勝玉說,別別別!你兒子學習正緊,還是不要影響他學習。

樊春麗說,我倆的事要是辦了,沒準還促進他學習。

劉勝玉說,還是再等等吧。

等等等!不把證辦了,我倆在一塊算怎么回事!你說,算怎么回事!

樊春麗突然上了火,眼淚汪汪的,像是心里聚集了許多委屈。

劉勝玉不說話。

樊春麗說,孩子越來越大,我們的事就越來越難。你等不起,我更等不起。

樊春麗開始穿衣服,劉勝玉一時語塞,不攔她,也不說話。樊春麗穿好衣服對劉勝玉說: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顧慮什么,不管你顧慮什么我希望你能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還有,不管小風接不接受我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能騙我。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都等不起,真的等不起。樊春麗眼淚汪汪地說完,帶上門走了。

樊春麗說出這番話是劉勝玉沒有想到的。他一直以為樊春麗和自己一樣,只是為了相互撫慰一下彼此的寂寞和空虛,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錯了。他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他承認,近半年當樊春麗催著自己辦證時,他不是沒考慮過兩人之間的問題,他承認自己的確在顧慮著很多不知道該不該顧慮的問題。

搖頭扇還在聲嘶力竭地轉著,劉勝玉又想到了夏露。

劉勝玉和夏露是上中專時同學,畢業(yè)時國家取締了分配,因為戀愛時提前把一些事辦了,畢業(yè)后他們便同時應聘到育林學校教書。夏露的老家在鄰縣縣城,父母都有工作。劉勝玉的老家在本縣鄉(xiāng)下,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那時的育林學校還叫育林小學,學生少,教師的待遇低。了解到劉勝玉的家境,夏露的父母堅決反對他們結婚。年輕的心是無知無畏的,當兩顆心黏在一起的時候,恐怕再大的力量也不能分開。夏露就在家人的一片反對聲中,義無反顧地嫁給了劉勝玉。一年后,兒子出生;六年后,兒子就近在育林學校上學。守著每月微薄的一份工資,一家三口就窩在學校提供的一間臨時公寓房里。劉勝玉后來才知道,在他們結婚后的生活里,夏露從來就沒真正意義上感受過幸福。

“什么時候我們才能有一份正式工作呢!”

剛結婚的時候,夏露惦記兩人的工作問題。在私立學校教書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結婚后,兩人一起看書,一起參加招編考試。但誰曾想,人一結婚,激情就淡了,目光就淺了,身子就懶了。加上兒子出生,生活裸露出雞零狗碎、柴米油鹽的本質面目。連著三年,他們考得一次不如一次,漸漸都心灰意冷了。

“什么時候我們才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呢?!?/p>

正式工作解決不了,日子還是要過的,一家人總不能老在一間公寓房里擠著。在老家,劉勝玉的父母蓋有三層樓房。但老家是老家,在鄉(xiāng)下,老家的房子再大、再高、再寬敞,也不能搬到縣城。夏露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劉勝玉一道回老家住。她一點不能適應鄉(xiāng)下的生活,一回到老家一顆心就煩躁不安。夏露開始渴望在縣城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涩F(xiàn)在縣城的房價貴得很,他們的積蓄連首付都不夠。房子成了夏露心上的一塊病。時間一長,她就心煩意亂地在劉勝玉面前發(fā)牢騷。不管她說什么,劉勝玉都樂呵呵的,不辯駁,不爭論。一個巴掌拍不響,劉勝玉這個態(tài)度讓夏露想痛痛快快吵回架的心愿也實現(xiàn)不了。夏露第一次感覺到劉勝玉的窩囊和無能。

學校開學,一家三口住在公寓里;學校放寒暑假,劉勝玉自個兒回老家,夏露就帶著兒子回娘家。一天兩天可以,十天八天也行,夏露帶著兒子在娘家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父母就看在眼里氣在心里了。父母氣夏露,不是氣她老住在娘家,而是氣她當初不聽勸,不撞南墻不回頭,一心偏要嫁給劉勝玉。這下好了!早早晚晚的,媽媽難免將老黃歷翻出來抖摟抖摟,難免把積壓在心里的埋怨再嘮叨一番。媽媽說一回,夏露笑笑不作聲。媽媽說兩回,夏露眼圈紅紅的。媽媽說三回,夏露自己也開始氣自己,就有了再不想回娘家的想法。

一天,夏露帶兒子出去玩,看到一家私立幼兒園的暑期輔導班在招聘臨時代課老師。幼兒園的男老板四十出頭,很熱情,一了解還是夏露的初中校友。夏露就成了這家幼兒園暑假輔導班的臨時代課教師。暑期結束,老板多付給夏露一千塊錢,夏露不要。老板說,你先拿著,我還有個請求。老板希望夏露能留下來,并給了很好的待遇。感覺夏露在猶豫,老板說,你不要急著答復我,啥時候想好啥時候來,我隨時歡迎。快開學了,夏露帶著兒子回學校,順便和劉勝玉提了一下,劉勝玉竟一口答應了。劉勝玉說,這么好的條件干嘛不去。你問問他要不要男老師,要是合適,我也去。夏露沒說話。

夏露沒有再住娘家,老板將自己的一套兩居室借給了她,還配備了簡單的家具和電器。除了幼兒園,老板還經營一些圖書生意,整日忙里忙外,很少待在幼兒園。老板對夏露也很關心,偶爾會給她捎些零食和生活用品。一來二往,就是這些零食和生活用品,讓夏露漸漸感覺出老板的一顆火熱的心。老板的老婆出國了,拋下他一人帶著上高一的女兒,生活其實很苦。夏露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其實和自己并沒有多少關系的男人。這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既逼真又遙遠,這一心思一滋長起來,她就有些害怕,不敢再往下想。但老板在鍥而不舍。夏露緊張得很,又甜蜜得很,還有些不舍。

兩個月后,老板趁著酒勁和夏露睡在了一起。那一晚,夏露感受到了老板不同于劉勝玉的精彩。隨后,她成了幼兒園的園長。

一年后,夏露正式提出和劉勝玉離婚。

夏露突然提出離婚劉勝玉一愣,什么也沒說,像是有預感,又像是在夢中。走出民政局夏露從包里掏出一張卡,說,勝玉,我對不起你們爺倆,這卡上的錢是給小風買房子的,你付個首付吧。劉勝玉不接,夏露的眼淚掉了下來。夏露說,我知道你恨我,瞧不起我,要是我們能早點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也不會有今天。夏露將卡塞進劉勝玉的懷里,跑了。卡上有十萬塊錢,劉勝玉又湊了一些,在新開的樓盤里按揭了一套房子。

這天晚上劉勝玉失眠了,樊春麗臨走時淚汪汪的臉,讓他心里難受。劉勝玉的顧慮在于兒子小風,也在于樊春麗的兒子李響。他承認樊春麗是個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她能干,也有脾氣,很多問題上比自己考慮得坦率。但他不能接受兩個人一旦結婚,樊春麗將帶著自己的兒子,走進自己用前妻的錢買的那套房子里。一個女人嫁給一個男人最底線的要求是什么呢?他覺得樊春麗的要求沒有錯,錯的只是自己。他想告訴樊春麗實情,但他又怕傷害她。但他忽略了,面對樊春麗一次次的催促,自己的推辭無疑是對樊春麗又一種傷害。

學校一放暑假小風就去媽媽那兒了,暑假快結束了,小風也應該快回來了。兒子從上二年級開始,寒暑假都是跟著媽媽住姥姥家,每次都過到開學才回來。以往的暑假里,兒子每隔幾天就要給他打個電話,但今年,臭小子一個電話也沒給自己打。劉勝玉嘆了口氣,心想無論如何,自己該給樊春麗一個明確的答復了。樊春麗說得對,孩子越來越大,他們都拖不起。

連著好多天,劉勝玉沒給樊春麗打一個電話,樊春麗也沒打給他。假期補習班結束了,學校就要開學了,公寓樓里卻依舊空蕩。傍晚的時候,劉勝玉出去散步,遠遠地又望見了那棟高層住宅樓。他想起了那天傍晚樊春麗非要去看房子的情景。他猜想樊春麗一定在等他的電話,而這個電話將關系到他們能否繼續(xù)相處下去。否則,已毫無意義。

這天晚上,劉勝玉撥通了夏露的電話,他想和小風說說話。電話接通了,夏露說小風和他姐姐去街上吃小吃去了。劉勝玉猜想夏露說的姐姐應該就是男老板的女兒,不!是她現(xiàn)在的丈夫的女兒,也是她的女兒。劉勝玉對夏露說,等小風回去,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夏露說知道了,他一回來我就讓他打給你。那一晚,劉勝玉自始至終沒有接到小風的電話。

黑暗中,他又想到了樊春麗。他摸出手機,翻出樊春麗的號碼,但終于沒有打出去。他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在學校開學前的頭一天,劉勝玉沒想到夏露會突然來到自己身邊。夏露沒有把小風送回來,她是專程回來找他的。夏露希望劉勝玉能將小風的撫養(yǎng)權過渡給自己。劉勝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為什么?夏露眼圈紅紅的,說,我知道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但我也沒辦法。小風不愿再回來上學。劉勝玉感覺頭腦蒙蒙的,心在抽搐,他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夏露接著說,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是我跟小風說了什么,其實沒有,不管你信不信。孩子只有一個爸爸和媽媽,小風永遠是我的兒子,永遠也是你的兒子。等他考上大學后,我會讓他來找你的。

夏露最后又掏出了一張卡,說,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我真的不是可憐你,只是覺得自己對不起你,我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雖然離婚了,但我希望你能過得好一些。

劉勝玉苦笑了一下,說,還是算了吧。你的意思我明白,請你告訴小風,我尊重他的意見,但他必須要親自給我打個電話。劉勝玉沒有接夏露的卡,轉身走了。

劉勝玉在一家大排檔一口氣喝了三瓶啤酒才回到住處。趁著酒勁,他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樊春麗的電話,他要告訴樊春麗,自己考慮好了,明天就和她去辦證。電話通了,接電話的不是樊春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找誰?

樊春麗。

你是誰?

我是……面對話筒里一個陌生中年男子的聲音,劉勝玉不知該怎么說。

她出去了,等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回電話。

不!算了吧,還是算了吧!

劉勝玉掛了電話。躺在悶熱的房間里,他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兩條蟲子在蠕動,涼涼的。

責任編輯 何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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