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正才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有一位屢挫日寇，1946年獲得國民政府頒發(fā)的青天白日勛章和美國政府的棕葉自由勛章，被稱為“鷹犬將軍”的湖南人，他就是著名的抗日將領宋希濂。

主動請纓，淞滬抗日

日本發(fā)動九一八事變，武裝侵略中國東北，開始了妄圖變中國為其獨占殖民地的侵略戰(zhàn)爭。至1932年2月，整個東北三省百萬平方公里大好河山被日本侵吞。

日本侵占東北三省以后，為了轉移國際視線，并壓迫南京國民政府屈服，又很快對上海發(fā)動武裝侵略。1932年1月，日本人在上海多次挑釁，企圖把上海變成它侵略中國內地的新基地。但是南京政府在日本的大舉侵略面前卻一再退讓，一味求和，竟命令上海市政府取消抗日救國會，并令駐防上海的十九路軍撤退。1月28日晚11時，日軍突然向駐守閘北的十九路軍襲

擊，隨后又進攻江灣和吳淞，制造了一二八事變。事變發(fā)生后，十九路軍在軍長蔡廷鍇、總指揮蔣光鼐的率領下奮起抵抗，獲得全國人民的同情和支援。

此時，宋希濂任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八十七師二六一旅旅長，下轄第五二一、五二二兩個團，駐在南京的小營、馬標一帶。一二八事變后，宋希濂及全旅官兵深感形勢嚴峻，非奮起抗戰(zhàn)無以圖存，對十九路軍的英勇抵抗非常欽敬，一致要求立即開赴上海參戰(zhàn)。宋希濂于1月30日下午3時請見軍政部部長何應欽，代表全旅官兵請纓，要求開赴淞滬前線抗戰(zhàn)。遭到何應欽的嚴詞拒絕返回旅部后，宋希濂召集全旅連長以上軍官開會，傳達向何應欽請戰(zhàn)的答復情況。大家聽后，情緒異常激動，爭先恐后發(fā)言，說：“國家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旦，今敵人打進大門來了，友軍已奮起抵抗，我們反而袖手旁觀，難道要叫我們當亡國奴嗎？”最后，會議決定由營長以上軍官向何應欽集體請愿。

當晚11時，宋希濂率軍官30余人，乘一輛大卡車闖進南京鼓樓何應欽住宅，向何應欽再次請求開往上海參戰(zhàn)。何應欽想不到半夜里突來這么多的人，感到十分尷尬。開始，大家很有禮貌地向他陳述官兵的抗日要求，但何應欽仍然拒絕，態(tài)度頑固，說：“日本現(xiàn)在是世界上頭等強國，工業(yè)發(fā)達，擁有現(xiàn)代化的陸海空軍。我國沒有自己的工業(yè)，機槍大炮都不能造，一切要從外國買來；國家沒有真正的統(tǒng)一，各地方軍閥口頭上擁護中央，實際上各自為政，又有共產黨到處搗亂，這樣的國家，這樣的形勢，怎能同日本人打呢？……”何應欽的一大套亡國謬論激怒了大家，軍官們開始質問他，態(tài)度很激昂。曾在何應欽手下當過參謀的黃埔軍校第六期畢業(yè)生陜西籍營長王作霖更是動情地說：“我是部長的學生，聽過您多次講話，您總是勉勵大家當軍人的要保衛(wèi)國家，愛國愛民，才算是恪盡了軍人的天職。但是九一八事變喪失了整個東北，我們采取不抵抗政策，全國人民都罵國民政府喪權辱國，罵我們軍人無恥。現(xiàn)在日本人打到大門口來了，我們還不起來抵抗，這同部長平日對我們教導的話，是多么不相稱?。‰y道作為我們的老師，作為我們的長官，竟要我們甘心當亡國奴嗎？我們是決不愿意當亡國奴的！”何應欽啞口無言。大家紛紛發(fā)言表示抗戰(zhàn)決心，僵持到深夜1點多鐘。何應欽看到大家情緒激昂，言之有理，態(tài)度慢慢軟下來，說：“現(xiàn)在南京空虛，明天一大早你們就開到幕府山、獅子山、下關一帶，對江面嚴密警戒。我即調第二五九旅從徐州開回來，等第二五九旅到達后，視情況的發(fā)展，如有必要，再派你們這個旅開往上海參戰(zhàn)?！?/p>

大家見有了一絲希望，便不再鬧下去。次晨，宋希濂致電十九路軍蔣光鼐、蔡廷鍇兩將軍及全體官兵，向他們致以深切的同情和慰問，并表達了全旅官兵抗戰(zhàn)的決心，誓對他們的抗戰(zhàn)行動給以全力支援。宋希濂還領銜和全旅300余軍官簽署一封請愿書，派人送交京滬衛(wèi)戍總司令陳銘樞。同時，派員到京滬鐵路局接洽，要求他們準備車輛，隨時運送部隊去滬參戰(zhàn)。

2月初，宋希濂奉第五軍軍長兼第八十七師師長張治中之命，率部入滬參戰(zhàn)。當他在南京堯化門外集合全旅官兵宣布這一消息時，大家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鼓掌、蹦跳，有人甚至把軍帽拋向空中，場面十分感人。宋希濂情緒激昂，以“軍人報國在今朝”為題，對全旅官兵作了講話。9日，部隊到達十九路軍軍部所在地——上海市郊的南翔。宋希濂和第八十八師師長俞濟時、副師長李延年、旅長楊步飛、錢倫體向全國發(fā)出通電：“值此國家存亡關頭，爰本中央團結御侮之旨，請命殺敵。現(xiàn)已全部開抵上海，聽命于蔣（蔣光鼐，十九路軍總指揮）總指揮。誓與我十九路軍親愛將士，喋血沙場，共同生死……寧為戰(zhàn)死之鬼，羞作亡國之民。”

2月11日，宋希濂奉蔣光鼐總指揮命令，接防蘊藻浜由胡家宅至吳淞西端曹家橋一線的北岸陣地。接防后，宋希濂立即布置部隊抓緊增修工事，并派出少數(shù)搜索部隊渡河偵察。

2月21日下午，日軍數(shù)百人在炮火掩護下，企圖強渡蘊藻浜。宋希濂立即組織火力阻擊，激戰(zhàn)兩小時，將敵擊退。第二天，敵人傾巢來犯，先以五六十門重野炮向廟行鎮(zhèn)一帶陣地轟擊，連續(xù)四五個小時，致使許多工事被摧毀。接著，敵步兵在飛機大炮掩護下猛烈進攻，重點指向廟行鎮(zhèn)以南的大小麥家宅一帶。守備該處的第八十八師五二七團傷亡嚴重，情況十分緊急。軍長張治中征詢宋希濂的意見，想抽調第二六一旅的一個團前往廟行鎮(zhèn)增援。宋希濂滿口答應。但宋希濂說，一個團開往廟行鎮(zhèn)最快也要四五個小時才能趕到，且白晝行軍易被敵機擾亂，恐緩不濟急。他建議：“以本旅主力立即渡過蘊藻浜，向敵軍側背攻擊，借以減少正面的壓力。”張治中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他的方案。宋希濂接受任務后十分興奮，立即以電話召來五二一團團長劉安祺和五二二團團長沈發(fā)藻布置作戰(zhàn)任務：兩團各留一營守備陣地，主力立即在各團的正面渡河，令第五二一團向右首先奪取齊家宅，繼而向北孫宅、西港方向攻擊；第五二二團向左先攻占陸家橋，再向南孫宅、顧家橋宅一帶攻擊。宋希濂問劉、沈兩團長渡河攻堅有無困難，他們滿懷信心地回答：“有辦法！”

半小時過后，當宋希濂帶領旅司令部一部分人員來到蘊藻浜河邊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河里布滿了五花八門的渡河工具，除幾只小木船外，還有竹筏子、用門板扎成的平板船、大木桶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當他登上一條小木船準備過河的時候，突然跑來五二一團一個連長請求過河參戰(zhàn)。宋希濂對他說：“那怎么行！北岸陣地的戒備也是要緊的。”那連長懇求著：“旅長，我們在南京一再請求要來上?？谷?，總算達到了目的?？蓙砹?0多天，卻沒有機會和日本鬼子好好干一場，大家都憋不住氣了！現(xiàn)在有了機會，又不讓我們去，全連士兵簡直難過得不得了，紛紛向我質詢責難，弄得我也很難應付他們?！边@個連長的一番話，讓宋希濂恍然理解了有這么多形形色色渡河工具和部隊這么快就跨過了蘊藻浜的原因。他在船上望著那位滿面紅光、意氣風發(fā)，但顯得有些失望的青年軍官，無限感慨地說：“是呀，‘大家都憋不住氣了！當一個軍人真正認識到為何而戰(zhàn)的真理時，他就會不知道什么叫困難危險了！”

五二一團和五二二團的官兵過河以后，如離弦之箭向前猛攻。五二一團于下午5時攻占了西港，擊斃日軍大隊長一名，斃俘日軍20余人。五二二團攻下南孫宅，亦有所獲。宋希濂旅的這一行動，完全出乎敵人的意外，日軍的指揮部根本沒有估計到會有部隊強渡蘊藻浜來攻擊它的側背。宋希濂旅攻勢的迅速猛烈，使向廟行鎮(zhèn)進攻的日軍受到嚴重威脅，在三面夾擊之下，日軍不得不放棄中間突破的計劃，并停止進攻。

南北轉戰(zhàn)，屢建功勛

1933年5月5日，中日簽訂《淞滬停戰(zhàn)協(xié)定》后，宋希濂第二六一旅調至南京整訓。不久，宋希濂以戰(zhàn)功晉升第八十七師副師長，8月調升第三十六師師長，率部駐防江西撫州，并兼撫州警備司令，參與“圍剿”紅軍和中央革命根據(jù)地。1935年夏，宋希濂的第三十六師調到蘇州一帶修筑工事，準備應付日軍入侵。1936年10月5日，宋希濂晉升陸軍中將。西安事變后，宋希濂奉命率師入陜，接管西安，兼任西安警備司令。

盧溝橋事變后，日本帝國主義除向華北增派援軍、擴大侵略戰(zhàn)爭外，又把戰(zhàn)火燃燒到當時我國最大的工商業(yè)中心上海，直接向南京國民政府施加壓力。1937年8月9日，駐上海日本海軍陸戰(zhàn)隊中尉大山勇夫率士兵齋藤要藏，駕軍用汽車強行沖擊虹橋中國軍用機場，開槍打死守衛(wèi)機場的哨兵。守軍開槍還擊，擊斃這兩個強闖機場的敵軍。事件發(fā)生后，國民政府當即與日方交涉，要求以外交方式解決。但日軍無理要求國民黨軍隊撤離上海，拆除軍事設施，同時向上海增派軍隊。8月13日，日軍以租界和停泊在黃浦江中的日艦為基地，對上海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進攻。這是日本帝國主義為擴大對中國的侵略而在上海發(fā)動的第二次事變。面對日軍的挑釁，上海駐軍奮起抵抗，在上海和全國人民的支持下，開始了歷時3個月之久的淞滬會戰(zhàn)。

上海八一三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的當晚，時任三十六師師長的宋希濂在西安接到“火速開赴上海參戰(zhàn)”的命令，最高司令部同時命令沿途一切車輛為其讓路。宋希濂率三十六師各部風馳電掣，日夜兼程，經過兩天兩夜，于16日趕到上海，第二天即投入戰(zhàn)斗。宋希濂親率部隊向駐守在天寶路的敵軍猛烈進攻，逐街逐屋地爭奪。日軍的防守掩體，多為鋼筋水泥加上沙包建成，而宋希濂部缺乏攻堅炮火，只能近距離使用手榴彈去炸敵人，傷亡頗重。后日軍陸續(xù)增加部隊，形成兩軍對壘之勢。

8月20日，宋希濂指揮二一六團攻擊匯山碼頭。攻擊從半夜12時開始，二一六團一舉沖過唐山路、東熙華德路、百老匯路。沿途敵軍躲在四五層高的樓房里，居高臨下進行俯射。團長胡家驥下令：“不顧一切犧牲，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官兵們視死如歸，義無反顧，憑著愛國精神、民族正氣，與日軍展開激烈的巷戰(zhàn)，終于直逼匯山碼頭。殘余的日軍支持不住，爭相逃竄至外灘外白渡橋，向橋南英軍投降。匯山碼頭一役是八一三淞滬會戰(zhàn)中幾次著名的戰(zhàn)役之一，打得激烈、精彩。三十六師官兵遠從西安星夜兼程來到上海，沒有經過休息立即參戰(zhàn)，在裝備遠遠不如敵軍，毫無巷戰(zhàn)經驗的情況下，憑著英勇無畏的氣概，與敵死拼硬打，雖全師傷亡570多人，但日軍除一部分向橋南英軍投降外，死傷也不下400人。

1 0月下旬，宋希濂升任第七十八軍軍長，仍兼第三十六師師長，奉命將部隊撤至蘇州河南岸據(jù)守，曾多次擊敗日軍的強渡。11月6日，日軍集中炮火，掩護工兵架橋，強渡成功。陣地被突破后，宋希濂部于9日傍晚向昆山方向撤退。因與上級指揮機關失去聯(lián)絡，又撤至蘇州。17日晚，宋希濂與第三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顧祝同取得了聯(lián)系，將第三十六師開往南京。11月22日，宋希濂率領第三十六師3000余人參加了南京保衛(wèi)戰(zhàn)。

南京失守后，宋希濂被免職，攜眷回歸故里。鄉(xiāng)居月余后，他被起用為榮譽師師長，負責編組抗戰(zhàn)中負傷治愈的官兵一萬多人。部隊編組成不久，他被調任第七十一軍（轄第八十七師、第八十八師）軍長，并兼任第八十八師師長，從湖南瀏陽榮譽師司令部來到抗日前線河南。宋希濂率軍激戰(zhàn)蘭封，圍攻土肥原第十四師團。

1938年，日本決定在徐州會戰(zhàn)后實施武漢作戰(zhàn)。8月，日軍溯長江西進，沿大別山北麓進攻。宋希濂率師嚴陣以待，在富金山阻擊從六安西進的日軍在南京大屠殺中所犯罪行最為嚴重的荻洲兵團及十六師團一部。他將指揮部設富金山上的千年古剎妙高寺。從9月1日起，日軍出動24架飛機并配以大炮攻擊。富金山炮聲隆隆，終夜不息。當敵軍獲知中國軍隊指揮部具體位置后，連續(xù)轟炸妙高寺，將規(guī)模宏大的寺廟夷為平地。部隊英勇頑強，寸土不讓。宋希濂親赴各陣地鼓舞士氣，他說：“三十六師要永遠站著，絕不能趴下！狠狠地打，弟兄們才能死而無憾！”宋希濂與三十六師師長陳瑞河指揮部隊在富金山頑強抵抗日軍整整10天，戰(zhàn)斗極為慘烈，傷亡15000多人，但也以劣勢裝備擊斃日軍4500余人，斃傷日軍共計17000多人。更重要的是阻遏了日軍侵略中國的瘋狂勢頭，為國民黨軍隊贏得了調整部署的寶貴時間，徹底粉碎了日軍越過大別山迂回武漢的戰(zhàn)略企圖。

9月14日，蔣介石通電全國全軍嘉獎：“……是則宋軍陳師之壯績，已獲得超出之代價，尤其精神上足使敵確認我愈戰(zhàn)愈強，抗戰(zhàn)精神，歷久彌增，令其氣短……”并號召全軍學習三十六師的精神，“各奮英勇”，殺敵報國。宋希濂與三十六師師長陳瑞河雙雙獲得華胄榮譽勛章。后宋希濂升任第三十四集團軍副總司令。1939年7月，宋希濂率部在河南靈寶休整。為紀念抗戰(zhàn)兩周年，他召集全軍干部開會，深有感觸地說：“淞滬鏖戰(zhàn)，于賊重創(chuàng)。富（富金山）沙（沙窩）殲敵，恨未能使匹馬不回耳。嗣當激勵士氣，功期再戰(zhàn)，驅逐倭寇，還我河山，余之愿也。”

指揮遠征，滇西再戰(zhàn)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由于中國工業(yè)基礎薄弱，急需大量物資，遂于1938年組織百萬民眾搶修了云南至緬甸900公里的滇緬公路，以運輸自北美經大西洋和印度洋輾轉而來的大量援華抗戰(zhàn)物資。日軍則千方百計用武力切斷中國的國際通道，妄圖實現(xiàn)戰(zhàn)略包圍，逐步扼殺中國抗戰(zhàn)：1939年冬占領南寧、斷我通往越南海防的國際交通線后，又于1940年春對滇越鐵路狂轟濫炸，并于9月侵入越南，使滇越線全面中斷。于是，滇緬公路成了中國南方唯一的援華通道。

1941年12月，日本挑起太平洋戰(zhàn)爭，短時間內席卷東南亞，隨即將侵略矛頭直指緬甸。為了保衛(wèi)緬甸，12月23日，中英雙方在重慶簽署了《中英共同防御滇緬路協(xié)定》，中英軍事同盟形成。中國積極準備并提出中國軍隊及早進入緬甸布防。但是，由于英軍輕視中國軍隊的力量，過于高估自己，又不愿外國軍隊深入自己的殖民地，一再拖延阻撓中國遠征軍入緬，預定入緬的中國遠征軍只好停留在中緬邊境。然而，1942年1月初日本展開進攻后，英緬軍卻一路潰敗。英緬方這才急忙請中國軍隊入緬參戰(zhàn)。但是，此時已經失去作戰(zhàn)先機，造成緬甸保衛(wèi)戰(zhàn)的失利。

1941年11月，宋希濂升任第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兼昆明防守司令。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宋希濂所部編入中國遠征軍，1942年5月至1945年1月，在滇西緬北抗擊日軍，苦戰(zhàn)3年。宋希濂參與了滇西阻擊戰(zhàn)、怒江敵我對峙、第二時期遠征軍的訓練及滇西反攻各役的指揮，對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作出了貢獻。

1942年5月4日，宋希濂率中國遠征軍沿滇緬公路西進，阻擊占領緬甸臘戍繼續(xù)東進的日軍第五十六師團。5月5日上午，所部一○六團到達惠通橋北岸高地，與敵軍的先頭部隊發(fā)生遭遇戰(zhàn)，雙方為爭奪公路兩側的最高山峰，進行了激烈的戰(zhàn)斗。一○六團官兵浴血搏戰(zhàn)，反復沖擊，于是日傍晚控制公路兩側一帶的最高山峰。但渡過怒江的四五百敵軍仍繼續(xù)占據(jù)惠通橋北岸的一帶山地頑抗，其南岸敵炮兵也不斷向一○六團陣地轟擊。7日下午，宋希濂親臨前線，來到惠通橋觀察地形，并與三十六師師長及各團長商議，決定將全師所有迫擊炮集中起來射擊，并將一些重機槍的火力點重新部署，于8日上午發(fā)起攻擊，務求一舉將北岸敵人徹底殲滅。8日上午，三十六師攻擊部隊反復沖殺，和敵人進行白刃戰(zhàn)，最后除有數(shù)十名敵軍泅水逃回南岸外，其余全部被消滅，完全肅清了北岸之敵，繳獲輕重機槍、步槍80余支?；萃蛞粦?zhàn)，打擊了日軍繼續(xù)北進的企圖，保持了保山這個重要基地，與日軍在怒江兩岸形成對峙，為中國遠征軍主力準備反攻爭取了時間。

1943年4月，中國遠征軍開始反攻。5月，為策應遠征軍與駐印盟軍的反攻，宋希濂奉命率部冒蠻煙瘴雨向日軍進攻，先后攻下滇緬邊境被日軍盤踞經營已久的平戛、龍陵、芒市，殲敵逾萬，俘敵甚多。在這次戰(zhàn)役中，宋希濂率領第十一集團軍防守怒江東岸。他主動抽調3個加強團，渡過怒江，攻擊日軍。5月11日，新

編第三十九師的加強團在惠通橋上游附近渡河成功，第二天攻占了紅樹木東北各高地。第七十六師、第八十九師的加強團，于12日分由三江口、攀枝花渡河，會攻平戛，使日軍退往芒市。這樣，有力地配合了第二十集團軍的反攻。次年5月25日，宋希濂第十一集團軍為左集團軍，渡過怒江向龍陵、芒市攻擊。他分南北兩路首先進攻龍陵，以第七十一軍及配屬的第五軍山炮營為北路，先令一個師攻擊臘勐、松山吸引日軍注意力，爾后主力向龍陵攻擊；以第二軍（含新編三十三師、第九師一個團）為南路，令其一部固守孟定地區(qū)，佯攻滾弄，一部進攻平戛，主力即向芒市方向進擊，切斷芒市、遮放日軍的聯(lián)系；以第六軍的一部繼續(xù)攻擊紅色樹，進襲騰沖，協(xié)助第二十集團軍作戰(zhàn)，一部負責拋石渡一線的江防。6月4日，新編第二十八師進攻松山遇到守敵頑強抵抗，他即調第八軍榮譽第一師增援。6月5日至13日，北路的主力切斷了龍（陵）芒（市）公路和騰（沖）龍（陵）公路，占領了龍陵外圍要點。6月14日，日軍從騰沖、芒市抽調3000余人，分頭馳援龍陵。第七十一軍的兩翼受到日軍的猛烈反擊，被迫退出龍陵外圍據(jù)點，轉移到黃草壩西南地區(qū)防御，與日軍激戰(zhàn)9天，陣地犬牙交錯。宋希濂將配屬的何紹周的第八軍榮譽第一師投入戰(zhàn)斗。7月13日，重新占領了龍陵外圍要點。8月14日，宋希濂指揮部隊第二次圍攻龍陵市，占領了近郊要點。日軍又先后從遮放、芒市調集3000余人增援，雙方進入相持階段。這時，第二軍奪取了平戛。9月7日，第八軍又全殲松山的日軍第五十六師團一二三聯(lián)隊。滇緬邊境及緬北所進行的反攻，取得了勝利。日軍第十八師團、第五十六師團全部被殲，第二師團、第三十三師團亦損失嚴重。

戰(zhàn)爭勝利后，與日軍奮戰(zhàn)10余年的宋希濂說：“這場反攻戰(zhàn)爭，先后參加作戰(zhàn)的官兵達16萬多人，吃飯是個大問題。滇西老百姓不僅提供了絕大部分糧食，還要肩挑背扛運到前方；當時為部隊運送糧食、彈藥、傷兵的幾萬民夫真是辛苦萬分；自開始反攻到戰(zhàn)爭結束，軍隊始終保持著旺盛的士氣，在極端困難的地形向筑有極其堅固的據(jù)點的敵人實施攻擊，傷亡累累，但是官兵前仆后繼，奮勇直前，決不退縮。”因此，他認為這次反攻之所以能夠獲得勝利，原因有三：一是滇西人民的支援，二是官兵的堅強斗爭意志，三是盟軍的協(xié)力。他將自己的看法寫成文章，發(fā)表在當時重慶的《大公報》和《掃蕩報》上，引起了廣泛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