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修永 肖峰
史修永:肖老師,您好!很高興有機會采訪您。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您一直從事詩歌和散文的創(chuàng)作,在《人民日報》《中國作家》《詩選刊》等二十多家報刊發(fā)表四百多篇文學作品,為廣大讀者奉獻了《落雪的時候》《神圣的煤》《閱讀黑色》《一點浪漫》等膾炙人口的詩篇。請能細致地談談,您是怎樣喜歡上寫作并一直堅持下去的?
肖峰:謝謝史老師對我業(yè)余文學創(chuàng)作的關注,您不遠千里專程來神東礦區(qū)對我進行采訪,這是對我的鼓勵,更是對我的鞭策。類似的采訪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我國著名煤炭詩人冉軍先生在寫作《中國煤炭詩史論》時采訪過我,他也給我提出了許多的問題,我給他一一做了回答。很高興接受您的采訪,我是個業(yè)余文學創(chuàng)作者,準確地說是實踐者,對于您提出的問題,回答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史老師多加包涵。
首先回答您提出的這個問題,這使我想起30年前,在風華正茂的青春時代,我就是一個對文學充滿熱愛的狂熱分子。上世紀80年代,我高中畢業(yè)之后,沒有考上大學,原因是理科學的不好,便到省城當了一名農民協(xié)議工,在陜西省第三建筑工程公司一處一隊工作,當過白灰工、材料員,整天忙活在建筑工地,住12個人的大通鋪,吃大灶飯,生活極其艱苦。要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就得擠出時間拼命的讀書,晚上為了不影響工友休息,我在隊部院子里一個水工廳里借著微弱的光線讀書寫作,將工地上的所見所聞寫成報道,趕在天亮之前,塞進隊工會的門縫,第二天隊部的廣播便可聽見我的報道,因為經(jīng)常投稿,隊上的書記和工會的同志就很支持我,他們給我稿紙和筆,鼓勵我當業(yè)余通訊員,并開始向《陜西建筑工人報》投稿。不久,我寫的一篇通訊見了報,宣傳處的馬處長和隊書記王金喜專門到隊上看望了我,并讓我在隊部當專職報道員。只是好景不長,由于國家政策的變化,一年之后,和我一起招工的陜北5000名農民協(xié)議工全部返鄉(xiāng)務農,我的作家夢第一次破滅了。好在在西安工作期間,我認識了著名作家路遙、陳忠實、李若冰、高建群、遠村等人,我與他們的交往,使我對文學充滿了濃厚的興趣。返鄉(xiāng)之后,我當上了農民,常常是白天種地,晚上挑燈夜戰(zhàn),先向縣廣播站投稿,后向《榆林日報》等報刊投稿,一年之后,便成了縣里有名的“土記者”,一年發(fā)表100多篇通訊報道,后被縣委宣傳部雇為臨時宣傳員,并在榆林日報社當了一年的臨時記者。在縣里的時候,我曾經(jīng)和十幾位文學愛好者辦過一個油印小刊物《寬洲》,我還是“寬洲文學社”的創(chuàng)作骨干,1986年,我自費編印詩集《故土》,將清澗詩人的詩歌作品匯集一冊,但因資金問題,未能正式出版。我的第一首詩《大山的兒子》發(fā)表在榆林市群眾藝術館創(chuàng)辦的雜志《信天游》上,第一組組詩《我的陜北》發(fā)表在曹谷溪主編的《延安文學》上。1989年我被原華能精煤公司大柳塔煤礦招聘為宣傳干事,之后才從事煤礦題材的文學創(chuàng)作,第一首煤炭詩《落雪的時候》發(fā)表在《人民日報》,到了1990年代,創(chuàng)作進入高潮時期,作品逐漸走向全國,多次參加全國詩歌征文并獲獎,受到全國政協(xié)原副主席馬文瑞在釣魚臺國賓館的親切接見?;仡?0年的業(yè)余文學創(chuàng)作,我最深刻的感受是我始終熱愛著自己的土地和火熱的生活,并將文學當作自己神圣的追求,是文學讓我找到了生活的出路,是寫作使我一步步地邁向了新的生活,我在寫作中找到了生活的快樂,我在快樂的創(chuàng)作中看到了生存和發(fā)展的希望,如果沒有堅持走寫作這一條苦路,我的生活可能會是另外一種結局,文學改變了我的命運和生活,詩歌使我看到了做人的高貴,農民的生活和礦工的生活成就了我的文學夢想,我只有將感動自己的生活寫出來,才是我對生活和人民最好的回報,所以我認為一直堅持寫下去,這是我應盡的義務,也是一種人生的追求和責任。
史修永:在您的散文集《思想家園》中有一篇懷念已故著名作家路遙的文章,與路遙短暫交往的場景,寫得很動情很感人,并附上了一首詩歌《人民之牛——獻給著名作家路遙》,表達了您對路遙的深深的懷念和敬仰!在您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路遙的創(chuàng)作精神和人格魅力是不是對您有影響,影響具體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您怎樣看待路遙和其他作家、藝術家對您創(chuàng)作的影響?
肖峰:在我生活最困難的日子里,路遙、曹谷溪、朱合作這三位家鄉(xiāng)的作家就是我心中最崇拜的偶像,他們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都是成功人士,路遙和我在西安相識,我認識他時,他正在創(chuàng)作中篇小說《人生》,路遙對文學的執(zhí)著和對寫作的嚴肅態(tài)度令人敬仰,我多次聽他講述關于文學的至理名言,我親眼所見他寫小說時的動人情景,滿房子全是書籍,他坐在屋內,一支接著一支的吸煙,有時一直寫到天亮。由于過度的勞累,他積勞成疾,42歲就離開了人世。路遙曾經(jīng)幫我介紹考西北大學青年作家班,當時唯一的條件是省級會員,但我不是,后經(jīng)他介紹,我加入了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由于自己文學理論基礎太差,我沒有考上。在一個大雨瓢潑的日子里,我站在西北大學的院子里痛哭了一場,發(fā)誓今后一定要好好讀書,好好寫作,這樣才能對得起路遙對我的關心和支持。路遙的《人生》電影上映之后,我正在農村務農,看完電影后,我一夜沒睡,給他寫了一封長信,因為他創(chuàng)作太忙,沒有給我回信,后來見面提及此事,他不好意思地說:“你知道我是個忙人,再說那會兒給我寫信的人也太多,我忘了給你回信?!甭愤b去世前幾天,我專程去西安看他,他躺在西京醫(yī)院的病床上,一邊輸液,一邊對我說:“你現(xiàn)在鬧好了,終于有了工作,我替你高興。等我病好之后,我去你那里,你給我找個賓館,我要寫比《平凡的世界》更大的長篇小說。”我答應他說一定想辦法解決。只可惜這句話我再也無法給他兌現(xiàn)。曹谷溪是中國著名的詩人,今年都有70多歲了,他曾經(jīng)參加過全國文代會,受到過周總理的接見,和賀敬之交往密切,早年一直任《延安文學》的主編,他為人大度豪放,當年曾把自己的詩集贈送與我,給我發(fā)了不少作品,至今我們仍保持著非常密切的師徒關系,前年在榆林開會,曹老師和我整整談了一夜詩歌創(chuàng)作,他對我取得的成績表示祝賀!至今他經(jīng)常在電話里鼓勵我一定要堅持好好寫,爭取寫出高質量的文學作品。朱合作老師在榆林地區(qū)群眾藝術館工作,和我是一個鄉(xiāng)的,他原來是我們鄉(xiāng)上的一名教師,因為寫作后來被調至地區(qū),從事專業(yè)創(chuàng)作,1980年代,我去榆林,常常住在他的辦公室里,他為人善良,對我十分關心,朱老師擅長散文創(chuàng)作,他對陜北文化和民俗研究有獨到之處,在我的創(chuàng)作道路上這三位老師可謂良師益友。當然還有更多的文學前輩和我的朋友,他們也對我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過積極的影響,無論是世界著名詩人普希金、雪萊、里爾克、紀伯倫還是國內老詩人藏克家、郭沫若、賀敬之、李瑛、牛漢、葉延濱以及活躍在中國詩壇上的許多現(xiàn)代詩人,他們都是我學習的榜樣。我曾經(jīng)認真拜讀過《普希金詩選》《歌德詩選》《唐詩三百首》《千家詩》和《臧克家詩選》等名家名作,他們的藝術風格不同程度地影響了我的創(chuàng)作。我是在學習別人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表達方式。這么多年的創(chuàng)作,讓我深深地懂得,寫作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需要的是時間的考驗,沒有捷徑可走。
史修永:陜北大地和煤礦世界是您創(chuàng)作的兩大源泉,也是您寫作的寶貴財富。在大量的文學作品中,您都透露著對他們的想象、懷念、歌頌和沉思。我們先說陜北,在您創(chuàng)作的時候,陜北故鄉(xiāng)的人情、風俗、土地、民謠等賦予您什么樣的情感和寫作靈感,或者說故鄉(xiāng)在您的心底具有什么樣的地位?
肖峰:是的,文學創(chuàng)作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我的創(chuàng)作離不開陜北和煤礦生活。陜北是我的故鄉(xiāng),故鄉(xiāng)和煤礦是我生活的主要范圍,因為地域的關系,決定了我的寫作主體,故鄉(xiāng)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以及從古至今的文化傳承,直接影響著我的藝術審美,煤礦火熱的生活是我尋找對他們歌頌的突破口,故鄉(xiāng)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神圣的。陜北是一塊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從古至今,在這塊金色的土地上,英雄的陜北人民用自己辛勤的雙手和不凡的智慧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黃土地是中華文明的發(fā)源地,也是中國紅色革命的搖籃,在這塊厚重的土地上,誕生了許多令人敬畏的英雄豪杰和文人墨客。盡管黃土高原看上去是一塊貧瘠的土地,但是純樸的民風和絢爛的文化在我的心靈上留下深刻的烙印,從小到大,陜北文化和風土人情陶冶著我,濡化著我??梢哉f,我從嬰兒、幼兒、童年、少年和青年都是在陜北區(qū)域文化中接受地方雅俗文化、家庭文化的教育和塑造,逐漸建構起我自身的文化心理結構。因此,我要站在文化的高度審視這塊古老的土地和生生不息的子民生活,需要不斷創(chuàng)造與我所賴以生存的文化相符合的藝術形式。對我來說,詩歌是一種感恩的形式,農民和礦工給了我好的生活,我要用詩歌歌頌這些勞動人民的生活,讓美的藝術作品帶給人們精神上的享受,只有這樣,我才對得起詩人這個稱號,也只有這樣我才對得起父老鄉(xiāng)親和我工作、生活的煤礦。
史修永:我們可不可以說您有濃濃的“陜北情結”?這種情結在許多文學作品中都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其中《大地之光》中就有許多精彩的詩篇。比如《陜北窯洞》《陜北小米》《剪紙花的姑娘》等等,您是不是打算向讀者傳達一種黃土地的詩性智慧?您同意這種看法嗎?
肖峰:沒錯,我同意您的這種看法。黃土地是一塊神秘的土地,勤勞智慧的陜北人民在這塊土地上創(chuàng)造了偉大的文明,作為詩人,就要扎根于這塊古老的土地,用現(xiàn)代的目光發(fā)現(xiàn)蘊藏在人民生活中的詩的靈性,并用藝術的手法傳達出黃土地的詩性智慧,所以《大地之光》的出版就是一次新的探索,它榮獲了第四屆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
史修永:我們再說煤礦,在您2013年出版的詩集《盛開的烏金花》中,總共收錄了約65首直接抒寫煤礦的詩歌。請您詳細地談談,您是怎么與煤礦結緣的?是什么動力支撐著您不斷地為煤動情,為煤歌唱,賦予煤礦無限的詩意?
肖峰:與煤礦結緣是我的命運。1989年,我將自己編印的詩集《故土》隨信寄給大柳塔煤礦的礦長樊治國,我在信里毛遂自薦,希望當一名礦宣傳干事,當時正巧礦里的宣傳干事去四川成都干部學校進修去了,于是礦里決定新招聘一名宣傳干事,每月工資150元,接到通知后,我毫不猶豫,來到了一窮二白的大柳塔,投入到了建設者的行列。之后便由一名農民協(xié)議工轉為合同制干部,戶口和工作都經(jīng)省里批準一次性解決,從此我成了名副其實的礦工,真正與煤礦結緣開始新的生活。我把自己的生命和工作寄托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煤田上,我確信這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在礦山結婚生子,在大柳塔煤礦一干就是10年,到現(xiàn)在我在礦區(qū)工作了26年,可以說將自己的青春獻給了我心愛的礦山。詩是愛的結晶,我愛礦山,我愛礦工,我也一直在苦苦追求,為更多的人能夠理解和關懷礦工、了解煤礦架起一座情感的橋梁,所以自然要將這種無私的愛獻給大家,在為煤和礦山一次次動情歌唱的時候,我賦予煤礦無限的詩意,煤礦也使我們的生活更加幸福,所以《神圣的煤》標志著我的煤炭詩歌創(chuàng)作連續(xù)30年的不斷進取,雖然寫出了一些令人滿意的作品,但是并沒有達到我所企及的藝術高度,目前我仍在堅持煤炭詩的創(chuàng)作,力爭在近年能有新的突破。
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我堅持的創(chuàng)作觀念是不變的,那就是用勞動者堅韌不拔的意志,從實踐態(tài)的第一人生,拼搏進入審美態(tài)的第二人生,從勞動實踐中獲取創(chuàng)作靈感,用自己的良心和感知體驗生活的真諦,用詩歌煥發(fā)自己的青春,用詩歌呼喚正義和良知,以此感染每一個人。
史修永:生活在礦區(qū)對煤礦、礦工懷有深厚的情意,在眾多的抒寫煤礦的詩篇中,您最想對煤礦、礦工表達一種什么樣的情感?或者說,哪一首煤礦詩最能代表著您所表達的情感?
肖峰:詩人如同母親一樣,對自己的每一個孩子都充滿百般的疼愛。不同時期不同心境下產(chǎn)生的作品,無論是藝術的審美還是靈感的頓悟可能會有一定的差異,但是總的方向是不會有錯的。藝術創(chuàng)作時對生活的提煉和藝術的表現(xiàn),詩人不能游離于生活之外,要關注火熱的現(xiàn)實生活,特別是要關注當下中國礦工的生活、情感、思想和精神等方面的問題。20多年時間里,我創(chuàng)作了上百首反映煤礦和礦工生活的詩歌作品,每一首詩歌的創(chuàng)作都傾注了我與礦工深厚的思想感情,我寫礦山的變化,寫煤礦的憂愁和困難,寫礦山的現(xiàn)代化生產(chǎn),寫礦工的精神追求,我伏在煤的天空寫詩,我用我熾熱的情懷讀神圣的煤,我用我敏銳的神經(jīng)感受大柳塔謠曲,我面對托盤,閱讀黑色,我深入井巷,一次次地戀煤,一次次地體驗礦工的風采,一次次地禮贊礦工默默無聞的奉獻精神,在太陽一次次從井田上升起的時候,我感覺我和礦工的生命就像煤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在燃燒中度過每一個白天和黑夜,我很自豪地對我的礦山宣言,回到了煤的老家,選擇了有情有愛有生有死的礦山?jīng)]錯。我為自己作為一名礦山的詩人感到驕傲。
礦工是一種神圣的職業(yè),也是一種偉大的職業(yè),選擇了礦工,就等于選擇了無私奉獻。礦工又是平凡的、質樸的,他們在平凡的崗位上,以最能吃苦的精神面對著自己的生存和發(fā)展,因此,在礦山的生活,讓我對煤、煤礦和礦工充滿了敬畏之心,我想將一個人胸膛深處這種熾烈燃燒的聲音表達出來,讓我們的靈魂與煤和礦工的靈魂一起飛升,將時代投射在我們心靈上的影子尋找出來,這就決定了我的詩歌必須與生活保持高度一致,必須與煤的奉獻的情感保持高度的一致。如《落雪的時候》《神圣的煤》《大柳塔謠曲》《回到煤的老家》《黑色的煤》《高原:一幅壯麗的畫卷》《一座山的高度》,這些詩都代表著我的情感走向,也是我今天成為煤礦詩人的唯一條件,那就是站在詩人的精神高度,去一次又一次地審視歷史和礦工留存在我們心靈的烙印,讓自己以心懷感恩的思想,從生命的源泉出發(fā),尋找真正屬于礦山和礦工的詩歌,尋找真正屬于煤礦詩人獨具個性的藝術表達。
史修永:著名詩人冉軍在《中國煤炭詩史論》一書中提出,中國當代煤炭詩歌寫作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涌現(xiàn)出了許多煤炭詩人,在詩壇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力。您能結合自己的創(chuàng)作經(jīng)歷,談談對當代煤炭詩歌創(chuàng)作的認識和評價嗎?
肖峰:著名詩人冉軍在《中國煤炭詩史論》一書中提出,中國當代煤炭詩歌寫作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即第一代詩人以孫友田為代表;第二代詩人以周志友為代表;第三代以葉臻為代表。這種分法準確與否,我沒作過研究。總的說來,中國煤炭詩代表中國煤炭行業(yè)的文化藝術形式,不同年代都有它的代表詩人,如同中國詩歌史一樣,這是自然生成的一種歷史,需要詩學者從時代的廣度和詩歌作品的微度進行認真的梳理。作為這支大軍中的一員,我覺得在中國詩歌創(chuàng)作的大背景里,我們的創(chuàng)作雖有其獨特的一面,形成了一定的創(chuàng)作風格,但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機會還是很少,創(chuàng)作的活力還不夠,精品力作還不多,能堅持寫下去的人還是很少,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是我們也不能松懈自己的責任,任何文學都有其熱或冷的時期,當代煤炭詩創(chuàng)作受市場經(jīng)濟形勢的影響并不景氣,但是如果我們堅持下去,也許終有一日,在數(shù)以萬計的詩歌作品當中,可能會有好的煤炭詩出現(xiàn),而且是帶著火焰和光芒出現(xiàn),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這個自信我是有的,我相信別的詩人也會有的,重要的是我們的創(chuàng)造如何適應時代的發(fā)展,我們的作品如何展示出煤的靈魂的偉大。
另外,相對于其它文學類別、文學創(chuàng)作現(xiàn)象的研究而言,當下煤礦詩歌或者煤礦文學研究還不足,還不夠深入。對煤礦詩歌的認識和評價要站在中國和世界文學創(chuàng)作的高度,站在文學和歷史發(fā)展的高度,在此基礎上給煤礦作家及其文學作品準確的定位,給他們一個客觀的歷史評價。而這個工作需要誰來做呢?我想,這需要一個專門的中國煤礦詩歌或者煤礦文學研究機構,更需要相關專業(yè)部門和評論界的高度重視,以此進一步推動和繁榮煤礦詩歌或者煤礦文學的創(chuàng)作。只有通過詩人、評論家和相關社會文化資源的融通和協(xié)作,煤礦詩歌創(chuàng)作才能取得更大的發(fā)展,在中國文學史上才能真正確定自己的地位。
史修永:進入現(xiàn)代以來,許多詩人對煤有象征性的表達,借助煤抒發(fā)自己的情懷。郭沫若的《爐中煤——眷念祖國的情緒》、朱自清的《煤》、艾青的《煤的對話》、邵燕祥《姑娘們,愛礦工吧》、雷抒雁的《煤呀,你是萬木之魂》、孫友田的《大山歡笑》等經(jīng)典詩篇都在謳歌煤、煤礦工人的精神,在不同的歷史時期表達不同的時代感情,不斷創(chuàng)造性地詩化煤和煤礦,呈現(xiàn)煤不同的審美意義,您在煤礦詩歌寫作的繼承和創(chuàng)新等方面做了哪些嘗試?
肖峰:煤炭詩歌創(chuàng)作與別的詩歌創(chuàng)作從本質上是有很大差異性的,煤炭題材的局限性本身對詩人深入生活提出了較高的要求,詩人在創(chuàng)作煤炭詩的過程中對煤有象征性的表達,不斷創(chuàng)造性的詩化煤和礦山,這也是一種藝術審美的選擇,比如在煤礦詩創(chuàng)作中想象的應用,詩人只有運用想象的藝術審美技巧,才可以極大地豐富煤礦題材的境界和詩歌的意境,煤礦生活才能變得有趣味,煤礦詩歌才能變得超凡脫俗。我想,這在創(chuàng)作中也繼承了傳統(tǒng)詩歌中的意境美的元素。繼承和創(chuàng)新是相對而言的,但是沒有創(chuàng)新是不行的,無論從語言的表達還是內容的深化,都需要采取藝術的手法和情感的融合去實現(xiàn)美的第二次再造,詩歌創(chuàng)作如同繪畫和音樂一樣,多元素的融入,才能豐富畫面和旋律,藝術技巧永遠是詩人表達的選擇,而對漢字優(yōu)美的組合正是詩人基本功訓練的基礎,也是不斷創(chuàng)新的根本所在。
史修永:您做過羊皮販子、建筑公司協(xié)議工、煤礦宣傳干事、記者,現(xiàn)在又從事煤礦企業(yè)媒體的管理等工作,可以說,您具有豐富的人生閱歷和體驗。在人生的心路歷程中,您怎樣看待文學、詩歌與人生的關系?我想,您的詩歌人生對許多人會有一些啟發(fā),能否詳細談談,以饗讀者?
肖峰:可以肯定地說,我是一個經(jīng)歷復雜、閱歷較廣的人,我是一個熱愛命運和生活的人,人生是一條漫長的河流,然而時光匆匆,如果自己不珍惜時間,也許一生就會碌碌無為。生存是每個人面臨的一大問題,發(fā)展也是每個人面臨的人生課題,我的態(tài)度是一要生存,二要發(fā)展。生存是基礎,只有生存好了,才能進一步的發(fā)展。文學創(chuàng)作是我人生的業(yè)余愛好,它可以陶冶我的性情,我還有別的愛好,如收藏、攝影、釣魚等,一個人一生熱愛什么,關鍵要投入,我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投入的多,自然就會收獲的多,這個道理非常簡單,我認為寫詩可以使我快樂和高尚,寫詩對我來說是一種快樂的生活,它能使我的精神和境界一天天變得純潔和自然起來,它能使我的靈魂一次次抵達圣潔的神靈,這種特殊形式的勞動,雖然有時也充滿了艱辛和痛苦,充滿了許多的無奈和掙扎,但是,我的身體和心性一直處在興奮狀態(tài),一直處于文字里的游泳狀態(tài),一直處在激情澎湃的狀態(tài),所以我選擇一生做一位詩人,在詩歌的王國里過快樂的生活。即便當不上著名詩人,也沒有關系,只要自己堅持了,一生就無怨無悔。如果有一天真的寫出了一些富有真理的詩行,那也該謝天謝地,我承認這是我的人生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