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仁歌
治學何為?應答這一屢被現(xiàn)實捉弄的價值拷問,答案或許樂觀一些,亦或許憂患一些。置身于當下這個文化多元,眾聲喧嘩,人人都能成為“語霸”的混沌語境之中,任何一個關乎痛癢的拷問,都足以把一顆缺乏安全感的靈魂置于搖擺乃至陣痛之中。于是,許多時候你不得不無奈地膠著在一種無窮無盡的矛盾之中,既有理由樂觀開顏面對這個每一天都在驚艷“迭出”、金光四射、物欲交融的花花世界,也完全可能“趴在希望的肩(盡)頭”痛哭一晚,為一個被拜金風尚“擄去”最后一塊凈土的世界哀!
比如讀書、治學,曾經(jīng)是我們焚香守望的最后一片“麥田地”??扇缃瘢勺x的書越來越少,能寧心讀書的人也越來越少;至于治學立言,有時竟成了一種酸氣十足且異于公眾興趣的“天文”,況且還有那么多不自重、不爭氣的學界烏合以種種不端之舉毀壞學術的聲譽。如此之劣境,讀書也會被誤,治學也會喪失應有的價值取向。盡管如此,真正的讀書、治學之輩依舊保持了一種自我的認知與覺醒,讀書、治學、寫作依然故我。只是身陷這種吊詭、對立乃至自救無計的矛盾之深淵,常常是一邊迷狂、陶醉于學術,又一邊批判、詛咒著學術,一些人甚至于這種矛盾之中修成一種近乎“自虐”乃至“玩命”的治學狀態(tài)。
批判、詛咒學術,是因為學術這塊凈土正在被自身滋生的腐敗與“病毒”全面滲透,學術的“神圣”在一些地方一些領域,早已被那些不自重、不爭氣的學界“群魔抑或蛀蟲”者流毀壞殆盡,其中斂財者有之、沽名者有之、偽學者有之、竊學者有之,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筆者無意去羅列腐爛在學界的那一堆堆“陳芝麻爛谷子”,只想針對學術范疇的某些令人看不過眼的學術不端現(xiàn)象說幾句狠話——已經(jīng)發(fā)表在先的幾篇學術批評諸如《“新散文”是玩死散文的“后先鋒派”——與張守仁先生商榷》《“拒絕闡釋”及批評家的悲哀——與謝有順先生商榷》《質疑格致散文的誠摯性》《質疑莫言小說的歷史理性》《無難度研究滋生不端的學術》《謠言惑眾——“褻魯群體”的殺手锏》《“少不讀魯迅”說是一種謬誤》《拜金“逼宮”,人文末路》以及《文化人與“問題人”》等等,都是說了些狠話,甚或有所鞭笞的“學術檄文”,更在剛剛“殺青”的一篇《質疑顛覆意境說的學術動機及其邏輯性——與××先生商榷》文章中,對×君“以西釋中”甚至“以西套中”的話語立場、闡釋現(xiàn)代意境說來自德國美學傳統(tǒng)之大言宏論,義憤不已,血脈僨張:真乃欲加學術,何患無辭?如此近乎嘩眾取寵的偽學術,分明是“強奸”學術!
雖然狠話已經(jīng)說在先,而且自覺說得義無反顧,但還是覺得言猶未盡,深感當下的學術環(huán)境安全感越來越?jīng)]有保障了,被一些躁氣彌天的所謂學人、亂象交織的所謂學風融進了“一鍋粥”之中,學術的清白被玷污,難以潔身自好。舉目回顧,歪期刊亂收費——“有奶便是娘”;“核”期刊養(yǎng)“學虎”——有名便得寵;“黑”主編“私有制”——“公刊自養(yǎng)”不商量;偽學術八面“瘋長”——西學“注我”何其多;功利性學術如“一地雞毛”——洋洋文字垃圾遍地;還不乏一些“學術賣國”乃至“學術惡搞”之種種……
即便是一些大學,一度膨脹的“衙門化”“形式化”“行政化”的“異化現(xiàn)象”,也正在把“大學”的真正含義“埋葬”!學術往往成了空頭文件上的“陪襯”,治學某種程度上成了一道虛擬的 “風景”,學術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治學常常要屈服于行政管理,學術品位更是遠遠遜色于“處級”行政級別。在這種大學里,學場近似官場,治學不如玩學,辦學如同辦“官”,精英遠去,學術淪為了一種廉價的擺設。這不是潛規(guī)則,卻勝似潛規(guī)則。
但仍有一些真正的堅守者,如白巖松戲言的那樣:痛并快樂著?;蛟S這就是他們的一種存活方式,正是他們內(nèi)心堅守的價值觀的體現(xiàn)——用讀書、治學、寫作去支撐生命。
誠然,這種堅守并不是廉價的,精神、生理上不得不嚴重“透支”。最起碼,要如學者黃德寬先生治學中道出的一句肺腑之言——“板凳能坐十年冷”。
耐得住“冷板凳”上的寂寞,平平淡淡做好一個“麥田里的守望者”,遠離浮華與喧囂,看似無為,或許這種無為正是天降之大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