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磊
冬天的狗站在橋上,叼走了我的微笑。
我赤裸著,頭上戴著一頂花冠。
對 鏡
[文/(英)哈代]
當(dāng)我照我的鏡,
見我形容憔悴,
我說:“但愿上天讓我的心
也像這樣凋萎!”
那時,人心對我變冷,
我再也不憂戚,
我將能孤獨而平靜,
等待永久的安息。
可嘆時間偷走一半,
卻讓一半留存,
被時間搖撼的黃昏之軀中
搏動著正午的心。
一 切[文/北島]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云
一切都是沒有結(jié)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復(fù)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愛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
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一切爆發(fā)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海 濤
[文/(意大利)夸西莫多]
多少個夜晚 我聽到大海的輕濤細(xì)浪拍打柔和的海灘
抒發(fā)出了一陣陣溫情的輕聲軟語
仿佛從消逝的歲月里 傳來一個親切的聲音
掠過我記憶的腦海 發(fā)出裊裊不斷的回音
仿佛海鷗悠長低回的啼聲 或許是
鳥兒向平原飛翔 迎接旖旎的春光 婉轉(zhuǎn)的歡唱
你和我 在那難忘的年月
伴隨這海濤的悄聲碎語 曾是何等地親密相愛
啊 我多么希望 我的懷念的回音
像這茫茫黑夜里大海的輕波細(xì)浪 飄然來到你的身旁
夢中黃金般的
沉默
[文/(阿根廷)阿萊杭德娜·皮扎尼克]
冬天的狗站在橋上,叼走了我的微笑。
我赤裸著,頭上戴著一頂花冠。
我那同樣赤裸的尸體被拖走,連同枯葉的飾物。
我有過許多情人——我說過——可是最美的乃是鏡中的情人。
從那里
[文/(羅馬尼亞)安娜·布蘭迪亞娜]
從那里,從那片葉
另一個人望著我
以一種分成無數(shù)個夏和秋的耐力,
一聲不語,
只是驚奇地
望著我朝他閉上的眼睛。
哦,青草在我的眼瞼發(fā)芽,
綠色的嫩芽終于干枯,
因為它們沒有破土而出,
我的睫毛一動不動,
糾成一團,
因為我的眼睛
總是不停地望著我
在那綠色的光芒下,
葉子上的目光正是用那道光芒
沐浴著我,仿佛置身于永遠(yuǎn)堅韌的海底,
一聲不語,
只是幫助我為了更為嚴(yán)厲,
更為長久的復(fù)活做好準(zhǔn)備。
抉 擇[文/席慕蓉]
假如我來世上一遭
只為與你相聚一次
只為了億萬光年里的那一剎那
一剎那里所有的甜蜜與悲凄
那么就讓一切該發(fā)生的
都在瞬間出現(xiàn)吧
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
讓我與你相遇
與你別離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詩
然后緩緩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