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歌
我的案頭放了兩把裁紙刀。一銅一竹,一古一今。古者是春秋時期的青銅削刮器,黑漆古,包漿燦然,光亮可鑒,刀把尾端正反各盤一條螭龍。與普通的刀環(huán)相比,自然工勝一籌。銅質精良,很是壓手,不僅可以裁紙,且可兼作鎮(zhèn)尺。無事執(zhí)于我手,感覺古意溫暖,似可穿越。
竹刀是嘉定竹刻家安之兄手制。安之竹刻,淺刻、透雕、留青、薄地陽文,無一不精。他刻制的十八羅漢臂擱和筆筒《紋秤論道》,都是當代杰作,必將載入文玩史冊。近年來,他不斷地強調“竹器”這個概念。竹是大自然的恩賜,愛竹者,懂竹者,自然會“眾里尋它千百度”。器為竹之魂,工是匠人心。人與竹是一種相互的尋覓,一種交流,一種默契,更是一種解碼和表達,是以竹寓意,替竹抒情。
安之的生活除了讀書喝酒,便是與竹為伍。他在浙西山區(qū)買了一座小山,遍種毛竹,他就在那里與竹相伴,與竹共枕眠。他親自采竹,制作了竹榻、竹禪椅等生活用具,當然,還有茶勺、如意、香囊、手鐲、長命鎖等玩物雅器,皆為竹制。這些器物,其優(yōu)美雅致,難言其妙。
這把竹刀,亦是神品,看似簡單,卻仿佛一尾體形修長的魚兒。此制既順乎天然竹紋,又在造型有特別用心,看上去順眼,用起來順手。用這樣的工具裁紙,簡單的工作似乎也變成藝術的行為了。生活模仿藝術,這是我一貫所要努力達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