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工作日的早晨,作為班主任,我總是第一個來到教室,拿出一本書,利用學生進教室之前這段閑暇時間,貪婪地朗讀著。
雖然我已經(jīng)不再是莘莘學子中的一員,但是我依舊保留著學生時代養(yǎng)成的好習慣——每天清晨大聲誦讀課文。曾幾何時,校園的大樹下,操場的跑道邊,花壇前的長椅上……這些大自然饋贈給我們的場所,都成了我的閱覽室。每當我沉醉于漢字的節(jié)奏與韻律中,忘情于古詩和散文的情境里,用洪亮的誦讀聲叫醒太陽時,我覺得這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內(nèi)心便會涌起一股愉悅感。
一
我愛上語文,是從誦讀開始的。
小時候,我生活在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貧窮的鄉(xiāng)村。為了支撐這個家,爸爸媽媽經(jīng)常外出打工,沒有時間陪伴我和妹妹。作為留守兒童,我格外珍惜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日子。
在我的記憶中,媽媽只參加過一次學校的活動,那就是我的小學畢業(yè)典禮。活動結(jié)束后,她一手抱著我,一手舉著我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獎狀,留下了一張合影。照片上的媽媽,眼神里滿是贊許、疼愛與驕傲,這足以讓我為之珍藏一生。
每到年底的時候,我的心里就多了一個期盼,盼望著爸爸媽媽早點兒回來過年。每天放學回家后,我和妹妹幫爺爺奶奶干完家務(wù)活,就會跑到村口去玩兒。實際上,我們是在等候爸爸媽媽。我想象著與爸爸媽媽的不期而遇,那將是多大的一個驚喜呀!
媽媽常常對我說:“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天之中最好的時光是早晨,我們一定要珍惜時間,把握機會?!眿寢屖沁@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在我的印象中,媽媽是家里起床最早的那個人。媽媽的清晨,如果用色彩來形容,那一定是濃墨重彩;如果用音樂來形容,那一定是黃鐘大呂。
身教重于言教。媽媽身體力行的結(jié)果,就是我和妹妹每天一大早就起來讀書。媽媽對我和妹妹說,不管讀什么,都要大聲地讀出來。于是,我家的庭院里、小河邊、村口的草地上,都留下了我和妹妹讀書的身影。
從黎明讀到太陽出山,從迷糊讀到神清氣爽。清晨大聲誦讀,是我們對勤勞的媽媽的禮贊,也是我愛上語文的起點。
二
一個寒冷的冬天,快過年了。天上紛紛揚揚地飄著鵝毛般的大雪,我照常起了個大早,計劃好先誦讀完我選定的那幾篇文章,然后和妹妹去堆雪人玩兒。我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在屋檐下,聚精會神地讀了起來。
媽媽起床做好早餐后,打掃了屋里的衛(wèi)生,又輕手輕腳地來到院子里掃雪,生怕動靜大了干擾我讀書。我知道媽媽不會同意我去幫她掃雪,只得故意裝作很投入的樣子,用足力氣,提高嗓門兒,以示媽媽的動作不會影響到我讀書。盡管如此,媽媽掃到走廊的時候,離我還有好幾米遠就停下來了,生怕打斷我誦讀課文。我本來計劃今天早一點兒結(jié)束閱讀活動去玩雪的,眼見媽媽如此地珍惜我的閱讀時間,哪里還好意思去玩兒呢。
打那以后,每次晨讀我都會想起那場大雪,想起媽媽小心翼翼掃雪的樣子。
三
上中學以后,學習任務(wù)重了。我誦讀更勤了,不僅在清晨進行,每天黃昏,或者星期天的下午,一有空兒,我就會捧起書,找一個僻靜處坐下來,享受閱讀的樂趣。
高中階段,我住校,一個月才回家一次。一個周日的下午,艷陽高照,離返校的時間還早。 我拿著英語書,來到河邊,鉆進密不透風的蘆葦叢,大聲地誦讀起來。書越讀越薄,我打算讀完再返校。一個下午的時間,我讀完了厚厚的一本書,手指在地上扣出一個大洞,自己都渾然不知。
媽媽幫我收拾好要帶到學校的東西,見我不在家就四處找我。她找遍了村里所有僻靜的地方,大聲叫我的名字,我沉浸在誦讀中,當然聽不見她的呼喚。不知不覺間,黃昏來臨了,小草在均勻地呼吸著,蘆葦葉不再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小河也放慢了腳步,好像大地和一切都做好了準備,迎接夜的來臨。只有我還沉浸在誦讀中,在我的世界里。
媽媽越找越焦急,發(fā)動家里人一起找我。妹妹知道我喜歡去小河邊讀書,當她領(lǐng)著媽媽來到我讀書的河邊,撥開重重的蘆葦站在我面前時,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地方坐了一下午。媽媽本想訓斥我的,見我這么入迷,只好作罷。她叮囑我以后別到這樣偏僻的地方讀書,要注意安全。
媽媽不知道,我學習的秘籍就是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大聲誦讀。不僅語文,英語、政治、歷史、地理甚至數(shù)學,我都用誦讀的方式學習。
四
上帝一定呵護專心讀書的孩子,高中階段,我鉆遍了學校周圍的曠野,不僅沒有遇到危險,還有不小的收獲呢。
誦讀幫助我順利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我學的專業(yè)是教育學。從此以后,我可以更專注于閱讀了。大學四年,我讀了大量的中外名著,徜徉在文學的海洋中,收獲真不少。
我一邊閱讀,一邊寫作。大學期間,我寫了很多文章,都發(fā)表在國家級的刊物上。這也應(yīng)驗了“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這句話。
參加工作后,我對閱讀的熱情依舊不減。不僅自己閱讀,我還帶動學生閱讀,成了一個閱讀推廣人。
然而,在我們的周圍,閱讀的情況并不是特別讓人滿意?,F(xiàn)在,不管是在公交車上,還是在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景象是——人們拿著手機或者平板電腦,不停地刷屏,不是在看微信,就是在聊QQ;不是在玩游戲,就是在看電影;不是在發(fā)微博,就是在看八卦新聞……可惜的是,我很少看到捧著書本閱讀的人。所以,每當我在不同場合遇到讀書的人,一種親切感便會從心底生起,覺得自己遇到了知音。有了同行的誦讀者,有了叫醒太陽的人,我不再孤獨。
誦讀,是學好語文的捷徑,是享受生活的方式,是成長的階梯。同學們,請加入誦讀的隊伍,做一個叫醒太陽的誦讀者吧!
[老師登臺]
黃盧,小學教師,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湖南省懷化市人,畢業(yè)于湖南師范大學中文系。2010年,在魯迅文學院高級研修班學習。在各級報刊上發(fā)表論文二十多篇,文學作品五十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