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兆明

科比的職業(yè)生涯很可能只剩下最后一個賽季了。在他的設(shè)想中，最理想的謝幕場景是總決賽第七場客場絕殺。然而，在今年的大牌自由球員市場上一無所獲之后，科比的奪冠夢還能實現(xiàn)嗎？

過去幾年，大牌自由球員一直都是湖人隊的心中之痛。2013年，他們試圖追回德懷特·霍華德，無功而返，只留下科比“我教你奪冠”的“佳話”。2014年夏天，卡梅隆·安東尼完全出于禮貌，與湖人會面。至于勒布朗·詹姆斯，湖人招募團隊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們只被安排了一次與詹姆斯經(jīng)紀人里奇·保羅的會面。

今年同樣如此，湖人在大牌自由球員市場上鎩羽而歸。

拉馬庫斯·阿爾德里奇是湖人引援的首選，他也把湖人放在了會面的第一位。科比參加了這次會面，他開門見山地向阿爾德里奇坦承自己曾經(jīng)對湖人失去信心，那是2007年前后的事情。直到后來，他們通過交易得到了保羅·加索爾，并在后來的3年中拿到兩個總冠軍。

這也是后來被輿論曲解為“你是我的加索爾”的談話。但科比原本要傳遞的信息是湖人歷來以總冠軍為首要目標，這是一支值得信賴的團隊。

科比還提到了險些交易到克里斯·保羅的那段歷史，以此證明總經(jīng)理米奇·庫普切克的建隊才能和決心?？票仍噲D讓阿爾德里奇相信：“米奇會竭盡全力幫助我們?！?/p>

這是一番很誠懇的說辭。實際上，整個湖人招募團隊簡直誠懇到令人心酸。他們自稱“很不完美”，甚至承認如果阿爾德里奇加盟馬刺，馬上就會有一個成功的賽季。

在兩個多小時的會面中，湖人還提到了包括“與好萊塢關(guān)系密切”在內(nèi)的諸多其他優(yōu)勢。在1996年成功招募沙奎爾·奧尼爾時，這些優(yōu)勢曾經(jīng)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對阿爾德里奇來說，這似乎并不足以打動他。

這次不成功的會面之后，湖人總裁珍妮·巴斯陷入反思，認為球隊過于強調(diào)洛杉磯的紙醉金迷，并未在籃球方面做出足夠好的闡述。恰好，阿爾德里奇決定與湖人進行第二次會面。

這一次，科比沒有參加。湖人高層先向阿爾德里奇表示歉意，因為上次會面沒有談到太多的籃球話題。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里，湖人主教練拜倫·斯科特和助理教練馬克·馬德森描述了下賽季阿爾德里奇可以在球隊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以及球隊的一些戰(zhàn)術(shù)打法。然而，同上次一樣，阿爾德里奇還是沒有被打動。

幾天之后，阿爾德里奇在圣安東尼奧與波波維奇、蒂姆·鄧肯在一家小餐館吃了一頓便飯，宣布加盟馬刺。

A計劃失敗，湖人還有備選的B計劃和C計劃。他們飛到華盛頓，與年輕中鋒格雷格·門羅會面，又飛回洛杉磯與小喬丹會面。結(jié)果令湖人失望，他們對湖人根本沒有興趣。小喬丹被告知，如果他能加盟湖人，將會成為比賽的主宰者。但小喬丹的目光只聚焦在小牛和快船兩支球隊上，最終選擇了快船。門羅則寧愿在寒冷的密爾沃基埋頭苦干，而不是在溫暖的洛杉磯享受燈紅酒綠的生活。

其他大牌內(nèi)線球員對湖人同樣沒有興趣。凱文·勒夫這名明星大前鋒，出生于洛杉磯地區(qū)，大學(xué)在洛杉磯的UCLA，過去幾年里多次與湖人眉來眼去。然而在這個夏天，他決定留在騎士繼續(xù)輔佐詹姆斯。同樣正值當打之年的馬克·加索爾根本沒有考慮過湖人。據(jù)與他關(guān)系密切的消息源透露，原因是“過去幾年里，他的哥哥保羅·加索爾在湖人任勞任怨，卻過得并不開心”。

科比并不是保羅·加索爾不開心的原因，相反，科比還時時處處維護他，能夠得到科比這番照顧的恐怕只有保羅·加索爾一人。在很多人眼中，科比是影響湖人招募自由球員的罪魁禍首。

2014年夏天，湖人在大牌自由球員市場上一無所獲。ESPN連續(xù)發(fā)文炮轟科比，稱無人愿意與自私的科比一起打球。在湖人隊，聚光燈不會照到科比之外的人，球權(quán)也都在科比手中支配，即便是一塊金子，也不一定能發(fā)光。

科比對于此事的回應(yīng)非常霸道：“我相信這些流言蜚語都不是從湖人隊內(nèi)部傳出來的，說自由球員是因為我的存在而不來湖人，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在洛杉磯，他們來湖人打球就不可避免要跟我合作。我進過7次總決賽，拿過5次總冠軍。討論可以到此為止了?！?/p>

湖人總裁珍妮·巴斯力挺科比：“任何一個懼怕與科比一起打球的自由球員都是失敗者?！?/p>

然而，來自球隊內(nèi)部的聲音令科比很難回避。已經(jīng)退役的納什說：“當你和科比一起打球的時候，大多時間球是在他手里的?！?/p>

已經(jīng)與步行者簽約的喬丹·希爾談到科比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表示這并不是一個輕松的話題。他說：“科比在場上的時候，你所能聽到的只有他的聲音。無論是訓(xùn)練中，還是比賽中，他的音量都超級大。我猜很多人都忍受不了這一點?！?/p>

希爾還提到了科比的垃圾話，說“很多人應(yīng)付不來”。

關(guān)于垃圾話，科比自己也曾經(jīng)提到過。他還爆料稱，幾年前，他曾經(jīng)把一名來自歐洲的隊友罵哭。

因此，科比的回應(yīng)仍然是總冠軍至上的“唯結(jié)果論”。他說：“朋友來了又走，但冠軍旗幟永遠懸掛在那里?！?/p>

實際上，無論是喬丹·希爾還是納什，對科比的談?wù)搩H限于闡述事實，并非惡意抨擊。只是，科比領(lǐng)導(dǎo)球隊的方式的確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相比于詹姆斯，科比是一名更加追求完美、更加嚴苛的領(lǐng)袖，他對于自己的超高標準要求，往往也要拿去衡量自己的隊友，一旦達不到，便會失去信任。這是促使科比成為巨星、促使湖人成就冠軍偉業(yè)的重要因素之一，但不可否認，這在客觀上的確會嚇跑一些原本有意加盟的大牌球員。尤其是在科比近年來傷病增多、狀態(tài)不如從前的情況下，絲毫不減的暴脾氣成為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總經(jīng)理米奇·庫普切克很了解科比的性格，他知道很難讓科比卑躬屈膝去順從另一名大牌球星。因此，他不得不越來越多地使用激將法。比如今年5月份，庫普切克說：“如果有人因為科比的存在而不想為湖人打球，那么我們也根本不會追求他。每一個出色的球員都明白這一點，假如你不想與科比這樣一名一心努力為總冠軍而戰(zhàn)的球員并肩作戰(zhàn)，那就沒有必要來湖人了，應(yīng)該去其他地方打球?！睅炱涨锌艘环矫姘矒峥票?，另一方面寄望于打動一些面臨抉擇的大牌球星。

現(xiàn)實不像湖人管理層想象中的那么樂觀。

光輝的歷史、光榮的傳統(tǒng)，化作斯臺普斯中心上方懸掛著的一面面冠軍旗幟，以及陳列柜里的一座座總冠軍獎杯。這些落滿灰塵的東西加上37歲的科比，究竟能有多大魔力？

事實上，湖人的歷史足以令人產(chǎn)生一種奇妙的使命感，他們擁有輝煌的歷史和名垂青史的球星，歷經(jīng)沉浮，總能重返巔峰，這無疑是NBA歷史上最動人的故事情節(jié)之一。湖人的未來同樣令人期待，二年級的蘭德爾、克拉克森和今年的榜眼秀德安吉羅·拉塞爾，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湖人最欠缺的就是當下，以至于在科比與阿爾德里奇的會面中，他不能給出關(guān)于下個賽季的任何許諾，只能說“總經(jīng)理一定會竭盡全力”。

或許拉德爾、克拉克森和拉塞爾經(jīng)過一年的歷練之后能為湖人吸引到一些大牌球員，或許2016年夏天湖人可以吸引到一名巨星加盟，之后再通過這名巨星吸引其他球星，又或者管理層當中會有一名特別擅長招募的官員橫空出世，來挽救局面。但這都是未知，擺在臺面上的卻是對湖人不利的種種現(xiàn)實。

首先是勞資協(xié)議對合同最長年限和增幅的限制。相對于追逐者，母隊有能力為自由球員提供更大、更長的合同。其次是稅費。湖人所在的加利福尼亞州有全美最高的州個人所得稅，達到13.3%。而在佛羅里達州、田納西州和得克薩斯州，就不需要繳納州個人所得稅。

這就是為什么小喬丹逃離得克薩斯州的達拉斯小牛，重返位于加州的洛杉磯快船之后，馬刺后衛(wèi)丹尼·格林在推特上說：“得克薩斯州的8000萬可比加州的8000萬多得多?！?/p>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球員個人品牌的營銷。就在幾年前，很多大牌自由球員考慮的重點之一還是更大的市場、更大的城市，因為那樣可以有更高的曝光率，吸引更多的關(guān)注。然而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有所變化了。社交網(wǎng)絡(luò)風靡全球，小市場球隊一樣可以吸引關(guān)注度，洛杉磯這樣的大城市不再是召喚聚光燈的必要條件。一個很好的例子是凱文·杜蘭特，他來自聯(lián)盟中市場最小的球隊之一俄克拉荷馬城雷霆，但他仍然可以成為最具市場號召力的超級巨星之一。他的廣告出現(xiàn)在街頭巷尾，出現(xiàn)在幾乎每一個電視頻道里，在多個社交媒體平臺上，他都擁有數(shù)百萬的粉絲。而且看上去，他和另一名巨星隊友威斯特布魯克都會留在這個小地方。

越來越多的球星愿意留在母隊，如馬克·加索爾，或是去一些小市場球隊，比如門羅。湖人這樣豪門球隊的吸引力自然就打了折扣。

一名NBA經(jīng)紀人說：“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為球員們開始更多地衡量球隊陣容和球隊氛圍之類的因素?！?/p>

因此，湖人在招募自由球員的路上面臨著很大的困難。庫普切克也開始意識到并承認這一點，他說：“洛杉磯、紐約和芝加哥在聯(lián)盟中還是有一定優(yōu)勢的，但這個時代的確跟二三十年前不一樣了?！?/p>

湖人已經(jīng)很難憑借他們的宏偉聲望來迎合那些球星們的名人夢。

紐約尼克斯今年夏天的窘境剛好也是洛杉磯湖人隊處境的一面鏡子。尼克斯在過去一個賽季里清理了球隊空間，豪言要拿下至少一名頂薪級別的球星，然而最終卻與大牌自由球員無緣。無論是馬克·加索爾，還是小喬丹和門羅，都沒有對尼克斯表現(xiàn)出絲毫興趣，即便在過去一兩個賽季里，尼克斯曾向他們表達出巨大的誠意。

諷刺的是如今在尼克斯主政的正是兩名前湖人──總裁菲爾·杰克遜和主教練德里克·費舍爾。他們像庫普切克和拜倫·斯科特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大牌自由球員與其他球隊簽約。杰克遜總結(jié)說：“只有不斷贏球的球隊才能得到自由球員的青睞?！边@意味著安東尼還要繼續(xù)孤軍奮戰(zhàn)至少一個賽季。

尼克斯所得到的羅賓·洛佩茲、阿弗拉羅等球員，與湖人這些年得到的球員層次何其相象。布澤爾、林書豪、路易斯·威廉姆斯等有一定名氣，非常實用，但絕對算不上大牌球員，而且與此前的預(yù)期相去甚遠。

問題是安東尼還能打很多個賽季，科比卻很快就要退役了。下個賽季，很可能就是科比的最后一季?？票仍?jīng)說過，自己理想中的謝幕之戰(zhàn)，應(yīng)該是總決賽第七場在客場絕殺對手，因為“沒有比當一個惡棍更爽的事情了”。

然而如今，環(huán)顧四周，他身邊最好的球員卻是希伯特和路易斯·威廉姆斯。

他將很難得到理想中的告別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