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偉賢
“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敝芄谥T葛亮的譏諷之下憤然死去。其實,大道通天,絕非易事,何不稍稍兜轉(zhuǎn),便能如春光遍途。
走彎路,何嘗不是一種通達?
嵇康,一代琴豪,生性桀驁。在司馬家權勢熏天之時,亦不肯屈就。最終,在悲愴的《廣陵散》中慷慨就義。且不論其是非對錯,嵇康若能乖張三分,便不至于落下遺憾。
相比之下,阮籍,與嵇康同是“竹林七賢”,亦有“泰山成砥礪,黃河為裳帶”的狂氣,但卻有嵇康所不及的通達氣度,他有一雙“辨惠識奸”的“青白眼”。阮籍喪母,在官場春風得意的好友嵇喜前來悼念,他卻冷言冷語,以“白眼”相看;嵇康攜琴而來,他卻與之撫琴弄簫?!耙磺嘁话住?,既有對媚俗的輕蔑,也有對孤高的贊賞。不言之于表,不失為一種“走彎路”的智慧。
阮籍的為官之路確實是“九曲十三彎”。面對司馬昭的提親,阮籍更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家中狂飲烈酒,終日酩酊大醉,一連六十日,使者日日見他便是酒氣熏天,糊糊涂涂。司馬昭也是無可奈何,只好作罷。阮籍一生以這種大智若愚,在紛亂的兩晉時期平安無事地度過一生。
走彎路,是儒家經(jīng)典《中庸》所闡述的“和”之意。“彎路”走好了,往往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但彎路走偏了就容易走進死胡同。
納蘭容若,發(fā)妻早亡,著《飲水詞》,哀感幽艷。他的一生在悲中度過。妻子墓前,憶往昔種種姻緣,黯然澀淚垂,夜夜“泣盡風檐夜雨鈴”,以致頑疾纏身?!耙宦暲浯递筝缙?,把酒留君君不住”,友人一去,更添愁緒,終于在“蕭瑟蘭成看老去”中結束了自己三十個春秋。“斷腸聲里憶平生”走不出彎路,是容若一生的遺憾。
不走彎路也是一番暢快。
李白,筆力驚人,才可謫仙,也有不羈放蕩的浪子情懷。在開元盛世之時,供奉翰林,依舊有一種癲狂之氣。天子召見,卻應“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痹诔?,笑對官僚們的勾心斗角,他感嘆“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不屑一顧,最終瀟灑出皇城。正因如此,才有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豁達。
走彎路是一種智慧,但不走彎路,也能成就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