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潤

過年前，外婆從鄉(xiāng)下帶來兩只大公雞。我興奮極了，樂呵呵地準備當(dāng)兩天飼養(yǎng)員。媽媽卻不同意，并搬出《小區(qū)居民守則》上“居民不能圈地飼養(yǎng)動物”一條，當(dāng)頭潑了我一盆涼水。

“啊，怎么辦呀？”我犯起了愁，爸爸對我擠了擠眼，悄悄地指了指陽臺方向，我馬上心領(lǐng)神會：“沒關(guān)系，咱家陽臺很大，完全能臨時養(yǎng)兩只大公雞?！边€沒等媽媽反對，我就一頭扎進陽臺為公雞們建起了宿舍。我利用洗衣機當(dāng)墻柱，拿來大木板當(dāng)墻體，并把大紙板墊在地磚上為雞舍鋪上了保暖地板，然后讓大公雞喬遷新居。

起初，兩只大公雞顯得很驚慌，躲在墻角瑟瑟發(fā)抖。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們的羽毛想安慰它們一下，反而讓它們更加驚慌了?！翱┛┛眱芍淮蠊u又是大叫，又是撲棱翅膀，驚恐萬狀地躲避著我的手。我看心理戰(zhàn)不成功，又想出了食誘計劃，趕緊跑進廚房，抓了兩把大米，盛了一小碗自來水，又剝了幾片菜葉切碎，一起放進雞舍里。兩只大公雞一見有好吃的，便忘了膽怯，像餓虎撲食一樣吃起食來，把剛才的恐懼拋到了九霄云外。尖利的嘴巴敲在飯盆上“篤篤篤”直響，要是有伙伴來搶食，正在啄食的大公雞馬上就會怒氣沖沖地瞪起圓溜溜的眼睛，抻長脖子，張開雙翅猛地沖向?qū)Ψ健３酝觑?，大公雞漸漸適應(yīng)了新環(huán)境，挺著肚子，昂著頭，大搖大擺地繞著雞舍走來走去，還不時地伸縮著脖子?xùn)|張西望，似乎在打量著新居。忙出來一腦袋汗的我趁機站在一邊，興致勃勃地觀察起大公雞。

這兩只大公雞一大一小，頭上的雞冠鮮紅鮮紅的，像朵大紅花；嘴巴尖尖的，眼睛圓溜溜的；身上披著油光水滑的棕紅色羽毛，高高翹著的尾羽像七色的彩虹閃閃發(fā)光；腳下有一對金黃色的爪子又長又利。它們就像兩位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顯得可神氣啦！

第二天清晨，我還在睡夢中，忽然聽到一陣“喔喔喔”的公雞報曉聲。那聲音洪亮極了，仿佛感到整個房間都在震動。我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陽臺，只見體形較大的那只公雞竟跳到了洗衣機蓋板上，面朝東方打著鳴。另一只公雞站在地上也不甘示弱，不停地抻著脖子使勁啼鳴著，好像在比誰的叫聲更洪亮。我趕緊又給它們送去了美味的早餐。從此，兩只大公雞看見我一點兒也不害怕了。

第三天中午，我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兩只大公雞不知練就了什么神功竟然飛出了雞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了客廳。這兩個不速之客當(dāng)著我的面，很不客氣地在地板上拉了一坨雞屎，又臭又濕還冒著一絲水汽，惡心極了?！疤炷模粙寢尶匆娋驮懔耍业娘曫B(yǎng)員夢肯定要泡湯了！”我當(dāng)機立斷，趕忙拿來掃帚、拖把清理“現(xiàn)場”。兩只公雞卻以為是沖著它們倆來的，嚇得在客廳和房間到處亂竄亂飛。一只跑向東邊，一只跑向西邊，害得我不知追哪一只好。我好不容易才把一只躲在沙發(fā)底下的公雞拽出來，關(guān)回雞舍。再一回頭，我的天哪，另一只竟鉆進了媽媽正在里面午睡的臥室。只見它從東邊床頭飛到西邊床腳，還趴上媽媽的被子，散落了一大片羽毛，最后躥進床底下，被我緊緊抓住了尾巴拖出床底。爬起來一看，媽媽正雙手叉腰，站在滿地狼藉的臥室里，對我怒目而視。

我的養(yǎng)雞夢就此破碎。不過，每次回想起這段經(jīng)歷，我還是會忍不住偷偷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