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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個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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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父親節(jié)
父親生前是一個愛搞笑的人。這一點,在我呀呀學(xué)語時便開始領(lǐng)教。我會唱的第一首童謠,是父親依據(jù)東北大秧歌旋律自編的詞:索拉索拉肚子痛,養(yǎng)個兒子調(diào)皮蟲,名字叫做小光明(我的乳名),吃起飯來一個飯桶,屙起屎來一個馬桶,索拉索拉肚子痛……我起初不知他是在戲弄我。他一句一句地教,我傻兮兮地跟著認(rèn)真學(xué)。等稍懂事,知道歌詞的意思后,我開始以牙還牙,把歌詞作了局部修改——兒子改成爸爸,并且把我的乳名換成他的名字。他要是再拿歌挑逗,我就用我改的歌詞反擊,針鋒相對。母親罵我們老不像老、小不像小。而我和父親卻堅持這樣的“對歌”游戲很投入,每次都樂得開懷大笑。
有次,我家來了客人,客人走后,鄰居問父親拿什么好菜招待的。父親說,一盤老鱉、一盤香腸、一盤紅燒肉。那是個經(jīng)濟(jì)短缺的年代,一般一星期才能吃上一次肉。別人當(dāng)然不信父親會弄出這么多“硬菜”。父親說,你們不信去我家碗柜去看看,還有吃剩的呢。鄰居們果真來檢查。打開碗柜,大家都樂了。原來,所謂“老鱉”,指的是辣椒癟(鱉);“香腸”是炒豆角;“紅燒肉”就是紅燒大冬瓜。鄰居說,老吳真是個大忽悠。
我妻子“坐月子”的時候,父母來幫忙,曾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有天早晨,妻子躺在房間的床上,聽到我父母這樣一段對話:“老太婆,你早上看到‘老黑’了嗎?”以前我家是有個鄰居因皮膚黑而得了“老黑”的綽號。我媽不知道父親在忽悠她,想了半天,說:“沒看到,我早上鍛煉、買菜,都沒碰上。”父親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會吧,我都看見了,還彎著腰呢。”我媽說:“怎么可能,真出鬼了,要是見了我還會忘記?”父親說:“你不信就到廁所去看看。”媽跑到廁所看了以后,罵道:“你這個死老頭子,你一天不騙人會死?。 逼拮勇牭靡活^霧水。過了一會,她也起床,去廁所看個究竟。當(dāng)她看到浴缸里養(yǎng)著的、一條準(zhǔn)備給她催奶用的大黑魚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父親說的“老黑”。魚的身子長,浴缸小,它不正彎著腰嗎。妻子也笑彎了腰。
2002年底,父親被診斷為賁門癌晚期。醫(yī)生說,父親的生命短則三個月,最多也只能活半年。當(dāng)時,我們一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從醫(yī)院做完手術(shù)后,醫(yī)生囑咐道,回家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不必忌口了。沒想到,父親卻用他的堅韌和頑強,幽了醫(yī)生一默。他硬是撐著活了兩年半時間。他一年要去醫(yī)院輸血治療兩次,最后一次住進(jìn)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悄聲道,這老頭還在呀!真厲害!
父親臨終前的最后一個清晨回光返照,要我推著輪椅帶他在醫(yī)院的花園里轉(zhuǎn)轉(zhuǎn)??粗t(yī)院又一幢拔地而起的高樓,他調(diào)侃說:“哎呀,我這次又來給他們蓋樓送磚來了?!?/p>
父親終于走了,我的平靜多于悲傷。因為我知道,父親是個喜歡幽默快樂的人。我們快樂生活,就是對他最好的紀(jì)念。放心吧,父親,不管一切如何,我們會快樂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