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占

之于我們，弗拉明戈只是一種舞蹈；之于馬德里，弗拉明戈是從第一個吻和第一滴淚開始的。

在西班牙馬德里，大小超市、農(nóng)貿(mào)市場甚至包括火車站里的商店，都辟有火腿專柜，很多餐館自房梁而下，懸掛的也是火腿。就餐的時候，點一道細薄生火腿片加奶酪做頭盤，很少會令人失望——生著吃，色彩接近紫絳紅，片片透明，可以整片吃，也可撕片成條，味道同中國的咸肉很相似，只是沒有那么咸和油膩。

馬德里人管火腿叫“哈蒙”，質(zhì)量上乘的要數(shù)安達盧西亞的“哈布高”牌，常有瘋狂的旅行者不遠千里也要扛一只回家。西班牙是農(nóng)牧大國，牛被他們利用到無孔不入——從斗牛開始，到皮鞋皮具，再到火腿，一頭牛的用途簡直涵蓋了各個領(lǐng)域。

火腿往往暗喻著男性的發(fā)達肌肉。電影《火腿，火腿》1992年由西班牙導(dǎo)演比格斯·魯納拍攝，里面的男主角就是這么一位肌肉發(fā)達的年輕男子。他的工作是火腿運輸車司機，他的理想則是成為斗牛士。女主角的扮演者就是后來成了靚湯哥前女友的潘尼洛普·克魯茲，《火腿，火腿》時的她還嬌艷欲滴，一如片中常提的早餐嫩雞蛋，與火腿相得益彰。

在馬德里，與火腿并駕齊驅(qū)的要算弗拉明戈。600年前，一隊流浪的吉普賽人來到西班牙南部的安達盧西亞，與當(dāng)?shù)刈畹讓拥娜松钤谝黄?，在壓抑的生活中尋找生命的樂趣。他們的歌舞與當(dāng)?shù)馗栉杞Y(jié)合，弗拉明戈由此誕生。

看弗拉明戈舞最正宗的地方按說應(yīng)在弗拉明戈的故鄉(xiāng)——塞維利亞。但出于藝術(shù)和商業(yè)的雙重原因，首都馬德里被認為是弗拉明戈舞的現(xiàn)代中心。好的弗拉明戈舞只出現(xiàn)在藝術(shù)節(jié)上，平日里過眼癮，觀看的好去處要數(shù)塔布拉奧——專門演出弗拉明戈舞的餐館。Corral de la moreria是馬德里最有名的塔布拉奧，各國顯貴、政要、名流經(jīng)常光顧。過道的墻上掛著往來名人的照片和簽名，包括畢加索、海明威、侯塞因國王、日本王子、里根、尼克松以及一些影星歌星。餐廳里用餐的空間不是很大，可以容納不到100人，屋子一角是個長方形舞臺。通常是在凌晨，穿紅衣的弗拉明戈舞者在臺上踏出擊節(jié)的足音，開始緩緩舞動。她雙腳敲擊著地板，隨節(jié)奏甩出幾個身段，舞步漸漸加快，力度由輕柔變?yōu)閺妱拧Ｋ坪跽瓶刂_下觀眾，調(diào)動起人們的情緒，隨著她的節(jié)奏起伏跌宕。指節(jié)、腳尖、裙擺……每個舞姿都展現(xiàn)了吉普賽女郎性情中的桀驁不馴，每個表情都在證明她就是生活中的卡門。吉他聲忽而悲切急促，忽而明快熱情，但吉他手的目光卻始終在專注中有一抹隱痛——真正的弗拉明戈式的目光。

之于我們，弗拉明戈只是一種舞蹈；之于馬德里，弗拉明戈是從第一個吻和第一滴淚開始的，是舞者透過肢體傳達出來的愛：熱烈、激情、痛苦、哀傷，甚至血腥和憤怒……這個舞蹈從最開始就飽含了豐富的情感，痛得深刻而纏綿。一支弗拉明戈舞跳得好不好，關(guān)鍵在于舞者是否能將內(nèi)在的情緒充分表達、將人性詮釋到位。而這一點，正是弗拉明戈舞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