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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和俊兒

2015-09-25 06:19劉亞蓮
延河·綠色文學(xué) 2015年9期
關(guān)鍵詞:嫂子小車

劉亞蓮

常常不能回去的地方,才叫老家。老家,一直是我心里的牽掛。

這是一個貧民聚居的地方,這里的每一個故事都源于貧窮。

一條無名的小河橫穿村子而過,把小村一分為二,村里百十來戶人家,從祖輩起,就用小河里的水滔米、做飯、洗衣。誰也不知道這小河的源頭在哪里,對于小村的人們來說,這并不重要,就像城里的人每天吃雞蛋,但他們從不關(guān)心下蛋的是哪一只母雞一樣,除非這雞蛋出了問題。

有一年夏天,這小河就出了問題。

有人突然從小河的水里喝出一股騷味兒來,追根溯源,幾個精通時事的人說,這是婊子們在上游洗屁股蛋子給糟蹋的。

于是,萬不得已的人們一邊唾沫橫飛地臭罵婊子,一邊汗流浹背地在離小河不遠(yuǎn)的地方打出一口口的水井,好在水源近,水位高,所以井不必打的太深。

井水清澈甘甜,打好的井被主人蓋上青石板,青石板上加了鐵環(huán)上了鐵鎖,然后,堂而皇之的刻上主人的名字。無言的石頭因了這些歪歪扭扭的字體而有了鮮活的生命。從此,河水不犯井水,井水也不犯河水。

河里的騷味兒與一個叫做俊兒的女人脫不了干系,任何一個神經(jīng)正常的人都說,哥不該娶俊兒這么漂亮的女人為妻。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的俊兒,妖嬈的讓人觸目驚心,從踏進(jìn)村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村里所有凡俗女人的天敵。

哥是我的一個遠(yuǎn)方堂兄,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娘,是個孤兒。缺乏營養(yǎng)的哥像一根草一樣枯黃而頑強地成長,母親可憐他沒人疼,對這根草百般憐愛。

事實上,除了縫補幾件破舊的衣衫和供給幾餐粗茶淡飯之外,食不裹腹的母親拿不出更多的東西給哥。盡管這樣,哥記住了母親的好。哥是一個受人滴水之恩當(dāng)以涌泉相報的人,無依無靠的哥無涌泉可報,但他有足夠的力氣保護(hù)我。

有了哥的保護(hù),很少有同齡孩子敢欺負(fù)我。

夏夜里,枯黃的哥在石磨盤上點燃一根長辮似的艾草,用以驅(qū)逐蚊蠅,然后把院子打掃的干干凈凈,鋪一張涼席在上面,我和哥就躺在涼席上一起數(shù)天上的星星,哥頭枕雙手,仰望著夜空無限深切地說,月亮上面住著一個美女叫嫦娥。我就問,嫦娥是誰的媳婦?哥把頭轉(zhuǎn)向我,笑笑,然后用粗糙的手指刮刮我的鼻子說,你哥的。

我跟著哥上山,一邊挖那永遠(yuǎn)也挖不完的苦菜,一邊幻想著那個叫做嫦娥的嫂子,有好幾次,我甚至突發(fā)奇想,嫦娥嫂嫂會不會嫌哥的手太粗糙。

苦菜的奶汁沾在手上很難洗掉,我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寧可多挖一點,寧可讓哥的手干凈一點。事實上,在臨近傍晚回家的時候,每每總是哥幫我添滿草筐。

哥的手更加粗糙了。

那年的春天來得很遲,房前屋后的桃花在人們期盼的目光中遲遲不肯開放,老人們說,晚結(jié)的果子香不透。

早已不記得那年桃子的味道如何,唯一記住的是遲開的桃花燦爛的不可思意。

嫦娥原來不住在月宮里,而是住在后山屹嶗里。

就在桃花終于盛開而哥臉上的青春豆早已凋落了很久之后,有好心人從很遠(yuǎn)的山里頭給川道上憨厚老實的哥說了這門親事。據(jù)說,嫂子是山里頭最美的姑娘,而我斷定嫂子就是嫦娥。

俊兒嫁過來的時候才十六歲,哥二十六歲,二十六歲的哥不可能再長什么個了,一米六,是上帝允許他最大的高度。當(dāng)哥把辛辛苦苦積攢的一沓厚厚的鈔票替俊兒的父親還清最后一筆賭債的時候,俊兒就成了我的嫂子。

嫂子小我兩歲,沒人的時候,嫂子讓我喊她名字。

嫂子進(jìn)門的那天,哥毅然扒掉墻上那些曾讓他想入非非的女明星們的照片,果斷地撕成碎片。看著風(fēng)中雪片般飛舞的紙屑,哥揚眉吐氣地罵道:做夢去吧,夢見你嫁給了一個叫土子的新郎官。

土子是哥的小名,事實上,哥只有這個小名。

如果有人認(rèn)為嫂子不比墻上的女明星漂亮,那他的審美一定有問題。

有人親眼看見只穿了紅兜兜的嫂子在小河的上游洗身(村里人從不說洗澡),嫂子不在下游洗身是因為下游過往的人太多,據(jù)說那兜兜的顏色讓小河上空的紅云好幾天都退不去,據(jù)說那好幾天都退不去的紅云,刺傷了村里好多男人的眼睛。

哥站在出水芙蓉般的嫂子面前,形同一些衰敗的東西。

村里的女人們一邊痛罵自已瞎了眼睛的男人,一邊偷偷地也為自己縫制了在她們看來一模一樣實則大相經(jīng)庭的紅兜兜。于是,小河的上游就多了一些東施式的女人,奇怪的是,這些越來越多的紅兜兜不僅沒有染紅過那怕是一絲一縷的白云,而且還不適時宜地將那些本來雪一樣白的云,立馬映染成了黑云。

黑云帶來了雨,嫂子說她喜歡聽屋檐下雨水滴在石板上的聲音。

我清楚地記得十六歲的嫂子喜歡爬上高高的樹丫挖雀蛋,看著爬在樹上“嘰嘰喳喳”比雀兒們叫得還歡的嫂子,哥擔(dān)心地對母親說,嬸兒啊,她還是個孩子!

母親指著門前手指粗的一棵楊樹苗胸有成竹地對哥說,等這樹苗長到胳膊粗的時候,她就是個女人了。

哥開始精心地給小樹松土、澆水、施肥,就差拔苗助長了。

母親的話總是對的。在哥精心的培育下,小楊樹瘋長,不到三年,就長到了胳膊那么粗。和小楊樹一同瘋長的還有嫂子的肚子。嫂子像一團(tuán)正在發(fā)酵的面,一天天的膨脹了起來,她爭氣的肚子在先后的三年里給哥生下一兒一女,兒子像哥,又小又瘦,女兒像嫂子,花枝招展。

生下兒子的時候,嫂子小心翼翼地數(shù)著那水豆豆般的手指和腳趾,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驚呼,天,正好十個。哥湊到跟前驚喜地說,天,還真是十個!

生下女兒的時候,嫂子小心翼翼地數(shù)著那水豆豆般的手指和腳趾,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驚呼,天,正好十個。哥湊到跟前驚喜地說,天,還真是十個!

這是一個多么溫馨的家,嫂子把家打掃的一塵不染,一束野花,幾粒堅果,甚至是三五片隨手撿回來的樹葉,都被嫂子利用的恰到好處,簡陋的小屋被嫂子布置的童話般充滿了詩意。

嫂子不識字,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不識字的詩人,如果有,嫂子就算一個。

家里的大小事嫂子說了算,哥惟命是從。據(jù)說大部分的男人怕漂亮的女人,哥也不例外。他從不舍得讓嫂子受一點點的委屈,吃一點點的苦。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這原本是父母對兒女疼愛的比喻,我卻認(rèn)為用在哥對嫂子更為恰當(dāng)。在哥的眼里嫂子是他的一個小妹妹他的另一個孩子。下地時,總是哥背扛肩挑沉重的東西,累得滿頭大汗,而嫂子則穿著剛剛遮住屁股的裙子跟在后面。不是嫂子不近人情,是哥愿意,哥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

揮汗如雨的哥吃力地拉著平板車在爬一條長長的慢坡,平板車上,嫂子和一雙兒女爭搶毛豆吃,安靜的時候,娘仨就鼓起腮膀子吹七彩的風(fēng)車。風(fēng)車的輪子轉(zhuǎn)的飛快,而平板車的輪子轉(zhuǎn)的很慢。哥不時地回過頭朝娘仨看看,笑容燦爛的一如那日正午的陽光。

路兩旁的鮮花隨著平板車上的笑聲,一朵一朵次地開放。

笑聲傳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人們駐足觀看,有人罵嫂子不近人情,有人嘲笑哥是一頭蠢驢。

子非驢,焉知驢之樂?

轉(zhuǎn)眼幾年過去了,嫂子的兒子也會上樹挖雀蛋了,而嫂子卻變得更有女人味了。如果說結(jié)婚時的嫂子還是半成品,那么,生育后的嫂子才是成品。

曾經(jīng)混沌未分,清濁未判的嫂子,在人們驚異的目光中勢不可當(dāng)?shù)刂饾u開化,開化的勇往直前且令人目不暇接。

嫂子長久地呆望著樹上挖雀蛋的兒子,目光茫然,神情恍惚,直到村口一如既往地駛來那輛紅色的小車。

小車嗚著長長的刺耳的喇叭聲,在離嫂子不遠(yuǎn)的門前經(jīng)過時,嫂子突然就有了活力,好似每一個毛孔都注入了激情,精神頓時抖擻了許多。嫂子拿了小竹筐,把秋水般的目光緊緊地系在緩緩開過的小車上,她揚起纖纖玉臂把秕谷當(dāng)花,天女般撒在干凈的小院里。知名和不知名的鳥兒們呼朋引伴,在嫂子的周圍翩翩飛舞,嫂子張開雙臂,鳥兒們就爭相落在她的身上,那一刻的嫂子,很像仙子,或者說,她就是仙子。

直到后來,只要那輛紅色的小車一開進(jìn)村口,鳥兒們就爭先一步飛向小院;直到后來,只要聽到鳥兒們飛到小院,嫂子就知道那輛紅色的小車開進(jìn)了村口。倘若從那紅色的車內(nèi)有一只伸出窗外的手向她招一招,哥晚飯的桌上一準(zhǔn)兒會意外地多出一盤炒得鮮嫩的雞蛋來。

看著吃相貪婪的哥,嫂子笑的溫情而凋落。

當(dāng)哥的飯桌上愈來愈頻繁地出現(xiàn)那盤鮮嫩炒雞蛋的時候,哥打工掙得錢也愈來愈“咕咕咕”地流入那輛紅色小車的油箱里。嫂子像一個生意人一樣不惜代價地用哥的血汗做她前期的投資。

紅色小車是村里最早的一輛私家出租車,那顏色紅得很張揚,小車和它系著花里胡哨領(lǐng)帶的主人,是村里最受關(guān)注的對象。

哥很窮,同樣很窮的嫂子是那種能把不好衣服穿出很好樣子的女人,有人親眼見紅色的出租車囂張地嗚著喇叭載著三十歲左右的嫂子,頻頻出現(xiàn)在縣城的大街小巷、賓館酒店。就連城里那些把大部分女孩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們,也會向具有成熟之美的嫂子投來驚異的目光,那充滿了某種欲望的目光很是熱烈,熱烈的足可以點燃他們的煙斗。

當(dāng)嫂子在城里點燃別人的煙斗時,哥正在工地上用自己的煙斗點燃一根根炮眼的導(dǎo)火索。

點炮眼是開山修路中最危險的工種,很少有人愿意去干——除了哥。哥說他多點一個炮眼,就能多賺幾個錢,多賺幾個錢就能給嫂子多添一件漂亮的衣服。

哥的話說完了,我的思緒像帶著惡運的慧星一樣還拖著長長的尾巴:多添一件漂亮的衣服,嫂子就能多添幾分姿色,多添幾分姿色,就能點燃更多的煙斗……

男人的精血灌溉著嫂子旺盛的生命力,她像施足了肥料的莊稼,愈發(fā)豐沛而茂盛。

對于嫂子的身心背叛,可憐的哥一直蒙在鼓里,依然疼她疼得像心肝。哥只知道每天天不亮就去危險的工地,點危險的炮眼,天黑了才拖一身疲憊和塵土回家,然后是長長的夜里伴著嫂子長長嘆息的鼾聲,直到有一天,望盡夕陽把門框倚瘦的嫂子再也無暇顧及他和孩子們的起居和飲食。

愛情的悲劇不是因為來得太早就是因為來得太遲。紅杏出墻有兩種可能,不是墻太低就是樹太高。當(dāng)太低的墻遇到太高的樹時,結(jié)果可想而知。

黑得發(fā)亮的豐田,白得耀眼的寶馬……嫂子頻頻出入不同的車型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耐不住寂寞又不甘貧窮的嫂子搖起倒掛在胸前艷麗的風(fēng)鈴,在風(fēng)月場上所向披靡閑庭信步,做了母親的嫂子仍能使“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那輛總是沾滿了泥巴的紅色小車像一只丑小鴨似地躲在街角,終于不再囂張,就連喇叭聲也蔫兒了許多。

吃水人忘記了挖井人。

惱羞成怒的出租車司機把車開得像自殺,狼嚎般回到村里,他孤注一擲地把嫂子在城里的事一股腦兒地告訴了哥,哥醉洶洶地抓起盛滿了劣質(zhì)白酒的瓷碗,砸向油頭粉面的小車司機,并向他怒吼:我去操你老婆!

小車司機兩手向頭頂一摸,終于明白了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就在哥去操小車司機老婆的路上,嫂子正在一間豪華酒店把該叫叔叔的男人叫哥,嫻熟地翹起金蘭指用牙簽挑著圣女果吃。

東倒西歪的哥還沒走出多遠(yuǎn),就碰到了一臉烏云的小車司機的老婆,只見她大包小包提了很多東西向村外跑去,哥追上她一把拽住,天機不可泄露地說,你……你別走,有件事,我……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虎背熊腰的女人一把摔開干猴似的哥,唾沫橫飛地向他吼道,沒種的男人,你根本就不配和我說話,村子里除了你,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的丑事,我已經(jīng)辦了離婚手續(xù),與這里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滾球的遠(yuǎn)遠(yuǎn)的!

凝結(jié)的烏云剎那間變成了雨,傾盆而下,女人的眼淚沖跨了哥的世界,使哥吵架的勇氣一潰千里。

哥呆呆地望著女人扭著肥碩的屁股跨過河上的獨木橋,頭也不回地直奔她的康莊大道而去。

讓哥酒醒了大半的是他臉上的一團(tuán)冰涼的濃痰,月光下,望著女人遠(yuǎn)去的背影,哥沒有揩掉那團(tuán)濃痰,而是發(fā)瘋似地向山里跑去。

空曠的夜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家家戶戶關(guān)嚴(yán)了窗戶,以防不測。

第二天,哥的噪子啞了。

女人們一邊想用舌頭編織的繩索把嫂子活活勒死,一邊在心里壓抑著自已一生都沒有勇氣泛濫的早已浪打浪的洪湖水。

沙塵暴就是在那一夜突然抵達(dá)小村的,幾十年不見的最猛烈的一場沙塵暴不期而至。嫂子走的一點跡象都沒有,她還替工地上干活的哥熬了一鍋小米綠豆稀飯。哥看到嫂子為他整燙過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時,才意識到嫂子已經(jīng)離家出走了。

哥先是發(fā)瘋地在村里和縣城見縫插針的尋找,到后來,只是撫摸著那些燙好的衣服,坐在一只小板登上整夜整夜的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憑吊他死去的愛情。

略懂世事的一雙兒女無言地坐在哥的跟前,毛豆和風(fēng)車灑落在地上無人問津。知名和不知名的鳥兒們一次次飛來又一次次飛走。

院子里開始長出零星的小草。

愛情死了,剩下的只有日子。哥瘦得像根牙簽,越發(fā)枯黃,皺紋像一把精致的折扇鋪滿了他瘦小的臉。

嫂子從來不和哥吵架,從來不。誰都知道嫂子對哥不錯。她曾暗示過要和哥離婚,可哥說,除非他死了。

可是哥一直沒有死。

在別人的眼里,他們?nèi)允且粚梅蚱?。過年的時候,嫂子仍會在窗戶上貼上對對的鴛鴦。

哥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大了許多,嫂子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小了許多。盡管兩人走在一起常常會招來一些奇異的目光,但嫂子嘴上從來不說什么。哥心里也明白自己不配嫂子,也掙不來除了剛夠解決溫飽之外更多的錢,只好用更加呵護(hù)她的辦法,來彌補他年齡上也許還有生理上的差異。

每次回老家,我最怕見的人便是哥,遠(yuǎn)遠(yuǎn)看見回家的我,哥就會一臉驚喜地跑過來。

你回來了,回家好啊,距離上次回家已有三個月了吧。說這話的時候,哥一直望著我的臉。

哥——我欲言又止。

什么都別說了,我知道了。

哥突然低下了頭,神色黯淡,還是沒有你嫂子的消息,對吧。其實、其實也沒事兒,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

想過來看看我的哥依然沒有抬頭看我。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竟然面帶笑容,只是,我分明感到,那嘴角如撕裂般的笑比哭更讓人難受。

后面的談話我們就像繞過喜馬拉雅山一樣吃力地想繞過關(guān)于嫂子的話題。直到累了,我才發(fā)現(xiàn),嫂子是一個魔鬼,依然是橫在哥面前的一座高山,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風(fēng)在去年殘存的衰草上踐踏而過,我的心里撥涼撥涼的,我分明看到哥的雙眼像極了生滿苔鮮的荒原,在一片慘白的背景下暗淡而執(zhí)著。

算算日子,嫂子出走已有一年了。哥說,一年零二十五天了。

死一般的沉寂中,我聽到自己胃里的一個氣泡破裂的聲音。

面對哥,我總是黔驢技窮。

我說哥再找一個吧,哥說,你頭痛時給你一片醫(yī)治痢疾病的藥,管用嗎?

我愕然。無言。

據(jù)說嫂子就落腳在我所在的城市,有人親眼見過已經(jīng)變得很是時尚的嫂子。

按目擊者提供的線索,一出遠(yuǎn)門就辨不清方向的哥曾找過好幾次,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其實,哥所有的積蓄只不過是打工掙的但一直沒舍得花掉的幾千塊錢而已。

城市的馬路很寬,可哥總是貼著墻根走。

離開城市的最后一天,哥揮金如土地買來四個肉包子蹲在老城的城墻根兒底下慢慢地吃,眼角夾著半顆淚的哥艱難地嚼著艱難地咽著,他痛罵城里的包子不是用面粉而是用麻絮做成的。

哥的口袋空了,可是嫂子還是沒有一點音訊,于是,哥就把尋找嫂子的最后一線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哥分析的很有道理,他說,你每天穿行在這座城市,說不定那一天就會碰上了,萬一碰到了她,你得想辦法讓她回家,就說我不會怪她,就說家里人很想她,我是說,孩子們很想她。停頓了片刻,哥又說,還有,你千萬別忘了告訴她,今年收成不錯,今年的收成真得不錯,這個你是知道的。

我認(rèn)真地聽完后,也任重道遠(yuǎn)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哥著重囑咐說今年收成不錯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是就嫂子回家后不會太苦,他有能力給嫂子買她喜愛的衣服和飾物。

哥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這對于哥一點也不難,難的是哥放不下對嫂子藕斷絲連的牽掛。我一直懷疑嫂子對哥是否有過愛情,那怕是短暫的。

我沒有忘記曾給過哥一個認(rèn)真的承諾。于是每次走在街上,總是特別留意身邊過往的行人,我希望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間和意想不到的地方能突然碰到她,我一遍遍地重復(fù)著早已想好了的話:好出門不如歪在家,畢竟還有兩個孩子,再說,我相信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像哥那樣疼你,出去散散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哥不會怪你的,他很想你,今年的收成不錯……

只要見到她,我一定要說服讓她回家,我和嫂子的關(guān)系一向不錯,我曾教過不識字的嫂子寫字和唱歌,嫂子很靈,一學(xué)就會,我甚至深深地愧疚,把嫂子的走出,歸罪于我教她認(rèn)字。

我把說服的話像背臺詞一樣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可就是沒有展示的機會。

街上到處游走著時尚或不時尚的女人,可我始終沒有見到嫂子的身影。在一個擁有幾十萬人口的城市里,想遇到一個人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找不到嫂子的日子里,我常常會夢見一匹流血的荒原狼對著一輪明月長久地鳴咽。

一晃兩年過去了,漸漸地,我對尋找嫂子的事已經(jīng)淡忘也可以說是失望了。

中秋節(jié)過去好些日子了,南去的雁陣不時的從嘈雜的城市上空寂寥地飛過去,在這樣的天氣里,人會有一絲無名的落寞。直到落寞的我震驚地站在一根電線桿下變成了另一根電線桿的時候,才明白這無名的落寞是因為嫂子。

我看到了馬路對面一閃而過的嫂子。

我沒有認(rèn)錯,就是再過三年不見,我也能一眼就認(rèn)出她,認(rèn)出她那能把不好衣服穿出很好樣子的身材,更何況,今天襯托她很好身材的是比她身材更好的衣服。這身形不管走到那里,都會吸引不少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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