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勝
早就想給母親買部手機(jī)了。
母親已年逾花甲,去年哮喘,身子很快消瘦下去,實在撐不住了才去診所打吊針。這樣顯然無濟(jì)于事。后來,二姨偷偷打電話告訴我,要我趕快回來。我立即帶母親去市人民醫(yī)院治療。我怪母親不告訴我。母親卻說不想讓我擔(dān)心,反正這么大年紀(jì)了,不想麻煩我們。我的心口一陣發(fā)堵,哽咽了一會兒,才說,不管咋樣,以后身體不好要告訴我。母親點頭,欣慰地笑。
母親的承諾是假的,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牙痛讓母親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父親想打電話告訴我。母親卻攔住了,她說,看病就看病,不要讓孩子上班不得安寧。直至我回家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
于是,我不顧母親的阻攔,給他們裝電話,好主動得知父母的健康狀況。哪知,母親從不打電話給我,而且我經(jīng)常打電話回去,也沒人接。問母親,她說沒事不會找我,也不會天天守著電話,要下田的。妻要我給他們買部手機(jī)。哪知,卻遭到母親強(qiáng)烈反對,說你們剛買房子,還房貸要那么多錢,買手機(jī)太浪費(fèi),買了我們也不會用。面對母親的固執(zhí),勸說是徒勞的。
前段時間,母親動手術(shù)住院。我要請假陪她,她卻要我去上班,以免耽誤工作。我也固執(zhí),那就買部手機(jī)給你,不然,我上班也不得安心。母親同意了。但,母親一直沒有電話給我,也不接我的電話。
我顯然很急,請了半天假去醫(yī)院看她。母親面對我的責(zé)怪卻很坦然,我很好,打電話給你干嗎?不要錢嗎?我氣鼓鼓地說,你住院我不放心呀!
這時,母親的一個病友笑著說,發(fā)短信,便宜,一毛錢一條。我知道,即使一毛錢,母親也不會舍得,她要為我們還貸出一份力。我對那個病友眨眼睛,說,我母親不會拼音,就回空信吧,還不要錢呢。母親眼睛一亮,真的嗎?趕快教我,也好讓你放心!
以后的日子,我發(fā)短信問候父母親,母親總是請父親讀,卻總是親自回空信給我。每當(dāng)看到這一條條空信,我就仿佛看到了母親欣慰的笑。這些短信字?jǐn)?shù)是零,卻是我跟母親心靈之間的零距離接觸,因為這些是讓母親和我彼此都放心的短信,讓我們母子都為此開心走過每一天。
(選自《揚(yáng)州晚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