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躍

作者向文萊公主贈送畫作。

1998年6月，時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謝非應邀訪問文萊，我有幸隨訪，這是我首次有機會走進文萊。

文萊王宮：世界上最大的國家首腦居所

謝副委員長此訪最重要的日程是拜會文萊蘇丹博爾基亞陛下，因此，我們也有機會走進文萊王宮。

文萊王宮佇立在文萊河河畔，其面積據稱是英國白金漢宮的四倍，內有1700多個房間，光宴會廳就能容納4000位賓客，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首腦居所，因而被列入世界吉尼斯紀錄。

王宮富麗堂皇，裝修考究，極富收藏，到了這里像是進入了一個藝術殿堂。候見廳不大，但極其精致，從沙發(fā)、茶幾到藝術藏品，無不營造出一種高貴、典雅的皇家氣派。

我們到達不久，蘇丹陛下便很快現身。他是一位永遠面帶微笑、穿著得體、談吐從容的領導人。他和我們一一握手，合影留念。賓主交談親切、自然，最重要的話題是文萊方面期待江澤民主席訪文并出席將于2000年在文召開的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謝副委員長作了積極回應。

歡迎宴會是由外交和貿易大臣穆罕默德親王主持的，他是蘇丹的長弟，自1984年文萊獨立以來，一直擔任外交大臣一職。蘇丹不在國內時，他還任代理蘇丹。由他出面主持晚宴是很高禮遇。

晚宴的亮點是文藝演出，節(jié)目既富民族特色，又具現代風尚。當時我就想，這就是文萊——一個對華友好的東盟成員，一個擁有與時俱進、深受國民愛戴的國王的國家。

我們下榻的帝國飯店，無論位置、外觀和室內裝修均屬世界一流。放眼望去，一面是浩瀚的海灣，一面是無邊無際郁郁蔥蔥的熱帶森林和草地，簡直就如世外桃源。

該飯店由蘇丹的三弟建造，為超豪華六星級飯店。主樓為宮殿式建筑，氣勢雄偉。別墅群空間開闊，環(huán)境幽雅。2000年APEC峰會在這里舉辦。別墅群是供各國元首居住的，我們是第一批“試住”客人，受到酒店經理最高禮遇的接待。只可惜2000年江主席出席APEC峰會時，我已在美國進修。但從電視畫面看，訪問和與會都非常成功。

傳統(tǒng)的水上人家和世界上最富麗堂皇的清真寺

文萊首都斯里巴加灣的規(guī)劃與新加坡極為相似，經詢問，使館同事告訴我，很多工程都是由新加坡公司參與設計和承建的。事實上，文、新兩國歷史地位也很相似，它們都是馬來西亞的鄰國，歷史上都同馬來西亞聯邦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各自獨立后，兩國關系一直很密切。文萊蘇丹在新加坡的官邸占地面積很大，就在我國駐新使館旁邊。李光耀出訪如有需要，會借用文萊蘇丹的專機。文萊貨幣是由新加坡印制鑄造的，兩國貨幣市值一樣，相互流通，只是文萊市場的東西比新加坡略貴一點。

參觀項目是首都附近文萊河上的著名水村。這里居住著一些原住民，人數達三萬多，他們的祖先大多以打魚為生，一片片住宅完全搭建在水面上。現在雖然城市早已實現現代化，這里的多數居民也不再以出海打魚為生，但他們還是不太適應岸上生活，所以白天外出坐汽車，晚上依舊回水上的家歇息，所不同的是船上的生活設施已完全現代化。同住戶聊天，感覺他們對現狀非常滿意，認為這樣的生活方式更能滿足內心的平靜。

參觀水村，實際也是一次水上半日游。沿途風光特別美，藍天白云下的水面就像一面鏡子，由近及遠還能看到一群群海鷗和一片片紅樹林和風格各異的建筑。

另一參觀項目是以蘇丹名字命名的清真寺。該清真寺由蘇丹博爾基亞個人捐資建造，于1994年7月蘇丹生日時正式開放。

博爾基亞清真寺建筑風格富麗端莊，是皇家伊斯蘭教清真寺，也是文萊著名景點之一。我在世界各地參觀過許多清真寺，這座清真寺規(guī)模不是最大，歷史也不是最長，但其富麗堂皇程度絕對是無與倫比。它的主體建筑圓頂用24K純金制成，男士祈禱廳的水晶吊燈重達3噸以上，其造價之高可想而知。

我們一行在那里逗留許久，那里的宗教氛圍令人肅然起敬。文萊60%以上居民為穆斯林信徒。文萊蘇丹本人曾多次到麥加朝圣，并在每年開齋節(jié)到清真寺發(fā)表演講。同馬來西亞和印尼一樣，這里的誦經也是通過高音喇叭向人們傳送的。

其實，做東南亞工作的外交官很有必要認識、了解穆斯林社會及其文化，印尼、馬來西亞、文萊都是穆斯林人口占主體的國家，其他東南亞國家也或多或少地存在穆斯林群體。

此外，那次訪問，文方還安排我們游覽了水晶公園游樂場，這同樣是蘇丹送給國民的禮物。公園規(guī)模很大，設施很先進，項目很齊全。音響里傳來邁克爾·杰克遜搖滾樂的巨大聲音，在燈光的配合下，顯得緊張刺激。

蘇丹陛下一家三人同時赴華出席盛會

再次走進文萊是時隔十年之后，當時系陪同楊潔篪外長對文萊進行正式訪問。此時的兩國關系更加成熟，進入了一個穩(wěn)定發(fā)展的新階段。楊外長此行旨在推進多領域務實合作，蘇丹陛下在王宮會見了代表團一行，穆罕默德親王主持了會談和宴請。這次我們還應邀出席了文萊外交與貿易部第二部長林玉成先生的家宴。林先生在文萊外交部工作多年，深得蘇丹陛下信任，那次的家宴氣氛輕松，給我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憶。

二次訪文，感覺這個國家越發(fā)漂亮了。令人高興的是，我早年在新加坡工作時的同事佟曉玲正在文萊當大使，我在馬來西亞工作時的武官張炎剛好在此任武官。

文萊是東盟十國中最后一個同中國建交的，時間是1991年9月30日。文萊是東南亞人口最少（不到40萬）的國家，但卻是人均GDP最高的國家。在東盟組織中，文萊也是積極發(fā)揮自身作用的一方。我注意到，在東盟系列峰會上，不管哪個國家擔任主席國，其在發(fā)言開頭時都將文萊蘇丹放在首位，尊稱他為蘇丹陛下。這是一種不成文的約定，體現了對這個小國君王的尊重。

中文建交以來，兩國關系一直發(fā)展順利。文萊蘇丹或王室成員每次訪華，中方始終給予最高禮遇的款待。

記得2006年在廣西召開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系15周年紀念峰會，東盟十國領導人和外長齊聚南寧。由于南寧當時的接待條件有限，領導人及代表團下榻住處遂成為十國駐華大使最關心的問題。按照一視同仁原則，我們在荔園山莊給每個代表團分配一幢別墅式小樓，供團長使用，代表團其他人員只能住在外面的酒店。然而，文萊方面卻碰到了特殊情況。蘇丹長弟穆罕默德親王將以外交大臣身份與會，蘇丹的妹妹瑪斯娜公主殿下也應全國婦聯邀請同時出席在南寧的研討會。文萊駐華大使是一位行將離任的老外交官，他找到我希望給予特殊關照。我找禮賓司同志作了現場協調，決定在荔園山莊再增撥一幢小樓給文萊代表團，瑪斯娜公主則下榻民園飯店最好套間。文萊大使非常滿意，而從中文交往來說，蘇丹陛下一家三人同時赴華出席盛會，何嘗不具有重要象征意義。

提到瑪斯娜公主，其實她也是文萊外交與貿易部的無任所大使，同中國打交道很早。早在兩國建交不久，她就開始訪華，我還出席過她同唐家璇副外長的會談。未曾想，十幾年后的2010年她再次來華進行外交磋商時，我本人有幸主持了相關會談和午宴，在京述職的閔永年大使也趕來出席。我特地請朋友為公主殿下畫了一幅金底、重彩荷花圖，受到公主殿下的熱情贊美。

轉眼間，中文建交即將迎來二十五周年紀念日。中文關系能有今天的良好局面，是兩國領導人和各界共同努力的結果，其中博爾基亞蘇丹一家功不可沒，貢獻良多。希望下一個二十五周年，兩國關系能再接再厲，再展友好新篇章。

（作者為外交部駐澳門特派員公署特派員，曾任外交部亞洲司司長、外交部部長助理。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作者向文萊公主贈送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