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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等到瓜熟蒂落

2015-10-16 00:01
視野 2015年19期
關(guān)鍵詞:瓜田瓜果味兒

初秋,一家人顛簸在遠游的山間道路上。沿途望去,早已過了“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的繁茂時節(jié),一片片錯落的梯田里,到處都是整齊豎立的麥垛子,呼吸間,蔓延著一種田野成熟的氣息。望不盡的群山綿延,走不完的山路蜿蜒。突然,眼前豁然開朗,山腳下一大片翠綠的瓜田,鮮活美味的西瓜一個個靜靜地臥在沙礫遍布的瓜地里。

一家老小雀躍地奔了過去。栽滿向日葵的地埂邊,一個木棚,一張木桌,一對夫妻坐在地頭閑聊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正專心地逗弄著一只小狗的尾巴。終于嘗到了那久違的熟悉的味道,就像兒時的記憶,甜甜的,沙沙的。也許讓一個長到時節(jié)的西瓜碰到一個口渴難耐的旅人,就是彼此最好的遇見和報償吧。

瓜田男主人感嘆著,每一個瓜因為土壤、陽光、水分等不一樣,所以開花、結(jié)果、掛瓤的時間都不一樣,我不著急一次全賣掉,每天路過的客人來了就現(xiàn)摘。熟著,吃著,賣著,等著,你看,這才是真正的瓜熟蒂落啊。他撥拉著手里的那個瓜,滿是疼惜。城里人其實吃不到最好的瓜啊,什么東西長夠了當然最好吃,可是城里買的瓜果蔬菜都是提前摘,還要賣相好,就用藥水泡。我到城里打了幾年工,覺得季節(jié)都亂了套,三月里就吃雞蛋大的草莓,七月里就賣剛剛灌漿的核桃,你說什么味道錯了季節(jié),還能香嗎?

人人抱怨說,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以前的味兒了,都對蔬菜水果提不起什么興趣了,因為幾乎什么時候都能買得到,早沒有那種等待收獲然后美美享用的急切感了,而且西瓜和蘿卜差不多一個味兒。這或許一個是感覺的問題,一個是時間的問題,而后者尤甚。人類無法掙脫時間的隱形枷鎖,但也沒停止折騰它攪亂它。以科學的名義讓瓜果蔬菜反季節(jié)地生長,刻意地控制它們的生命周期,結(jié)果沒有增加舌尖上的美味,反而敗壞了大家的胃口;以教育的名義剝奪了孩子們本該歡脫的童年,因為不能輸在起跑線,所以什么都要提前學盡快學,讓他們承受不能背負的沉重??扇松h不是誰跑得早跑得快就少摔跟頭,每個人遲早都會以自己的方式嘗盡悲欣交加。

在這個人人往前擠朝錢看,有野心沒耐心的社會,多少人能像這個淳厚的瓜農(nóng)一樣淡泊、悠閑,守望著貧瘠的家園,順應著時間的節(jié)奏,靜靜地等候著每一個西瓜以自己的速度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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