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辭

我在機關(guān)內(nèi)刊畫插圖，總算“插”到退休了。謝局長找到我，要我參加單位離退休老干部繪畫協(xié)會，教老干部畫畫。

老干部沒任何基礎(chǔ)，我想從點與線教起，謝局長揮手道：“直接畫梅花！”我畫了一朵梅花，老干部聚精會神，“仿”了半天，畫出來的哪像梅花啊，謝局長當機立斷說：“明天吧，我就不信畫不出一朵梅花來！”

第二天，謝局長找來一輛豪華大巴，將我們拉到梅城某風景區(qū)，山坡上果然梅紅梅白，流光溢彩，謝局長動員說：“自由活動，愿意畫梅花的留下，不愿意的去果場買果，每人限三箱，活動經(jīng)費局里支出?！倍既ス麍隽耍涣粝挛液椭x局長。

回來后，大家繼續(xù)寫生，“寫”來“寫”去還是不像，謝局長反思說：“梅花可能太復雜，不如畫桃花吧?！彼f：“聽說湖南桃花源的桃花最正宗，先去寫生吧！”

到了桃花源，果然，桃花燒紅幾畝地，謝局長調(diào)度：“自由活動，愿意畫桃花的留下來，不愿意的去買擂茶，每人限在兩百元之內(nèi)，憑發(fā)票來報銷?！倍既ダ薏枇?，我對著桃花發(fā)愣。

回來后，大家又開始寫生，怎么“寫”都不像，謝局長動腦筋說：“畫楊花吧，楊花小很多，容易畫?！?/p>

到了揚州某風景區(qū)，果然楊花漫天飛舞，謝局長動員說：“自由活動，愿意畫楊花的留在這里，不愿意的去珍珠養(yǎng)殖場，每人限買三百元以內(nèi)的珍珠項鏈一條，超出部分自理?！蔽叶⒅鴹罨ǔ錾瘛?/p>

回來后，老干部寫生畫出的不是揚花，倒像“離人淚”，謝局長偷偷塞給我—個厚紅包說：“潤筆費。”我愧疚地說：“可是我沒教會他們什么。”他寬慰道：“算了，那些花太難畫了，還不如畫太陽，太陽就一個圓圈，好畫多了。接下來協(xié)會將組織去寫生，泰山日出、廬山日出、天山日出…一我堅信能把這些業(yè)余老畫家的天賦挖掘出來！”

（正氣歌摘自《閱讀》2015年第3期，圖/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