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苞
毫無疑問,現(xiàn)在是一個詩歌創(chuàng)作極度繁榮的時代,這個繁榮來自于思想的極度自由。
毫無疑問,現(xiàn)在也是一個詩歌創(chuàng)作極度率性的時代,這個率性也來自于思想的極度自由。
同樣的時代背景,繁榮的表象下,卻展現(xiàn)著截然不同的創(chuàng)作本質。有的創(chuàng)作,因為堅持著嚴格的道德標準和審美取向,而在和世俗的浮躁做著艱難的抗衡;有的創(chuàng)作,卻因為放縱道德和審美的畸變,而在媚俗和自欺的路上毫無下限地褻瀆著藝術。
物欲的時代,一切都可以被娛樂。詩歌也不例外。當?shù)赖碌牡拙€被一次次突破,正義也開始沉默。偉大的時代,我們的行為,似乎都在力圖重建一種標準。這個標準是什么?是一種良知。一種建立在審美自信上的藝術良知。
寫了幾十年的詩歌,當我翻開到手的刊物,仍會遭遇巨大的困惑。那些分行了的文字,真的就都是詩歌嗎?回答是否定的:不!可當它們以泛濫而張狂的陣容阻擋我們的視線,我們內心陡升的憤怒只會增加我們對那些默默潛修并一次次無限靠近經(jīng)典的寫作者的敬意。浮躁和下作不會遮掩他們的光芒,相反會讓他們更加珍貴和崇高。
回首百年的新詩歷程,迷霧重重,但也成就斐然。崇高和下作似乎永遠是一對難以分割的孿生兄弟,無限的娛樂傾向更增加了真詩人對崇高的追求。
如果說舊體詩寫作是“戴著鐐銬跳舞”,那么新詩寫作就一定要砸碎“鐐銬”嗎?不。我認為,新詩的寫作也應該是“戴著鐐銬跳舞”。只不過所戴的“鐐銬”不同而已。任何藝術都有自己的“鐐銬”。脫離了“鐐銬”的詩歌寫作,無疑會被讀者斥為“口水”。
詩歌既是激情的產物,但也是思想的花朵。有人說:時代不幸詩人幸,我認為謬也。大唐帝國的繁盛催生了唐詩的繁榮就是很好的佐證。那么,在我們的時代,我們應該怎樣來堅持自己的詩歌寫作呢?我認為應當堅持兩個字:崇高。
首先,詩人應該是一個崇高的人。在崇高信念的指引下,他的創(chuàng)作才會傳遞一種人人趨向的正能量,無論這種正能量是審美的還是審丑的。我記得詩人李老鄉(xiāng)對一位詩人說過:當人們叫你詩人時,一切世俗的稱謂都會黯然失色。我想,“詩人”永遠不是一個貶義詞。盡管在當下物欲橫流的時代,人們往往會用“詩人”來貶損我們,但那只能證明他們的淺薄和粗鄙。
其次,詩歌的創(chuàng)作也應該是一種崇高的行為。詩歌作為語言藝術中的藝術,作為文學王冠上的明珠,他的使命決定了他的行為。當你想著用詩歌來表達你對世界和生命的看法時,首先是沉睡在你靈魂中的文化在起作用。如果你是想著要用詩歌來博取人們對你的注意,或者說你要用對語言和文字的蹂躪來完成你的表演,那么,我認為你的動機是下流的,你最終的結局也是可笑的、可悲的。如果你也想著要用詩歌來換鈔票,這樣也未嘗不可,但道路漫長而曲折。
再次,詩歌作品也應該是崇高的。藝術的最高境界應該是審美的崇高性,詩歌更應該如此。一首好的詩歌,不僅濃縮了詩人本身的人生閱歷和審美體悟,更展現(xiàn)著支撐他的那種微妙的善和美。惟有善和美,才是溫暖的、崇高的,而崇高的作品,也是平易的。詩到極處反覺平易。我們應該對那些云遮霧罩、故弄玄虛的詩歌說不,詩歌不是“皇帝的新裝”。
物欲時代,人心惶惶。寫作者遭遇極大的邊緣化,內心更是苦不堪言。但正是這樣,寂寞和孤獨才讓詩歌的寫作最大程度上回歸了本真。泛娛樂化的數(shù)字時代,惟有詩歌,仍是一種寂寞的手工作業(yè)。崇高的心靈,會指引他的筆完成一次對時代的規(guī)勸。
為了詩歌,我們忍受著、堅持著。
只有詩歌,才能支撐我們的忍受和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