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

黃昏（外三首）

城西

暗香浮動(dòng)，它們來自

哪些花和葉子

從下午就開始回旋的鋼琴聲

來自哪一雙手

在一條充滿分岔可能的小徑上

莫名嘆氣，為了什么……

天色在變暗，空氣中

迷人的部分，那些脫離了實(shí)體的氤氳

漸漸清晰

花事

樹下的雪弗蘭車

蒙上了一層細(xì)碎的花瓣，它愿意

這樣呆著，不想離開

一只鳥停在車頂上

當(dāng)它仰望，落花如雨，它驚詫于

飄零之美，甚至，忘記了該怎樣飛

樹枝很低

在清晨，樹枝像壓低的帽檐

碰到你的額頭，讓你

停下來，有點(diǎn)茫然

昨夜的雨恰到好處，顧及了

所有草木之心

在春天，所有草木，都有心

修復(fù)自我，竭力地呈現(xiàn)美

仿佛一切都能夠歸來——

好讓人間，看上去完美依然

但總有無可修復(fù)的人和事

讓你安，讓你——不安

像低低的樹枝，碰到了額頭

湄南河

以游輪的速度，夕陽向我開來

但我們之間，有著

無法縮短的距離

這讓我想起，這些年

我和你，一直在靠近

卻注定無法抵達(dá)

長久地停留在甲板上，任風(fēng)

翻卷，打濕我的

是異國歌手憂傷的歌聲

天黑下來之前，我似乎不知道

在陌生的河流上，除了啜飲

還適合做些什么——

像所有穿城而過的河流那樣，湄南河

一往情深；它涌動(dòng)的波濤之上

散滿了支離破碎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