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定

免費上床請小心

◎李 定

方銳是個在讀大學(xué)生，由于家庭條件不好，他利用暑假的兩個月時間在市區(qū)的蘭軒家具店打工。

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姓汪，老板娘金蘭只偶爾白天來店里看看。

這天中午，汪老板找來方銳，吩咐他說：“你趕緊去把相機拿過來，到家具展覽區(qū)拍照?！?/p>

原來家具店夏天一直開著空調(diào)，老板娘規(guī)定允許店里客人試用，所以經(jīng)常有人來蹭睡。

這些人又不買家具，還占著位置讓想買的人看著別扭，所以汪老板想出了這個主意，讓方銳把這些“蹭睡族”的照片貼在家具店門口。

方銳有點為難，對汪老板說：“大熱天，沒必要用這種損人的辦法趕人吧？”

汪老板不樂意了，板起臉來訓(xùn)斥道：“到底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

方銳無奈，只得拿著相機去拍照，不少躺著休息的人聽見相機咔嚓的聲音都趕緊起來走開。

方銳在其中選了幾張照片，貼在店外面的墻上。這些照片上各式各樣的睡姿吸引了不少過往行人。

幾天后汪老板還是不滿意，又找來了方銳：“家具展覽室怎么還是有那么多人蹭睡？”

方銳如實回答說：“按照你的意思給蹭睡的人拍照了幾天后，留下的都是些怎么曝光都賴著不肯走的人。比如這張照片上的這對老夫妻，兩個人都是國企退休的職工，退休工資比一般白領(lǐng)還高，但人家摳門慣了，他們每天都來這里吹空調(diào)睡午覺?！?/p>

汪老板聽到這個回答臉色很難看，對方銳說：“你不是名牌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嘛，現(xiàn)在給你這個機會鍛煉下，給我想辦法解決這問題?！?/p>

方銳小聲嘀咕說：“什么事都要我去做，工資也沒見長?！蓖衾习逖b作沒聽見，走開了。

第二天汪老板來視察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大堆人圍在他的店面門口。他以為店里出事了，連忙擠進去一看，原來店面門口的大屏幕電視上播放著家具店展覽室內(nèi)的監(jiān)控畫面，畫面上展示著蹭睡一族各種千奇百怪的睡姿。

汪老板對這突如其來的人氣有點意外，他把方銳找來，問這是怎么回事。方銳解釋說：“昨晚我把展覽室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和門口的大屏幕電視連接了起來。這樣外面的人就能看到展示廳內(nèi)每時每刻的畫面。對于強趕不走的那些賴著蹭睡的，我就利用他們給店里吸引點人氣。”汪老板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夸了方銳一番：“這事你干得不錯，這個月獎金不會少你的?！?/p>

幾天后店里突然來了一群衣著漂亮，長相靚麗的模特。為首的一個模特跟汪老板似乎很熟，正在跟汪老板有說有笑。

汪老板見方銳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就笑著對他說：“這是麗麗，她們都是我請來的模特。昨天我聽了你的想法，覺得這個思路很不錯，我想要是把那些老頭老太太換成膚白貌美的年輕美女，效果應(yīng)該會更好，所以我今天把蹭睡的全趕走了?！?/p>

果然如汪老板所料，大電視屏幕里香艷的睡姿，再配合一系列促銷活動，家具店頓時生意紅火得不得了。

汪老板見生意好，一時高興，對方銳說：“這事也有你功勞，我知道你家里經(jīng)濟條件并不好，下個月給你發(fā)一萬獎金。”

方銳聽到汪老板這番話，頓時對他感激涕零：“謝謝汪老板，這筆錢對我太重要了，上個學(xué)期競爭大我沒拿到獎學(xué)金，家里經(jīng)濟壓力一下大了許多?！?/p>

不過汪老板說完這話就后悔了，他骨子里是個吝嗇鬼。再說方銳就是一個臨時的暑假工，這樣做太不劃算了，所以他想找個方銳的差錯把這筆獎金給省掉。

這天，汪老板突然把方銳叫到經(jīng)理室，神情嚴肅地對他說：“最近你是不是有違反店規(guī)的行為？”

方銳有點兒驚慌失措，回答說：“我上班一直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并沒有做違反公司規(guī)定的事情?！?/p>

方銳這回答顯然讓汪老板不滿意，他把臉拉下來說：“不要跟我?；ㄕ校氵@幾天上晚班的時候是不是帶了陌生人進家具店來過夜了？”

方銳聽到這話知道沒法隱瞞了，只得老實交代道：“我老爸從鄉(xiāng)下過來看我，住學(xué)校宿舍太遠了，我讓他住附近的賓館。可他心疼那點錢，死活不肯睡賓館。我就讓他睡在展覽室的沙發(fā)上了?！?/p>

汪老板裝出一臉痛惜的樣子，說：“你隨便讓外人進我們店里來過夜，要是弄臟了沙發(fā)怎么辦？要是店里丟了點什么東西，這責(zé)任你擔當?shù)闷饐幔俊?/p>

方銳漲紅了臉，說：“我爹是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怕給你添麻煩，他睡覺時沙發(fā)上都墊著一層塑料膜。他睡這里相當于幫店里守夜，聽我爹說昨天夜里還有一男一女兩個賊溜進來，被他嚇走了。”

汪老板聽到這話，神情似乎有點不自然，連忙打斷說：“無論如何你也不應(yīng)該違反店里的規(guī)定，這次就原諒你了，不過獎金扣了?！?/p>

見方銳還想解釋，汪老板擺了擺手，走開了。

就在汪老板慶幸自己終于找到了方銳的破綻之時，方銳卻感到非常奇怪：汪老板是怎么知道自己帶人來家具店過夜的呢？

接下來的幾天，方銳還是按部就班地上班，似乎對這筆失去的獎金并沒在意。

就在暑假快結(jié)束的時候，方銳敲開了經(jīng)理室的門，面無表情地對汪老板說：“監(jiān)控系統(tǒng)出問題了，我能修復(fù)好，但這次可不能白弄，要收點額外的費用?！?/p>

汪老板感到莫名其妙，監(jiān)控系統(tǒng)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但他不清楚方銳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所以還是謹慎地問道：“那你要多少？”

方銳盯著汪老板的眼睛，冷冰冰地說：“給一萬就夠了?！?/p>

汪老板明白了，方銳這是不甘心那被扣掉的一萬塊錢，回答說：“你先下班吧，我改天叫人來修?！?/p>

等方銳走了后，汪老板跑到監(jiān)控室把系統(tǒng)擺弄了一番，發(fā)現(xiàn)沒啥問題，心想方銳果然是來訛他錢的。

半夜，汪老板又開車來到家具店。他將店里的監(jiān)控全關(guān)了，然后偷偷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麗麗嗲嗲的聲音。

“寶貝，今晚安全，你趕緊過來?！蓖衾习宸浅Ｅd奮。

原來汪老板早就和麗麗有一腿了，無奈家具店是岳父出資開的，老婆金蘭又是個強勢的女人，兩個人只得一直在暗地里偷情。

二十多分鐘后，麗麗來到了家具店，兩個人正在展覽室的床上打得火熱，這時汪老板的電話響了。他一看手機，是老婆金蘭打來的，連忙示意麗麗不要出聲，他接通了電話：“這么晚了什么事，不是說我今晚有應(yīng)酬嗎？”

“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老婆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極了今天方銳和他說話的語氣。

“我還能在哪里？在酒店陪客戶呢。你先睡覺我等會兒就回來。”汪老板邊說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你不需要這么急，我正在看著你呢。”金蘭的話里帶著幾分譏諷。

看著我？汪老板對這話感到莫名其妙，他抬頭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器的攝像頭燈是亮的，自己不是已經(jīng)把監(jiān)控給關(guān)了嗎？

汪老板趕緊穿好衣服出店門一看，老婆還有一些路過的行人像看戲一樣盯著店外的大屏幕電視。汪老板明白自己這是活活當了一回午夜檔的電視男主角。

金蘭輕蔑地看了自己老公一眼：“我老早就知道你在外面偷腥了，一直找不到證據(jù)。要不是找了個私家偵探調(diào)查你，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在自家店里快活?！?/p>

汪老板知道后果的嚴重性，也顧不上什么尊嚴了，跪倒在地上就抱著金蘭哭道：“都怪那個狐貍精勾引我，老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p>

“你想得美，證據(jù)已經(jīng)錄下來了，明天我就去跟你離婚。沒想到我只花了幾萬塊就把你這個渣男抓了個現(xiàn)行，你準備好給我凈身出戶吧?！苯鹛m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蘭走后，汪老板癱在地上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時他收到一條來自方銳的短信：“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剛才老板娘已經(jīng)電話通知我們所有員工以后不再向你匯報工作。另外今天白天我跟你說的問題是監(jiān)控系統(tǒng)因為中了木馬，很有可能被黑客遠程操控了。我正打算給系統(tǒng)殺毒的時候，有人電話聯(lián)系我承諾只要我不管這事，愿意立刻給我一萬塊錢。我給了你最后一次機會，既然你不愿意出錢，我只好接受這筆額外的‘獎金’。”

（原載《女報·故事》2015年第8期 河南李金鋒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