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春奎

這是一聲撕心竭力的吶喊
——《錦江灣》創(chuàng)作談

■涂春奎

我一直想寫一部小說。

這些年里，我一直奔波在一條艱辛的路上，一頭是故鄉(xiāng)，一頭是異鄉(xiāng)，淚水是我彷徨的腳步。

已是，掙扎多年后，我決定寫了。我怕自己會在遺憾中死去，真的。

當(dāng)我在夜深人靜，在有些灰暗的燈光下敲打鍵盤的時候，我就會讓自己的靈魂變得謹(jǐn)小慎微。我的文字告訴我，這是一件極其嚴(yán)肅的事情。

我寫的時候，我的親人們會突然站到我身后說，切，就你，一個小學(xué)生，還寫小說。

但我真的在寫。我就是這樣一個在別人看來是多么古怪，可笑，迂腐的一個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但我習(xí)慣了。

我就是這樣一個走在一條艱辛，一條奇怪的路上的人！

貧窮迫使我低下了文學(xué)少年那顆清高的頭顱，像一滴卑微的雨點(diǎn)一樣融入了浩瀚的生活洪流，從此心無旁騖，呼吸緊迫，文字的那縷清香被我撂得足有十萬八千里之遙，不敢回望。

娶妻，生子，養(yǎng)家糊口，我成了一臺沒有時間來緊發(fā)條的機(jī)器。我和村里的兄弟姐妹們一起，撇下親人，撇下故鄉(xiāng)，撇下讓我們成長的空氣，不得不像候鳥一樣飛向遠(yuǎn)方，然后熬過一段漫長的日子又焦急地飛回來。周而復(fù)始。那種日子的長度是我們身上看不見的血管，它足以繞上地球好幾圈。

我們一起罵過這個時代洪流的洶涌，一起埋怨過命運(yùn)之路的狹窄。但實際上的我們無能為力，依舊把自己的生命消耗在城市的馬路上，工地上，消耗在太陽照射不到的農(nóng)村的溝溝壟壟里?？嗔耍哿?，我們只能空洞地對自己說一句：要堅強(qiáng)！

人活著就是為了讓孩子能吃上一口有肉的飯，為了妻子能穿上一件有花格子的衣裳，為了父母在死亡的路上走得有尊嚴(yán)些……！

這些年，我就這樣奔波在一條艱辛的路上，一頭是希望，一頭還是希望，淚水是我彷徨的腳步！

好在我是幸運(yùn)的。我結(jié)束了那噩夢般的日子，我努力讓自己靠了岸，把孩子，妻子，把年邁的父母攬在了自己并不寬大的港灣里！

我慶幸自己不再漂泊，親人們不再牽掛！

不漂泊是幸福的。不漂泊是一種安靜的幸福，是一種可以休養(yǎng)生息的幸福，是一種能夠靜下心來思考的幸福。我在這種幸福里度過了三年的美好的時光。

但就在2013年9月的某一天，一件與我無關(guān)但曾經(jīng)與我有關(guān)的事刺痛了我的心臟，一股滾燙的血液瞬間就噴涌而出……

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過去是無法遺忘的，它已鐫刻在了我的脊椎骨上！

我一直想寫一部小說。現(xiàn)在是時候了，但我馬上就發(fā)現(xiàn)我無法把它當(dāng)作一部小說來寫。

2013年的冬天，深夜伏案的我根本感覺不到季節(jié)的溫度，身體好像死的，唯有手指敲在鍵盤上是那樣的矯健。窗外是一個冰冷的，黑洞洞的，寂寞的世界，唯有頭頂上的那盞燈無怨無悔地陪伴著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深夜，從冬到春，從春到夏，到秋，再到冬，那盞燈仿佛眨眼間就老了兩歲，我的生命也離死亡又近了兩年。

我把小說中所發(fā)生的故事當(dāng)作自己的故事來寫，我把小說里的人當(dāng)作自己來寫的。我又在文字里重復(fù)了那段日子，依然有艱辛，有彷徨，有淚水。

當(dāng)然，對于一個門外漢來說，寫作的過程是極其不易的。好在我還算頑強(qiáng)，既頂住了來自家庭的阻力，也克服了自身遇到的困難，始終沒有動搖過。說實話，我只讀了小學(xué)，只是在少年時憑著興趣讀了幾部小說，根本沒有過真正的寫作經(jīng)歷，即使短文也沒寫過幾篇像樣的，更不要說洋洋萬言。記得寫初稿的速度倒是很快的，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兩個月就寫了17萬字。但真正的艱辛卻是此后的打磨，逐字逐句的斟酌，增增減減，直到最后一個字完結(jié)時，已是七易其稿。

有位尊敬的作家說過，一部好的作品不是寫出來的，而是修改出來的。雖然我寫出來的不會是好作品，但就沖著這句真理，我想給他深深地鞠上一躬。

兩年的時間跟十年磨一劍來說簡直是微不足道的，但我每一日都真實地融入在《錦江灣》的世界里，睡前琢磨，醒后構(gòu)思，雙腳時刻邁在錦江灣的村道上。

這兩年不是生命的損耗，而是增加。我活在兩個世界里。當(dāng)別人鼾聲四起，對世界毫無知覺時，我還在燈光下活著。不是嗎？

期間也有過幾次興沖沖的投稿，但結(jié)果都是失望的，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作品自身的問題。好在我得到了眾多文友老師們的無私幫助，他們在百忙之中閱讀了我的文字，并提出了許多中肯切實的寶貴意見，《錦江灣》才得于初步完善。我要感謝他們。是他們催生了我的另一個生命！

《錦江灣》寫的是一群當(dāng)下農(nóng)村人的生活。我寫他們的喜怒哀樂，生離死別，善惡有報，寫他們不屈不饒地追求著美好的生活……

最后我要特別說明的是，《錦江灣》里的那條錦江就安靜地流淌在我的村前，只要跨過流湖大堤，走過瓜子洲就到了。我童年時老去江里洗澡，那水清澈得就如同小說里主人公菊萍那潔凈的生命，無瑕的靈魂，不滅的信念！

現(xiàn)在，我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我撕心竭力地吶喊了一次，為我的兄弟姐妹們，更是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