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 童珮艷/撰文:張子曦/設計: Christi
愛情故事
小狼人覓食記
如果播糠瞇目的厭惡無法佯裝,那么鋪天蓋地的愛意也難以隱藏。
可見你們相擁在一起并非奇跡,而是他一早便愛你。
編輯: 童珮艷/撰文:張子曦/設計: Christi
來洛杉磯的第三天,楚靜筠依舊被異國的月亮照得輾轉不能眠。于是她只能放任這不合時宜的清醒,起來倒水喝。
借著月色,她趿著拖鞋輕輕扭開房間門??蛷d里的落地燈開著,堂哥楚靖軼正坐在沙發(fā)上打電話,語氣驚異:“阿岳真的要結婚了?唉……他也三十好幾了,想結婚也是難免的。不管怎么說,都算好消息……”
“阿岳……”楚靜筠一愣,心下不安,便停下了腳步立在門后的夜色里聽他講電話。
他本還要再說,但堂嫂一把拍在他臂膀上,嗔道:“小聲點,別吵著靜筠?!?/p>
這話一出口,楚靜筠就知道真的不對了,阿岳要結婚的事,非要避著她講,那只有一種原因—堂哥口中的“阿岳”必是岳朗無疑。
意識到這一點后,她只覺渾身氣血往頭上冒,眼前一陣混沌,差點站都站不住。
“岳朗要結婚”這個消息,于她而言,是不啻于晴天霹靂的。畢竟除了當事人岳朗之外,大概誰都知道,楚靜筠愛了他整整25年。
那時楚靜筠讀大一,大她6歲的楚靖軼在同校念研二,他們研究生住小間兒,宿管極少過問,偶爾開小灶湊了一頓好吃的,便會叫上靜筠。
岳朗比楚靖軼大一屆,他們關系甚好。
有一回幾個人用電砂鍋燉了排骨湯叫楚靜筠去吃,她一推門,就瞧見岳朗捧著書靠在椅子上,聽見聲響,他便抬起頭來—那一年岳朗25歲,劍眉星目、眼睛透亮,亮得只需一眼,楚靜筠就猶如被下了定身咒。以至于往后她每每回憶起這個場景都忍不住想:郭襄初見楊過,大抵也就是這等模樣了。
楚靜筠幾乎被岳朗迷得五迷三道靈魂出竅,所以常常借故去研究生樓,跑得勤了,自然也就時常撞見對方。岳朗和楚靖軼不一樣,楚靖軼清瘦斯文,一臉入了魔的書生樣;岳朗則矯健挺拔,運動全能。
楚靜筠知曉他每日必定晨起跑步后,就改了睡懶覺的習慣,打算抱著八年抗戰(zhàn)的精神去操場等他。
哪里知道第一天就出了狀況:她忘了做熱身運動,結果崴了腳。天色尚早,校醫(yī)室還沒開門,岳朗只能把她背到餐廳,買了早餐還不夠,又跑去超市將一大包冰棒裹成冰袋替她敷腳。小餐廳人來人往,許多人用探究的眼神看他倆,岳朗卻始終坦然。
岳朗看似高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溫柔的暖男心,楚靜筠自然更加難以自拔。
崴了腳的她不能再去陪跑,便換了招式去黏岳朗:“大俠救我!眼看就要考四級了,我英語這么渣,你一定要幫我??!”
“作為一個大俠,我為什么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就馬上躺下來抱大腿了??!”
岳朗不為所動,“去找你哥。”
“他耐心沒你好,要訓我的?!?/p>
岳朗失笑,“我訓你你就不怕?”
楚靜筠不知是勇氣爆棚還是神經錯亂,忍不住說:“你以為我來找你,真的只是為了補習英語?”
岳朗愣了一下,不再說話,到底還是抽時間陪她突擊了一個月的四級英語。但先例已開,楚靜筠厚著臉皮得寸進尺,愣是在岳朗博士畢業(yè)之前,纏著他陪自己考過了英語六級。至此,一個英語渣獲得了質的飛躍。
當然,她獲得的絕不止兩張英語證書。四年間,那些溫暖的小細節(jié)多得用集裝箱都裝不下。以至于時至今日,她想起來都忍不住覺得那時的歲月像是被朝霞映照過的:溫馨、纏綿、漫長,然而,又太過久遠了……
如今的楚靜筠28歲,即將而立;岳朗25歲,年近不惑。
兄長所說的“他想結婚也是難免的”并沒有錯,只是她一時不能輕易接受。
日光漸漸取代了夜色,楚靜筠打點好行李出了臥室,說要回家。
堂哥與堂嫂都狐疑:“才來怎么就要走?”忙不迭地留她,“不是請了年假嘛,再多玩幾天?!?/p>
但楚靜筠此刻心思全不在此,扯謊說忘了朋友的婚禮,只能先回去。雖然借口拙劣,但也叫人無法強留。
她一回國便憑著記憶去岳朗的公寓按門鈴,只可惜無人應答。想來他常年外派與出差,有空回來住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
楚靜筠無可奈何,只能退了兩步在樓梯口坐下。
沖動漸漸退去了,她慢慢清醒過來,忍不住問自己:明知他要結婚,那自己還來干什么呢。問候嗎?未免太刻意了。隨禮嗎?未免太早了。表、表白嗎?未免……太不尊重彼此了。
她回頭望了望身后關得結結實實的公寓門,想起剛畢業(yè)那一年,彼此都賺得不太多,但遇上晴好的周末,大家會像學生時代一樣,來這里湊齊了,煮兩個手藝平平的菜,喝幾灌冰鎮(zhèn)的啤酒。
有一回她喝得多了點,頭重腳輕,賴在沙發(fā)上睡得天昏地暗。半夢半醒間忽然覺得整個人騰空而起,她費了好大的勁睜開眼睛,才發(fā)現岳朗好看的臉近在咫尺,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一縮。
岳朗說:“別動,你好重?!?/p>
楚靜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被岳朗抱在胸前往房間的方向去。
她頓時酒勁全散了,“我、我下來自己走?!?/p>
“不用,”岳朗側身撞開客臥門,把她往床上一扔,“你繼續(xù)睡吧。”
屋外夜色朦朧。楚靜筠靜靜躺了幾秒,然后“嗷”一聲捂住了紅似番茄的臉。
“學狼叫啊,”岳朗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里端了一杯溫牛奶,強忍一臉笑意說,“喝了再睡吧,小狼人?!?/p>
后來他站在床前,看她飲盡牛奶,又替她掖好被角,才關了燈輕手輕腳退出去。
岳朗不是舌燦蓮花的人,但他對自己有多好,楚靜筠全知道。只可惜,這些她記得清清楚楚的過去通通沒有意義了。岳朗要結婚了,她并不是他人生中的女一號。
然后她站了起來,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就當今天不曾來過吧。
然而就是這一眼,電梯門驟然打開,拖著行李箱的高大男人一臉驚訝,“小狼人你怎么在這里?”
楚靜筠的手在空中晃了半天,最后指著天花板說:“我、我朋友剛搬到你樓上,我……來看她。”
岳朗一臉好整以暇,“哦?幾零幾?”“7、703?!?/p>
岳朗忍住笑,“703的王先生我剛在樓下遇到呢,沒搬走啊?!?/p>
謊言當場被拆穿,楚靜筠整個人都蔫了,“好吧……我聽說你要結婚,就順路過來看看你?!?/p>
岳朗愣了一下,“看我什么,好戲?”
楚靜筠扭捏了一下,但隨即義正辭嚴,“看你胖了沒啊,還有嫂子顏值什么的?!?/p>
“噢,我沒胖,你嫂子也沒來,”岳朗開了門,“進來坐吧。”
楚靜筠進屋窩進沙發(fā)里。
岳朗問她,“喝什么?”
“老樣子,紅酒兌雪碧。”
“自己倒!回回這么沒品位,我得忍到什么時候是個頭?!?/p>
楚靜筠站起來踮著腳拍他肩,“放心吧,也沒多久了。你結婚后我不來騷擾你了。”
岳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么,聽你這口氣,想和我友盡?。俊?/p>
楚靜筠垂著頭悶聲倒酒:“那不是為了你婚姻穩(wěn)固著想嘛。”
岳朗有點忍不住,“我倒是好奇,到底誰告訴你我要結婚了?”
“我哥打電話被我聽到,”她粗著嗓子學堂哥的腔調,“阿岳這把年紀,想結婚也是難免的?!?/p>
岳朗啼笑皆非,“你哥說的是陳躍?!?/p>
楚靜筠愣了一下:“那你呢?”剛問完已經反應過來,“嗷嗷”兩聲過去抱住對方。
岳朗站著沒動,靜默了片刻,伸手摸了摸胸前人的頭,“小狼人,別怕……”他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擁住對方,“我不會離開你。”
“就這樣嗎?”楚靜筠蹭了他一臉眼淚鼻涕。
“不嫌棄你喝紅酒的品位了,英語也可以給你再補一補,你四六級的試卷還留在書柜里呢,要復習嗎……”
話還沒說完,楚靜筠對著岳朗胳膊就是一口:“我才不要!我餓,來,先給小狼人咬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