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紅

摘 要：指稱問題是語言哲學中的基本問題，廣泛涉及到當代語言哲學的許多深層問題。本文對傳統(tǒng)指稱論進行深層次的探討。

關鍵詞：指稱論；摹狀詞；克里普克

所謂指稱論，一般說來是指把一個表達式的意義等同于它所指稱的東西或等同于它與所指之間的關系。這是語言哲學中的一個重大問題，處于基礎性和根本性的地位，極具探討價值。西方語言學家在這個問題上提出過各種觀點，從不同側面看都具有其合理因素，也不乏得失之處，值得重視。本文擬從英美語言學中指稱論的歷史演變過程入手，對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三種指稱論，即傳統(tǒng)指稱論、歷史因果指稱論和意向指稱論進行探析和評價。

傳統(tǒng)指稱論的代表人物在早期有弗雷格和羅素，后來有前期的維特根斯坦、丘奇等人。其源可溯至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得對語言的哲學思考。柏拉圖認為，命名不過是模仿的藝術。命名者所作的事情，就是把一切事物都還原為文字和符號，再給它們加上名稱和指號。人們應該按照自然的本性來給事物命名，而不能隨心所欲。一個字母，一個名詞或一個語句，只要保留了所描述的事物的主要特征，就可以說這個事物被命名和被描述了。一般的名稱如美、善等，不能脫離個別事物而存在。

指稱問題的深入研究是伴隨西方哲學的語言轉向從弗雷格開始的。弗雷格首先指出意義和指稱是有區(qū)別的。它認為，一個語言表達式除了所指稱的對象外，還有它的意義；同一個對象可能有不同的名稱和意義；有些語言表達式只可能有意義，而沒有指稱的對象。例如，辰星和暮星都是指同一個星體——金星，但用了兩個不同的名稱，而且辰星和暮星的意義也是不同的；同樣是一個亞里斯多德，我們既可以把它理解為亞歷山大的老師，也可以理解為柏拉圖的學生類似觀點。不過他側重于研究自然物、物理量值等等通名的指稱，認為這類名稱與構成某個類的成員應具備的一組必要而且充分的條件不是同義的，對這類名稱的使用取決于我們掌握的某些范例或規(guī)范，人們一致認為它們是某個種屬的自然物的模式。例如，我們之所以把某種水果稱為“檸檬”，是因為這種水果符合我們所掌握的檸檬這種水果的范例或規(guī)范，而不是因為它符合我們預先規(guī)定的某些標準，如黃色的、酸味的等等，像羅素等人設想的那樣。他說，如果一個名稱與某些存在著的事物處于某種“適當?shù)年P系”，那么這個詞就指稱這些事物。所謂適當?shù)年P系，就專名來說，這指的是某種因果聯(lián)系，就通名來說，這指的是某些本質屬性相符合。與傳統(tǒng)指稱論相比，歷史因果指稱論由于把指稱問題從認識論的層面拓展到本體論的層面，邏輯地把可能同世界相聯(lián)結的名字——固定標示詞確立為指稱的語言手段；同時還揭示了指稱的本質是命名，這毫無疑問地豐富了語言意義理論對指稱的認識。特別是克里普克的本質主義形而上學、“科學知識是后天必然真理”這個命題都是新的本體論和認識論觀點，對西方現(xiàn)代哲學思想到流向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但問題在于，歷史因果指稱論本身并不是一個獨立自足的理論，并不能獨立地對指稱問題給出完全的說明；語言指稱的許多重要現(xiàn)象甚至恰恰構成了歷史因果指稱論的反例。

指稱問題作為語言哲學的基本問題之一，長期以來，各派理論對此爭論不休。80年代后，隨著語言哲學的心智轉向，塞爾等人開始從心理意向性的視角探討語言的指稱問題。塞爾機智地吸收了傳統(tǒng)指稱論和歷史因果理論中的合理因素，用意向性范疇把它們糅合成一個獨創(chuàng)的指稱理論。通過把專名劃分為不同的類型，塞爾令人信服地揭示了專名固定指稱的復雜機制。

塞爾認為，專名問題的實質在于“說話者在說一個名字時如何成功地指稱一個客體”。傳統(tǒng)指稱論和歷史因果理論對這一問題采取了不同的觀點。傳統(tǒng)指稱論認為說話者之所以指稱這客體，是因為而且僅僅因為這客體滿足同這名字聯(lián)接的意向內容；而歷史因果理論認為，是因為而且僅僅因為有一條因果的交際鏈，它把這說話者的說話同這客體聯(lián)系起來。塞爾認為這兩種理論都只是分別從內外兩個方面來把握名字指稱客體的原理的。據(jù)此，塞爾提出自己的專名理論為：專名指稱客體，而且指稱在不同可能世界中的同一個客體，而它在這些可能世界中具有不同于現(xiàn)實世界中的性質。專名基于以下四條原理來完成指稱功能。（1）首先運用知覺、記憶、限定摹狀詞等等手段對所指稱客體作出獨立的表示，同時在心上有充分的意向內容，足以識別名字附加于哪個客體。（2）一旦名字和客體間的聯(lián)系建立起來，掌握了運用名字的背景慣例的說話者就利用這種聯(lián)系業(yè)已建立的事實，而無需知道有關這客體的更多東西。（3）一切指稱都是意向內容的功能，不論指稱采取什么手段，如專名、摹狀詞、圖畫、標簽等等。用來指稱一個客體的手段表達著或聯(lián)接著一定的條件，只有滿足這條件的客體才被指稱。這種條件就是意向內容。原理（1）（2）都是對原理（3）的運用。（4）什么東西可當作一個客體，因而可當作一個可命名和指稱的可能目標，這一點總是相對一個系統(tǒng)來決定的。以上表明，塞爾在揭示專名如何起作用的機制同時，也闡明了他對指稱原理的見解。弗雷格、羅素等人在他們的指稱理論中，沒有談到本質屬性和非本質屬性的區(qū)別，也沒有談到本質屬性對于確定指稱的重要意義?？死锲湛?、普特南等人重視本質屬性在確定指稱中的作用，但沒有說明什么是本質屬性及如何確定事物的本質屬性。他認為完善的語言中，只有一個特定的所指與每個表達式相對應。上述論述可以看出，盡管弗雷格把傳統(tǒng)邏輯的名稱問題升華為語言哲學的指稱問題，而且還初步創(chuàng)立了摹狀詞的指稱論，但是他的指稱論觀點是不徹底的。他一方面假定指號都有所指，另一方面又承認有些指號沒有所指，因而他的這一區(qū)分沒有能夠解決語言中出現(xiàn)的無所指的空指號問題。羅素認為，弗雷格的錯誤在于他沒有把專名和摹狀詞區(qū)別開來，而是把它們看作是性質完全相同的語言表達式，這就使他的指稱理論受到很大限制。

作為傳統(tǒng)指稱論的集大成者，羅素接受了密爾、弗雷格的某些觀點，從區(qū)分專名和摹狀詞入手，修正和發(fā)展了指稱的摹狀詞理論。羅素認為：（1）摹狀詞與名字是兩類性質不同的語言表達方式。（2）名字和摹狀詞的功能及其獲得意義的方式不同。名字的功能是標示一個個體，個體就是它的意義；而摹狀詞是用于描述對象的性質，“摹狀詞的一切意義均來自它由以形成的那些語詞的意義”。（3）一個名字必定有其指稱對象，否則便無意義；而一個摹狀詞可以沒有指稱對象而有意義。（4）一個名稱的指稱對象是通過摹狀詞而確定的，除了“這個”“那個”等少數(shù)幾個語詞外，必須通過摹狀詞才能確定名稱的指稱對象

由于傳統(tǒng)指稱論自身種種難以克服的困難和缺陷到了本世紀50年代后日益明顯，所以尋求一種新的指稱理論已成為分析哲學發(fā)展的必然趨向。歷史的因果指稱論認為：我們在給事物命名時，不是依據(jù)我們對名稱的意義的了解，而是依據(jù)我們對某些有關歷史事件及其因果聯(lián)系的了解；指稱的本質是對對象的命名，正是命名使得一個名稱作為固定表示詞必然地指稱某個特定對象。專名有指稱而無涵義，通名和專名一樣，其指稱對象也起源于對事物的命名。傳統(tǒng)上被認為通名之內涵、含義和意義的東西充其量也不過是在確定了名稱的指稱對象，但從根本上說名稱的指標并不是由它給出的?？死锲湛苏J為，專名指稱某個對象，不是取決于這個對象有某些獨特的識別標志，或者取決于這個對象具有某些獨特的特性，或者取決于名稱的說出者知道或者相信這個對象具有這些特性。例如，人們獲得各自的名字，部分地通過各人的血緣關系，部分地通過一定的命名活動。重要的不是名字的說出者如何考慮他是怎樣知道這個名字所指的對象，而是建立一條使這個名字在社會上傳遞下去的鏈條。專名的指稱都是由歷史的、因果的傳遞鏈條決定的。

克里普克還把他的歷史的因果指稱論從專名推向通名，提出了與穆勒、弗雷格、羅素乃至整個西方哲學傳統(tǒng)都相反的看法：不僅專名只有指稱沒有意義，而且通名也只有指稱沒有意義；通名與專名一樣，從根本上講，也是從最初的命名儀式獲得其指稱的，也是固定標示詞。因此，通名的指稱也不是通過它的內涵、涵義或意義來決定，而是與專名一樣通過命名和因果傳遞鏈條確定的；事物擁有某個類的大多數(shù)特性，既不是它成為這個種類成員的必要條件，也不是其充分條件。通名指稱的確定，就猶如把一米定義為巴黎那根金屬棒的長度一樣，無論溫度、壓力等等的變化，它都是一米的長度；因為它被先驗地用于確定一米的指稱。所以，“對于通名就像對于專名一樣，確定詞項指稱的方式不應被看作那詞項的同義詞?！?/p>

指稱論的主要局限性在于它只是孤立地、靜止地、或多或少有些機械地分析語詞的意義，而沒有注意考察人們在使用語言的實踐活動中所產(chǎn)生的意義的多義性和變異性問題。指稱論者一般局限于只從語法或邏輯的角度研究意義問題，主張把心理因素排除于這種研究之外。而語言作為一種與人類思維行為有著密切聯(lián)系的社會現(xiàn)象，是隨著人們的社會實踐的發(fā)展而發(fā)展的，因此，應當密切聯(lián)系人們使用語言的實踐活動來辨正地、歷史地考察語言表達式的意義問題?？傊?，在探討指稱問題時，我們要注意將語言的語法意義和語境意義結合起來確定指稱對象；要將語言的本質意義和非本質意義結合起來確定指稱對象；要將語言的現(xiàn)存意義和它的社會歷史發(fā)展過程結合起來確定指稱對象。當然，這對于解釋人類對名稱認識到整個過程還是遠遠不夠的，因為那畢竟是一個非常復雜的認識過程和歷史發(fā)展過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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